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 123 章
錦氏當場就把一對翡翠鐲子戴在手腕上,圈口正好,明顯沐瑤是特意挑的,顏色又合適,水頭又好,她滿心歡喜。
永璋也笑着道謝:“讓額娘破費了。”
沐瑤笑道:“哪裏就破費了,只要你家嫡福晉戴着合適就行。”
永璋也明白京城都因為乾隆喜歡翡翠的關係,人人都要有那麼一兩樣才行,自然就清楚沐瑤送這個的心思了。
沐瑤留了兩人在景仁宮用飯,林御廚很是給力,做的菜式起的名字寓意都極好。
白頭到老,花好月圓,鸞鳳和鳴,連理交枝等等。
菜名好聽,菜式的味道不錯,吃着讓人舒心極了。
沐瑤也沒留小兩口太久,等他們臨走前,她還送了錦氏一個錦盒。
錦氏之前才收了兩對翡翠鐲子,連忙擺手不好意思繼續收下。
見狀,沐瑤就笑道:“這倒不是什麼特別名貴的東西,而是我給永璋攢的一筆錢,就想着他出宮建府之後用着。不過如今你來管家,也該你拿着才是。”
永璋一愣,他還真不知道這筆錢。
不過沐瑤塞過來,永璋還是不好辜負沐瑤的心思,就笑着接過,然後塞到錦氏手裏:“額娘一片心意,那就收下吧。”
錦氏這才接過錦盒,對沐瑤連連感謝,只覺得她想得極為周到。
雖說阿哥們出宮建府的時候,乾隆都會讓戶部支一筆錢,不算少,卻也不算特別多。
建造府邸自然是不需要阿哥們出錢的,但是裏頭置辦的東西,就需要阿哥來添置了,這就是一筆不小的銀錢。
阿哥們大多還年輕,沒什麼差事,如今剛封為親王后才有一筆不大不小的年俸。
他們既然置辦府邸里的東西,又要外邊應酬,還得養活妻子,過幾年還得養孩子。
乾隆之前會賞賜一些,次數卻不會太多,畢竟阿哥們才開始辦差。
永璜尤為尷尬,生母不在,生母也沒留下多少銀錢,她的娘家人亦是身份低微,不可能給得了多少銀錢。
出宮的時候乾隆給了十萬兩銀子,一次性給完就不管了,他好在辦差要早,乾隆也憐惜這個早早失去生母的長子,於是私下還添了五萬的銀子,是從他的私庫出的。
永璉就要寬裕多了,不說皇後手裏不差錢,就是富察家也不會讓一阿哥缺錢用。
他出宮建府,依舊是戶部給了十萬兩,乾隆也沒有添補,皇后就另外給了五萬,富察家又給了五萬,是一點兒都不缺錢了。
到永璋這裏,自然也是十萬,明面上都是不偏不倚的。
乾隆倒是也出了五萬私庫的錢給這個喜歡的兒子,沐瑤自然也要添一些的。
永璋只想着沐瑤應該沒添太多,總歸是一份心意,於是就讓錦氏收下了。
等兩夫妻出宮后回到府邸,打發下人出去,關起門來才打開錦盒一數,頓時都傻眼了。
永璋看着錦盒裏頭的五萬,但是一看這個錦盒就暗藏玄機,明顯是有暗格的。
他在造辦處不知道看過多少這種暗格,上手一摸就打開機關,發現底下還有五萬兩銀票在,頓時驚住了。
錦氏比永璋還緊張,小心翼翼問道:“貴妃娘娘不會是把私房錢全都貼進來了,這如何是好?”
要還回去的話,得找個機會進宮去才行。
但是沐瑤送出來的,他們再進宮送回去,總歸有些尷尬,若是被人知道就更不好了。
永璋搖頭道:“額娘的性子我最是清楚,既然給了,就不可能收回去。”
見自家福晉一副忐忑的模樣,他就安慰道:“放心,額娘手裏不止這麼點銀錢,你就放心收下吧。”
確實沐瑤除了剛進宮的時候,就有乾隆補貼的一大筆錢,手裏是不缺的。
後來蘇家有了營生,慢慢積累起來,一股腦都往宮裏送,不管是寶物還是銀錢或者首飾,沐瑤的手裏估計都快要溢出來了。
更別提蘇家食肆雖然獻給了乾隆,他卻沒要分紅,大部分都在沐瑤手裏了,她自然是不缺錢的。
這麼一說,錦氏稍微鬆口氣,又覺得沐瑤對他們兩夫妻真好,說給就給,還給了這麼多銀錢的。
永璋就摟着她的肩膀笑道:“你以後就知道了,額娘不喜歡那麼多虛的,只要你真心實意待她就行。”
錦氏連忙點頭,這是應該的。
沐瑤自然不知道兒子和兒媳心裏感激,以後要好好孝順自己的,只感覺還是給少了。
但是她又不好讓永璋越過前面兩個哥哥去,只好明面上五萬,暗地裏五萬,湊個十萬整數了。
雖說永璋手裏頭也有個鋪面,是個進項了,但是出宮建府後,一大家子都要他來養,支出可不少。
吃的穿的,還有府里那些下人的月銀,都要他這個主子來發了。
而不是跟在宮裏的時候這樣,伺候的宮人都是內務府發的月銀,不必主子來出這個銀錢。
親王府的下人可不少,光是洒掃的,收拾花園的花匠,跑腿的,採買的等等,人就不能少了。
每個人哪怕月銀不高,加起來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沐瑤自然不能讓永璋手頭緊,說什麼都要添補一些。
她也留了一部分,跟永瑢道:“等你成親的時候,跟永璋的那筆錢也是一樣的。”
沐瑤對兩個兒子一視同仁,永璋給了多少,永瑢就該給多少,一碗水端平了。
永瑢就好笑道:“我不着急成婚的,多陪着額娘幾年就好。”
她笑道:“沒事,你什麼時候成婚都行,額娘先給你準備好了。”
反正乾隆的意思是不打算讓兒女們太早成婚,估計給永瑢賜婚也得很後邊了,畢竟前面還有永珹和永琪兩兄弟呢!
他們的婚事解決了,才會輪到永瑢的。
沐瑤倒是有些奇怪,今兒永瑢過來后也不急着走,陪着自己用膳之後,還陪着她聊天,喝着茶一點都不着急。
平日陪她用過午膳后,他總是急匆匆去永璋的工程處幫忙,要麼就在阿哥所那邊搗鼓東西。
永瑢特意在阿哥所做了個隔間門,作為工作室,能畫畫,也能搗鼓點小手工。
圓明園那邊就要寬敞得多,工作室自然要大一些。
今兒他竟然不忙的樣子,沐瑤就疑惑道:“你這是不打算回去搗鼓喜歡的東西了?總不會是最近工程處那邊為難你了?”
永瑢笑道:“有哥哥在,哪裏會有人難為兒子。就是最近吧,色布騰進了工程處。”
這就叫沐瑤十分驚訝了,不過她回想了一下,原本色布騰該是跟着去西邊打仗,然後蹭個功勞的。
剛開始戰況激烈,傅恆先行,色布騰就沒跟着。
乾隆估計想着等回頭那邊打得差不多了,再讓色布騰送糧草、炮彈和草藥之類的過去,順便蹭個軍功,回來后自己也能給他晉陞一番。
哪裏知道傅恆帶着新武器過去,三兩下就把西邊打服了,色布騰那邊都準備出發了,傅恆已經發信來說仗都打完了。
而且西邊是徹底臣服,還要上貢。
傅恆這邊就沒什麼消耗,都不需要補給。
他都不需要了,色布騰再過去,那蹭功勞就太明顯了一點。
乾隆是想讓女婿順道蹭一下,也不至於讓人硬蹭,此事就放下了。
於是色布騰去哪裏,就成了一個麻煩。
色布騰的文武只能算平均,放在外邊當然不錯,但是在宮裏,在朝臣里比較,那就只能算平常了。
放文官那邊去,色布騰實在跟不上,他一個蒙古人,也不能太為難了,四書五經是讀過,卻不如那些十年寒窗的舉人們了。
更別提能進朝廷的文官,哪怕是翰林院的,都是科舉上來,萬里挑一的書生,一個個都是拔尖的,色布騰混在裏面就是學霸裏頭出了個學渣。
其他人哪怕看在他是乾隆女婿的份上不會為難,估計也不會太服氣,更不知道應該給色布騰什麼差事。
別人不尷尬,色布騰混在裏面就太尷尬了。
乾隆還不至於讓色布騰委屈,就先送去戶部,跟着傅恆打下手。
但是色布騰的算數不怎麼好,算賬更是一塌糊塗。
傅恆委婉來提醒,戶部被色布騰弄得一團糟,他是受不住的。
戶部已經夠忙了,色布騰就不要來添亂了吧!
哪怕是和敬的額駙,傅恆已經很努力教了,但是色布騰一點都不開竅,他只好委婉來提醒乾隆,讓你家女婿換個地方吧!
乾隆能怎麼辦,只好換去永璉呆的吏部,讓色布騰看看宗卷幫把手總可以吧!
永璉沒說什麼,還盡心儘力帶着色布騰。
然而乾隆都看得出永璉的疲倦來,他一個人做了兩個人的事,還要不動聲色,不叫人知道,能不累嗎?
於是乾隆順手一挪,就把色布騰直接弄去了永璋的工程處。
沐瑤聽着色布騰這跟傳手帕一樣,一路傳到永璋這裏來,又是好笑又是無奈道:“色布騰聽說文武因為可以的,可能剛開始不太適應罷了,只是去工程處,他又是做的什麼?”
永瑢就搖頭道:“哥哥的意思是讓色布騰先熟悉一番,然後再接手差事。工程處暫時只是開始畫草圖做園子,另外讓匠人做玻璃,色布騰只要盯着就好了。”
“不過他對這些不是很熟悉,上回燒窯爐的時候離得太近,險些傷着,就讓哥哥弄到後邊看草圖了,看着都快睡過去的樣子。”
沐瑤聽得心裏嘆氣,色布騰的脾氣好,對和敬也不錯,人其實不錯,就是宮裏的學霸實在太多,就讓他很是尷尬了。
不說別的,乾隆其實也是個學霸,過目不忘,而且還十分勤勉,每天都要看書練大字,對算數也有所了解,各種政務更是得心應手。
幾個兒子隨了他,腦瓜子就沒有不好的。
永珹對律法十分感興趣,聽聞已經能把大部分的律法背下來了。
永琪貪玩了一點,不過最近也用心起來,免得被弟弟們比下去,這學得也跟着快了,功課聽聞還被先生讚許過,很是叫人驚訝。
永瑢就不用說了,也是個過目不忘的,還親自做了不少新東西。
不管是畫圖還是研發新東西,他都是手到擒來,更是喜歡去翰林院的藏書閣看書,看完后還會默寫下來,放在自己書房的書架上。
甚至永瑢還跟着沐瑤學了點素描和油畫的技術,自己也跟着先生學水墨畫。
不知道這個兒子一天的時間門到底怎麼分的,竟然能夠學那麼多東西,而且互相之間門一點都不會耽擱,還能偶爾去工程處給永璋幫忙,實在叫沐瑤驚訝極了。
永琮更不用說,年紀小小就已經很像皇后了,做事有條不紊的,把自己安排得井井有條。
他平日喜歡跟着永瑢一起做功課,還會去找永璋問功課,跟兩兄弟的關係很是不錯。
阿哥們小小年紀都表現如此,色布騰就慘了。
他原本進來一起跟着阿哥們學習,先生們對色布騰的要求都不多,只要稍微懂一點就行了,也沒用對阿哥的要求來對色布騰。
乾隆也是這麼覺得的,畢竟他看上色布騰,又不是因為色布騰本人十分出息。
一是色布騰的出身合適,一是色布騰的脾氣確實不錯,人品也好,三來他跟和敬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兩人不怎麼見面,但是彼此知道對方,算得上知根知底了。
而且色布騰只會留在京城生活,和敬就不必遠嫁,所以是最合適的額駙人選了。
他又不需要參加科舉,以後估計也只會擔任閑職,所以乾隆對色布騰的要求從小都不怎麼高。
但是如今乾隆就開始後悔,小時候沒對色布騰嚴厲一點,讓他多學一點,如今放哪裏都不合適,還都是在添亂,着實叫他頭疼了。
沐瑤琢磨着,色布騰在工程處估計也呆不久了。
永瑢也是這麼覺得的,他解釋道:“色布騰對工程處的東西不是很感興趣,更不是很了解,想必很快皇阿瑪會給色布騰換個好去處。”
確實,沒過幾天,乾隆就把色布騰派去禮部。
禮部就要寬鬆得多,基本上就是接待外賓,舉行儀式等等,平日沒什麼事,就是要收拾庫房,點清楚各項東西,要隨時保養。
尤其祭祀的禮器,都需要隔三差五清點和打理,免得出什麼意外。
這簡直是個養老的部門,就不需要什麼才能,只要細心和耐心就足夠了。
色布騰別的優點可能不夠突出,但細心和耐心方面卻是足夠的。
永璋看色布騰被調走,心裏也很是鬆口氣,不然在工程處讓色布騰幹活不行,不幹活也不好,簡直愁死他了。
沐瑤看永璋鬆口氣的樣子也不由好笑,卻又好氣道:“禮部這麼個養老的部門,對年輕人來說實在沉悶得很,色布騰不會覺得難受嗎?”
永璋就笑着搖頭道:“兒子之前也是這麼想的,有些擔心,找了個借口去禮部看了看色布騰,卻感覺他在那邊是如魚得水了。”
禮部的官員基本上年紀都比較大了,慈眉善目的,對色布騰這個年輕人就十分和善。
色布騰長得不錯,還喜歡笑,很得這些官員的喜歡。
他們每天清點后,就會坐下一起說說話喝喝茶,然後看看單子,互相檢查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色布騰就拿着茶杯慢悠悠喝一口,然後慢悠悠翻開單子來查看,跟周圍的老臣們動作幾乎是一模一樣,簡直要融為一體了。
別說不習慣,這也太快適應了好嗎?
不過色布騰能在禮部呆下,別說永璋,就是乾隆也是鬆口氣的。
不然再換個地方,乾隆都不知道還能把這個女婿換到哪裏去了。
倒是永瑢還跟沐瑤提起一件事,就是最近京城忽然流行起養鴨子的事來。
很多貴人家裏都養了幾隻鴨子,洗得乾乾淨淨的,用繩子圈住脖子,到處帶着溜達。
有的還在鴨子的脖子上掛上木牌,免得被廚子當成普通鴨子抓去做成菜就麻煩了。
不用說,這流行當然是四格格帶起來的。
之前弘曕的次子進宮被鴨子叨了,還是因為鴨子護主,就讓很多人心動了。
加上鴨子還幫着清理了蝗蟲災害,讓很多人對鴨子都改變了想法。
說不定這些鴨子都是有靈性的,只是之前沒有誰察覺,於是一個個也有樣學樣養了起來,琢磨着要跟四格格的鴨子一樣就好了。
當然四格格這是一隻聰明的鴨王,一般鴨子還真比不上。
蘇夫人進宮跟沐瑤見面的時候,也提起這個苦惱事來了:“辦花宴的時候,好些人家的夫人和姑娘們都抱着鴨子來的。讓鴨子進來吧也行,但是它們一隻只到處走。”
簡直是滿地鴨子,留下一地狼藉,也是很愁人。
更別說很多還拉着鴨子上街溜達,滿街都是鴨子。
它們一隻叫了,其他也跟着叫,滿街的鴨子一起叫,那情形實在讓人耳朵都受不住的。
沐瑤光是想想也覺得可怕,頓時好笑道:“他們想要養,那就養吧,估計沒多久他們就會放棄了。”
一般的鴨子養着就那樣了,剛開始還新鮮,後邊發現鴨子不夠聰明,不是到處大小便,就是叫聲吵得很,他們就要受不住的。
蘇夫人想想也是,最近只能不開花宴了,叫她的耳朵能清凈一點。
當然她進宮來,也是聽說四格格身邊有個很聰明的鴨子,忍不住想看看。
沐瑤自然不會拒絕,讓四格格帶着她的愛寵過來了。
鴨子將軍搖搖擺擺過來,四格格歡歡喜喜過去拉着蘇夫人的手叫郭羅媽媽,鴨子也就過來用腦袋蹭了一下蘇夫人,然後就走開了,在沐瑤腳邊蹲下。
蘇夫人才發現這隻鴨子確實聰明,進來后也不亂叫,安安靜靜的。
鴨子的脖子上也沒有繩子,只有一個金首飾,刻着四字。
它一路就跟着四格格進來,還知道找個地方蹲着,剛才蹭自己的一下,好像在跟她打招呼一樣,讓蘇夫人驚嘆不已。
“看來外頭說得還是少了,這鴨子何止聰明,簡直要成精了。”
沐瑤深以為然地點頭,又問起家裏的事來。
得知永璋成婚,蘇召南很高興,當晚多喝了幾杯,後來還着涼了,幸好不嚴重,休息了半個月就好了。
就是被蘇夫人壓着多喝了兩天湯藥,蘇召南苦不堪言。
蘇夫人就解釋道:“大夫說你阿瑪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如從前,得少喝點酒才行。更別提是喝酒後還穿得太少,愣是把自己凍着了。”
其實是蘇召南喝酒後身上很熱,就脫了外衫在窗戶邊涼快了一會,然後就被凍着了。
沐瑤原本有些擔心,看蘇夫人抱怨的樣子又想笑:“阿瑪也是太高興了,多喝了一些,身上太熱才會開窗涼快,以後只怕是不會了。”
蘇夫人也笑道:“肯定不會了,我私下讓大夫在湯藥里多放了一錢的黃蓮。”
沐瑤開始同情蘇召南了,那湯藥估計苦得不要不要的。
怕她擔心,蘇夫人又道:“好在你阿瑪平日保養得不錯,大夫也說注意一點,半個月下來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要鞏固一些,再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如今蘇召南活蹦亂跳的,不過蘇夫人還是壓着他多躺兩天,躺得蘇召南渾身骨頭都要麻了,還不敢不聽話。
沐瑤嘆道:“阿瑪年紀大了,是得小心點才是。”
她轉頭讓人開了庫房,挑了些溫補的藥材,讓蘇夫人帶回去。
四格格聽說蘇召南病了,就讓小廚房做了自己最喜歡的點心,讓蘇夫人帶回去給蘇召南的。
蘇召南收到點心,簡直感動得不行,於是喝葯就沒一點猶豫,多少黃蓮都不怕了,只想儘快好起來,別辜負了外孫女的一片心。
沐瑤送的藥材,他也仔細讓人收好了。大夫說這些藥材最是溫補,也適合蘇召南,只用了一點,其它都被蘇召南當寶貝一樣,誰都不能隨便用了。
蘇夫人看蘇召南怕別人搶了去的樣子,也是樂不可支。
今年乾隆不去江南,自然還是去圓明園避暑了。
四格格帶着鴨子上馬車,一人一鴨是一刻都不分開,沐瑤也就隨她去了。
她坐在馬車裏,永瑢騎馬在馬車旁邊,慢吞吞跟着走。
因為他年紀小,自是有侍衛跟在後頭,免得永瑢騎馬摔着就不好了。
永瑢看着前面的儀仗隊,對那些人見過一次都很是熟悉,倒是有個生面孔,於是隨口問道:“前頭那位是誰?”
後邊跟着的侍衛看了一眼,就答道:“回六阿哥的話,那是和珅。”
在馬車裏的沐瑤聽見這個名字一個激靈,忍不住反問一句:“誰?剛才說的是誰來着?”
隔着帘子聽見沐瑤問話,侍衛有些不解,還是再次回答了一遍:“回娘娘的話,那位儀仗隊的侍衛是叫和珅,是鈕鈷祿家的。”
沐瑤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這位和珅爬上來,到乾隆身邊去了?
她沒繼續多問,永瑢卻好奇沐瑤怎麼會對和珅好奇,於是私下問了那個侍衛,轉頭等到了圓明園,沐瑤安置好之後,永瑢過來請安,這才給沐瑤說了起來。
“額娘今兒隨口問的那個侍衛,雖說是姓鈕鈷祿氏,卻跟太後娘娘不是一支的。是福建都統的兒子,卻也是個苦命人,三歲喪母,九歲喪父,只跟一個弟弟相依為命。幸得家中忠僕護着,才能平安長大。倒是個才子,後來考上官學,又迎娶了直隸總督馮大人的孫女。”
永瑢搖搖頭道:“可惜的是,他科考的時候沒發揮好,名落孫山,只補錄了生員。後來承繼了三等輕車都尉,三年後偶然遇上皇阿瑪,發現他才華橫溢,就提拔為三等侍衛,如今又成了儀仗隊候補。”
可以說,和珅的出身不錯,就是長大的時候有些坎坷,後邊雖然科考有所失常,卻因為有個好岳父,幫忙走動一番,依舊官運亨通。
年紀輕輕的就當了三等侍衛,還是補進了儀仗隊的一員,可以說已經在乾隆這裏記上號了。
沐瑤並不意外,和珅確實有才幹,再過兩年還可能會被乾隆提拔為戶部侍郎了。
正因為和珅的仕途太順利了,年紀輕輕就在高位,很是遭人嫉妒,時常會被人彈劾不說。
他小時候因為父母接連去世,在家裏過得很不好,日子也過得很苦。
如今得了官職,身居高位,手裏有權力,誘惑就接踵而來,和珅一開始還好,後邊根本把持不住。
一旦得了甜頭,就跟雪球一樣滾動,根本就停不下來。
永瑢皺着眉頭道:“額娘,他走不遠的。”
沐瑤搖頭好笑道:“為什麼這麼說?他有才華,皇上又喜才,想要善用有才之人,只怕是會重用他的。”
永瑢搖頭道:“不會,皇阿瑪可能起初覺得和珅有才華,後邊就未必了。”
沐瑤有些不解,只是沒過幾天,她就聽說和珅成了戶部郎中,很是意外,這也太快了一點!
就連高貴妃都聽說和珅此人,不說別的,這晉陞速度比傅恆還快!
傅恆就算了,畢竟是皇后的親弟弟,也是有才幹之人,光是出身和才能就甩開不少人了,被乾隆重用被提拔起來,誰都不會有異議。
唯獨這和珅忽然被提起來,很多人都心裏嘀咕,乾隆不會是想讓這麼個窮小子跟傅恆打擂台,免得傅恆一人獨大吧?
高貴妃跟喝茶的時候就低聲道:“居然拿富察大人跟這個叫和珅的比較,也實在太過了一些。”
沐瑤深以為然,點頭附和道:“確實,想來只是那些人嫉妒富察大人,才會這麼說的。”
若是以前,傅恆早早去世,乾隆身邊沒什麼可用之人,看見和珅有才華,嘴皮子又好,人也機靈會來事,才得了乾隆的歡心在身邊重用。
如今傅恆還在,就沒和珅發揮的地方了。
只是乾隆把和珅放在戶部,還當了郎中,而不是戶部侍郎,這就有些奇怪了。
這亂七八糟的傳言傳到乾隆耳邊,他就十分不得勁,跟沐瑤私下抱怨道:“這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朕只是看傅恆一人撐着戶部實在辛苦。這個和珅的算學在官學的時候就是頂尖的,能給傅恆幫上忙。”
當然他抱怨歸抱怨,那些敢亂嘀咕的人一個不落都被粘桿處記下了,一個個等着發落。
乾隆的小本本記着呢,一個個都別想逃了!
沐瑤就知道,乾隆這是憐惜傅恆,生怕他累着了。
去年各處受災,都需要賑災銀,戶部那邊就要核酸去年的支出,再核實各地究竟把賑災的銀兩都用在哪裏。
傅恆讓各地都送上摺子來,用的是沐瑤給的表格,一目了然得很,誰都做不了手腳。
那麼多地方,他一個人帶着戶部核實着實太累了,乾隆當然不能讓傅恆真累壞了,於是尋摸了一番,就把官學裏算學都被兩位算學先生稱讚過的和珅提拔去了戶部當個郎中。
若是和珅做得好,那就暫時留下,要是不行那就調回去。
乾隆就道:“和珅暫時做得還不錯,聽傅恆的意思,他是最早去戶部的,然後是最遲離開戶部的。”
可以說工作時間門最長,一點都沒有偷懶了。
沐瑤眨眨眼,想着和珅這是自己卷,連帶着讓戶部其他人都不得不卷了嗎?
想想和珅每次都最早去戶部,讓掐着點到的其他人怎麼辦?
再就是和珅晚上留在戶部幫着核實不肯早點走,宮門快落鎖的時候才離開,這讓其他人怎麼敢提早下值呢!
和珅估計還覺得自己十分勤勉,其他人心裏估計十分不得勁了。
還別說,戶部其他人確實是這麼想的。
傅恆都委婉提醒過和珅不用那麼早來,也不用那麼晚離開。
和珅還以為是上峰體貼自己,拍着心口說道:“大人放心,我一點都不累,只盼着能給大人多分憂。”
聞言,傅恆能怎麼辦,只能隨和珅去了。
不過有和珅在,戶部其他人確實也跟着早去上值,一個比一個早,愣是有時候比和珅還早了。
和珅到戶部,發現同僚竟然比自己還早,於是他第一天也提早去了。
要不是宮門到時辰才開,沐瑤估計這些人能半夜去上班,這勤勉真是要感動上蒼,絕對的社畜打工人了。
戶部的人是一點都不感動,反而快要累死了。
有年紀大點的受不住,終於是累病了,只能請病假。
年輕點的也是累得不行,只想儘快都核實清楚了,然後讓人把這個卷王和珅趕緊弄別處去吧,他們快受不了的!
原本要一個月才能核實完的,愣是半個月多點就做好了。
傅恆帶着摺子過去,乾隆翻了翻,十分滿意道:“今年支出多,戶部倒是比往年更快了。”
聞言,傅恆只好苦笑,把和珅進戶部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乾隆聽得好笑道:“他倒是勤勉,就是太勤勉了一點。“
他雖然喜歡勤勉的臣子,卻也明白欲速而不達。
有些事一天能做完,非要半天趕完,把臣子們都累死了,乾隆還哪裏有人用呢!
傅恆倒是替和珅說了好話:“他年紀輕輕被皇上重用,所以也擔心會辜負皇上,於是更為發奮了。平日他早早到戶部,也會提前讓小吏給其他人泡上茶,送上點心,甚是周到。”
和珅確實會做人,哪怕勤奮過頭差點把同僚累死了,因為他這點小心思,同僚們雖然心裏嘀咕幾下,倒也不至於跟和珅交惡。
乾隆點點頭,明白傅恆素來是實在人,把和珅的優點缺點都說了出來:“他確實太年輕了一些,該歷練一番再說才是。”
他沉吟片刻道:“正好國子監缺個祭酒,和珅的才學不錯,讓他過去補缺就是了。”
當然,從正五品的戶部郎中到從四品的國子監,和珅算是提拔了半級。
在國子監和珅也能磨練一番,不至於如今這般急功近利了。
沐瑤沒想到歷史來了個大拐彎,沒讓和珅蹦到戶部侍郎,然後再晉了戶部尚書的位置,而是直接被乾隆扔去國子監當祭酒了。
國子監祭酒原本是國子監里的老大,等於是校長了,管着教學和考試之事。
不過在雍正三年的時候,他改了國子監原本的官職,沒讓祭酒掌握太大的權力。
而是另設了管理監事大臣的職位,總理監內一切事務,由皇帝親自指派。
看得出皇帝對國子監的重視,又有些不滿祭酒以前一人獨大的體制。
管理監事大臣是正一品,凌駕在祭酒之上,是直接跟皇帝接觸,並稟報國子監的一切事務。
可以說和珅成為祭酒,卻依舊不是國子監的老大,還得被管理監事大臣約束着。
乾隆顯然也不放心年紀輕輕的和珅總管國子監,於是才讓他去當這個祭酒了。
聽說被調派,和珅沉默了一會,很快就謝恩,收拾東西就離開戶部了。
他心裏其實也盼着能留在戶部,然後發揮自己的長處,若是能更進一步就更好了。
如今去國子監,等於是離開了六部的權力中心,讓和珅不是不失望,卻也只能繼續努力。
他相信自己把國子監打理得好,遲早有一天乾隆會把自己重新調回身邊去再次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