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黑色的貓

當殷浩第一眼看見李洗塵的時候，就有種錯覺，覺得眼前這個人不是真實的。那種感覺，就像是經過精心設計才製造出來的機械人一樣，太過於完美。

殷雯雯介紹的很簡單：“李洗塵。正式加入。”

程南偉上下打量半天，笑着點頭說：“帥到可以做明星了。”

李洗塵不說話，坐的紋絲不動，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殷雯雯嘿嘿一笑，打破了尷尬的氣氛：“南哥，他啊，話少。但是實力超強！”

“明白明白！我們都是務實的好兄長！”程南偉挑挑眉。

“出發時要帶的東西，我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已經把物品明細發到聊天群里了，你們方便的時候，都看一下。如果需要補充物品，馬上告訴我。”殷雯雯的嚴謹、周全、細緻和她的性格、職業都有着關係，她準備這些東西，殷浩很放心。

“洗塵，雯雯應該和你溝通清楚了吧。我們這次的行動，可能會很艱險，甚至可能會危及到生命安全。你考慮清楚了嗎？是否還願意和我們一起出發？”殷浩認真的問。

李洗塵點頭。

“歡迎你的加入！”殷浩伸出手。

李洗塵盯着他的手，隨即把頭一歪，不看他了。殷浩眨眨眼，忍不住笑了出來。

程南偉在一邊也笑起來。

殷雯雯知道，殷浩和程南偉對這個年輕人很滿意，甚至還有一些喜歡。

“三天後出發！”殷浩正式宣佈。

三天後。5月19日，星期一。

殷浩四人乘坐上午九點五十分的航班飛往a市。到達a市的時間是中午十一點三十分。然後他們乘坐網約車進入市中心。簡單吃過飯。又去超市買了一些蘇打水。大約下午六點左右，他們乘坐出租車去往南京路19路公交車站。

時間，晚上六點四十分左右，到達。

殷浩走到站牌柱子前，看到，那行遠古文字還在。殷雯雯也走過來，看了看，連連稱奇：“這竟然是噴繪上去的！這種符號，電腦圖庫里根本就不會有的。”

“這種力量似乎已經超越我們的認知了。”殷浩說。他看看手錶轉頭對程南偉和李洗塵說：“時間快到了！”

“知道啦！”程南偉有一些興奮，也有一些緊張，他用笑掩飾自己複雜的心情。

殷浩走過去拍拍他的肩，玩笑着說：“這一定是你短暫的一生中，做過的最瘋狂的一件事。”然後又認真的說：“這趟車，如果七點十九分沒有準時出現，就說明今天不會出現了。那我們下個月19號再來！”

大家都緊張得盯着公交車開來的方向。

七點十八分。一輛19路公交車遠遠的、緩緩駛過來。

殷浩高興的說：“太好了！它來了！”

晚上七點十九分，19路公交車準時停靠在車站前。然後緩緩的打開了車門！

殷雯雯第一個上車，然後是李洗塵、殷浩。

最後一個是程南偉。但是，他卻像被什麼隔離了一般，邁出的腳被彈了回來。他吃驚的看着殷浩說：“我上不去！怎麼回事！怎麼辦？”

誰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該怎麼辦？這時，車內響起鈴聲，車門就要關上了。

“殷浩！殷浩！怎麼辦！”程南偉驚慌失措的在車下喊。眼看19路公交車的車門就要關閉了。

殷浩焦急中想到伸手去拉程南偉。但他伸出的手像碰到了牆壁一般，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反彈了回來。他驚呆住了，車下的程南偉也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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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李洗塵迅速伸出胳膊，一把把程南偉從車下拽了上來。隨即車門“咔”的一聲，緊緊的關閉上了。

19路公交車緩緩的啟動，向前開去。

程南偉喘着粗氣，他真以為自己上不來了。沒想到，李洗塵的力量和速度這麼強悍，一隻手就把他拽了上來。更沒想到，李洗塵竟然可以穿透神秘的阻擋拉自己上車。

殷浩拉着程南偉坐在了公交車內的最後一排。程南偉此時都還驚魂未定，坐下來后，一直大口喘着氣。他偷偷向李洗塵望去，李洗塵和殷雯雯坐在後排的另一邊。李洗塵閉着眼睛，似乎在休息。

現在，殷浩才靜下來仔細看向車內。

車上除了他們四個人、司機，還有兩個人。

右前方，是一個年輕的長發女人，頭半轉向車窗外。他再看向左前方的另一個人，立刻心裏一驚！竟然是失蹤的高女士！

安吉失蹤的時候，他曾查看攝像頭錄像，在神秘的19路公交車上，見過高女士的出現。一個月後，她怎麼還在車上！

殷浩忍不住盯着高女士觀察了好一會。高女士的背影很僵硬。一動不動。似乎連她的頭髮絲都沒有動過。

這時，程南偉拉了下他。他轉過頭，程南偉指指自己的嘴，做口型說：不能說話。

殷浩一驚，連忙準備放低聲音，想開口試一試。結果只是嘴在動，一絲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他看向殷雯雯，殷雯雯無奈的點點頭。

他拿出手機，想打字表達。突然發現，手機的時間停止了。手機屏幕顯示，此時的時間是：19點19分。他趕緊伸出手，看手錶上的時間。手錶的時間，也停止了！

他茫然的抬起頭，看向車窗外。又驚覺，車窗外一片漆黑。本該行駛在繁華地段的車子，不知何時已經駛向莫名的未知了。

他看向身旁的三個人。程南偉皺着眉頭滿臉問號。殷雯雯在觀察車內。李洗塵閉目端坐，面無表情。

如果說能上車的人，是和整個謎團事件相關的人，那麼自己可以順利上車。殷雯雯是他的妹妹，也算相關聯，勉強可以上車。程南偉上不來，很正常。但是李洗塵卻上來了。這就不正常了。並且他不但上來了，還把上不來的程南偉拉了上來。現在，殷浩相信，恐怕也只有他才能把程南偉拉上車，自己也不行。

那麼，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公交車在黑夜裏行駛了很久。車內的燈光昏暗。殷浩望向最前排的高女士。還維持着原來的動作，一動不動。突然，他感覺高女士好像微微的抖動了一下。他又看向另一個年輕女人。她雙手搭在前排座位上，頭靠着胳膊，半趴着好像睡過去了。

這時，車內突然亮了一些。殷浩發現，前方好像有燈光。他看過去，好像是一個車站。公交車的行駛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這是要到站了嗎？

大家都注意到了，互相用眼神交流。

李洗塵也睜開了眼睛。

終於，公交車停靠在車站。車門緩緩的打開了。因為不確定是否到站了，所以他們都坐着沒動，齊齊向外看。坐在前排剛才還似乎睡着的年輕女子起身，走向車門下車了。殷浩注意到她的臉色蒼白，滿臉疲憊。

車門並沒有關。

高女士沒有起身。殷雯雯起身了，她手指着車下，對大家做出下車的口型。李洗塵起身率先下車。

殷浩和程南偉跟着站起身，下車。殷浩忍不住又回頭看向高女士。他感覺高女士好像一直在抖，抖的非常微弱。非常……掙扎！

殷浩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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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快速向前走了幾步，然後看向車內的高女士。他看見了她的半張側臉。

高女士的臉，在金黃色的燈光下，閃着光，閃着清冷的淚光。

公交車的車門緩緩的關閉上了，然後慢慢的向前行駛而去。

殷浩呆在原地。

程南偉推了推他：“我們要往哪裏走呀？”隨即程南偉驚訝的又說：“哎呀！終於可以發出聲音了！”

殷浩緩過神。

殷雯雯說：“站牌上寫着歸索，這裏就是歸索了。可是現在四處一片漆黑，我們要往哪裏走呢？”

殷浩看向四周。只有這個車站旁有路燈，顯得亮堂堂的。甚至夜空中連星星都沒有。彷佛天地間除了這裏，都黑漆漆的一片。

“太黑了，什麼都看不到。冒然出去，增加了危險。我們在這裏等到天亮再出發吧。”殷浩說。他想起安吉，那天她下車的時候，望着這無邊的黑暗，是否也感到一絲茫然。而她又是朝哪個方向走去了呢？

大家想想，確實如此。於是四個人就坐在車站，邊休息邊等天亮。

“竟然沒有一絲的疲憊感。”殷雯雯小聲嘀咕說。

“交流下途中發現的信息吧。”殷浩建議說。

“司機是一個中年男性，戴着口罩。車上的兩個乘客。左邊的很奇怪，一路上都時不時的在抖動。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另一個呢……”殷雯雯還沒說完。

程南偉面色凝重的插嘴說：“另一個，沒有呼吸。我一路都在盯着她，我很專業的、負責任的肯定，她的身體沒有做呼吸的動作，軀體沒有一點起伏。”

殷浩和殷雯雯都看着程南偉。程南偉又說：“幸虧在車上我發不出任何聲音，不然你們就會聽見我凄厲的驚叫聲。後來我一想，這麼神奇的公交車，發生這麼離奇的事情也很正常。我就閉上了嘴巴。”

“雯雯，你的發現是？”殷浩問。

“我注意到她座位下有很多土。整輛車，包括我們腳下，都是非常乾淨的。所以這點很奇怪。而且她下車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下她的鞋子。像新鞋一樣乾淨。”殷雯雯說。

殷浩點頭：“左邊那位乘客是失蹤案的高女士，安吉乘坐的那輛車，她也在。我猜想她大概是被某種力量操控了，她不能動，所以她不能下車。但是她在掙扎。”殷浩想起她臉上的淚。“還有，我們踏上車的那一刻，我們的時間就停止了。你們看手機和手錶，時間都停在上車的那一刻了。”

殷雯雯和程南偉趕緊查看手機和手錶。然後驚訝的看着殷浩。殷浩卻看向李洗塵：“洗塵，你發現了什麼嗎？”

殷雯雯轉向李洗塵：“你好像一直在睡覺。”

李洗塵也不說話，臉上也沒有表情。當大家都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黑貓。”聲音低沉好聽。

“黑貓？”程南偉反問。這是什麼意思，他在車上看見黑貓了？然後，就聽見殷浩也驚訝的說：“一隻黑貓！”

程南偉更糊塗了。這是詞語接龍嗎？這個時候適合開這種玩笑嗎？殷雯雯拍拍他，指向前方，提醒他說：“那裏有一隻黑貓！”

程南偉這才看見，他們前方几米處有一隻黑色的貓。誰也沒看見它是從哪個方向跑來的。它正看着他們，沒有一絲畏懼。

殷浩看着黑貓，突然想起那天在自家陽台，他見過這隻黑貓！黑貓突然轉過身，走了兩步。然後停下來，又轉過頭，對視着殷浩。

殷浩立刻站起身。

黑貓轉過身，非常慢、非常慢的，緩緩向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