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空中花園

他們穿過光門，就站在了空蕩蕩的空中階梯上。

階梯的周圍雲霧繚繞。

他們站在沒有扶手的長長階梯上，向下望。從雲朵的空隙中，看見了遙遠的地面，和渺小的地下建築。

“我們落在半空了。這階梯只有向上去的，沒有向下的。”殷雯雯小心翼翼的拉着風吳。

風吳一隻手拉着她的手，一隻手摟着她。“沒事，有我呢。”

灼華在一邊撇嘴。

李洗塵面無表情。

“go！go！go！”殷浩沿着階梯向上而去。

風吳好奇的問：“什麼夠？”

殷雯雯笑着說：“我哥說的是英文，翻譯成我們的話就是出發的意思。”

風吳恍然大悟的點頭，小狐狸在殷雯雯懷裏，竟然也點了點頭。

階梯向上，穿越雲霄，終於到達了一座花園門前。

這是一座空中花園。

從圍欄里望去，裏面繁花似錦，樓台高聳。關不住的春色，一瀉千里。

“哇！大花園！太美了！”殷雯雯高興的跑到花園門前。只見門前掛着一塊木雕的牌子，上面赫然寫着：“將就園”。

殷雯雯大吃一驚：“將就園！黃九煙的‘將就園’！天呀！這竟然是真的！”

“這裏面有什麼故事嗎？”灼華見她反應如此大，好奇的問。

“我要先給你們講講這個黃九煙。”殷雯雯一本正經的說，大學講師的氣勢立馬出現了。

風吳偷笑。

“九煙是他的號，他名字是黃周星。明末清初人。對我們來說，就是三四百年前的古人。傳說他是南京人，出生不久，便被湖南人的一家周姓人抱走了，所以他又叫周星。後來他長大以後，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改姓才叫黃周星。他一輩子都在寫作，先是寫詩，然後寫小說。他最讓人稱奇的事情是，他花了數年時間為自己建造了一個幻想之園。甚至花了四年的時間用筆墨完成了這座幻想之園的建造。他為這座幻想的花園起名為‘將就園’，言隨遇而安可就則就也的意思。這‘將就’二字本就在幻象之中。”殷雯雯說。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幻想之園不過是紙上談兵。直到有一天，他的好朋友陸芳辰駕船路過他住的南潯小鎮，他趕去船上相見，喝過酒，他們在船上問卜，運乩祈仙，夜半，沙盤中突然出現一行文字，大意是專管天下文章的文昌君在昆崙山下聽說人間有此園，甚為可愛，也想在天上仿造一座，九煙可為此園主人。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試了一次，還是同樣的意思。自此他堅信不疑，自己上天後將成為將就園的主人，並主管天下文學。”

“1680年暮春時，他安排好子女婚姻大事後，他對妻子說，自己一輩子的事都完成了，他準備去另一個世界了。他開始絕食。但是沒有死成。然後他把家裏的酒都拿出來，喝的醉醺醺的划著家裏僅有的一條船出門了，等到天黑家人去找，只見那條船在河心打着轉，他早就沉入河底了。這就是他和他的‘將就園’的故事。”

“這天上果然有他的園子。也不枉他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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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尋死了。”殷浩哭笑不得說。

“人的某種執念真的很可怕啊！”風吳說。

“神仙沒有執念嗎？”灼華在一邊不屑的說。

“你有，我沒有。”風吳哼哼說。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呢？”灼華撇嘴。

“要你管！”風吳瞪了他一眼。

“神態言語，越來越像個女人家了。”灼華嘿嘿一笑。

風吳臉色微變，她偷偷瞥了眼殷雯雯。殷雯雯正望着花園感嘆。

“走，進去瞧瞧這了不起的幻想之園。”殷浩招呼大家進園。

花園的大門並沒有上鎖，他們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路兩邊種植着不知名的花朵，奼紫嫣紅，花花綠綠，煞是美麗。地面皆小塊玉石拼鋪而成，陽光下發著晶瑩剔透的光芒。這氣勢絕非人間可有。

將就園分東西兩園，中間橋石相連。

溪水環繞整園，人造奇石山峰高聳，遠遠望去，竟有瀑布而下，落入潭中，而潭畔有石坡，擺有桌椅供人欣賞飛流而下的瀑佈景色。

空中時有仙鳥飛過。祥雲朵朵。

樓閣宴集，聲樂聲陣陣。可從窗口望見美人與賓客。

他們越往裏走，越是連連稱奇。

“這真是仙境啊！黃九煙這幻想力果然非同一般啊。”殷浩感慨。

“這裏的元氣旺盛，適合修鍊呼吸之法。”李洗塵觀望四周，對殷浩說。

“呼吸法？”殷浩問。

“調勻呼吸，是修鍊的第一步。通過調整呼吸，使體力微弱的氣體，漸漸變大。才可以更大的發揮神力。”李洗塵簡單的介紹。

“那我在哪裏修鍊呢，要如何開始修鍊呢？”殷浩問。

李洗塵又看向四周，思考着在哪裏修鍊好。

這時，忽然不知道從哪裏走來一個文人模樣的長者。

他看向他們，不悅的問：“各位擅入，用意何在？”

殷雯雯趕緊說：“我們仰慕九煙園主，特來拜訪。園門沒鎖，便直接進來了。請問前輩是？”

他看看笑容可掬又禮貌客氣的殷雯雯，語氣稍有些緩和說：“我便是黃九煙。這裏從不接待沒有拜帖之人。請各位原路回去吧。”

殷雯雯看了看殷浩。

殷浩禮貌的說：“前輩，我們被‘滅神陣’帶入此地，必須要穿園而過，才可出此陣法。望前輩借路。”

“關我何事？”黃九煙說。

大家面面相覷。

風吳不耐煩的說：“你不認識我們么。你這小神吏對上神如此不敬。”

黃九煙冷哼：“老夫只認拜帖。什麼上神，與我又何干。”

風吳一聽，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殷雯雯趕緊拉住他。

殷雯雯陪着笑臉說：“前輩。您寫的《補張靈崔瑩合傳》是我最喜歡的一部小說。您的朋友，著名的文學家張潮後來把它收入進了《虞初新志》，真是有眼光呀。我來自您生前時代的四百年後，您的作品已經流傳千古了。我每次拜讀您的作品都由內敬佩您。您小說中的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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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打動着我。”

黃九煙面色柔和下來，他說：“四百年後，也能看見我的小說嗎？”

“是的。”殷雯雯趕緊回答：“我生平啊有兩恨。一恨無知己，二恨無奇緣。今日與您相見，真是圓我生平憾事，奇緣一段啊！”殷雯雯故意這樣說，她口中的兩大憾事，一直是黃九煙生前的兩大憾事。

果然，黃九煙面露喜色，對殷雯雯呢說：“你年紀輕輕，竟與我這般相通相近。生前，我每與友人談及人生理想時，也是如此稱恨。不想幾百年後，竟遇如此心意相通之人。難得難得！”

殷浩一聽，佩服的偷偷對着殷雯雯豎了一個大拇指。

殷雯雯得意的笑起來。

“姑娘，你與朋友隨我入園吧。”黃九煙終於面色和藹起來。

“多謝前輩！”殷雯雯連忙說。

黃九煙帶着大家一路向前走。邊走邊介紹着園內的建築、景色。走了大半日，走到一處八角亭前，他對眾人說：“這裏是園內元氣最旺之地。小孩子想要修鍊呼吸法，在這裏便可。”

殷浩大喜。他進入亭子，李洗塵在一邊指導他如何開始修鍊。風吳和灼華坐在亭子裏的椅子上看風景。

殷雯雯則站在黃九煙身邊，同他聊天，安撫着他。她知道黃九煙生平非常欣賞李漁與孔尚任，所以她一直和他聊這兩人。引得話題連連，愉快又和諧。

殷浩則雙腿盤坐，雙手攤開，身心舒展。手心向天，頭頂向天，對着太陽呼吸吐納。這種呼吸節奏古怪。像有一種律動暗合著太陽的節奏，時而粗重，時而微弱，時而疾快，時而緩慢。

殷浩剛開始極其不適應，幾次忽快忽慢的吸氣吐氣，如同被嗆水一般，劇烈咳嗽。

如此幾次之後，殷浩漸漸安穩下來。進入了修鍊無他的狀態。

又是半日的時光。殷浩完成了修鍊。他睜開眼。

只覺心中一團巨大的氣逐漸形成。似有巨大的能量蓄勢待發。

“感覺怎麼樣？”李洗塵問。

“感覺身體裏充滿了力量。”殷浩笑着說。

“非常好！就是這個狀態。恭喜你！呼吸法成功！”李洗塵的臉上露出了絲絲愉快。

“我們可以順利離開這裏了！”風吳聽了，起身抻了個懶腰。

“前輩，我完成修鍊了。可以離開這裏了。”殷浩走到黃九煙面前，躬身說。

“好！”黃九煙點頭。帶着他們繼續向前走。

又走了許久，來到了空中花園的另一端門前。

黃九煙對眾人說：“從這裏出去，便可離開這裏了。”又看向殷雯雯，有些不捨得說：“我與你相識甚晚，真為遺憾。但若不識，更為遺憾。他日你閑暇時，望你來此探訪我。孩子，珍重。”

殷雯雯行禮，說：“謝謝前輩賞識。他日定來此拜訪前輩。望前輩多保重。後會有期！”

眾人朝大門走去。

殷雯雯突然回過頭，感慨着說：“這是一個寂寞的才子佳人啊！”

只見，黃九煙則立在園內，遙望着他們，久久不曾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