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最後一堂課?
薄薄的霧氣在樹林的空隙里緩緩穿行,初升的太陽穿過樹林間的空隙,灑下碎金般的陽光,緩緩的驅逐着晨霧。
深深呼吸了一口初晨微涼的空氣,兩日的疲憊一掃而空,整個人都變得精神奕奕起來。
聶雲笑着走出房門,還沒來得及陶醉於眼前碎金般的陽光,便是被眼前的一幕驚的愣了愣。
只見周圍兩棟原本同他一樣樸素的小院已經煥然一新。
本有些斑黃、黑漬的白灰色院牆悄然變色,一間變成華麗,且不顯艷俗的赤紅,另一間則變成讓人賞心悅目的淡藍之色。
就連那略微發朽的兩扇原木色木門,都是換成了對應色系的大門,大門前還立着一個連聶雲都知道是幹什麼的物件...這還僅是小院的外表...
聽着左右兩邊傳來細碎嘈雜的聲音,聶雲扶額嘆了嘆,轉頭瞥了眼自己的小院。
嗯,白灰色的院牆,上面也就有點發黃,還有點黑漆漆的鞋印,還能接受,破破的,咯吱咯吱的,有些發朽的木門,嗯...小問題,堂堂男子漢,不搞這些花里胡哨的!
懷着這樣的心情,聶雲緩緩走出院門,來到了隔壁師姐處。
“早啊,師姐。”透過窗沿,看着其內一道隱隱戳戳,來回奔波的忙碌身影,聶雲微微笑了笑,揮了揮手便要踏步進去,可腳步只是剛一踏出,便被一道嬌嗔聲打斷。
“等等,你先別進來!”
韓月急忙的從屋內探出了個腦袋,抹了抹光潔額頭上的汗珠,歉聲道:“我這裏面還沒弄完呢,你要進來的話,很麻煩的...等會兒吧,師弟。”
聶雲嘴角微微抽動了兩下,不服氣的探過腦袋朝裏面瞥了瞥。
好傢夥...師姐這是把這個院子拆了重建了一下吧...
只見原本的平底小屋,此時莫名高了一截,灰白色的小屋也變成了淡藍色基調的秘密小窩,連腳下本略有崎嶇的地面此時已然有一半都變成了光潔的淡藍色瓷磚...
又瞥了瞥那放在一旁的各類淡藍色的毛絨玩具,屏風,毯子,墊子,沙發...
誒!聶雲長長的嘆了口氣,本已不想再去蕭雪那看的,但在心中那莫名瘙癢的驅使下,聶雲還是進去瞥了眼...誒!再次悠悠一嘆,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撇了撇四周灰白色的牆壁,一張簡陋的,坐上會發出咯吱聲的椅子,一張略顯陳舊原木書台,以及一間有些發木淡黃色衣櫃...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聶雲搖頭幽幽一嘆,重重的閉上了眼睛,體內氣機隨之隆隆運轉,彷彿在宣洩着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意...
只有修鍊,才能讓我忘記一切...
修行無歲月,聶雲對時間流逝的感知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也許只是過了片刻,也許已然過去幾個小時,終是在一陣的嘈雜聲中悠悠睜眼。
嗯嗯嗯?
只是瞬間,聶雲便兀的睜大了雙眼!
只見眼前的白灰色的石牆不知何時,已然變成一片淡藍,老舊的桌椅,衣櫃也已悄悄消失,微微低下頭,只見滿臉晶瑩的師姐微躬着腰,一片片鋪着淡藍色瓷磚...
“咦,師弟你醒啦!”韓月心有所感的抬起頭,揮了揮手中的淡藍色精緻瓷磚,嬌笑道:“嘻嘻,買多了不能浪費!”
“對呀,對呀!”
身後突然傳來另一道熟悉女聲,聶雲下意識回頭,卻見身後一片奢華的紅...一道紅裙身影嬌笑着立在其間,揮了揮手中的紅色顏料,恍若火之精靈,美艷絕倫。
可着絕美的一幕,卻讓聶雲嘴角微微抽了抽...
片刻后,聶雲整個屋子煥然一新。
精緻純色的牆壁,剔透晶瑩的純色瓷磚,以及對應顏色的各色傢具,若是各看一半的話,自是極好的。
只是若放眼整個房間的話...以聶雲所處為中線,淡藍與赤紅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就連與之對應的兩扇大門,都是換成了一扇淡藍,一扇赤紅...
“冰與火的完美交融!”
蕭雪拍了拍玉手,與韓月相視一笑。
......
嶽麓大學堂沒有與一般學堂一樣,做什麼開學儀式,只是默默為學子們安排了接下來的課程並加以通知,便當是開學了。
為此常有不明真相者喟嘆,說大學堂不拘一格,方才降得如此多的英才,而像聶雲這種了解副院長的才會知道,這個傢伙純粹就是懶得辦而已...除了新生典禮不搞一下實在說不過去,這種純禮節性的東西,副院長一定是能免則免的。
畢竟...整個大學堂的工作基本都是由他來主持,忙都忙死了,哪有閑工夫舉辦這個,舉辦那個的。
“晤...開學第一課就是趙構夫子的課呢。”走在熱鬧的青石小路上,聶雲慵懶的舒展了一下胳膊,笑了笑道:“說來也好久沒去演兵室玩玩了。”
“也是呢。”蕭雪抿了抿紅唇,在演兵室內那種策馬奔騰肆意衝殺的感覺,哪怕是對她來說也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不過只要不是趙構夫子特意‘訓練’我們就行。”蕭雪默默補充了一句。
若是和趙構夫子對壘的話...那可就不是策馬奔騰,肆意衝殺的快感了,而是被殺的倉皇逃路的絕望了...而且趙構夫子最可惡的是,他每次或騎兵突襲,或大勢碾壓過來的時候,都會特意避開衝殺這些學子,而是讓他們靜靜的體會着自身被鋼鐵洪流所淹沒所帶來的絕望感...
不多所幸的是,趙構夫子絕大部分時候,還是更願意套用一些史上經典戰役,讓學子們三三兩兩組隊,嘗試去破除那一場場看似“絕望”的死局。
有時也會讓兩組,亦或者更多組的學子在不同的場景,擁有着不同的兵力進行相互比拼,廝殺。
若只是兩組,倒也還好,無非要麼奇大軍壓境雙方對壘,要麼就是夜中奇襲、下毒...無所不用其極。可若是三組亦或者更多就麻煩了,既得遠交近攻,又不能鋒芒過盛,而像聶雲韓月這種小組,幾乎一上場,便是全場學子首要進攻目標...
這也就導致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沒有經驗的聶雲,面對着面前四五倍於己方兵力的聯軍幾乎是瞬間懵逼,很快就被“清掃”出了戰場。
不過聶雲後頭倒也學乖了,一遇到這種多方勢力交火的,便是瞬間化整為零,同時以連橫,破合縱,雖然到了最後各方都只剩下三兩殘軍時還是會暫時放棄內部矛盾,先行進攻他,不過那也比一人面對整個聯軍要好的多。
談笑間,三人已是來到那熟悉的教室中,不過與外頭略顯嘈雜的環境不同,整個教室內幾乎是一片寂靜。
聶雲三人眼底惑色剛起,便見到了講台上那道身着玄色長袍的高大身影。
咱遲到了?
聶雲微微一愣,微微偏頭下意識偏頭看了眼教室後頭的掛鐘,沒有啊。
那趙構夫子怎麼今天來的這麼早,往常幾乎都是在上課鈴聲悠悠響起的瞬間,準時踩點到的他,今天居然足足早到了十餘分鐘,也怪不得台下的學生們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坐吧。”瞧見聶雲三人,趙構夫子銅鈴般的眼裏微不可查閃過一絲笑意,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眼前這位,唯一一位,在演武台上贏過他的小子,他還是感到十分滿意的。
畢竟聶雲今年才二十都不到,而他已然四十多歲了,在鼎盛時期即將過去之際,突然發現一根如此優秀的苗子,並且這根苗子還是他的學生,其中歡喜,不足為外人道也。
隨着時間悄然,教室內也陸陸續續坐滿了身影。
叮咚~叮咚~
嘹亮的上課鐘聲終是悠悠回蕩了起來。
待得那鐘鳴聲的尾音徹底消失,一襲玄色長袍的趙構夫子才微微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道:“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估計是我給你們上的最後一堂課,所以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粗獷的聲音兀的響起,彷彿一聲炸雷,即使物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趙構夫子要離開大學堂了?!”
眾人心中湧起大浪,可表面卻仍是一片寂靜。
因為趙構夫子的課,從不允許交頭接耳。
“報告,趙夫子可是要離開大學堂了不成?”聶雲舉手起身,問出了此時所有人的疑惑。
“沒錯。”趙構夫子淡淡的點了點頭,銅鈴般碩大的眼底隱現鋒芒,聲音宏亮,震的台下靠近的幾位學子耳膜都是隱隱發疼:“教書也教了這麼多年了,是時候做點事情了。”
說著,趙構大手揮了揮,同時拉開了眼前的寬大的講台,露出其下一隻巨大的沙盤:“行了,坐下吧,別耽誤大家時間了。”
“做點事情?”眾人先是微愣,而後眸光徒然爆盛。
能被趙構夫子,血浮屠視為“事情”的,那可絕對不是什麼小事情!
“別瞎猜了,就是殘越最近有點不老實,我主動要求徵招過去的。”趙構夫子撇了撇滿臉好奇的眾人,無奈搖了搖頭:“都好好聽課吧。”
“今天要講的東西很多,時間很緊,也許會拖堂,拖堂時間不定。”趙構夫子聲音粗獷,淡淡的宣佈了這一則消息,而後指了指桌上的沙盤:“先來講那場巨鹿之戰吧,想當年霸王便是憑此戰一舉成名,而那破釜沉舟的典故也是由此而來...”
“那演武台再逼真,但與真正的戰場想比終究要差些意思,便如同這一戰,霸王下令破釜沉舟,燒掉房屋帳篷,只帶三日糧食,已示不勝則死的決心,生生將將士們的氣勢逼到絕巔!方能以區區五萬軍隊,擊破敵軍四十萬!”
“所以在真正的戰場上,你們都要記着,氣勢這東西很懸,但又及其重要,區分一個將領是否優秀,一個非常重要的要素,就是其能否將戰士們的士氣勾動起來!”
“士氣若旺到絕巔,將士們甚至可以拼殺至最後一兵一卒!而若是士氣弱勢萎靡,則一處即潰!”
趙構夫子說著說著,自己都忍不住興奮的揮舞了一下手臂,而後又快速的擺弄了下眼前的沙盤,擺出另一場經典戰役道:“先前總講奇兵,以少勝多的案例,下面我來講講兩軍強強對壘的經典戰役,例如這場...”
趙構夫子聲音粗獷、洪亮,可台下眾人卻雙眼放光,聽的如痴如醉,彷彿自己已然置身於那一場場宏偉的戰役中,以少勝多,年少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