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寧星磊走了。
臨走之前,他固執地要寧星阮加自己認識的那個道士的聯繫方式。
“也許以後用得着呢,多個朋友多條路。”寧星磊說他是在打遊戲時認識這個道長的,兩人在遊戲裏很投緣,後來出了山神廟的事情,道士還給他寄了一道符紙。
寧星阮拗不過他,只得拿出手機,然而等收到他推過來的名片,才發現,這個道長竟然就是松陽觀那個小道士。
世界可真小啊。
送走了寧星磊,他回來后,搬了椅子坐在走廊下發獃。
劉叔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也不見了人影,整個院子只剩他一人。安靜地看着院子裏幾盆已經開花的盆栽,寧星阮輕輕嘆了口氣。
花開了又落,明年還能發芽開花。
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看到明年的花。
七月十五,還有不到兩個月……
他拿出手機,聯繫了七月份要去上班的公司聯繫人。
原本他還在考慮要不要辭了這份工作,現在也沒有考慮的必要了。
退出聊天界面,手指無意識地划著手機屏幕,點到小道士的頭像時,他心裏一跳。
點了對話框,又迅速退出來,握着手機抬頭看了一眼碧藍的天,寧星阮有些無力。
虞夙說,命格不好,就幫他改了。
他什麼都不懂,不知道這樣的事情要付出什麼代價,但也知道一個成語叫逆天改命。
忤逆上天,更改命運。
握着手機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被硌得有些發疼了他才回過神來。
低頭看着已經熄滅的手機屏幕,他的臉映在黑色的屏幕上面,眉間眼裏露着深深的惶然和懼色。
他怕死,他沒辦法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坦然地接受這樣的結果。
然而他更怕虞夙會因此出事。
自己死了,也許會變成鬼,虞夙出事了,會怎麼樣呢?
寧星阮不敢想,這樣的念頭只要浮現,他的心臟就止不住地疼,疼得他無法呼吸。
深深吸了口氣,他還是給小道士發了消息。
借口自己看的電視劇里有逆天改命的劇情,他詢問小道士,現實里是不是也能做到。
小道士很快回了消息,先是發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包,然後才道:“和電視劇里這種都是編的,現實里哪裏有這樣的事情啊。”
“所以是做不到了?”寧星阮指尖冰涼。
“也不是,以前可能有吧,現在玄門沒落啊,反正我是辦不到的哈哈哈……”
“不過我記得我們家以前好像有過這種事情,幾百年前還是啥時候,記不太清了。”
幾百年前……寧星阮心情複雜,又問他:“逆天改命會有什麼代價?”
“不知道,按理說肯定是因果循環啊,但是我們這一脈好像沒出過什麼大事,那個據說逆天改了命的老祖也好好的活了七八十歲呢。”
這樣嗎?寧星阮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
虞夙也許和小道士的祖先一樣,知道改換命格又不背因果的方法呢?
寧星磊走後他們的生活一如既往,虞夙仍然在忙,只不過他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早。寧星阮辭去了工作后,偏離了定好的人生軌跡起初他還有些心慌,過了兩天虞夙回來時給他抱了一隻小貓,他便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小貓身上。
小貓是只長毛奶牛,長得十分好看。
與別的貓不同,它對虞夙沒有絲毫的害怕,甚至囂張地每次都要往他臉上爬。只是它看起來剛滿月不久,夜裏沒有貓媽媽陪着,總是哀聲叫着,叫得寧星阮揪心。
於是卧室的床上便多了只貓。
寧星阮怕夜裏會壓到他,便在枕邊放了只小窩,小小的,毛茸茸奶呼呼的小貓就靜靜地趴在床頭看着他,細細的鬍鬚還會隨着呼吸一顫一顫地。
寧星阮睡前便側身看着它,關了燈后他也會把手伸進小窩裏,十分依賴他的小貓就會蹭着他的手慢慢安靜下來。
虞夙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嘆道:“我有些後悔了。”
“什麼?”寧星阮小心翼翼地抽出手來,轉了個身伸手抱住他問道。
黑暗裏,虞夙準確地吻在他唇上,語氣帶着些幽怨:“自它上床后,你便看也不看我一眼。”
寧星阮聽了這話笑得渾身顫抖,他抬手捏住虞夙的臉:“那明天將它放在我們枕頭之間,這樣我便可以看着你了。”
“不可能。”虞夙緊了緊抱着他的手臂,“明天讓劉叔照顧它。”
寧星阮又是一陣笑。
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了,虞夙身上微涼,隔着兩層布料,抱着他溫度剛剛好,寧星阮夜裏越發喜歡貼着他,恨不能整個趴在他身上。
手從衣服下擺伸進內里,掌心貼着緊實的肌肉,腿也緊挨着他的腿,寧星阮調整了一下姿勢,舒服地嘆了口氣,不動彈了。
虞夙任他動作,等人安靜下來,才調整着姿勢讓他躺的更舒服。
黑暗裏,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懷裏的青年,然後在他額頭印下深深一吻,許久也不願離開。
小奶貓名字叫星星,星星很好動,白天在院子裏一直鬧騰,好在院牆深,不怕它跑出去。
有星星在,寧星阮也不再無聊,打遊戲時都要分心看着它。
自上次寧星磊推了那小道士給他,每次打遊戲就會過來詢問他是否有時間,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搞好寧星阮和小道士之間的關係。
在得知他們認識后,更是行動積極。
不過他心裏還是有分寸感,並沒有和道士提及寧星阮的事情。
因此,寧星阮也很快和小道士熟悉起來。
這樣剛好,他想着,小道士看着雖然不靠譜,但還是有些本事,也許總有要麻煩他的一天。
周六的時候,寧星阮接到電話,他訂製的戒指完成了。
立刻趕到商場,從老闆手裏接過盒子時,寧星阮心跳有些快。
“祝福你們。”老闆看着他,臉上難得地扯出了點笑意,“你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謝謝。”寧星阮握着戒指盒,十分認真地朝他道謝。
走出商場,站在門口,寧星阮打開盒子,看着兩隻造型獨特的戒指,怎麼也看不夠,他控制不住地揚起嘴角,拿着戒指盒,坐在回程的車上考慮着要什麼時候送給虞夙。
是要就這麼送給他,還是找個特殊的日子,好好準備一下呢。
以往每次都是虞夙寵着他,他也想為虞夙做些什麼。
想來想去,他也沒有想出什麼結果來,下車后愁地嘆了口氣,寧星阮看着手裏的戒指,決定還是過兩天找個時間,就送給他。
五月二十號就剛剛好。
回家后將戒指放在行李箱裏藏好,一想到幾天後就要把它送給虞夙,寧星阮一整天心裏都充滿了甜意。
虞夙回來時劉叔剛好準備好午飯,他便陪着寧星阮坐在飯廳里,看着寧星阮臉上隱不去的喜意,他笑盈盈地問道:“怎麼這麼開心?”
寧星阮喝了口綠豆沙牛乳,嘴裏甜滋滋的,說出的話也跟着變得甜滋滋:“我看着你就很高興唄。”
虞夙忍不住湊上來,嘗到了他唇上混着奶香味兒的綠豆沙。
門口的人影閃過,寧星阮趕忙把人推開,面色漲紅地朝外看去,然後從柵格中看到了一片灰色的衣角。
這下子他臉上的熱意快速蔓延,一直燒到了耳後。
等了一會兒,劉叔才裝作剛剛走過來的樣子,樂呵呵地端着一道小菜放在了桌子上。
飯後歇了會兒,寧星阮便犯了困,拉着虞夙躺在床上,特地讓虞夙脫了外袍,他貼着虞夙的胸口,愜意地打了個哈欠。
鬼男友,夏日居家必備降暑之神器。
一覺睡到了傍晚,讓劉叔不必準備晚飯,虞夙帶着他出了門。
他們沒有去附近的廣場,而是坐車來到了一處夜市。
“前些天我忘了,現在給你補上。”點了些烤串,虞夙笑道。
寧星阮眨眨眼,他想起來那天兩人去湖邊,回來時在校門口點了烤串,他卻因看到林躍濤和鄭雲恆而失神燙傷了舌頭,以至於烤串沒能吃到嘴裏。
虞夙好像說,想吃會再帶他過去,只是中間發生了些事情,以至於他早就把這隨口的一句話給忘了個乾淨。
不過小道士將錢還給林躍濤后,他們四人已經在學校門口吃過了啊。
“那不算,我陪着你的才作數。”男人笑着將端上來的烤串送到他手邊,然後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只是這裏沒人賣蓮子粥了。”
寧星阮忍不住笑了,這麼熱的天氣,誰會傻的出來賣蓮子粥啊。
天色暗下來,夜市裡越發熱鬧,坐在其間,寧星阮吃着油滋滋的烤串,看着周圍坐着的或是聚會的三五好友,或是出來放鬆的家庭,看到他們臉上的笑意,他心裏也跟着生出了幸福。
他果然是捨不得這樣的人間煙火。
回去時兩人提前下了車,寧星阮吃得太多,一不小心吃撐了。
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虞夙嘆了口氣:“就不該縱着你。”
寧星阮笑嘻嘻地抱着他的手臂:“出來吃飯,當然是吃到開心最重要,我走兩步就好了,真的!”
“我讓劉叔煮了山楂水,等回去喝一些,省的明天肚子不舒服。”
寧星阮親昵地蹭着他的手臂,拖長了聲音:“好——都聽你的。”
夜風微涼,走在偏僻的巷子裏,周圍安靜下來,兩面的高樓隔去了外面的嘈雜聲,他們彷彿一瞬間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了。
靠着牆根慢慢走着,寧星阮有些喜歡這樣的環境,這一刻他與虞夙處於只屬於他們兩人的世界裏。
側身靠着牆,他拉住了虞夙的衣服,巷口的路燈燈光無法照亮整條巷子,他們一半處於昏暗的燈光下,一半被遮在黑暗裏。寧星阮看到了虞夙的表情,於是他毫不客氣地抬手攬住了男人的脖子。
清涼的薄荷與醇厚的檀香交織着,讓寧星阮慢慢感受到了一陣喝了酒般暈乎乎的醉意。
無力地任由腰間的手扶着自己,寧星阮已經開始眩暈的腦子裏唯一的念頭就是,還好剛剛吃了口香糖,還是薄荷味兒的。
等走出巷子時,他已經不撐了。
親親這種事情,大概也是極其消耗體力的,寧星阮暗道。
打了個哈欠,他又開始犯困了。
“肚子還難受嗎?”虞夙停下腳步,看着他柔聲問道。
寧星阮搖了搖頭:“不難受了。”
於是虞夙便在他身前微微蹲下:“上來,我背你。”
“這不太好吧?”寧星阮笑嘻嘻地說著,然後毫不客氣地趴在了他背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趴在虞夙背上,他總會有種異樣的感覺。
虞夙第一次背他時,是從泗水村到山上那座宅子裏,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虞先生的身份,虞先生說,把人背回家裏,那自己就是他的人了。
摟着男人的脖子,寧星阮側頭靜靜地看着他的側臉,心裏便被填滿了。
他忍不住輕蹭了一下,然後,然後看到了那滿頭順滑的黑髮之下,藏了一絲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