第十八章 興亡皆是百姓苦

香香口齒清晰，條理分明，李世昊聽得正驕傲呢，心底滿是“我家香香果然和我一樣聰明”的念頭。

一下子接收到香香的眼神，長久的默契，讓他瞬間就明了。香香這是擔心太過於炫耀，刺激了杜思淼啊。

按照尊師重道的準則來說，確實有些不應該，可李世昊在靈樞那個萬年大話癆的陰影下，心底伸出兩隻惡魔小手，掰着他的頭，對香香點了下去。

香香順利接到指令，揚起個甜蜜蜜的笑容，對杜思淼道：“因為我師父說我們是天才！！！”

杜思淼：“……”本座好想爆粗口怎麼辦？你倆能再嘚瑟一點嗎？還天才？誰特么小時候不是個天才了？

眼看天被聊死了，杜思淼突然也沒了心思，只對兩小說：“你們出去玩吧，明天再開始上課。”想起外面的情況，他又嘆了一句：“唉~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這句長吁短嘆的話，頓時把兩小那點不用補課的歡樂給打沒了。其實兩小孩也還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聰明的他們卻能聽出這話里的無奈和悲涼。

兩小沉默地朝杜思淼行了個禮，告退而去。少見的沒上山，而是往村子裏走。

出了兩家所在的山坳，就聽到斷斷續續的哭聲傳來。兩小對視一眼，都想到了昨晚被殺死的那些村民，心頭也是憋悶得慌。

兩小拉着手朝最近的哭聲走去一看，就見那家的籬笆牆裏果然在辦葬禮。院子裏放着兩個簡易的床板，上面有兩個用白布蓋着的死人，前面跪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披麻戴孝，正“嗚嗚嗚…”地哭着，看樣子，死去的應該是他們的父母。

旁邊圍了半圈村民或者是親戚，也都是滿臉的悲傷。壓抑的氣氛，彷彿天空都染上了灰色，讓兩小心裏更是難受了。

看着看着，李世昊的腦海里突然浮現他出聲那日，蘭嬤嬤那撕心裂肺的哭嚎聲，當時她也應該跟院子裏的人們一樣傷心吧？

想到這裏他就不願意再看下去了，他拉過香香的手，繼續往村子裏走，卻見村裡到處都充滿這樣灰色的壓抑氣氛，他不由得把香香的小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一路上，高高低低的哭聲，隨着各家院門上掛的祭幡隨風招搖着，訴說著這裏的冤屈故事。這是李世昊第一次注意到滇國的祭幡，那是一種滇國特有的幡，用各種顏色鮮艷的彩紙做成三米多長，一米來寬的圓筒，掛在高高的祭桿上，艷麗的色彩卻帶不起本該對應的氣氛，而是透着異樣悲傷。

村裡小道上時不時走來垂頭喪氣人，以前見了都會熱情招呼他昊公子的人，現在能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就匆匆離開；那些房屋被燒的人，更是連個笑臉都沒有，只是麻木地奔走着，好早點修好屋子，讓家人好有片瓦遮身。

至於那些失去家人的倒是遇不上，他們都在自家院子裏辦葬禮呢。總之村裡人呈現的狀態與之前相差太大了，這一幕幕的，把兩小那幼小的心靈衝擊得百味雜陳。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句話的意思他們或許還是不太能理解。但世道亂起來的時候，苦的是百姓，這一點，他們好像懂了。

默默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兩小也變成了跟村裡人一樣的垂頭喪氣，牽着手回了李家大院。才進門，就見大儒杜思淼正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們。

兩小對視一眼，走過去給杜思淼行了禮，終於是問出了口：“請問老師，那些官兵為什麼要傷害村裡那些人？明明他們都是無辜的。”

說話的是李世昊，他雙拳緊握，難得的滿臉怒氣，身邊的小香香亦是如此。

杜大儒默了一瞬，隨即一聲長嘆道：“還記得你們出門前，我說說的那句話嗎？意思就是不管這國家如何變化，苦的都是百姓，就是你們嘴裏的那些無辜人。”

說起這個，他也是無奈的緊：“當初我不願入朝為官，就是因為我還沒想清楚到底要如何去改變這句話。”

此話一出，兩小急道：“那現在呢？老師您想到了嗎？百姓們太可憐了。”

杜思淼看得見兩小眼裏那強烈的期盼，他心頭一酸，使勁抿着嘴，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太難了！！！憑他一人之力去改變這個世界，對抗那些門閥世族？對抗那些大利益團體？那無疑是蚍蜉撼樹啊！而兩小眼裏流出的失望，再次刺痛了杜思淼的心。

但看着李世昊眼裏的憤怒，他心底又升起一絲欣慰來。從他此次的任務角度來說，沒有什麼比未來的儲君能有這番仁心更好的了。只要他以後培養得當，有個一代明君，總歸能讓天下百姓過上個幾十年的好日子。

然而兩小此時的情緒，還在持續憤怒中，他們緊握小小的拳頭，稚嫩的聲音低吼着：“難道就讓們一直這樣欺壓百姓嗎？那些人命就這麼算了嗎？”

杜思淼剛剛想跟兩小說說形勢什麼的，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憑着兩小的身手，行俠仗義一把，也未嘗不可。

如果影七知道他此時的想法，估計又得翻白眼了：屁的靈光一閃，明明就是又犯中二了，切！

可惜這會兒影七正在外面忙着呢，於是他道：“也不是沒辦法……”

這話成功讓兩小再次燃起希望，他們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杜思淼的手，激動地道：“什麼辦法？老師您快說！！”

杜思淼喜歡這兩個心懷正義的孩子，他總算是露出微笑安撫道：“別急，別急，聽我慢慢說。”

等兩小安靜的時間，他也縷好了思緒，這才道：“其實，每個國家都是有法度的，但各種各樣的原因，法度總是管不了有些人。”

他說完掃了兩小一眼，發現他們雖然還是滿臉的期盼，但已經沒了剛才的激動，他不由得欣慰地點了點頭，繼續道：“這種時候我們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方法，去給這些管不到的人來點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