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風雨欲來
不貧站在一旁，沒有上前阻止，只是忍痛轉過身去，不願再看。
即便知曉是自家兒子做錯了事，即便知曉失去親人的感受，即便知曉此刻被揍得不成人樣的不過是自家兒子的一道分身，眼前這一幕於他而言仍是一道難以逾越的考驗。
好在肆虐了幾分鐘后，李大凡終於停了下來，也沒有從應無情身上離開，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坐着，低着腦袋一言不發，以至於看不清他的表情。
發泄是發泄完了，可接下來該如何安慰他，又成了一個難題，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千紫瞥了眼寒莎，“你貌似很有經驗的樣子，要不你去？”
“我跟他又不熟，攏共沒說過幾句話，你讓我怎麼安慰他？”寒莎嗤之以鼻，下一秒後知後覺，“還有，什麼叫我貌似很有經驗？我嚴重懷疑你是在詆毀我。”
“兩位大姐，你們要吵的話麻煩延後好嘛？”裘星願沒好氣地說道：“現在是我們的人出現了問題，你們能幫我們拿主意，我們非常感激，還請勞煩別再雪上加霜了。”
“不要慌。”顧蒼生忽在此時挺胸而出，嘴角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眾人瞧着他這表情，不約而同地嘴角抽了抽，心中湧起幾分不祥的預感。
陳千紫面無表情地來了句：“你又要整什麼活啊？”
“什麼整活？！”顧蒼生不爽地吼了一嗓子，“你們是在質疑我的專業水平嗎？”
“咋滴？”何語婷嗤之以鼻，“這能打在你手背上？”
“俗話說的好，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是誰啊？啊？我是什麼尊貴的身份？”顧蒼生吹鬍子瞪眼，豎起大拇指指着自己，“大凡此刻面臨的毫無疑問是情感問題，既如此，這就是我這個情感大師發光發熱的最佳時機了！”
“……”裘星願：“我就知道又是這茬。”
姜卿卿：“罷了，終歸是有人要去安慰大凡的，先讓他試試，也給我們打個樣。”
柳平平：“說的對，下一個輪到我。”
何語婷：“我怎麼感覺你們都這麼不靠譜呢？顧蒼生，我警告你啊，錯誤示範沒問題，但不能讓情況變得比現在更糟，否則我跟你沒完知不知道？”
“還錯誤示範呢，等會兒我安慰好他，你們都沒有出場的機會了。”顧蒼生同志無比自信，“俗話說得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莫青春：“可我們天天見啊。”
“閉嘴。”顧蒼生瞪了他一眼，而後輕咳兩聲重整旗鼓，“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研發出了一種可以解決任何情感問題的絕招。”
龍十一自是捧好兄弟的場，“什麼絕招？”
顧蒼生自信一笑，“那就是……換位思考！！！”
“……”
裘星願：“這是你研發出來的？”
顧蒼生：“嗯哼。”
裘星願舉起拳頭，“你再說一遍？”
寒莎：“我怎麼那麼想揍他呢？”
陳千紫一言不發，只是捏了捏拳頭，緩步朝顧蒼生走去。
“哎！停！不許再過來了！”顧蒼生求生欲瞬間拉滿，“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知道換位思考這個詞，但具體怎麼操作，你們知道嗎？”
陳千紫還真就停下了腳步，皺着眉頭面帶思慮。
“哼哼。”顧蒼生略微有些得意，一邊沖眾人擠眉弄眼一邊朝不遠處的李大凡走去，“就讓我來為你們掩飾，什麼叫做現實中的換位思考！”
就見到顧蒼生邁着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來到李大凡身邊，逕自盤膝坐下，而後伸出手搭着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凡啊……爺爺不在了，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你不能就這麼消沉下去，你看我，我爸媽都死了，我不也活的好好的嘛。”
眾人：“……”
這已經不是情商不情商的問題了，完全已經是缺心眼的級別了。
陳千紫邁步上前，伸手抓住顧蒼生的頭髮，二話不說直接拖走。
“哎，不是，陳小姐！你放開我，我覺得我還能操作！”顧蒼生一邊無力哀嚎一邊被無情拖走。
裘星願伸出手戳了戳何語婷的肩膀，“要不你去試試？”
“這，這個……”何語婷眼神飄忽，噘嘴道：“我去肯定是想去的啦，只是一時半會兒沒想好說什麼，你讓我再醞釀一下。”
裘星願衝著李大凡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你可得抓緊點，別到時候被別人搶先了。”
何語婷凝目看去，卻見下一位選手柳平平已然去到了李大凡的身邊。
何語婷見狀更是嗤笑不已，“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平平跟他頂多算是好兄弟，顧蒼生這個當師父的都沒能打開他的心扉，何況平平呢。”
話音剛落，就見到李大凡忽然轉身抱住了身邊的柳平平，而後仰首望天開始嚎啕大哭，而且是完全不顧形象的那一種。
何語婷嘴角一抽。
眾人先是一愣，而後紛紛舒心，能哭出聲來，至少代表他的情緒可以抒發出來。
這是自他爺爺死後，每個日夜堆積在他身體裏的強烈情緒。
眾人先後來到二人身後，先前被拖走的顧蒼生也在其中。
李大凡卻彷彿沒有注意到似的，依舊自顧自嚎啕大哭。
眾人也沒打擾他的意思，儘管有些想笑，但好在還能忍住。
“平平，你怎麼做到的？”何語婷滿臉的幽怨，“你跟他說什麼了？”
“我什麼都沒說啊。”柳平平一臉茫然，“我就是走過來坐一下，想着或許能給他帶來點溫暖，那曾想他直接抱過來，我都沒反應過來。”
“是這樣的。”寒莎煞有其事地說道：“情緒積蓄到了一定程度，不受控制地釋放出來，實屬正常，你只是恰好趕上了而已。”
陳千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是真能事後諸葛亮啊。”
寒莎聳聳肩，也不在意。
何語婷輕咬紅唇，衝著柳平平擠出一抹慘烈的笑容，“平平啊，那個，你累不累啊？要不換我來吧。”
柳平平搖搖頭，“累倒是不累。”
“嗯？”何語婷投去威脅的眼神，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得說你累。”
“……”柳平平一臉無辜，“可是現在的問題不在於我累不累，而在於大凡哥他不肯鬆開我啊。”
何語婷：“……”
裘星願拍拍何語婷的肩膀，強忍着笑意，“別跟平平慪氣，他們是好兄弟嘛。”
“星願姐你想多了。”何語婷拍掉裘星願的手，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才不是那麼小氣的女人呢。”
裘星願秀眉輕挑，“是嗎？”
幾分鐘后……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李大凡坐在地上，接過柳平平遞過來的紙巾吸了吸鼻子，抬頭瞧見站在自己面前的何語婷，略顯羞澀地笑了笑，“抱歉啊，前輩，讓你看到我丟人的一面了。”
“沒事，都這麼多年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早就清楚了。”何語婷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再說，你有這麼多好兄弟在你傷心難過的時候安慰你，都沒我什麼事了呢，你應該好好感謝他們才對。”
“噗！！！”就站在她身後的裘星願抬起手捂着嘴，險些噴了，“你可太大氣了。”
李大凡沒來由地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味，接收到來自姜卿卿與柳平平的眼神信號，瞬間會意，怯怯地問道：“前輩，你該不會，生氣了吧？”
“沒有啊。”何語婷輕笑一聲，攤攤手道：“我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呢，我是那麼小氣的女人嗎？我是在為你感到高興啊，身邊有這麼多關心你的好朋友好兄弟，再加上現在殺害你爺爺的兇手已經找到了，縱使兇手還逍遙法外，但抓到他只是時間問題，對吧？”
“說得對啊！”李大凡不疑有他，展顏一笑，“我就說前輩不會因為這點事就生氣的。”
姜卿卿與柳平平不約而同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暗自搖頭嘆息。
這孩子沒救了。
“總而言之，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吧。”龍十一來到李大凡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打道回府吧，回去之後還有一層試煉等着你呢？我勸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李大凡：“試煉？什麼試煉？”
裘星願嘴角含笑，“當然是愛的試煉了。”
李大凡：“？？？”
“走了走了，回去了。”顧蒼生揮揮手，忽然扭頭看向與他們保持了一定距離的不貧，“不貧，你也跟我們一起回去？”
不貧和尚臉色很是難看，眼神幾經變化，作勢就要跪在顧蒼生身前。
顧蒼生只手一抬，不貧便再怎麼努力都跪不下去了。
“想為你兒子的事道歉的話，還是免了吧。”上一秒還嘻嘻哈哈的顧蒼生瞬間滿臉嚴肅，“他做的事，可不是你這麼一跪就能一筆勾銷的，子債父償這一套，在我們這可不管用啊。”
“說的在理。”柳棟上前幾步來到顧蒼生身邊，“不貧大師，我很尊敬您，但也不可能因為這個就諒解您的兒子，他的行為之惡劣，已經不需要我多說了吧，迄今為止多少事都是他在幕後操縱，這一點您現在心裏也應該有數了，我勸您……與其在這裏跟我們浪費口舌，不如早些找到他，勸他自首為好。”
不貧沉痛地閉上眼，深深頓首，“老朽明白。”
“我雖然不知道你兒子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但……”顧蒼生沉聲道：“既然初步目標是想逼我出手，就說明他指定是想捅出什麼大簍子來，何如月，別怪我沒提醒你，讓你們的人也早些做好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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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邊緣化有段時間的何如月愣了一愣，終於有了冒泡的機會，“什麼意思？”
“怎麼？”顧蒼生似笑非笑地問道：“應無情之前說的話，你沒聽明白嗎？”
何如月呆萌地搖搖頭。
“別說我師父了，我也沒聽明白。”陳千紫皺眉道：“敢情你聽明白了？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顧蒼生沉默片刻，仰首望天，輕嘆道：“那些傢伙，要來了。”
“……”
“這片天，要變了。”
——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前兩次反應微弱，還可以說是邪神紛亂者所為，但這一次……沒得說了吧？”
“如此純正的邪神氣息，毫無疑問就是邪神本人。”
“可邪神那傢伙，早在五千年前就跟天使神同歸於盡了，這一點還需要懷疑嗎？”
“確實，那麼……就是邪神還有血脈留在人間了。”
“五千年了，我恐怕這個血脈已經成長到相當程度了，就算不能與當年的邪神相提並論，估摸着也差不了太多了。”
“有這麼厲害？”
“邪神的強大不需要我多說了吧？同理，邪神神邸同樣是極為特殊的。”
“所以……我們該怎麼做？”
“自然是不能放任這個血脈再這麼成長下去，還想重演當年的事嗎？”
“對我們而言，邪神是不容忽視的威脅，無論是本人還是他留在人間的血脈，既然繼承了邪神之力，就必須將其剷除。”
“那麼，前往人間吧！”
“確定嗎？現在前往人間的話，不可避免要承擔相應的風險。”
“有什麼風險？除了邪神，還有什麼是能威脅到我們的嗎？”
“就算你這麼說，如何剷除邪神也是一大難題。”
“你們在這裏爭論不休又有什麼用？具體不還是得神王大人來做決斷。”
“……”
片刻的沉默過後。
“無，你率領風、霜、岩、鶴、劍五神前往人間狩獵邪神，縱使你們無法驅使天使神邸，當年天使神與邪神同歸於盡，應當還有不少天使神力遺留在人間，四人配合，利用這些天使神力，徹底消滅邪神。”
“是！”
“劍？他也要一起去？”
“若說眾神當中誰有把握正面同邪神交鋒，也就只有他了。”
“說的也是，那……讓我們出發吧。”
——
神靈降世，絕望襲來。
天翻地覆，並肩前行。
“抱歉，我的男朋友，不打算讓給任何人。”
“那傢伙是個普通人……”
“這個世上若是只剩一個白痴的話，不是太無聊了嗎？”
“我相信……如果是那兩人的話，一定能……改變這個世界。”
怪物餐廳最終卷：正邪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