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錦衣緹騎
“咳咳…這個煉化地球么,一直在進行之中…十三妹啊,你要有耐心,耐心知道么…”林曠有些心虛的回復着,沒想到畫大餅的方式不太好使了。
所謂煉化地球的遠大目標,是他在想出了“借用信眾煉化大地”的法子時生出的雄心壯志。
因為他當時發現,自己收服的野獸信眾中總有那麼幾隻格外聰明的,在被他的法力洗鍊一番后居然還能自己修鍊了。而且他們修鍊出的法力,同樣有着他林曠的氣息。
這就代表着,這類聰明的野獸信眾不但能幫他煉化大地,還能幫他煉化更多的植物和動物,簡直就相當於是一個可以獨立自主行動的分身。所以他當時便對這類信眾充滿了厚望,還將其單獨分列出來,稱之為“信徒”。
按他當時的想法來說,只要不斷的發展信徒,再讓信徒發展信眾,這麼傳銷式的一層層發展下去,他煉化大地的速度豈不是可以以幾何級數提升了!
有了這種速度,他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咳咳,換個說法,應該是:有了這種速度,他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煉化古鏡、當上天才修真者、出任某派掌門人、迎娶聖地小仙女、走上修仙大巔峰。這樣想想,就算煉化地球也用不了多少年嘛!
所以當時他才會喊出“煉化地球”這種中二到現在覺得沒臉見狼的口號。
只是當時的他顯然忽略了一點……信徒不但培養起來困難,關鍵是還會死啊!
野獸的壽命本就不如人類,就算這種聰明點的野獸雖然能夠修鍊了,但其實能夠提升的壽命也十分有限。那種野獸成了精動不動就能活幾百年的傳說,不過是人們的妄想而已。就連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修鍊者,都要時常擔心壽盡的問題,又何況區區連妖都算不上的成精野獸呢。
因此他努力了這麼多年,現在身邊的野獸信徒,也就只剩下十三妹和黑炭兩個而已。
至於十三妹的十二個哥哥,智商太低了,根本不明白修鍊是什麼意思。要是放在遊戲裏,十三妹可以算是守關boss,她的十二個哥哥充其量只能算是個精英怪。
可就是這麼僅有兩個的信徒,這眼看着也不好忽悠了啊!
別看黑炭馱着林曠一言不發,但以林曠對他的了解,這隻大貓肯定悄咪咪的聽着他和十三妹的話呢。自己這時候要是忽悠不過去,以後這兩個懶貨肯定要磨洋工了。
於是林曠眼珠一轉,就又換了套說辭道:“就算不說煉化地球,你也不能吃人啊!你要知道,這人啊牽連太多了。你這前腳吃了,後腳就來了一大堆的書生、和尚、道士什麼的來降妖除魔,把你抓去做狼皮大衣怎麼辦?!”
聽到狼皮大衣幾個字,賴在林曠懷裏的白狼耳朵一抖,似乎被嚇到了。但隨即她就叫道:“嗚,老大你騙狼!那些鎮上的人都沒有你厲害,抓不到我的!”
林曠半真半假的說道:“鎮上的人不厲害,因為他們都是術士學徒嘛!不是種地放牛的就是做木匠的,要不就是醫生和廚子什麼的。就算練出了心注之力,也都和打架無關啦。
“但你要是吃了這些村民可就不一樣了!到時候會來好多好多的人,和尚道士還算好的了,那些當兵的和練武的可是一個比一個兇殘啊!到時候就算抓不住你,也有可能把十二郎它們都抓住,做成風乾狼腿肉啊!”
被林曠這麼一嚇唬,小白狼終於畏懼地嗚咽起來:“嗷嗚…那我就不吃他們了。十二郎它們雖然都是笨蛋,但要是被做成風乾狼腿,我也會傷心的!”
林曠聞言暗自一笑,知道十三妹不會偷偷襲擊這些村莊了,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黑炭已經行過了一半的路程,見林曠不再和十三妹聊天,卻是邊跑邊問道:“吼,老大,今天去不去道宮?白天從山裏遷來兩隻豹子,我把它們留在道宮了,你要是去的話,我把他們叫過來。”
黑炭所說的道宮,就是林曠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發現的那座廢墟。林曠不知道這廢墟是何來歷,只從廢墟里殘留的一些壁畫牌坊上得知,這是一座叫做朝元宮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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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
雖然這座道宮不知道為何被人搗毀了,但裏面還殘存着一些簡單的修鍊功法,林曠最初修鍊的功法就來自於這裏。
不過最近十幾年來,他已經很少再每日都去道宮了。一則是因為他早已將道宮裏裡外外都翻遍了,也沒找到什麼好東西;二則隨着不斷的煉化大地和發展信眾,林曠發現自己的修鍊早已經超出了本身功法的局限,變成了一種和煉化大地相關聯的修鍊模式。
如果硬要歸類的話,林曠覺得自己現下或許被稱作土地神更合適一點。
因為他現在只需要用自身的法力煉化大地,大地在煉化后就能持續不斷的反哺給他更多的力量。這種力量會將他體內其他力量都轉化為同一種力量,再通過他的煉化返回到大地之中。如此周而復始,往複不休。
可惜他這些年來也沒有收集到多少有關神道的知識,所以對於自己現在到底算不算是土地神,他也始終不能確定。
這時聽了黑炭的詢問,他稍微思索了一下便說道:“今天就不去了。白天來了幾個錦衣衛,晚上估計還要再喝一頓,我也不方便徹夜不回。”
對於白天來的那個錦衣衛小旗官,林曠是有些不放心的。
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幾十年,他早已知道自己所在的這個國度雖然同樣叫大明,但和他記憶里的那個大明卻是截然不同的。即便這個大明和他記憶里的大明有着不少相似的地方,甚至連歷史走向都相差不大,但實際上這裏卻是一個道法顯聖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大明朝,可以說是遍地都是修鍊者。其中有着儒、道、釋三教,再加上兵、武、術、邪、魔、外六道,合稱三教九流。但凡修鍊中人,基本上都出自這三教九流之中。
雖然大部分修鍊者往往一輩子都止步於九品、八品之境,充其量也也就是比普通人要多活上幾年而已。但如此人口基數之下,卻是不乏各種飛天遁地的高手。據說任意一道修鍊到上三品的境界后,都有着移山填海、捉星拿月的大神通。
在這種大環境下,諸如錦衣衛這種朝廷鷹犬,身手自然也是水漲船高。據說裏面隨便一個力士或緹騎都有着九品的兵家或武道修為,小旗官更是至少八品起步。
對於方翔書院這種只有山長(校長)勉強算是個八品舉人的地方書院來說,今天這一隊錦衣衛已經算是不好惹的大人物了。即便他們自稱僅僅是奉命北上路過此地,但林曠對此卻不會掉以輕心的。
要是按照林曠的意思,書院根本就不該接待這些錦衣衛。只是書院的山長楚雲飛還兼着鎮裏鄉老的職司,又有着舉人功名在身,按規矩有接待上官的義務,這才將這些人接到了書院裏洗塵。所以這時候他若是不回去的話,那晚上就只能讓老山長一個人應付這些錦衣衛了。
黑炭收到了林曠的命令,馱着他很快就趕回了書院附近。到了書院外的樹林裏后,林曠便打發走了幾獸,只獨自一人沿着林中小道朝書院走去。
這條路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往常他大概走個三兩分鐘也就到了。或許還能趕在書院食堂的廚娘回家前,讓她再給自己下碗面。
然而今晚他剛出樹林,還沒走到書院門口呢,耳邊忽然就傳來一道冷酷的聲音:“林曠是吧?別動!我們老大要見你,和我走一趟吧!”
說話間,一柄冰冷的刀鋒已經搭到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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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一盆涼水兜頭澆到了楚雲飛的頭上,激得他渾身一個激靈,頭暈目眩的轉醒了過來。
一個穿着紅紵絲紗羅衣,不苟言笑的冷臉番子印入了他的眼帘,皮笑肉不笑的鼓着掌對他說道:“楚山長,好手段啊!沒想到你堂堂八品舉人,竟然還藏着兩手術士的手段,真不愧是開術士書院的!要不是本官反應快,還真叫你跑出去了。”
楚雲飛強忍着眩暈活動了一下,發現四肢被牢牢的綁在了一把破舊的椅子上,手上更是銬了一副陰刻着硃紅色花紋的鐐銬。
抬起頭來,除了眼前說話的這名紅衣緹騎外,四個身穿青綠錦繡服的緹騎圍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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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虎視眈眈的看着自己。再往外,則是木頭搭建的粗糙牆壁和地板。在昏暗的燈火中,顯得分外幽冷。
失敗了啊!又被抓回這座不知道哪個獵戶破木屋裏了!
楚雲飛心中冰涼的想着,嘴上卻沒有半分討饒的意思,反而冷冷嘲笑道:“老夫也沒想到啊!堂堂從七品的錦衣衛小旗,竟然還兼着山賊的身份。嘿,下藥、擄掠士人、圖謀鄉祀……閣下不去山上落草,真是屈才了!”
“混賬!”
“大膽!”
四個綠衣緹騎頓時厲喝起來,“唰唰唰唰”的拔刀出鞘,大有一言不合就將楚雲飛剁成爛肉的架勢。
不過為首的紅衣番子卻是擺擺手攔住了手下,只是臉色如常的坐在楚雲飛對面,不溫不火的說道:“楚山長,陸某也非不知好歹的人。你能設宴款待陸某一行,陸某等人心存感激。不過職責所在也只能委屈楚山長了。”
他說著往後一靠,翹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道:“看楚山長方才這番作為,想必之前告訴我們的地點也是假的吧?雖然我手下那隊弟兄還沒回來,但你們朝玉鎮的公祠應該也只是那朝元邪神的一處分廟吧!所以還請楚山長如實告知,這朝元神最初的道場,究竟是在哪裏?”
被姓陸的紅衣番子輕描淡寫的猜出了自己之前的謊言,楚雲飛心中沉了幾分。他臉色陰沉不定的變化了一番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面露妥協之色道:“唉……既已被陸大人識破,老夫也只得坦言了。那朝元神最早的一間道場,其實就在我楚家的家廟裏。隆慶三年,鎮子裏大旱,多虧朝元神顯靈老夫才活了下來。之後老夫就將朝元神請進我家祠堂里了。適才也是怕連累我家祠堂,所以才沒說。”
姓陸的番子眼珠微微一沉,似在思索,但很快就冷笑起來:“楚山長,你這是欺咱不知你朝玉鎮的虛實啊!按《懷蘭縣誌》所載,隆慶元年,朝元神就已經在你們朝玉鎮揚名了!隆慶三年,你才將它搬入你楚家的家廟。嘿嘿,莫非中間這三年的時間裏,這朝元神莫非還是個日夜遊神不成!
說到這裏,姓陸的番子陰笑着盯向了楚雲飛:“楚山長,你這是又想誑我等去你楚家家廟吧?!但凡地祇城隍之流,在道場之內有明察秋毫之能。你屢屢誆騙我等去這邪神的分廟,分明是想讓我等驚動這邪神,向他通風報信啊!”
楚雲飛萬萬沒想到,眼前這紅衣番子做事這麼周密,連縣誌這種少有人問津的東西,竟然都會去翻看。
愣了數秒后才辯解道:“這…老夫也不記得這朝元神是何時出現在鎮上的了。陸大人若是不信,不妨帶老夫一道前去。”
姓陸的番子卻是咧嘴一笑,不置可否,只是撿起身旁一根小臂長的斷木棍,又挑起了地上一張殘破的宣紙,似敬實諷的哂笑道:“這就是你方翔書院匠師一門的握木成兵和說書一門的寸語溺心吧?隨手寫幾個字就迷住了兩個,一根木棍又挑翻兩個。嘖嘖,要不是你只有一身儒道修為,肉身羸弱,本官還真拿不下你啊!”
楚雲飛聞言目光一暗,知道對方這是絕不會放過自己了,於是閉目輕哼一聲,懶得再說廢話。
姓陸的番子見狀,不禁冷笑着剖析起來:“我知道楚山長你所治的本經是《中庸》,以你八品‘經注’的實力,已經能以浩然氣加持己身,普通的鞭打對你這種大頭巾沒什麼效果。不過如果你以為本官這就拿你沒辦法了,就未免太小瞧我們錦衣衛了吧。”
言語之間,姓陸番子的語氣已經變得咄咄逼人起來。而楚雲飛則是目光微動,但面上依舊毫無反應。
《中庸》乃是儒家“四書五經”之一,儒家八品“經注之境”便能引此經道理注入自身,以中庸之道理平衡自身各項機能。無論是鞭打夾板還是針扎烙鐵,都能用中庸之道將痛苦平衡到全身各處。正因如此,如非遍及全身內外之劇痛,是很難讓治《中庸》的儒生動容的。
似是看出了楚雲飛的心思,陸姓番子臉上的笑容逐漸陰狠起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楚山長,看來要讓你見識見識北鎮撫司的‘貼加官’了。來啊!給楚山長加上兩品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