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打一頓就好了
四人肩並着肩走向高二八班，途中李大凡才從林溪口中得知，她父母工作忙碌，這位保鏢小悅今天也是代替她的家長來的。
李大凡也跟林溪坦白，自己實則是何語婷的同事而不是家長，年紀跟她們差不多。
屆時林溪驚訝的表情又一次深深地刺痛了李大凡的心。
到了高三八班，剛好趕上家長會開始，李大凡跟小悅分別坐在何語婷跟林溪的位置上，何語婷，林溪則跟其他的同學一起在門外等着。
李大凡在何語婷的座位上坐下來之後，很是識相地沒有動任何東西，畢竟之前被警告過了。
看了眼身旁空蕩蕩的位置，又看了眼講台上已經開始侃侃而談的班主任，李大凡這才意識到身邊這位同學的家長應當是遲到了。
班主任慷慨激昂地說了近十分鐘后，李大凡身邊的座位依舊是空着的。
又過了五分鐘，大門被敲響，一名滿頭大汗，稍顯瘦削的中年男性出現在門外，應當就是這位遲來的家長了，畢竟現在全班只有李大凡身邊的座位還空着。
班主任非但沒有展露出絲毫的不悅，招呼間還帶着一抹隱隱約約的討好，“是如海的爸爸吧，您的座位在那邊。”
男子衝著班主任微笑着點點頭，果真朝着李大凡身邊的位置走了過來。
本質上還是個高中生的李大凡面對着這等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多少還是有些緊張，況且看人家那一身不凡的氣勢，還有班主任略帶討好的眼神，這位中年人的身份定然不簡單。
不是土豪就是土豪之後。
李大凡下意識挺直了脊樑，衝著坐在自己身邊的中年男性微微一笑。
中年男性稍顯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今年不是姜小姐來啊。”
李大凡心中恍然，都高二了，這肯定不是第一次開家長會了，以往都是姜卿卿作為何語婷的家長參加的，這位男家長會認識姜卿卿完全正常。
“是啊。”李大凡笑着回道：“卿卿姐今天有事，我就代替她來了。”
“這樣啊，你好，我叫金天倫，是金如海的爸爸。”金天倫微笑着，禮貌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並致以親切的問候，“你是語婷的叔叔吧？”
“……”儘管內心很想哭泣，出於禮貌，李大凡還是擠出微笑同金天倫握了握手，“金大哥你好，我叫李大凡。”
論輩分應該叫叔叔，但自己現在是何語婷的家長，為求真實還是叫聲大哥好了。
李大凡並未注意到，二人的手掌接觸之時，金天倫瞬息變化的臉色。
待李大凡收回右手時，金天倫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看向李大凡的眼神卻是多了一抹玩味，“李小兄弟，剛來藍天市沒多久吧？”
李大凡驚了一下，“是這樣不錯，金大哥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金天倫輕笑一聲，“想也知道，那群人是不會允許有兩個紛亂者同時出現在一個城市裏的，除非其中有一個是不久前自己闖進來的。”
“紛亂者？我嗎？”李大凡頗有些焦急地追問，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李小兄弟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嗎？這麼說，你還不算是裏面的人嘍。”金天倫很是驚訝地看着李大凡，左右環顧了一下之後，自懷中掏出一張名片，遞到李大凡面前，“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若是想知道自己的事情，有空來這裏找我吧。”
李大凡如獲珍寶，小心翼翼地收好名片。
金天倫皺着眉頭看着李大凡，繼而轉頭看了眼窗外，眉頭不由皺的更緊了。
半個小時后，家長會結束，多數家長選擇留下來跟老師交流一下自家孩子在學校的表現以及今後的學習計劃需要他們如何配合，而李大凡選擇跑路。
大搖大擺地走出教室，李大凡捏着一張紙條，來到走廊內何語婷的面前，臉上憋着笑意。
這紙條是家長會開始沒多久之後班主任發下來的，班裏同學最近一次考試的成績跟排名。
何語婷一個激靈，當機立斷伸手去搶，卻被李大凡一個輕巧的後撤步躲了過去，“語婷，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波恩啊，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微笑着站在一旁的林溪疑惑問道：“什麼是波恩呢？”
她身邊的小悅口齒清晰地吐出一個字：“笨。”
林溪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掩嘴笑出聲來。
何語婷的成績如何她再清楚不過了，基本上所有科目都在及格線邊緣徘徊，在這人才聚集的第一中學中，距離平均分更是遙遙無期，年級排名常年佔據后百分之十的一個名額，那是相當的穩定。
已然怒意勃發的何語婷宛如暴怒的小貓，張牙舞爪地撲向李大凡，企圖撕爛那張細長的紙條。
打鬧了一會兒，李大凡有些招架不住了。
這丫頭的力氣未免也太大了，這是吃什麼長大的？
此時二人的動作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路過的人，無論家長還是學生，皆是以一種詭異中透着曖昧的眼神看着他們。
林溪亦是如此，只是在曖昧中，還隱藏着一抹淡淡的羨慕。
“咳咳。”忽有一聲咳嗽自一旁傳來，一名戴着眼鏡的扎着馬尾辮的青年女教師不知何時來到了何語婷跟李大凡的身邊，如刀鋒般銳利的視線在二人臉上來回掃視，“兩位同學，請不要在走廊里打鬧，這裏是學校，不是你們胡鬧的地方。”
李大凡一把推開何語婷，同時不着痕迹地將紙條收了起來，微笑着說道：“老師您好，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何語婷氣的直咬牙，奈何在老師面前也不好發作。
青年女教師冷哼一聲，看着兩人的視線依舊談不上友好，“你們兩個，都到我辦公室來。”
這下李大凡就有些詫異了，“這個，這位老師，我們下次會注意的，去辦公室就不用了吧。”
“你還有理了？！”女教師很是氣憤，“不知道我們學校不提倡早戀嗎？”
“哈？”李大凡懵了，回過神來之後一臉熱切地看着女教師，總算又多了個長眼睛，一眼就能看出老夫是個學生。
何語婷則是一臉不加掩飾的嫌棄，“老師，你可以責備我在走廊上吵鬧，但你不能誤會我跟這貨有一腿，這是對我的侮辱，我為什麼放着好好的普通人不看，非要看上這個傢伙呢？”
李大凡：“你剛剛的話是在侮辱我，六門總分只有兩百出頭的何語婷同學，請你正視自己的問題。”
何語婷：“我懂了，你是想死了。”
李大凡：“何語婷同學，請不要在走廊里打鬧，另外，注意你的言辭，口吐芬芳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林溪強忍着笑意上前一步，同青年女教師解釋，“老師，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他們不是男女朋友，是家長跟學生。”
青年女教師恍然大悟，輕咳兩聲以緩解尷尬，道：“既然是家長，就更要做好帶頭作用了，可不是讓你帶頭在走廊里訓斥學生啊，做家長的，在學生的教育上，應該以鼓勵為主。”
李大凡一臉嚴肅地點點頭，繼而掏出何語婷的成績單遞了過去，“老師你說的很對啊，我很認可，這是我家語婷這次考試的成績，老師你認為我應該怎麼鼓勵她呢？”
女教師看了眼成績單，眉頭輕挑，沉吟片刻之後，緩緩說道：“我認為，打一頓就好了。”
“……”何語婷：“老師你還記得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青年女教師逕自掏出手機覆在耳朵上，“喂？主任，什麼？哦，我馬上過來。”
默默地注視着女教師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李大凡強忍着笑意，將成績單遞給了何語婷，“喏，不跟你鬧了，反正我不是你家長，你考成怎樣都跟我沒關係。”
何語婷趕忙將成績單撕成粉碎丟到了垃圾桶里，然後挽起林溪的手臂朝樓梯走去，“我還懶得跟你吵呢，走了，家長會結束就沒事了，趁這會兒帶你逛一下我們學校。”
李大凡很慶幸何語婷沒有忘記今天的主要任務，趕忙邁步跟了上去。
之後，李大凡跟着何語婷及林溪，走遍了藍天市第一中學的每一個角落，過程雖然平淡，但是李大凡也算樂在其中，這會兒他才開始認真地思考起自己的未來。
是放棄學業留在餐廳打工，還是邊打工邊繼續完成學業。
李大凡很想快些決定下來，但是他發現他做不到，他心中還有些許疑惑沒有解開，還有一件事埋在內心深處，他總覺得，這些事情很重要，重要到能夠左右他的未來，所以在弄清楚這些事情之前，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出決定。
苦惱間，李大凡忍不住嘆出一口氣。
“嘆什麼氣啊？你是對我們學校不太滿意嗎？”走在前頭的何語婷轉過頭來惡狠狠地問道。
“沒有沒有，很滿意很滿意，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李大凡笑着擺了擺手，目光飄忽，道：“對了，語婷，這附近有廁所嗎？”
“喏，前面那棟教學樓，一樓樓梯拐角就是了。”何語婷朝着前方努了努嘴，“快去快回啊，我們在這裏等你。”
“好的，我馬上回來。”李大凡直奔教學樓而去。
一直跟着三人的小悅這會兒上前幾步，來到何語婷跟林溪的身邊，看着漸行漸遠的李大凡，眉頭輕皺，沉聲道：“小姐……”
林溪並未言語，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
小悅也便不再多嘴，一言不發地守在二人身邊。
進了教學樓，四周空無一人，李大凡也不在意，權當是家長會結束后大家都已經回去了，很順利地找到了廁所，一身輕鬆。
洗手的時候，看着鏡子裏頭的自己，李大凡一時有些恍惚。
總覺得有點，看不懂自己了呢，現在的自己，真的還是自己嗎？
腦海之中靈光一閃，李大凡擦了擦手，自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看着上頭的字眼一陣出神。
藍天車行副經理：金天倫。
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這傢伙真的可以解答自己內心的疑惑嗎？要去找他嗎？還是等店長回來？可是店長不一定是裏面的人啊。
片刻之後，李大凡甩了甩腦袋，將名片重新塞回口袋，邁步朝外走去。
忽在此時，一個聲音自身後傳來，回蕩在狹小的空間內。
“迷茫嗎？一開始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迷茫呢。”
“誰？！”李大凡霍然轉身，然後身後根本空無一人。
皺了皺眉，李大凡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廁所，沿着來時的路，前去跟何語婷等人匯合。
然而，走了沒幾步，遠方的景色開始後退，李大凡腳下一頓，轉頭一看，自己又回到了廁所門口。
這一刻，李大凡想起了來前陳浩那貌似警告的話語。
“近些天，那所學校貌似不太安生呢，逛校園的時候，可得小心一點啊。”
有沒有這麼倒霉？還真被自己遇上了？陳隊長你是烏鴉嘴吧。
吐槽是一碼事，脫困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李大凡再一次展開行動，這一次是用跑的，沒過多久，又回到了廁所門前。
李大凡：“……”
躲在暗處的某人再度發聲，“不要白費力氣，你我好好聊聊如何？無論什麼問題，我都可以幫你解答的。”
李大凡還真就認真思考了一下，繼而開口問道：“你，就這麼鍾愛廁所嗎？咱們不能換個地方嗎？你不覺得這裏有股怪味嗎？”
“……”
無邊的黑暗由遠及近迅速襲來，沒等李大凡反應過來，四面已是一片漆黑，耳邊靜寂無聲，方才縈繞在鼻間的怪味這會兒也蕩然無存。
視覺、聽覺、嗅覺，所有的感覺在這片黑暗中盡數遠離了自己。
說不驚慌那是騙人的，李大凡雖然深知當下的自己非同常人，但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陣仗啊。
小心翼翼地邁步朝右側移動，李大凡伸出右手。
如果自己真的還在方才的位置的話，這會兒應該能摸到廁所外的牆壁。
可惜並沒有，李大凡什麼都沒摸到。
皺了皺眉，收回右手，李大凡靜靜地站在黑暗中，警戒着，思考着脫身之法。
想來想去，貌似沒啥辦法，畢竟自己連自己中了什麼招都不清楚，唯一的希望就是特管隊的人巡邏的時候剛好經過這裏發現這裏的異樣。
忽在此時，黑暗之中，一股勁風襲來，目標直指李大凡的後腦勺。
被剝奪了感官的李大凡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靠近。
就在千鈞一髮之間，李大凡垂在身側的右手輕輕一抖，一瞬間，渾身汗毛乍起，下意識抬起右手往身後一抓。
當！
黑暗中冰冷的利刃刺在李大凡右手掌心之中，居然發出了一聲宛如金屬碰撞的聲音。
利刃被彈飛，而李大凡的右手，毫髮無損。
黑暗中傳來一聲低笑，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驚訝。
李大凡實則是可以開口說話的，只是因為聽覺受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就誤認為自己此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當然，黑暗中某人的聲音他也是聽不見的。
“似乎什麼都不懂呢，難道是剛覺醒不久？”
“或許，事情比我想像的要簡單的多，要不要現在就動手呢？可惜沒什麼契機啊。”
“還是得好好計劃一下，今天就，嗯？這傢伙是？”
黑暗之中，光芒乍現。
突如其來的光亮，幾乎閃瞎了李大凡的24K鈦合金狗眼，但他還是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眯着眼睛朝那光芒看去。
就見，在那聖潔的光暈之中，一道高挑的身影手持光之劍刃，一劍劈開黑暗，伴隨着其口中中氣十足的一聲大吼。
“一刀兩斷！如意神劍！”
李大凡：“……”
納尼？
黑暗被劈裂，宛如天邊雲煙飛速消退，光芒傾瀉，如同雨過天晴，溫暖灼目。
李大凡第一時間環顧周圍，發現自己正站在教學樓的走廊內，四下除了自己就是這位手持光劍的仁兄，並未有其他可疑的人影。
仁兄收起光劍，掀開頭上的兜帽，一頭黑絲肆意傾灑，李大凡這才意識到對方是位女性，而且……
“胡苗苗？！”看清對方面容的那一刻，李大凡大吃一驚，“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