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李喜燕和周明燁離開倉庫,和阿成、阿彪告了別。
她的心情複雜,忽然想起一句話,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一種幸運,活得太明白會太累。
李喜燕現在算是深刻的體會到這種心情,前世的那些怨恨在她心裏揮之不去,每每遇到傷害過她的人,那些情緒就會在心底翻湧。
特別是隨着那些原本她不知道的事慢慢被她知曉,這種情緒就更加激烈。
可是,李喜燕寧願在清醒中忍受疼痛,也不願意在糊塗中懵懂。
這大概就是性格始然吧,活得太明白,注意會痛苦多一些。
風吹着她的頭髮,把心裏的思緒也吹散了一些,李喜燕深吸了一口氣,天上的星光閃爍,像一顆顆閃亮的碎鑽,不遠處的水面波浪起伏,映着月光星光,一副迷人的夜景波瀾壯闊的在眼前鋪開。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李喜燕問道。
周明燁看着她的側笑,笑笑說道:“能有什麼瞞得住人的事兒,何況還是那鬧得挺大的事,在檢查室前發生的那些早就傳遍了,再說,那位白護士不也是因為我大哥才被處分的嗎?”
李喜燕笑了一聲,“消息還真是快。你連白護士受處分的事兒也知道了?”
“嗯,知道。”周明燁無奈的聳了一下肩膀,“我哥吧還真是……沒法說,在廠里這樣,到醫院裏來治傷又這樣,魅力有那麼大嗎,我就奇了怪了。”
“人家白護士可沒有想對你哥哥怎麼樣,是梁華誣衊人家的,”李喜燕哭笑不得,“你們也別太自我感覺良好。”
周明燁眨巴着眼睛,“我可沒有,這不關我的事。哎,對了,我哥還說,要不然幫她求個情什麼的,聽說她是實習護士,而且家裏條件不太好,似乎還挺看重這份工作的。”
“哦?”李喜燕若有所思,她只猜得到白護士家境不是太好,但沒有細想那麼多,畢竟這個時期家境太好的也沒有幾個人,再說,如果是那樣的話,梁華和其它的護士也不敢把她欺負的那麼狠。
“我也想幫她,”李喜燕說道:“但還沒有想好,幫就幫個一勞永逸的,就算是讓她免了處分,她的處境也不見得好。”
周明燁轉身靠着欄杆,風吹起他的襯衣,鼓起一個大大的包,他仰着頭,看向天空,“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用在這裏是不是特別合適?”
李喜燕忍不住笑,“嗯,合適,就是這個意思,但是要想一個辦法才行。”
“這個嘛……”周明燁的眼睛轉了轉,“如果你讓我跟你一起的話,沒準兒我也能想出好辦法。”
“你?一起?”李喜燕微微皺眉,“你現在的學習……”
“今天是周五啊,”周明燁說道:“怎麼也得讓人放鬆放鬆吧,一味的學習也不見得可以提高效率,另外,我覺得助人為樂這種事,對我的運氣也是幫助的。”
“……”
李喜燕真是服了,周明燁能說出各種歪理,還讓人覺得特別的有道理。
周明燁把她送回家,和顧秀娟說了一聲,又送她回了醫院。
李喜燕來到病房,看到莫柳生正在裏面,她心裏微動,走進去問道:“醫生,情況怎麼樣?”
莫柳生回頭看了看她,轉頭繼續看着病歷,又用聽診器聽了聽,這才說道:“沒事,情況很穩定。”
歐陽然急忙向他道謝,莫柳生一臉客氣的笑,略有些疏離,他囑咐了白蘭蘭幾句,這才轉身出去。
李喜燕跟到外面,問道:“莫醫生,老師的病情算是穩定住了嗎?大概多長時間可以康復呢?”
莫柳生把手裏的鋼筆慢慢放回口袋,別正,他垂着眼睛,似乎並不太想對李喜燕有多熱情,故意悶了她一會兒,這才緩緩說道:“病人的年紀大了嘛,又是舊疾,所以有些話不太好說的太滿,希望你能理解。”
李喜燕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慢慢笑了笑,說:“莫醫真是高見。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一位裴教授?”
莫柳生一愣,隨後用手抻了抻衣角,“不認識,怎麼了?”
李喜燕搖搖頭,“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莫柳生追問道。
李喜燕笑得眉眼彎彎,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我認識這位裴教授,和你有些地方挺像的,你們如果認識了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改天他再來了,我幫你介紹啊。”
“是嗎?”莫柳生不以為然,“能不能和我成為朋友,你知道?”
“當然,”李喜燕點點頭,伸手攔住想要開口的周明燁,淡淡說道:“你們吶,都是高級知識分子,都是社會不可多得的人才,裴教授從國外留學歸來,滿身的學問……”
聽到這裏,莫柳生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畢竟李喜燕把他和海歸來的教授擺到了同一個水平上。
他還沒有高興完,忽然看到李喜燕臉上的笑有些古怪,總覺得不是什麼好意。
他在觀察李喜燕,李喜燕表面若無其事,其實也是在觀察他,她故意提到裴重,就是看看莫柳生會有什麼反應。
裴重找過莫柳生,他自己也對歐陽然提到過,依李喜燕對裴重的了解,他應該會說明自己的身份,別的不說,至少這個什麼海歸啊,教授啊,也得“順帶”着提一提。
可莫柳生,為什麼說不認識?
李喜燕心裏疑惑,但也明白這也不能說明什麼,也不能算做什麼證據。
莫柳生見她不再多說什麼,也不想看着她古怪的笑,轉身走了。
他一走,周明燁立即皺眉說道:“這人怎麼陰陽怪氣的。”
“你不認識他?”李喜燕問道。
周明燁詫異道:“我該認識他嗎?”
“他是你哥的同學,”李喜燕解釋說道:“叫莫柳生。”
周明燁愣了愣,隨即恍然道:“哦……哦,是他啊……”
“怎麼?”
周明燁淺淺笑起來,有些無奈,他微微搖頭,說道:“我可不認為,他和我哥是什麼好朋友。”
“怎麼說?”李喜燕頓時提高了戒備,周明燁所說的,和她心裏一直感覺的不謀而合。
周明燁指了指外面的座椅,和李喜燕一起坐下,這才說道:“還真是看不出來了,這個莫柳生變化真大,不過你這麼一說是他,我倒覺得,身上那股勁兒還直是有些像的。”
“他以前就這樣嗎?”李喜燕問道。
她明白,一些人看起來特別驕傲,實際是因為心裏特別自卑,自卑到極致,覺得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都是在嘲笑他,看不起他。
這樣的人很難戒掉心裏的這種感覺,即使是以後他飛黃騰達,他只會瘋狂的用自己的方式炫耀現在得到的擁有的一切,但那種自卑的感覺,就像是在留在心裏的傷疤,是不會改變的。
她覺得,莫柳生就是這種人,從他自己所講述的,關於同學會的事情就是這樣。
周明燁一邊思索着一邊眯了眼睛說道:“我記得有一次,那時候大哥還在讀高中,他們幾個同宿舍的同學去西餐廳聚會,那個時候景家也就算是個中等,過年或者是家裏有重要的客人時就吃西餐,所以大哥的西餐餐具用得還算湊合,有一個同學家裏條件更好一些,那天好像就是他請客,其它的同學也都是好奇,也想見識一下,並沒有覺得什麼。”
“就是那個莫柳生,”周明燁頓了一下,“整個人都特別局促緊繃,但西餐餐具那玩意兒不是你緊張,你好勝就一下子會用的。”
李喜燕點點頭,對於一點,她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