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殭屍?
幾個賊兵表情古怪,大眼瞪小眼。
「娘的,小廢物。就不能早死一會兒?」三個賭鬼跟在胡老大身後,罵罵咧咧的走出屋門。
待會兒就要分金子了。有胡老大當證人,賭賬當然還得還,除非三蹦子現在能死掉。不過要殺掉這傢伙,似乎有點難。
三蹦子興奮的搓着手。低頭看着床上沒了氣息的小人兒,搖頭嘆道:「真可惜啊,差點就知道仙法是啥樣了。看在你給咱贏了一塊金子的份上,老子把坑挖深點,不讓野狗把你給刨了。」
他一把抓起十方的衣領,就像拎着一隻死掉的小狗走向屋外。
空蕩蕩的院子裏滿地血跡。北牆樹下堆着十幾具屍體,都是這家原來的主人。高大的正屋裏燈火通明,一夥兵痞在大呼小叫的分金子。
三蹦子聽到屋裏的吆喝聲,惦記着他贏的賭資,頓時心急起來。左右看了一圈,發現不遠處的歪脖樹下有一口深井,急匆匆走了過去。
探頭往下看,只見井中映着殘月和一個模糊的人臉。他驚得後退,扭頭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那人臉不就是自己的倒影嗎?
「娘的,自己嚇自己!」他又一次來到井口,倒提着準備往下扔,忽然看到從十方脖子裏掉出一個明亮的吊墜。就一把扯了下來,把人扔進了井裏。
「噗通」一聲水響,水花四濺,十方像石塊沉入井中。
三蹦子拿着玉墜在月光下仔細端詳:那是個圓形的黃玉章,頂部有圓孔,穿在一根紅繩上。黃玉章刻着密密麻麻的符號,看不懂是什麼東西?
「帶在脖子上的,應該很值錢吧?」他在手裏掂了掂,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興沖沖的朝大屋那邊走去。
「三蹦子,是你嗎?」有巡夜的士兵從大屋裏走出來,提着刀朝着黑暗裏喊道。
「廢話,不是我還是鬼啊!」三蹦子挺着胸走了過去,在心裏幻想着妻妾成群的美好日子。
就快走到大屋裏,幾個夜巡士兵忽然一臉驚恐的指着他喊道:「你,你別過來。鬼,有鬼啊!」
幾個傢伙瘋了一樣跑回屋。屋內頓時大亂,轉眼間有幾十人提着長刀涌了出來。
「我靠,你們都瘋了?欠債不還也不用這樣吧!」三蹦子嚇得瞪圓了眼,手扶腰刀停在幾步之外。
不就六個人賭了一把,贏了點錢。居然收買了一屋子的人想砍死他賴賬?胡老大還打頭沖在最前面?還講不講江湖道義了!
「喂喂,你們幹什麼呀?大不了老子不要錢了。用不着這樣吧?」
胡老大臉色鐵青的站在人群最前面,壓低聲音喝道:「三蹦子,別回頭。快跑過來!」
三蹦子心裏好奇,忍不住扭頭去看。
一聲弓弦響,一道羽箭貼子耳朵飛過,「砰」的射中了什麼東西。聽那聲音,離他最多不過兩三步。
他渾身一緊,猛地彎腰往前一竄,在地上翻滾了一圈鑽進人群里。身後一股風聲刮過,衣服「刺啦」被劃開。
一排弓箭射出。
「叮叮咣咣」響成一片。渾身青黑的張連山站在昏暗的陰影下,被射成了一隻刺蝟。他用一隻手臂擋住腦袋,怒吼了一聲就沖向人群。
喊殺聲驚破夜空。接着便是慘叫……
院子沒過多久又安靜下來。張連山身中數十刀,一隻眼上插着一把斷刀,逃入夜幕深處。內宅的地上也多了七、八具新鮮的屍體。
三蹦子心有餘悸的提着刀站在門口,心裏恍恍惚惚,到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在做夢。
張連山居然變成殭屍來找他們算賬了?可殺他的不是陳四娘嗎?這傢伙變成殭屍,腦子也壞掉了?
說起來真是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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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過了一劫。可惜欠賭債的死了三個。不過分金子的也少了八個,每個人又能多分到不少金子。也不算吃虧。
「娘的,那貨不是死了嗎?咋又活了?」
「屍變了唄。這幾天咱見的妖怪還少?張連山算是最弱的妖怪了。他要再敢來,肯定砍死他!」
一夥叛兵議論紛紛。看神情更是躍躍欲試,沒有一絲害怕的樣子。
事實也確實如此。除了剛開始被變成殭屍的張連山嚇到,死傷了幾個人。後面都是壓着張連山狂砍。要不是那傢伙還知道害怕跑得夠快,估計已經被砍掉腦袋,徹底掛了。
胡老大指揮叛兵把屍體堆成一堆,放了柴火,澆上燈油,一把火都給點了。
倒不是說不願意挖坑埋了,實在是心裏沒底,被張連山咬死的會不會也屍變?想來想去還是燒成灰安全。
三蹦子把火把扔進柴堆,看着熊熊火光衝天而起。伸手拍了拍胸口,又摸到那枚黃玉印章。抓在手心想着,會不會是個護身符保了他一命?小大人被他扔進井裏,不會也變殭屍吧?
漆黑的井中寂靜無聲。在深不見底的井底,一條鰻魚從暗河的縫隙里遊了進來。在之前不久,它感受到一股力量的召喚,驅使着它鑽入暗河,圍着一個渾身鱗甲的小怪物不斷遊動。
漸漸地,從狹窄的石縫裏鑽進來的小魚越來越多,在井底攪起一圈圈的水浪。
小院裏的井口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漸漸地,黑色的水浪從井底涌了上來。在慘淡的月光下,似乎能看到數不清的虛影在水中竄動。
「胡老大,胡老大,這邊的口井不對勁!」兩個叛兵被怪聲吸引,走到井口看到異象,嚇得趕緊跑遠,生怕再竄出什麼怪物把他們吃了。
三蹦子臉色發青的站在人堆里。手握着圓玉章偷眼朝左右看。見沒人注意自己,又向後退了幾步,準備遇到危險隨時跑路。
這可不是他膽小。一個張連山變殭屍都這麼難纏,那小大人可是會法術的世外高人。萬一屍變再找他算賬,那不是死定了?
「三蹦子,三蹦子呢?我剛才見他往井裏扔東西了。」有士兵大聲嚷嚷着。
四周的目光齊刷刷看過來。三蹦子心虛的乾笑一聲,罵道:「李大壯,你他娘胡說啥呢,我哪有亂扔東西?」
胡老大扭過頭,盯着他的眼睛問道:「你剛才把小大人埋在哪裏了?」
「啊,燒,燒了。剛才順手扔進火里燒了。」
「真的?」
「哎呀,我騙你們幹啥?就是燒了嘛!」三蹦子言之鑿鑿,一臉的委屈。
胡老大皺眉看了看,指着遠處道:「過去幾個人,把那個石磨搬過去,去壓住井口。」
那邊牆邊放着一隻大石磨,少說也有兩、三百斤重。幾個士兵跑過去,喊着號子抬起來一步步走到井口,重重的壓在上面。
看到沉重的石磨墩在井口,眾人才鬆了口氣。胡老大抬頭看了看夜色,揮手道:「走。這地方不能待了,去鎮北的那個宅子。」
「那金子……」
胡老大一瞪眼。「換個地方再分。他娘的,是金子重要還是命重要?」
一伙人背上行李,抬着一箱半的金子匆匆出了院子,走入月色籠罩的夜幕深處。
又過了好久,東方露出一線曙光。北邊的一間小屋裏響起了微弱的說話聲。這間小屋也是十方最後躺過的那間屋。
「哥,你別出去,惡人會發現我們的!」
「放心,我親眼看到,他們早就跑了。那些惡人也怕妖怪,我只出去看看……」
床下的一塊隔板被頂開。一個皮膚古銅色的少年從地板下爬了出來,回頭小聲道:「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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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別出來。我去看看就來接你。」
身後沒人說話。少年以為小妹在生氣,回頭悄悄嘆了口氣,從床底下鑽了出來,走出了屋門。
清冷的空氣迎面吹來,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他的身上穿了單薄的衣衫,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被老爹拉着跑進小屋推到床下的。
老爹掀開隔板讓他鑽進去。轉眼又抱着小妹跑進屋,關上門又把小妹塞了進來。還囑咐他們死也不要吭聲。
透過隔板的縫隙,他似乎看到了一貫不苟言笑的父親在對他微笑。
屋門被「砰」的撞開。月光下有幾道寒光劃過。父親高大的身軀倒下,被一群強盜拖了出去。
院子裏哭喊聲連成一片,片刻后就沒了聲息。
少年渾身顫抖,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這群闖入家中的惡賊,轉眼殺光了他所有家人。他想爬出去拚命,卻被小妹死死拽着胳膊……
少年走到院子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眶裏湧出了淚水。在小妹看不到的地方,他又變回了脆弱的孩子。
院子裏到處都是殺戮的血跡。在正屋外還架着一堆木炭,上面有幾具燒焦的骸骨。
他衝過去,憤怒的踩碎了一隻骷髏。他知道這是惡賊的遺骸,是被殭屍咬死的賊兵!
「活該!惡賊,把你們全都咬死,全都咬死!」他流着淚大喊。
「咕咚,咕咚……」從水井那邊傳來沉悶的撞擊聲。
他想起了昨晚看到的一幕,小心的走了過去。一步步靠近被巨磨蓋住了井口。看到井口四周全是水漬,有水不斷的從縫隙里濺出來。
「是,是你嗎?你回來找惡人報仇了?」他的聲音在顫抖,顫抖中又有些興奮。
昨天晚上,他從床下的縫隙看到一個高大的惡賊提着那個死去的孩子走出門,在月光下扔進了這口井裏。好像還從脖子上抓走了什麼東西。
「他們說你會法術?你變成厲鬼一定更厲害,一定能殺光那群惡賊……」少年的眸子裏閃着異樣的光芒。
他跑進柴屋找到一隻鐵棍。興奮的跳上磨盤,把鐵棍的一頭***磨盤中央。他的整個身子懸空吊在另一頭,用力的往下使勁。
石磨隨着他一次次下壓震動,終於在十幾次后,緩慢的移開了井口,從井沿掉落下來。在地上翻滾了半圈,差點壓在少年的小腿上。
水浪從井口湧出。汩汩的水花如噴泉躍起,在陽光下閃耀,能看到好多小魚的身影隱沒在水浪里。
少年這才感覺到害怕,屏着呼吸彎下腰趴在井口,忽然看到一隻裹着鱗甲的爪子從水中探出,抓住了井沿。
「啊……」身後傳來驚呼聲。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女孩摔倒在地上。
「小妹,小妹,你怎麼了?」少年趕忙跑過去,把雙目緊閉的女孩扶起來。手裏黏糊糊的,定睛一看竟是鮮血。
女孩穿着一件單薄的衣衫,腹部以下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染紅。
少年用顫抖着手掀開衣角,看到小妹的肚子上草草的纏着幾圈繃帶,已經被血浸透成黑紅色。
「你受傷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少年心慌意亂的抱着小妹。難道躲進地窖前小妹就受傷了,她居然一聲不吭忍到現在?
「我真是,我真是個笨蛋啊!」少年再也忍不住,嗚咽的痛哭起來。小妹是他最後的親人,難道也要離他而去?
「哥,我沒死啊……」女孩虛弱的睜開眼,看着痛哭流涕的哥哥,望着他身後小聲道,「你身後那個,是什麼東西?」
看到小妹又睜開眼,少年心中大喜過望。再聽到問話,心中又是一驚。他身後有什麼東西?那個小孩,他真變成殭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