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一家三口在路上走了一天一夜,總算到了魔界。
謝宸又睡著了,蕭夕禾抱着他,看着熟悉的魔宮一步步在視線中放大,沒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謝摘星察覺到她的情緒,緩緩道:“爹不在魔宮。”
謝摘星:“不僅爹不在,林樊也不在。”
“葯神谷,”謝摘星回答,“再過幾日便是元宵節,他們提前過去了。”
每年到了中秋或除夕,他們都會前往葯神谷住上一段時日,這次也不例外,只是謝無言跟林樊先一步出發,他跟謝宸后一步跟上,但走到一半時他沒忍住先去了背陰谷,遇見了重獲新生的她,這才錯過了這次團聚。
聽到“葯神谷”三個字,蕭夕禾心頭一顫。
“過幾日,我帶你過去。”謝摘星握住她的手。
其實回魔界的路上,她冷靜之後便說過想先回葯神谷,只是他沒同意。她死過一次,又活了過來,他有太多疑問,必須先弄清楚才能放心。
蕭夕禾也知道他心底的不安,聞言擠出一點微笑,安慰地握住他的手。
回到魔宮后,謝宸便醒了過來,蕭夕禾立刻就生出跟他親親抱抱的心思,但一想到自己此刻還是“突然被大渣男和小渣男騙來當后媽的無辜少女”人設后,又硬生生忍住了。
可要她對着謝宸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她又有點做不到,於是場面突然僵持下來。
好在關鍵時候魔尊大人及時開口:“我與娘親要閉關兩日,你先去祖父殿中研習心法,待我出關再帶你去葯神谷。”
“為什麼要閉關?”蕭夕禾不滿地看向謝摘星,“我想陪兒子。”
“你打算一直演下去?”謝摘星眉頭微挑,不答反問。
蕭夕禾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她撇了撇嘴相當委屈:“我也不想演啊。”可一想到恢復記憶就意味着要直面黑歷史……她承認,在剛見面的兒子面前,她的偶像包袱確實有些重了。
謝摘星安慰地捏捏她的手:“所以才要閉關。”
蕭夕禾有點明白了:“閉關之後,就說我記憶恢復了?”
“記憶雖恢復了,但失憶期間的許多東西卻忘了,比如我們三人重逢那天的事。”謝摘星語焉不詳。
蕭夕禾恍然,頓時一臉欽佩:“還是你聰明啊!”
魔尊大人給出了解決方案,蕭夕禾的心情剎那間好了起來,只是當看到謝宸小小的背影在拐彎之後消失不見,她心底又生出點點惆悵:“一眨眼都長這麼大了。”
“也不算大,十三年才長到四歲半,你並未錯過他太久。”謝摘星回答。
蕭夕禾嘴角抽了抽:“這麼一說確實不大……所以為什麼十三年了才長這麼點兒?你先前說他體質特殊,究竟哪裏特殊?”
“他生來自帶仙魔兩股力量,既相生又相剋,為了護住他的神魂與軀體,只能將力量壓制,後果便是他生長不同於尋常孩童,需要漫長的一段時間才能長大成人,”謝摘星說罷,對上蕭夕禾擔憂的視線,沉默一瞬后又道,“也不用太久,在最初的十年之後,如今已經趨於正常,只是相對慢些。”
“除了長得慢些,還有別的後遺症嗎?”蕭夕禾追問。
“只要保證他體內的力量不覺醒,”謝摘星鬆開她的手,又與她十指相扣,“就沒有。”
蕭夕禾的心又懸了起來:“要是覺醒了呢?”
蕭夕禾:“……”這算什麼後遺症?
“軀體承受不住神魂,可能會變成汪烈那樣,”謝摘星牽着她往屋裏走,“不過你放心,他體內的禁制是我與鍾晨親手所做,不會出任何意外。”
本書唯一的男主和唯一大反派聯手做出的禁制,自然是天下無敵毫無紕漏。蕭夕禾放心了:“慢些就慢些吧,能好好長大便好。”
說完,兩人突然沉默,謝摘星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蕭夕禾被他看得莫名心虛:“……看什麼?”
“你是不是……”謝摘星斟酌開口,“以為他長不大,是我故意為之?”
蕭夕禾:“……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少裝相,若非如此,你也不會突然追問,”謝摘星眯起長眸,將人拖進懷裏興師問罪,“蕭夕禾,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回來第一件事竟是懷疑我。”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你就是有。”
謝摘星突然撓她痒痒,蕭夕禾被鬧得花枝亂顫,終於在眼淚都快笑出來時崩潰投降:“對不起我錯了!”
謝摘星這才放過她。
蕭夕禾擦了擦眼角的淚,又為自己鳴不平:“也不是我小人之心,實在是你有時候過於卑鄙了,比如前幾日突然犯了陰寒之症的事,若真不想我知道,又何必做得那樣明顯。”
故意食慾不佳,故意表現反常,故意留在帳篷不遠處,卻又在她找來時說什麼不想勉強,呸!也就是那時候她還未恢復記憶,才會輕易被他騙過。
“你肯定動過這種念頭。”蕭夕禾十分篤定。
謝摘星沒有否認。
他確實想過,要讓小宸永遠是嬰孩的樣子,這樣若有一日能等回她,她也不必因為錯過孩子的成長而心碎,但……
但那是他跟她的孩子,有她一半的血脈,他到底還是不忍為一個縹緲的期望,就剝奪孩子長大的權利。
蕭夕禾跟他對視片刻,嘆氣:“所以我們扯平了。”
“嗯。”謝摘星應了一聲,順手關上了房門。
蕭夕禾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被他帶回了寢房,她頓時面露警惕:“大白天的回屋幹嘛?你不是要去藏書閣查我修成人形的原因嗎?”
“不着急查這些,”謝摘星一臉淡定地脫衣服,“先幫你恢復記憶,省得你與小宸總是不尷不尬的。”
“……我已經恢復記憶了,用不着你幫忙,你去忙吧,我躲兩天就去找小宸了。”
謝摘星:“不,你還沒恢復。”
蕭夕禾:“……”
兩人一個追一個退,很快便雙雙落在床褥上,謝摘星一抬手,四周的床幔同時落下,遮出一方小小的天地來。
“想念這張床嗎?”謝摘星單膝跪在她身側,低着頭溫聲問。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即便是這個角度,也足以叫人色令智昏。蕭夕禾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伸手撫上他的下頜線,又一路無聲向下,再向下……
謝摘星悶哼一聲,傾身枕在她肩膀上。
“重嗎?”他啞聲問。
蕭夕禾放在外面的手撫上他的後頸,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不重。”
謝摘星蹭蹭她的脖頸,將全身力量都壓在她身上,嚴絲合縫,耳鬢廝磨,薄被之下不知不覺變得燥熱又潮濕。
許久之後,他的手猛地攥緊枕頭,青筋暴起片刻又趨於舒緩。蕭夕禾將發酸的手抽出來,抬到鼻尖嗅了嗅。
“腥。”她說。
謝摘星心底的野獸瞬間關不住了。他惡狠狠咬上她的鎖骨,直到她喊疼才鬆開:“不想下床了?”
蕭夕禾看着他眼底的欲色,臉紅心跳的同時又生出些許感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明明以前最不樂意做的就是這事兒,每次都像上刑一樣眉頭緊皺,如今怎麼就喜歡上了呢?
“以前是以前,”謝摘星捏着她的下頜,俯身吻了上去,“現在是現在。”
蕭夕禾笑了一聲,結果又被咬了一口。
兩人沒日沒夜地荒唐了兩日,蕭夕禾終於受不住了,推着謝摘星死活不肯繼續:“你殺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不準亂說。”謝摘星不悅。
蕭夕禾吸了一下鼻子:“你先保證不再亂來,我才不亂說。”
謝摘星眉眼緩和了些:“你體力比從前更差了。”
“……我現在的身體才修成兩年啊!修為不過鍊氣而已。”蕭夕禾悲憤。
謝摘星一想也是,於是大度表示:“放過你了。”
蕭夕禾這才鬆一口氣,跌回床上撫他肌肉分明的小腹。那裏不再是鼓鼓的,而是平坦又緊實,一如他們初見時。
“……哪有我們這樣做爹娘的,放着孩子不管在這裏廝混。”她嘆息道。
謝摘星眼眸微動:“也該出關了。”
蕭夕禾頓了頓,抬頭與他對視。
一刻鐘后,夫妻倆出現在正殿書房裏,找到了正在研習心法的謝宸。
“我恢復記憶了……”蕭夕禾緊張地看着謝宸,吧啦吧啦說了一堆后遺憾表示,“恢復記憶的後遺症就是,失憶期間的事都記不太清了……所以也忘了跟你見面那兩天的事,你不會生我氣吧?”
謝宸沉默一瞬:“不會。
蕭夕禾默默鬆了口氣,小心地喚他一聲:“小宸。”
謝宸與她對視片刻,認真開口:“娘親。”
母子相隔十三年,終於在此刻相認。
蕭夕禾的眼圈瞬間紅了,她怕嚇到孩子,匆匆別開臉擦眼淚。謝摘星溫柔地站在她身後,輕輕幫她拍背。
“父君。”謝宸密音謝摘星。
謝摘星看向他:“何事?”
“娘親為何要假裝忘記罵我小渣男的事?”謝宸問。
謝摘星:“……”
片刻之後,他嚴肅密音:“你假裝相信就是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