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遁甲宮·凌龍璇

第七十七章·遁甲宮·凌龍璇

經過一日對決,十七晉九人選從中誕生。

待龍曜與雲無玉回到府里,九晉五的對決名單也由姜雲傳到了龍曜傳音器中。

九晉五的對決將在新的陰、陽二擂舉行,依舊是早上的各兩場。

陽魚擂場:

首戰:武真焱·羽戰明河

次戰:辰暘戰鐵狂歌

陰魚擂場:

首戰:凌龍璇戰鐵狂徒

次戰:龍曜戰南明焱璃

龍曜初得對戰表臉色略有些難看,但隨即便洒然一笑:“這幾個除了明河和鐵狂歌,都是難啃的骨頭,能撞上八人里唯一一個女生,我這算不算榮幸之至?”

雲無玉聽他話里的故作輕鬆,凝重的搖了搖頭,說道:“焱璃學姐魔法修為極高,今天我恐怕連她的一半實力都沒試出來。”

“這還用你說?”龍曜笑着拍了拍雲無玉的肩頭,又迅速將笑意斂盡,目光投向東北——學宮方向,目光熠熠:“焱璃學姐一年前就是學宮前四,當時可是惜敗於奪亞熱門的炎陽學長,說起來這是我和學姐第一次得以在武決上交手,令人很是期待。”

雲無玉瞧得他眼中的熾熱,似乎是信心滿滿,便道:“你有把握戰勝焱璃學姐?”

龍曜搖頭微笑,道:“當然沒有,從沒交過手怎敢輕談必勝?但老爹有言:‘持劍者,當向強,以勇毅為鋒。’所以,未戰先怯從不是我龍曜的作風。”

雲無玉聞言連連頷首深以為然,若不是以勇氣和信念為憑依,他又如何戰勝遠遠在他之上的黯月·塵?

龍曜正經不過數念,接着便是畫風一轉,滿臉戲謔地看着他:“今天我看陸學妹恨不得整個人掛在你身上,看起來是芳心依許的樣子,說說看你倆到什麼地步了?”

“啊?!”雲無玉聞言薄面微紅,一向自持的臉上竟生出不少慌亂,連連道:“什麼什麼地步?沒有什麼?怎麼會有什麼?”

龍曜聽着更是笑意莫名的瞧着他,瞧得雲無玉心裏發慌,更加慌不擇口的擺手否認:“我和陸學妹沒有什麼,真沒有什麼,哎呀,你別亂想。”

“哦,我能亂想什麼呀?”龍曜捉弄的笑意更甚,“亂想你們‘鴛鴦被裏成雙夜’?還是亂想你們‘你儂我儂不分彼此’?我可什麼都還沒說,倒是你怎麼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呢?說起來你替她解了黯月·塵的威脅,她就算以身相許也不為過,畢竟你長得也不醜,雖然和我比起來差了那麼一點點。”

“沒有的事!”雲無玉義正言辭,連音量都不覺中拔高了些。

“沒有就沒有,你叫這麼大聲做啥。”龍曜瞧他好似有些動了怒氣,笑着緩和下氣氛,又追問道:“那你們現在已經是情侶關係了吧?”

這一次雲無玉沒有否認,倒是認真的點點頭。

“陸學妹人很不錯,長得清秀不算艷麗不容易招人,性格雖然有些軟弱但勝在溫柔善良善解人意,配你綽綽有餘,你既然接受了人家,以後就要好好對待她,莫辜負了人小姑娘一片芳心。”龍曜如長者般語重心長地說道。

雲無玉才點頭認是,龍曜又變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長長嘆道:“以後守護學宮及天下眾美女的艱巨職責就只能由我一人承擔了……”

那副賤賤的樣子,讓雲無玉都忍不住想抬腳踹他。

——

一日後,十二月二十四日,學宮九晉五之決。

相較於往常不同,今天凌瀟月並沒有出現,只有鳳清瓔陪着洛朝朝準時到了陰魚擂場觀戰。

因為第一場是凌龍璇戰鐵狂徒。

據傳凌龍璇和凌瀟月出自同族同宗,而更為關鍵的是敗在鐵狂徒手裏始終讓洛朝朝有些耿耿於懷。

鳳清瓔到場除了有幾分代替凌瀟月陪着洛朝朝的意思之外,最主要的還是第二場——他們鐵三角之中的龍曜和南明焱璃的對決,做為龍曜為數不多的至交好友,凌瀟月沒到她怎麼也得到場。

“他呢?”龍曜有些不悅的問道,甚至連常用的稱呼都換成了有些疏離的“他”字。

“凌說這幾天有事,大概是不會來看武決了。”鳳清瓔道。

“哼!真就是無玉打完了,看也不看了。虧我還把他當最好的朋友。”龍曜不滿地說道。

“好啦好啦。”鳳清瓔輕笑着,絕美的臉上帶着幾分寵溺的神情,“我還在呢。”

“還是清瓔好!”龍曜氣鼓鼓說著,臉一撇,“凌瀟月那是誰?不認識!”

“要開始了!”過了不久,身邊的人潮開始涌動,千百道目光紛紛望向擂台。

最後三分鐘,一道銀灰色的身影從擂台西面跳起,飛過滾滾人潮,重重落在擂台之上,驚起一片煙塵。

來人銀甲黑袍、國字臉、身高體壯,左手持着六尺方盾、右手握着一桿八尺狼牙棒,正是盾甲分院魁首·鐵狂徒。

而隨後,一聲鶴唳穿雲,一道身影從空中飄然落下,數息之後一襲紫衫亦在鐵狂徒正前百步之外凝止。

——來人少年十四五,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姿修長、披紫云為底、兩儀文邊、水墨鶴形為主紋的長袍,腰間懸着玄素玉璧一對,長發如墨青玉冠之、手提寶劍,那劍黃金作鞘寶石珠玉鑲之瑰麗華美之至。而凌龍璇其人姿態華貴、飄然出塵,二者迥然之質竟是在他身上完美共存。

少年本就姿儀不俗,而入場又是如此優雅奇秀,更是引得滿場女學員一片驚聲尖叫。光是入場待遇,似乎體態狂蠻的鐵狂徒就輸了一半。

“他就是凌龍璇?”雲無玉驚異不已,道。

龍曜點點頭,不無讚歎道:“對。他就是,第一次參賽就輕易殺到前九,每一場對局都遊刃有餘,即便是面對上屆前八的慕如狂。這一屆武決,他和辰暘都是亞席有力爭奪者,不過他得擊敗鐵狂徒才行。”

“凌龍璇是遁甲宮現今魁首,遁甲奇門之術很克制重甲橫練一類比較笨重的修者,鐵學長勝率並不樂觀。”鳳清瓔道。

“遁甲宮不是只會畫畫符、倒騰些機巧小人偶攻守、布一些毫無殺傷力的靈陣的嗎?那些東西能擋得住最擅長橫衝直撞的重甲橫練之人?”龍曜對此持疑,雖然凌龍璇輕而易舉地闖進了九強,但他還不是不認為凌龍璇能壓制住閉關苦練兩年的鐵狂徒——那可是連他都沒有必勝把握的對手。

“那是以往的遁甲宮弟子,靈修一脈先弱后強,修行越深越見強大,阿璇是近數十屆以來遁甲宮唯一一個達到‘觀其妙’之境的弟子,他的修為已經不在你我之下了。”鳳清瓔輕嘆道,“他可是凌的子侄,會參加這屆武決你說會是持着什麼目標而來呢?”

一在武道上關及凌瀟月,龍曜便忍不住一陣惡寒,他們這些人太清楚凌瀟月這傢伙的離譜。

遁甲宮幾乎近十年沒人闖進過武決前三十二,其中關鍵正如鳳清瓔所說:靈修一脈修行之路先弱后強,和光系巫修類似,六境之前幾乎沒有什麼戰鬥力,而其中尤以幻術師為劇——八階之前的幻術師幾乎是任何修鍊者在正面都可以隨意欺壓的存在,但幻術師一旦進入八境便會逆轉此態成就同境無敵之身。可修行本是不易、靈修又最看悟力與守靜,八境靈修世間已是寥寥,幻術師更是屈指可數,導致千載以來幻術師日漸稀少,至今帝國之中八境幻術師更如曇花一現,而由此,在七十年前,隨着學宮中最後一位八境幻術高手離世,幻術師一門也從靈修總院中被剔除。而修鍊難度排名僅在幻術師之下的遁甲奇門,近些年人丁日稀,也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若不是今年有凌龍璇的出現,恐怕也離被撤去分院不遠。

“你說他已經達到了那個靈修所謂‘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繳’的自在妙境?”龍曜眉頭一皺,驚詫不已,幽幽道,“據傳那種境界,即便是些七境之上的高階靈修也未必能達成。”

鳳清瓔輕輕頷首,“的確是的。”

“這麼說來……這些人里反而是這個看起來並不突出的凌龍璇最具沖亞的可能?”龍曜嘆道,“靈修者最崇上善若水之境,也同時讓外界最容易忽視他們素靜之下的真實狀態。”

“凌說阿璇是他們這青年一代中心境修持最為強大之人,不論天賦、根骨、悟性都是上上之選。”鳳清瓔道。

“你是說——他可能不僅僅在遁甲奇門上修為奇高,甚至有可能連武道體術上也不俗?”龍曜驚異道。

“要開始了。”鳳清瓔望向擂場上微微一笑,“以鐵學長的強大,應該能讓阿璇顯露出一些能力。”

龍曜頷首,視線也投向擂場,心頭又有疑惑,便問道:“清瓔,為什麼關於凌家世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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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你好像遠遠比外界更清楚?”

鳳清瓔目光溫柔、笑意淺淺,答道:“我父王曾經是凌爺爺的入室弟子,所以關於凌我會比外界更了解一些。”

龍曜聞言一怔,心頭似乎感覺到在某個方面那個他最好的朋友有着他無法企及的優勢。

擂台上,對決雙方已入場。

“學宮武決一一一五冬決,九晉五陰魚擂場第一戰——開始。”時至正點,擂台上的美女主持上前宣告。

“鐵學長,請。”凌龍璇面含微笑攤手在前,恭聲道。

“恭敬不如從命!”鐵狂徒也曾觀戰過凌龍璇的對局,深知眼前的少年絕非表面上的文質可欺,當下也不推讓,瞬間引動戰氣於身,一聲銅呂金鐘似的洪音震響,他的身體上立時已是金光流繞奇文浮顯——無疑,金剛不壞身再啟,更似乎附加了靈氣抗性,才有這華光流轉、玄文涌動的奇妙之狀。

隨着《金剛不壞之身》的完全啟動,在華光護體之下他的身體也同時具備了遠逾尋常數倍的力量。而在左手慣用的巨型方盾顯現之後,他的右手中也出現了一柄一丈長杵,那長杵頭大而身漸窄,杵首為金箍所制佔據了整體的三分之一、其上儘是半尺有餘的牙刃,牙刃鱗次櫛比、縱橫交錯,而杵身亮銀似是精鋼水磨其上則是雕紋龍形、刻錄秘印,一杵之上玄威凜凜、極具降魔鎮邪的偉力。

與洛朝朝一戰之後,他很清楚在面對強大的對手時一味的防守或者一味的依賴莽撞的衝鋒並不能有效的獲得勝率,所以自那之後他特地從鑄器坊高價購買了這柄下品靈器級的長兵——千鈞龍牙。

他本修持的便是金系真罡,而這千鈞龍牙無疑完美的貼合了他的需求。自從購入了這柄靈兵,他便開始將之前放下的《降魔杖法》招式好好修鍊了一番,這些時日下來又覺修為大進數分。

《金剛不壞之身》一經啟動,四體便有千鈞巨力齊涌,令他倍感神意充盈,隨意地舒展了番筋骨,便在一陣噼啪作響間,但見金影挾着獵獵狂風以萬夫莫當之勢沖向百步之前的凌龍璇。

他的身速既快且猛,這一瞬間爆發的速度幾可接近龍曜這等以快為本的劍士,而席捲着金色狂風橫掃的金剛杵其上所蘊含的恐怖巨力從傳出嘶嘶崩裂聲的擂台檯面可見一斑!

學宮中絕大部分學子都無法正面硬接這恐怖的一杵!龍曜面色微變,心頭驚震。

一力降十會,莫過於此了。雲無玉亦是心目震撼,面色微微慘白:若是我面對這一掃,恐怕直無勝機。

鐵狂徒的身影數念之間便衝到了凌龍璇身前,那橫掃千軍的一杵也順勢席捲了凌龍璇身周氣流幾乎成就了避不可避的一擊。

他這一杵,雖看似平平無奇、無甚變化,卻在力與勢之上發揮到了極致。若是對手在他欺近之前便選擇退避倒也還有幾分機會,而一旦近身憑藉那金剛不壞之身所挾的千鈞巨力便可輕易地將對手強行困鎖在天威之下。

狂風卷落葉,以落葉之輕薄終也只能在狂風之中飄搖任隨。

凌龍璇此刻便是那落葉。

身形被千鈞狂力禁鎖,他唯有拔劍相敵。

但一個靈修與一個武修近身鬥力在外人看來是不智中的不智,那些凌龍璇的迷妹迷弟們已經有些不忍觀看——那樣恐怖的一擊,會直接把凌龍璇掃飛出擂台的吧?更有甚者重傷不治也並非不可能!

但云無玉隱約於杵影橫掃而去的狂風間看到了凌龍璇的臉上似乎並沒有一絲慌亂,那張與凌瀟月有着幾分相似的俊美容顏上仍舊掛着淡淡的笑意和從容的姿態。

他,拔劍了。

從黃金劍鞘中抽出一道清藍的劍華,像水——像一幕沁涼的幽泉輕易的劃破了千鈞龍牙所蓄力營造而成的金色狂風,直衝而上。

隔着百步之距,雲無玉甚至感受到了那劍華中如寒梅之清傲、如秋水之溫柔、以及如大海之無量。

明明只是拔劍……

雲無玉卻感受到了無比滂沛的劍意!

連身邊的龍曜也為之瞪大了雙眼!

這凌龍璇竟也是學宮中極其精深的劍術修持者?!

大杵橫掃及之,也瞬間被那一劍沖盪彈退!

鐵狂徒顯然未料到會有這般變數,一招用老竟一時沒有變換招式攻擊。

而凌龍璇卻是在拔劍隔開大杵橫掃之後,飛身而起,身形在鐵狂徒身周飄舞數幻劍光閃動如清波,短短數息之間便已出劍數十次!

待到鐵狂徒倉皇回神揮舞大杵架擋遮攔,凌龍璇出劍已近尾聲,叮!叮!叮!叮!叮!叮!數聲兵刃交鋒響過,凌龍璇的身影卻是飄然已遠落在了鐵狂徒最初的身位處。

“好快的劍、好快的身法!”雲無玉暗驚——這凌龍璇雖在身速上與洛朝朝略有不及,但出手之瀟洒、進退之飄逸卻要遠勝洛朝朝許多。

“果然是極近七重的《金剛不壞之身》,便以我七星劍之利也不能在鐵學長身上留下多少損傷。”凌龍璇長劍輕振,遠遠看着一身戰袍盡皆爆碎的鐵狂徒感嘆道。

雲無玉這才是看清凌龍璇手中之劍——那劍寬不過二寸、平直勻長,較青鋒劍短上寸許,劍身銀白如雪自鍔口往下間隔寸許依次鑲嵌着黃、綠、藍、赤、橙、黑、白七色寶石,如北斗而列。其中藍色寶石光華微微,正是方才大放清藍劍華之所因。

於招式上,無疑是凌龍璇大勝,而那柄金光劍畢竟是靈力加持為主的道劍靈兵,若是換做瀝泉劍之流的武道靈兵,那數十劍恐怕不只是破碎了衣袍……至少他這一身金剛不壞罡氣加持的玄甲也會被切碎大半!

鐵狂徒目光凜然,深知眼前這個五年級的學弟絕非力弱的洛朝朝可比。

——僅僅是近身劍術便教他吃了暗虧,那對方拿手的奇門遁甲之術又將是怎樣的危險?

鐵狂徒收拾心神,將體外罡氣再放一分,長杵上再度金光大放!

降魔杖法第一式·風雲突變!

管他靈變巧妙、劍法精奇,降魔杖法重力輕變、以力降伏,只要他將杖法催發至極,那麼對方便只會深陷在他攻潮之中!

百步,不過數息!

而凌龍璇又豈是以力鬥勝之流?

眼見無法於劍術之利致勝,便放棄了戰法上的博弈。遠遠瞧着鐵狂徒再次狂風般掠近,左手扣劍在背、腳踏七星步如飄花靈蝶貼着大杵閃避、右手掐劍訣,口中念念有詞。

連連退了數步、避過鐵狂徒十數式降魔杖法攻勢,凌龍璇的身影驟然高飛而起、掙脫出那降魔杖法的狂影暴勢。

他口中所念之詞也於此際分明:“上清妙法·急急如律令·鎮靈·縛!”

那“縛”字一落,他與鐵狂徒所處之地顯現出一道陰陽八卦玄圖,那玄圖初現時鐵狂徒站在陽魚陣眼、而凌龍璇飛在陰魚陣眼之上,玄圖大小亦不過才以二人為心的三五步,但只是一瞬,玄圖衍化卻已將一半擂台囊括其中。

同時,凌龍璇掐着劍訣的右手向前一指,十數道杏黃符紙飄然飛出,如斑斑蝶影飛擁向陣心之中的鐵狂徒。

鐵狂徒面生驚異,正要舞杖再沖,卻覺腳下如同灌鉛竟是被如山重壓牢牢鎖在了陽魚陣眼之上!

“奇門之上,我定凶吉。”半空中凌龍璇淡語如釋,揭破了鐵狂徒的心念。

那些符紙飛至鐵狂徒面前陡然一變,生出一蓬赤金焰火,那焰火熊熊直罩他面目、火氣騰騰將他耳目口鼻盡籠,瞬間封斷了他對應四感,唯餘一觸也在烈焰煎熬之中。

鐵狂徒低沉悶哼,如同睏倦於陷阱囚籠中的猛獸。

炙烤、絕息……

在外人眼中不過是符紙所衍化而成、僅僅不過勉強遮掩鐵狂徒面目的一蓬金紅焰火,只有深陷其中的鐵狂徒才知如何煎熬、如何可怖。

但,鐵狂徒終究不是尋常橫練學子,這兩年的冥思苦想帶給他的不僅僅是修為上的精進、功法上的提升,更多的是心境上的磨鍊。

身體一時受縛、四感片刻封絕,並不意味着他就此放棄抵抗!

他幾在被焰火封籠后的數息,便是心念一沉,凝神守心,將四體五髒的真氣全數歸攏于丹田氣海之中!

幾番沉凝冶鍊,在道焰熊熊中他強張大口,將那腹中所蘊真罡長嘯吐出!

“嗡!!!!”如大呂洪鐘、亦似轟雷霆震,洪亮罡正的嘯音挾着滾滾江流般的真意自他口中奔涌而出,化成一道有形可辨的淡金光氣流風。

凌龍璇面色一凜,側身避過沖面而來的滾滾音波。

那音波去勢雄烈,即便是防護光壁消減了十之八九的罡氣衝擊,擂台四面十步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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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亦覺雷音灌耳修為稍低者無不掩耳抱頭、痛苦低哼,面色慘白。

連身在近二十步之外的雲無玉也不好受,只覺鐵狂徒嘯聲衝擊之下心神激蕩、五內渾亂!而陸蘅君修為低下,更是掩着雙耳痛苦不堪地將螓首深深埋在雲無玉胸膛里。

鳳清瓔亦是面色微變。

“金剛伏魔·獅子雷音!”龍曜驚道,幾人之中只有他面色如故未受多少影響。

“五層樓里的秘典?”鳳清瓔疑道。

“嗯。”龍曜頷首,這是江湖之中流傳較廣的聲波戰法《獅子吼》的進階秘法,亦是收納於學宮藏書樓五層之中的秘典之一,據說練至大成擁有破障降魔之能,是極少數音波功法中具備無限進階之能的玄奇功法,亦是殺傷力極其可怖的奇功。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當初在五層樓中挑選秘典時,無意中在一處角落裏看到了這積滿塵灰的秘典,一時好奇拾起翻閱,深為其中奧妙所驚嘆,當時一度有選為所用配合虎步的念頭,但最終被研習要求所勸退——“練此功者,當先成罡氣之身、渾煉真氣於百骸千穴,久蘊而於一發。”他雖喜這功法的強大,但終做不到為了練此功法轉頭重修橫練,不得已忍痛割捨,從五樓秘藏中挑選了貼合自身屬性的《坤劍訣》。現在見鐵狂徒施展此功,心下既是羨慕亦是感嘆:學宮之中沒有比鐵學長更適合這獅子雷音之人了。

隨着這一陣雷音獅吼嘯出,鐵狂徒面前金焰頓時崩散、連同他身體中的千鈞墜力也一併消散。

半空之中的凌龍璇指腕翻動,收了劍訣指相變換做了靈修常用的道指指相。

一時解了禁錮、乘着雷音未消,鐵狂徒擎杵在手《降魔杖法》再度使來,金光橫泄、戰氣沖盪,一式風捲殘雲殺向中天!

“起。”高立空中的凌龍璇聲若梵音,右手食、尾二指立是凝出兩道碧綠靈光疾射向欲飛身而起的鐵狂徒。

鐵狂徒因前兩合交手吃了暗虧不少,深知了凌龍璇手段玄妙,驚疑於綠光用處,便強行止了飛躍之勢,避讓過那兩道綠光。

綠光兩束隨之注地。

那地面上原本因為鐵狂徒獅子雷音的一嘯而極近散亂的八卦陣圖光影因為綠光之注,驟然再放生機!

陣圖凝實,那被衝散墜地的杏黃符紙也似紛紛再活了過來。

鐵狂徒暗叫不好。

凝目看去——那些杏黃符紙受了凌龍璇靈光滋養紛紛易形轉體變化成了一個個靈體小人,數十個小人嘰嘰喳喳歡叫着紛紛提着一條白光細繩跳到了鐵狂徒的雙足旁,在鐵狂徒未及反應之際那些小人上下跳動已將鐵狂徒雙腳牢牢捆住。兩腳旁八方八面,小人們扯着光繩將他牢牢定死。

鐵狂徒三番加力抬腳,任他如何用力,兩腳便似生了根一般被拖在了地面上,即使勉強扯動,也是連着地面上的陣圖微微波動起。

這些小人原是連着地上這玄圖的媒介?!鐵狂徒心下驚疑,掌心裏真氣灌注,提杵便要將腳旁這些礙事的小人打個七零八落,卻聽得空中凌龍璇的聲音再度傳來——“三清妙法、五行真言·金光訣·疾!”

鐵狂徒驚惶抬頭,半空上凌龍璇不知何時擎劍而指,右手再換劍指虛按在劍身上,此時那柄劍上金色寶石大放光華,凝合凌龍璇所度入的靈力化出金色光劍漸次射下。

道道金劍挾凜凜聖威令人竟生不敢直視之感。

鐵狂徒唯有揮杵遮攔。

腳下小人們大力拉扯着他的身軀、讓他無法全心應對,頭頂金光劍陣漸次而落,如同無盡。

鐵狂徒奮力遮攔連連抵擋了六七波劍雨。

與之前幾屆武決所遇到的靈修不同,凌龍璇的金光劍陣不僅連綿不絕、並且每一波攻勢都極其強勁。

上攻下拉幾番折磨,終使鐵狂徒疲於應對。

待到第十波劍陣沖掩而下,他大杵立地、雙手緊握閉上雙目將金剛不壞之身催發到極致,迎向金光劍陣。

叮!叮!叮!叮!叮!叮!劍陣漸次打落在金剛之軀上,激起一片金鐵交鳴般的銳響。

星火自相擊處濺起。不數息,劍陣傾瀉星火如花,幾乎將鐵狂徒的身形掩藏。

十數息過,凌龍璇一氣之下的靈力發用殆盡,七星劍上金色寶石光華漸消,宣告着金光訣止、金光劍陣盡。

“呼……”擂台之上,煙塵滾滾星火謝落處傳出一聲劫後餘生般的長吁。

眾人凝目看去——那個身影在遭受十數波金光劍陣攻擊下竟是依舊巋然而立。

塵煙散去,他滿身斑駁,那一身玄甲早就被轟擊得破碎不堪。

“這……”台下嘩然,那樣的攻擊之下,他竟是並未遭受多少實質性的傷害?

“金剛不壞,果然足以抵禦絕大多數同境修士的外攻。”凌龍璇微訝,不由嘆道。

身下的小人們早在他以身迎劍之時被他強勢震散,化回了一張張杏黃符紙。

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沖向半空中那個給他帶來一整場壓抑的學弟。

蓄力、壓身、飛身!

半空中的凌龍璇驟然反身壓下,右手掐着金剛指相,於指尖憑空幻生出一道金黃靈符。

以比鐵狂徒更快的速度俯衝而來!

他竟要近身相鬥?鐵狂徒心頭閃過一念,但這一念戛然而止。

——因為,凌龍璇一劍挑開了他暴起而舞的大杵,緊接着身影一幻,閃到他的面前。凌龍璇一腳踩在他的左肩將他向上直衝之勢強勢下壓,同時順手將右手指尖的靈符按到了他的眉心之上。

他高大雄壯的身體竟脫力般被凌龍璇帶至地面。在他半跪之時,凌龍璇的身影再次虛化,化作一隻彩蝶翩然飛出,至十步之後化形重現。

他驚駭地探手向眉間摸去,赫然發現眉心處空空無物,那道靈符竟是沒了蹤跡。

鐵狂徒驚疑不定,轉身凝視着凌龍璇一時竟是進退失據。

“你做了什麼?”

“鐵學長金剛之軀外力難傷,龍璇唯有借用些特殊手段。”凌龍璇道。

鐵狂徒濃眉微擰,心中憂疑。對決未分勝負,容不得他過多遲疑。於是再度擎杵飛身向凌龍璇撲去!

凌龍璇腳踏八卦玄圖陽魚陣眼,左手持劍畫地以劍為筆、以靈力為墨鐵畫金鉤出一道玄秘的令文符言,符言化生,擂台之上的八卦陣圖外圍卦文立時流轉如飛,那些卦文飛轉之時齊齊涌動出對應的象力,數息之間二人之外、擂台之上已是玄文萬千、八卦象力齊舞,靈符從無中生、一生三、三生萬,不計其數、不可名狀,陣圖之中靈力激蕩、道意充盈,儼然是一方世界。

在這道意充盈之界中,無疑凌龍璇是王,而鐵狂徒是犯上者。

明明不過是十步,在他起躍時紛生萬相,恍若過了漫長時光,他仍未能衝到凌龍璇面前……

五步。

七步。

斯人觸手可及,又若遙隔星漢。

“鎖。”隨着凌龍璇審判一語,最終的距離被定格在第八步,陣圖上八卦相力化為囚鎖紛紛飛擁向他四肢五體,萬千靈符亦齊隨而至。

他集蓄真罡,欲再張口吐獅子雷音。

“太清妙法·真火三昧·生!”眼前凌龍璇右手道指向他指來,口中念誦。

靈言方落,他的腹中頓時生起盛烈灼熱,將他才集聚而成的真罡瞬間焚化殆盡,劇烈的灼痛令一向剛毅堅韌的他都忍不住抱腹痛吟、臉色煞白:“是那道消失的靈符!”

腹中灼痛愈來愈盛,似乎是以他精氣真罡為食,飛快的侵蝕着他的鬥志。

只不消片刻,他便覺着體內空乏、氣力渙散,身體上金剛不壞身的金光以肉眼可見之速淡去,四肢五體上的囚鎖將他困獸似的身體高高掛起。

“散。”凌龍璇靈言輕吐,他直感身外壓力俱消,陣圖、靈符、八卦象力隨這一字俱皆不見。他的身體也由此從空中跌落,重重摔在擂台之上,唯有腹中劇烈灼意愈演愈烈,令他半跪在地無法直身。

“我……”鐵狂徒幾番掙扎、幾度集氣,除了加劇腹中灼痛別無用處,想到身有千鈞神力無法作戰倍感苦悶,卻也不得不無奈低頭:“我輸了……”

“鐵學長,承讓了。”凌龍璇微微一笑,右手指相變幻、口中靈言低誦,數息后:“解。”

那解字一落,鐵狂徒腹中灼痛驟然消失,壓力俱消他竟脫力般軟倒在地。

——這一戰,他輸得徹徹底底,眼前這個不過才十五歲的學弟手段之玄妙近乎匪夷所思。

台下,

“鐵學長似乎從頭到尾都被他壓制着……”龍曜感嘆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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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遁甲宮·凌龍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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