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神魔煉獄戟
快被遺忘的孫緣此時能做的只有抱緊自己，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李大凡則是迎難而上，頂着這股恐怖的邪氣，即便速度下降了不少，還是如願以償衝到了宋暇跟前，又是一棍，瞄準的依舊是後者的天靈蓋。
可惜的是，這一棍並未命中。
只見在瞬息間，自濃重的邪氣當中，迅速探出一隻手，一把抓住了李大凡的長棍。
宋暇，終於是忍不住出手了。
變相地說明，李大凡的攻擊奏效了。
李大凡咧嘴一笑，即便此刻攻擊被擋住，仍然不驚不慌，“宋先生，你的從容貌似支離破碎了呢。”
宋暇冷哼一聲，暴起一掌，拍向李大凡的腦袋。
本以為李大凡會後撤避讓，如此自己就能順勢奪下他的武器，沒了武器自然也就無法繼續施展逍遙棍了。
然而，讓宋暇沒想到的是，李大凡居然不躲不避，亦是拍出一掌。
各自的手掌一觸即發，濃重的邪氣在掌心當中炸裂開來，二人各自退了三步，宋暇也順勢鬆開了手中的長棍。
至此，一輪交鋒結束，二人心照不宣地沒再發動攻勢，各自一邊警惕對方，一邊重整旗鼓。
李大凡與先前相比差異不大，無非就是右臂較先前粗壯了一圈，灰色的玄奧符文爬滿手臂，渾身都籠罩在邪氣當中，使得面容都有些模糊。
反觀宋暇，就有些狼狽了，全身上下的衣服破破爛爛不說，腦袋挨了李大凡傾注全力的一棍，不說皮開肉綻，卻也不是毫髮無傷，此時正有一條宛若蚯蚓的血跡，沿着鼻樑，血流不止。
李大凡突然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這是宋暇始料不及的，但真正讓他有些懷疑人生的，是李大凡的攻擊居然對他奏效了？！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感覺無法接受，對吧？”就在宋暇臉色陰晴不定時，李大凡忽然開口了，“其實沒什麼不好理解的，邪神的神力擁有摧毀神之力的特性，當然也包括它自身了，能夠打敗邪神的不止有天使神，還有邪神自己。”
就在這個瞬間，李大凡話音剛落的時候，一股濃重的邪氣自他體內湧出，與之相對的，宋暇也不自覺地釋放出了自身的邪氣。
兩股邪氣在空中交織舞動，彷彿一副地獄繪圖，且無論這種現象為何會出現，代表着什麼，有一點二人心中都很清楚，他們體內的邪神之力，產生了共鳴。
宋暇起先也是一愣，但也很快冷靜了下來，仔細思考過後，面露恍然，“原來如此，李大凡，你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那個原因，我想我找到了……你完全釋放了體內的邪神之力，對吧？”
“……”李大凡沉默片刻，忽然咧嘴一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錯，完全釋放體內的邪神之力，直接導致，一直以來被我壓制着的邪念，現在正在我的腦海當中為非作歹，我想，他們等不及想吞噬我的理性了吧。”
“不得不說，你很勇敢，我之所以不懼怕邪念的侵襲，因為我所代表的乃是邪神的頭腦，但你不同。”宋暇復又換上了輕視的表情，“或許釋放邪神之力能讓你短時間內獲得強大的力量，可一旦理性被邪念吞噬，你也不過一頭空有力氣的野獸而已，不足為懼。”
李大凡默了一默，而後嗤笑一聲，“你好像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宋暇微皺眉，“什麼？”
李大凡雙手叉腰，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很抱歉，但，我是不會被邪念吞噬的。”
宋暇雙眼一眯，“根據呢？”
“你似乎什麼事都講求根據。”李大凡咧嘴笑道：“很抱歉，我這兒沒有根據，只有結論，我！是不會！被邪念吞噬的！”
宋暇冷哼一聲，“不可理喻。”
“另外……”一聲輕響，上一秒還與宋暇保持着百米距離的李大凡瞬間出現在宋暇面前，“你似乎還沒意識到，我的力量，已經追上你了。”
宋暇瞳孔一縮，握拳迎上了李大凡手中長棍。
二人一觸即分，各自後退數米，竟是平分秋色。
宋暇臉色陰沉地彷彿能滴出水來，“怎麼會……”
“嘿。”李大凡咧嘴笑道：“蒼生哥說的果然沒錯。”
宋暇此時已顧不上其他了，當即開口追問道：“他說什麼了？！”
李大凡持棍而立，下巴微抬，將顧蒼生的原話緩緩道來：“儘管邪神之力對肉身的四次強化與二次強化之間存在巨大差距，但這個差距，並非是無法彌補的。”
“同樣是完全釋放邪神之力，也是存在區別的，區別就在於宿主與邪神之力的契合度，又或者說……所持有的邪神之力的質的不同；宋暇或許能憑藉吸收他人的邪神之力提高自身與邪神之力的契合度，但絕對無法提升到與你相提並論的高度，要知道，你的邪神之力契合度可是空前絕後的百分之九十八啊，而他，頂多剛好百分之九十吧。”
“換言之……”李大凡嘴角勾起，“論邪神之力的質，是我更勝一籌啊。”
宋暇的表情，一點一點，變得猙獰起來。
“你之前說，想知道為何我能擁有如此高的邪神契合度？”李大凡非但沒有將宋暇神情上的變化當回事，反而變本加厲接著說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邪神覺得，比起你，我更適合接他的班呢？”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大凡這氣死人不償命的言辭，顯然是得到了顧蒼生跟龍十一的真傳了。
宋暇不再多言，只是神色凝重，擺開架勢。
顧蒼生見狀忍不住嗤笑一聲，嘴上仍不饒人，“這心理素質也不行啊，這麼說幾句都破防了？”
回答他的，是宋暇一個突進外加勢大力沉的一拳。
這一拳不帶絲毫留手，足以看出宋暇是動了真火了，經由邪神之力四次強化的肉身，破天荒的一拳，李大凡絲毫不懷疑這一拳能送自己駕鶴西去。
誠然，他也不會傻獃獃地站着給對方打。
不如說，他等的，就是這一拳。
顧蒼生：“這世上沒有人能做到完美的防禦，就是嵐嵐也不例外，宋暇生性謹慎，在你釋放邪神之力后，必定有所防備，但，無論是誰，在發起進攻之時，自身的防禦必定有所疏漏，尤其是在被激怒過後，而那……就是最好的時機了。”
“莫要忘了，永遠不要讓你的敵人，知道你真正的底牌。”
面對宋暇來勢洶洶的攻擊，李大凡收斂了臉上笑意，沒有慌亂，甚至空前的冷靜，時間的流動彷彿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緩慢，讓他能夠一點一點攥緊手中長棍，體會到那股力量逐漸充斥全身的感覺。
原本釋放在外，不太受他控制的邪氣迅速回縮，不過眨眼功夫便在他身後完成匯聚，凝做一個虛幻的人影。
李大凡此時全身心都灌注在了即將施展的招式上，所以並未注意到身後邪氣的異樣，若是知曉，必定無比驚詫。
畢竟……他練習這一招的時候可沒出現過這種現象啊，顧蒼生也沒跟他提起過啊。
但是有一點毋庸置疑。
此刻，他體內的邪神之力盡數活躍了起來，似歡呼，似雀躍，似在與即將施展的招式交相呼應，於這種呼應中，無論是招式還是邪氣，似乎都完成了某種升華，以至於腦海中不斷嘗試侵蝕意識的邪念都安分了不少。
“到時候，你就知道它的特殊之處了。”
這是顧蒼生的原話，直到此刻，李大凡才明白了它的含義。
這個招式，居然能跟自身的邪神之力相輔相成？
這到底是什麼招式？為何能與邪神之力相呼應？顧蒼生又為什麼會這種招式？
這些所有疑惑，都在這個瞬間，被李大凡拋之腦後。
跟那些都沒有關係，現在的他只需要思考一件事，那就是……打敗眼前的敵人。
一棍，纏繞着纖細的邪氣，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內蘊驚奇，棍身微微顫抖，似在呼應，似在興奮。
“什……”宋暇瞳孔猛地一縮，嘴巴大張，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李大凡看不見他身後的虛影，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儘管很模糊，但……他似乎知道那是什麼……
強烈的恐懼，自心底升起，來勢洶洶，無法遏制，分明正值關鍵時刻，宋暇的身軀，包括拳頭，仍在此刻不受控制地開始了顫慄。
“這，這招是！！！”
——
密室門外。
眾人焦急地等待着。
儘管嘴上說著相信李大凡，要說眾人的心中沒有擔憂，那是不可能的；陳千紫也不例外。
不得不說密室的隔音效果是真的好，眾人站在距離門這麼近的位置，四周仍是寂靜無聲，一點聲音都沒有，自然也無法判斷門內戰況如何。
就這樣靜靜地等了近十分鐘，陳千紫終歸是沒沉住氣，扭頭問身邊的顧蒼生道：“李大凡，不會有事吧？”
“哦豁？”顧蒼生笑道：“你什麼時候也擔心起我們餐廳的人來了？”
陳千紫自然是嘴硬，“誰擔心了，我只是關注宋暇能否伏法的問題。”
顧蒼生：“可是從大凡進去到現在，還不到十分鐘，你也不用這麼心急吧？”
“你們是信任他，不心急，但我不同。”陳千紫沒好氣地說道：“需要考慮的因素有很多，萬一李大凡沒能擊敗宋暇，也得想好補救措施不是？”
“不需要什麼補救措施。”顧蒼生咧嘴笑道：“大凡不會輸的。”
陳千紫不由一愣，“為什麼你這麼篤定呢？他跟宋暇之間的實力差距，你應該也清楚才對。”
“我說他不會輸，他就是不會輸。”顧蒼生：“畢竟……我確實是把他當成下一代邪神去培養的啊，若是輸給一個連冒牌貨都算不上的傢伙，我會很困擾的。”
陳千紫：“？！！！”
——
一如針尖對麥芒，又似火星撞地球。
縮成一個球窩在角落裏的孫緣感受到二人碰撞處釋放出的恐怖邪氣波動，想哭卻又不敢哭。
你倆打歸打，能不能先放我出去再打？知不知道有句話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好一會兒的功夫，躁動的邪氣才隱隱回歸平靜。
孫緣怯怯地移開護住面部的手臂，朝着密室正中央二人方才對峙的地方看去。
剎那間，神情一片獃滯。
這一刻，孫緣打心底里發誓，如果老天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會跪着求李大凡收留他，而不是跟宋暇狼狽為奸。
因為……這貨也太猛了吧？！他真的是他們當中成為邪神紛亂者時間最短的那一個嗎？
於這場巔峰對決中敗下陣來的……是宋暇。
李大凡依舊四平八穩地站着，甚至於狀態似乎比之前還好了不少。
反觀宋暇，狼狽倒地，右手手臂彎曲成了一個恐怖的弧度，面色猙獰，額頭青筋暴起，顯然在承受着難以言喻的劇痛。
“你，你……”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李大凡，宋暇自牙縫中擠出一句：“你，你為何會邪神大人的招式？”
“啊？”上一秒還意氣風發彷彿世外高人的李大凡瞬間打回原形，懵逼的神情躍然臉上，扭頭看了眼手中的長棍，“我剛剛……用的是邪神的招式？”
“煉獄戟……”宋暇臉皮狠狠地抽動了一下，“是只有邪神大人才能施展的無上絕技，共六式，六式齊出，神靈當中，除天使神外，無往而不利，你方才使得，分明是煉獄戟的第一式，雖然不知道是誰將其改成棍法，但是萬變不離其宗，我跟隨邪神大人上千年，絕對不會認錯。”
面對這個問題，李大凡保持了沉默，他自然知道是誰將這所謂的煉獄戟改成棍法並傳授給自己的，但，絕對沒有告訴宋暇的必要。
“不僅擁有史無前例的高契合度，還能施展煉獄戟……”宋暇咧嘴一笑，視線逐漸渙散，“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比起我，你更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