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東京一開始的想法只是安置好兩個小咒術師。
但當一群無聊的城市意識知道后,這個計劃就被無限放大了。
作為中心城市，東京的超能力者的組成未免也太多了，不同屬性的超能者,還有同一屬性中的不同派別,細究之下簡直要累死人。
與其想着一同想辦法去改善和管理，不如直接設定規則,讓他們去服從。
雖然現在的正式成員只有禪院甚爾一個人而已,但誰都知道有着城市意識做後背的組織馬上就會在短時間內吸取龐大力量迅速擴大起來,更可怕的是,東京的行為完全得到了其他組織的支持。
等着這樣一個組織成為東京新的代表只是時間問題。
……
不管其他人如何屏氣凝神思考如何應對之後的東京，日輪真一現在是挺輕鬆愉悅的。
滿足了東京的小願望后,他找時間刷了一波世界之子的情緒值。講實話，由於在高專工作,號稱咒術屆最強的兩個人天天在日輪真一面前晃悠，明明半年時間不到,卻看見兩人的戰鬥力幾乎翻了倍。
自此之後日輪真一就患上了嚴重的活力不足恐懼症，拿出肝遊戲的架勢,在系統驚恐的聲調中一次次地在世界之子們面前刷存在感。
雖然,這對世界之子們可能並不都是很好的體驗。
比如現在的森鷗外。
無論是在常暗島當軍醫還是在橫濱當地下醫生的時候，他沒考慮過自己會陷入現在的囧態。
作為一個愛國者，即使使用的手法有些不同尋常了些,但只要走到高處,成為秩序與混亂的支配者,那麼這座城市就會按照他的想法有序地運行下去。
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種花家的詩句形象描述了掌權者的生活,森鷗外認為自己成功后,就算不能完全實現也能大差不離的。
然而現在——
“首領,這是我們這個月的虧空，百分之六十的地域表示，現在的橫濱很和平，不想再繳納保護費了。”
“首領，武器維修的事情可以緩緩嗎？資金周轉不過來，而且那批武器從買回來都沒用過幾次，根本不需要維修。”
“首領，這個月又有五個組織過來想要併入我們組織。”
終於，要被各種文件掩埋的森鷗外終於爆發了：“併入什麼併入，他們去併入橫濱自衛隊啊！我們港口黑手黨都要發不起自己員工的工資了！”
溫文爾雅的首領大人不過幾月變得如此暴躁，黑西裝的下屬一個激靈手上的文件撒了一地卻還是要回話：“他們去了，但是蘭堂大人把他們都趕了出來。”
“去不了橫濱自衛隊，我港口黑手黨就這麼好進嗎？”稍微平復了下心情，森鷗外揮揮手讓下屬出去了。
房間裏陰影落下的角落裏款款走出一位和服女子，那是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幹部之一尾崎紅葉：“鷗外大人不必那麼在意的，只要有您在，橫濱永遠都會有我們港口黑手黨的一席之地的。”
森鷗外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橫濱可以沒有白天，但絕對會有黑夜，黑夜中最好的操縱手永遠是習慣黑夜的人，因此森鷗外敢說自己的港口黑手黨絕對不會銷聲匿跡。
但是否能成為三分構想那樣的組織，現在確是不好說了。
在政府管控力缺失，信奉力量才是一切的橫濱，不會有比城市意識更有力的存在了，尤其是八尺大人真的有過團滅掉整個橫濱黑色勢力的打算。
平時做多了虧心事，現在八尺的鬼怪找上門了，大家是真的慌了起來。
這件事是太宰治得到城市意識的默認才公佈出來的，根據等級高地會得到不同分量的情報，而森鷗外這個等級，他幾乎知曉了那天噩夢的全部細節，然後他無比想要回到一年前扇決定吸引魏爾倫來橫濱的自己。
毫無疑問，一次性清理掉淤泥的方法簡單且快捷，但誰都知道八尺大人的做法有相當大的隱患。但和人類根本不是一個物種的城市意識，這些相對於人類的隱患於她而言毫無意義。
而且森鷗外也從太宰治那裏得到了他們城市意識的精神狀態，和一個精神狀態極其不穩定的城市意識真的有交流的可能嗎？這位女士說不定就抱着，她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的想法呢。
森鷗外不想知道那晚的夢魘也沒有變成現實的可能，更不想知道一個城市失去城市意識之後會變成什麼樣。
不僅是森鷗外，幾乎所有的知情人都是這麼想的。最好就是，這段時間安安分分。讓八尺大人養好精神，無論她有什麼想法都哄着順着，那些陰暗的事情也丟一邊去，不要讓那啥子咒靈來污染我們的城市意識。
就這樣，橫濱的黑夜，從所未有地寧靜了下來。
然而這樣蟄伏的日子沒有人能知道期限，本以為忍到最後的才是贏家，但暴利的行業關停大半，維持組織運行的人員工資還是要發的，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本以為至少需要一兩年才能統一橫濱極道組織的森鷗外發現，自己似乎能在幾個月內統一勢力，前提是他能發的起這些人的工資。
想着夏目老師，想着三刻構想，森鷗外咬咬牙硬是接受了那些組織的合併，然後連首領都成為社畜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紅葉，太宰和中原又去神社了嗎？”
尾崎紅葉眉眼帶笑：“沒錯首領，中原他最近有了在神社那邊吃晚飯的習慣，至於太宰，應該是覺得首領您請的打飯阿姨總是手抖，所以過去蹭飯去了。”
“咳咳！”用咳嗽掩飾掉尷尬的森鷗外，絲毫不想提自己為了節省開支做的小動作，“可是連我都在工作，他們兩個是不是回去得太早了。”
面對首領的抱怨，紅葉十分誠實地道：“這是因為鷗外大人付不起大家的加班工資了，所以都到點下班了。”
說著，牆上的時鐘響了一聲，在森鷗外有些驚恐的表情中，尾崎紅葉欠了欠身：“妾身也要走了，鷗外大人還需要保重身體才是。”
然後她就在首領大人無比期待的眼神中，從容不迫地按時下班了。
……這個世界，果然只有領導加班才是理所當然的！
等到森鷗外結束一天的工作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作為首領，考慮到安全因素，森鷗外平常就住在□□大樓，在橫濱想要除掉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人有很多，所以還會給首領安排數名明面或者暗處的保鏢，但因為最近組織的情況加上森鷗外對於自己的武力值算是自信，於是就節省下這一筆開支了。
不過這樣一來，加班到深夜之後，森鷗外猛然發現，自己身邊一個人都沒剩下了。
說是孤獨倒也不至於，但落寞的確是有幾分的。仔細想想，他原先也算是有過“朋友”的人，但因為理念不合已經鬧翻很久了。
至於心儀的下屬？紅葉最近對養孩子樂此不疲，太宰和中原現在還在某個神社吃着壽喜燒，還是他前部下蘭堂做的……這麼一想感覺更加難受了！
“愛麗絲醬，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一個人走在一條路上。”中年男人故意裝作委屈的表情，想要向身邊的女孩尋求點安慰。
然而異能具象化的愛麗絲性格早就被人為設定好的：“林太郎這麼糟糕，誰都不會想要陪你的！”
對於意料之外的反應，森鷗外很配合地繼續表演，最後幼女因為受不了自己設定者的行為，自顧自跑走了。
平常他們也常玩這個追逐的遊戲，只是這次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一個熟悉卻陌生的地方。
熟悉到在各種情報消息里看見過無數次，也陌生到熟知這裏的一切但是連這邊的街道他都沒踏足過……為了避免和裏面的人見面。
不過現在都這麼晚了，武裝偵探社有專門的員工宿舍，裏面燈都熄滅了，應該不會碰到人吧。
這麼想着的森鷗外，還是心有餘悸，不知道因為腦子裏想的東西太多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轉頭想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一不留神就撞上白花花的一片蕾絲。
華麗精細的，連愛麗絲都很喜歡的這種布料，如果掉進蕾絲堆里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不合時宜地，森鷗外腦子裏出現了這樣的念頭。
然而他卻沒有機會感受，在身體傾斜下來的時候，冰涼的尖銳物品不偏不倚地點住了他的額頭。
勉強抬頭過去，森鷗外看見的是洋裝女性蒼白冰涼的臉扯出了一個譏諷的弧度：“需要我幫你站起來嗎？”
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下，森鷗外勉強笑了笑，立刻就恭恭敬敬站好：“哪裏能麻煩您啊！”
剛才抵住森鷗外的大號洋傘，在光影中化作白色蝴蝶翩飛而去，鬼怪默然地抬高下頜移開視線，露出消瘦的鎖骨和蒼白的肌理。
面對這樣明顯的嫌棄，森鷗外只能放低姿態，想着等會找個理由馬上就走。
然而理由還沒想好，高大的鬼怪已然轉身。
森鷗外還以為自己被無視掉了，卻聽到前方落下一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