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冰釋前隙
第八章 龍星之難
真武派由宋末人士張真道所創,號玄玄子道人,距今已有五百年歷史。傳說云:玄玄子道人乃得上天火陽真人之傳,火陽真人乃太上老君的正徒。所以說,真武太極之法修鍊至臻成仙之傳說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
現第三代掌門為楊穆遠,如今已年旬二百歲,卻貌如童顏,因有仙鶴相伴,江湖人尊稱為“童顏鶴”,道號“玄陽子”,俗稱玄陽真人。
真武派因修鍊獨有的太極真元秘法,全派人士均如二十歲小夥子,頗有返老還童之妙。凡是修鍊真武太極真元的道人,只要練得御氣之法,均可以乘鶴飛空,行如仙人。
高手習之可如萬物般吐納更新,練至精深,鶴髮童顏,如仙神降臨一般;傳說練至臻境,可壽如松,肉如參,骨如檀,氣如芳,吸萬物之精華,成一方之仙神。
真武派位於真武山之上,真武山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澗和十一洞。真武派就藏於其間,位於最高的天柱峰之上,紫霄殿如雲中仙境一般立於峰頂。最盛之時共有七七四十九處建築群,有十洞九宮八觀七岩六坊五庵四閣,總數達五百多建築。
真武派是江湖上少有的具有悠久歷史的門派,真武派一直秉承“非真武不足以當之”的門派宗旨,意思是“真武派人人都要有行俠仗義,長劍出鞘的 勇氣,亦要有及時收劍入鞘的仁心,除惡揚善以正天地之道。”
可謂是正氣凜然,俠義表率。
幾人來到真武山腳下,只見當空祥雲密佈,霞光四射,宛如仙境,意猶未盡之時,山頂上三個灰點向自己飛來,不一會兒便看的清,原來是真武真人駕着白鶴飛將下來。
這三人在白鶴身上非坐非騎,而是背手而立,青袍飄飄,白須流流。如果沒有一定的修仙境界和功力,就是白鶴一動不動都不一定能站立的住。
這白鶴也沒有比常人大多少,主要是真武派獨有的修仙真氣藉助白鶴飛天的本領,而專門修鍊的騎乘方式,可日行千里。
三人輕輕踮腳,便從白鶴背上落了下來,輕若飄羽,緩緩落下,任由白鶴飛去。此三人乃是真武派的“真龍三虛”,地位極高,
玄仙妙人提腳走到跟前道:“真武修真,果然名不虛傳,這‘乘鶴飛空’御氣之法真如筋雲翻斗,神仙下凡。真龍三虛,久違了。”
真龍三虛分別是玉虛真人,炎虛真人,沅虛真人;
人人看似二十歲小伙,其中玉虛真人回道:“三聖絕不敢當,江湖上人如此取笑我們三位老匹夫也就罷了,谷主可別見笑了,二十年未見谷主,一如往常啊!”
“此言差矣,玉虛真人才是一如往常,老夫老矣。”
采蝶驚訝道:“真人看似也就三十而已,如果二十年未見,難道十歲便在此修道?”
幾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采蝶、傳龍、李行雲都不明所以。
傳龍思索道:“聽聞真武派太極功法有返老還童之妙,今日得以此見,令人欽佩。”
“傳龍所言沒錯,其實三位真人年齡比我還長几歲。”
李行雲不敢相信道:“還要長几歲,竟然還這麼年輕?”
“太極功法越身後,越顯年輕。”
采蝶道:“照這來說,難道那玄陽子真人豈非如三歲孩兒了?”
真龍三虛詭笑,四人看其表情,疑問道:“難不成真是如此?”
炎虛真人甩下袖子道:“哪有如此誇張,不過掌門師兄已將‘太極真元’練至臻鏡,窺到仙門,如虛如真。”
“真身已有變化之能,可化如嬰兒啼哭,可化如少年牧雲,亦可變如中年油夫,更可變如花甲佝僂,比之祖師爺三豐真人更要高深莫測。”
聽此一說,張嘴驚訝,不敢相信,甚至以為炎虛真人在與他們說笑。
沅虛真人看幾人有此疑惑,繼而言道:“如今即使掌門師兄站在我們面前,我們也不一定認得出。”
玉虛真人微微一笑道:“確是如此,掌門師兄最近也真是‘返老還童’了些,一會是掃地小童,一會是看門大伯,一會又是燒香俗人,總之神出鬼沒,找不見人影。”
李行雲依然不相信道:“果真如此,千古奇聞,聞所未聞啊!”
沅虛真人笑言道:“倒也未必,這易容改骨之法自古就有,傳說一千年前少林寺就曾有一位奇人,將易筋經練至臻鏡,不僅變化相骨,更能化為虎豹,那才是千古奇聞。”
玄仙妙人點頭道:“想不到沅虛真人還聽聞過此事,不錯,易筋經練至臻鏡確有此奇妙之法,只是後人無人參透,早已經成了傳說。”
玉虛真人繼而道:“想必各位一路趕來有些累了,不如一併上山,到了觀內再細細聊來,如何?”
只見“真龍三虛”一同吹響口哨,便有幾隻白鶴如疾風般出現在眼前,然後兩人乘一鶴便前往真武派紫霄神殿去了。
騰飛而起,才感這山峰之間氣流不定,但駕鶴飛行卻穩如行雲。
這太極真元的御氣之法有口訣曰:
玄天先氣,沉而成澤,化御萬物,汲養生靈,守丹之道,納天地玄氣。充盈神庭、崑崙、太白、湧泉、曲池、紫宮、靈虛、天突、沖陽八大主穴,及二十六輔穴。奇經貫通,一氣貫注,萬靈聚集,心神默定,御氣流連,循之而行。如自然浩力急流而至,如宇宙長氣縹緲無垠。氣靈歸一,神靈合一,陰陽和宜,輕盈如毛,御鶴而行。
不到一炷香時間,便到了紫霄殿前的靈台。但見:
壽松比壽,靈台比靈,欲與天地齊;
雲香如雲,仙鶴如仙,猶如仙家地;
紫霄納紫,天柱納天,入遁太虛歲。
靈台之外是萬丈深淵,紫霄殿背後是無垠霞海。
真武派掌門玄陽子,其師兄弟,玉虛真人,炎虛真人,沅虛真人,紫華真人,丹陽真人,華陽真人,青霞真人,青雲真人,靈泉真人,以及各位真人的三十位弟子們一般都長居紫霄殿,是平時真武掌門要成員起居和議事之地。
這真武山十洞九宮八觀七岩六坊五庵四閣便由各位真人各管幾處。
玉虛真人帶領兩人來到紫霄殿,采蝶等人是第一次來,無處不感到震撼。
紫霄殿高達十丈,猶如天庭,紅門灰瓦,銅釘石獸更顯莊嚴。
進入殿內,上奉三清祖師,高達八丈,兩側奉眾神,個個栩栩如生,威嚴莊重,竟讓采蝶,傳龍,李行雲一行人有些畏怯。
殿內並無座椅,均是蒲團,玉虛真人邀請四人盤坐蒲團,其餘眾人也分坐三清神像之下。
唯獨空着最中間,定是玄陽真人的位置,只是不知玄陽真人是否出來。
九大真人均是二十幾歲模樣,個個鶴髮童顏,但殊不知他們年齡最高的已近二百歲,年齡越高修行越高,反而越是年輕。
玉虛真人似乎知道幾位有此疑惑,笑顏拱手道:“諸位莫要見怪,這幾日都尋不着掌門師兄,還望見諒。”
玄仙妙人還禮道:“無妨,無妨。想必諸位都已經聽說了吧,東廠最近在江湖上濫殺無辜,殘害江湖人士,先是京城贏家,而後是九州鏢局和龍星門,就連少林寺的近二十名遊歷弟子也慘遭殺害。”
幾位真人搖搖頭,嘆了口氣,眾人亦是唉聲嘆氣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言道:“你們這些假大人,唉聲嘆氣有何用。”
眾人回頭一看,從側屏外走出一個小紅孩,紅紅的一身,和這大殿朱漆的柱子顏色一樣。
玉虛真人和藹微笑道:“文清,怎麼不好好練功,跑大殿來幹什麼,大人們說正事呢,小孩兒快快離去。”
文清聽玉虛真人趕自己走,有些生氣道:“你看着也沒比我大幾歲,裝什麼白鬍子大人。”
聽這小孩如此調皮,再看看幾位真人,還真如這文清所說,確實好笑,忍俊不住竟哈哈笑了出來。
文清也哈哈笑道:“這位老爺爺才是真正的大人。”
惹得眾人都笑了起來,一時氣氛輕鬆了好多。
文清也不離開,走近眾人接着道:“真人,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也給我封個道號。”
玉虛真人耐心道:“這封道號歷年都是由掌門真人封的,再說,你還太小,太極真元都沒有練到第三重,連真武弟子都不能算,所以呢,快快去練功,等你練到第三重,讓掌門真人給你封個大號好不好?”
文清喊到:“不好不好,我就要封號,我就要封號。”
采蝶看着好玩,起來興緻問道:“小紅孩,你想要什麼封號呢?”
文清斜着眼睛想了片刻,靈機一動道:“我想到了,那就叫滅閹真人。”
大家聽這名字新奇,不知所謂何意,沅虛真人問道:“為何叫滅閹真人啊?”
文清走到中間,微微一笑道:“你們這
(本章未完,請翻頁)
些大人在一起,不是在研究怎麼對付閹黨嗎?就給我封個滅閹真人,我替你們把他們都捉了,不就解決問題了嗎?”
聽的眾人哈哈大笑,傳龍笑的前俯後仰,言道:“這小孩太機靈了,滅閹真人,滅閹真人,哈哈哈哈。”
只有沅虛真人還算穩重,微笑道:“好一個滅閹真人,師兄,快快現身吧。”
眾人愕然,只見文清斜眼沅虛真人,似乎還沒玩夠就被揭穿了,只好默默現回原形。
太極真元練至臻境果然玄妙,有仙神之能,沒想到有生之年親眼看到易相變化之法,神乎其乎。只見這文清身骨經絡嘎嘎響起,身形逐漸變大,然後腦袋如牛泡一般微微漲起,五官如宮格般上下左右微移,活生生將一個八九歲小孩變成了十七八歲少年。
只見其氣質身形與剛才那小孩邋邋遢遢的風格卓然不同,英俊瀟洒,玉樹臨風,透着大家風範,儒雅中帶着俠氣,目光堅定,秀眉如柳,鼻樑高挺,額頭飽滿,蒼勁挺拔,那種天然而存的正義凌然之氣讓人感到舒適和信任。
玄陽子真人淡定從容道:“讓諸位見笑了。”溫文爾雅,口吐蓮花。
“掌門真人果然練得真武神功,讓老夫大開眼界,佩服佩服。”
玄陽子哈哈一笑道:“莫要取笑貧道了,太極真元本就有延年益壽,重煥青春之效,如果諸位有興趣,可以多多練習我派的太極拳法,假以時日,也可以重煥青春,人如少年。”
玄仙妙人哈哈大笑道:“多謝掌門真人美意,只是這把老骨頭恐怕真人也不願收我為徒了,倒是這幾位年輕人可以學學。”
采蝶卻道:“小女也可以嗎?”
“哈哈,自然可以,人人可學。”眾人再度哈哈大笑。
玄仙妙人道:“楊掌門,我們此番前來便是為商討如何對付東廠而來,可否與在下一道,去往少林寺,一同商議?”
“在下正有此意,三大宗派以少林為首,自然是要請教自覺方丈。”
“在此之前,老夫先去一趟五嶽派,也邀請前去一同商討。”
“五嶽派關掌門與真武派向來要好,不如我們一同前往。”
“也好,采蝶,傳龍,李行雲你們三人先去往少林寺,我們隨後就到。”
“晚輩遵命。”
就這樣,三人去往少林寺,玄仙妙人,楊掌門和真龍三虛去邀請五嶽派去了。
第九章 冰釋前隙
采蝶、傳龍和李行雲一行三人來到少林寺,遠遠看到寺外跪着一位僧人。
碰巧聽到另外一位僧人走出來道:“濟元,你都跪了七天七夜了,方丈是不會讓你踏入少林寺半步的,快走吧,要不是念在普度大師與你的情分上,早就將你處死。”
“要殺就殺,我只希望能見師父最後一面。”
“哎,給你說了多少遍了,不會讓你踏入少林寺半步,而且普度祖師早已瘋癲,誰都不認識了,你這又是何必呢?”
“濟元對不起師父,既然這樣,就讓我跪死在這,為師父謝罪。”
李行雲聽聞是濟元,就要動手,采蝶立馬攔住道:“李行雲,別衝動。”
傳龍道:“他們兩個以前認識?”
“沒錯,說來話長,總之,濟元大師也是可憐之人。”
“他殺我之仇怎能不報?”
濟元看到李行雲后道:“李行雲,我自知罪孽深重,我只求與師父見最後一面后,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怕輪不到我動手,那不如現在就讓我殺了你。”
采蝶再次阻攔道:“濟元大師是受了感情和師徒情誼的雙重刺激,才會行事瘋癲,自玄真為其解開誤會後,方才醒悟。”
此時玄真走了出來,看到幾位甚是高興,簡單寒暄了兩句轉而對濟元大師道:“濟元大師,小僧已經見過普度大師三次,也去求了方丈,可還是不行,這可該如何是好?你先吃點齋飯吧。”
濟元看似已經特別虛弱,依然搖頭道:“只想見到師父,見過師父后便以死謝罪。”
此情此景讓人看了無不動容,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凡真心悔過之人亦值得被原諒。
傳龍道:“大師如此誠懇,必定早已痛悔前非,不如把普度大師請出來。”
“諸位有所不知,普度大師將自己囚禁於徒壁崖,誓言終生不出,而且早已瘋癲異常,只要踏入徒壁崖內,其必出殺手,實在難以接近。”
采蝶道:“方丈大師也太不近人情了。”
剛說完,聽一個聲音道:“誰在說貧僧壞話?”
采蝶尷尬道:“你就是少林寺方丈自覺大師?”
“沒錯,正是貧僧。”
“見過大師,不過小女說的也沒錯,濟元大師這麼可憐,他師父更可憐,不讓兩個可憐之人相見,可見多麼不通人情。”
“這位施主說話有些得理不饒人啊?”惹得眾人大笑。
“小女玉女派鈺璣子門下尚采蝶,望大師莫怪直言之過。”
“無妨,這兩位是?”
“在下龍星門傳龍。”
“在下鬼谷李行雲。”
“大師,我們此行是受玄仙妙人之託,來少林寺與大師協商對抗東廠對策。”
“原來是玄仙妙人讓你們來的,東廠最近在江湖上為非作歹,前幾日龍星門被屠,讓人心痛,傳龍施主還請節哀。”
“多謝大師,我師父龍耀君,以及幫主都下落不明,此仇不報非君子。”
“很好。”轉頭又道:“濟元,你罪孽深重,這些年在江湖上為非作歹,玷污少林名聲,罪應當誅,念你真心悔過,在此跪足七天七夜,只要你自廢武功,便讓見你師父一面后,再做處罰。”
“多謝方丈大師成全。”說完就要動手。
李行雲喝道:“住手,就這樣太便宜他了,濟元助紂為虐,東廠滅我門之時,他也在場,此仇不報非君子。”
“真有此事?”
“回稟方丈大師,確有其事,只不過濟元大師當時瘋癲異常,僅傷了李行雲,並未傷及其他無辜。”
“貧僧自知罪孽深重,早已犯下滔天大罪,李施主,你動手吧,只要留口氣讓我見師父最後一面。”
李行雲心中的仇恨壓抑已久,本是要找東廠報仇,看到濟元便分外眼紅,立刻動手,誰也攔不住。
其正好拿濟元試試剛練成的“天地無極陰陽鬼刀”。
李行雲如脫胎換骨,手持雙刀一出,身形便如鬼魅一般瞬間竄到濟元身前,其得意之下一刀橫劈,濟元驚呆之下金剛之氣早已貫穿全身,刀如碰到堅石一般。
濟元也不還手,硬生生將其彈開,隨後李行雲無極九刀一一使出,只見如數十個人輪流不斷攻擊濟元,金光四濺,直到第九刀,同時化出九個分身,同時使出鬼刀無極流,毫不手下留情。
就在最後一招擊出之時,濟元泄去金身,硬扛李行雲的九刀,再加上七天七夜跪在此處,身體極其虛弱,如全數被擊中,恐怕當場喪命。
采蝶看準時機,天蛛綾心意相通,瞬間竄出,為濟元擋下致命一擊,但也因傷勢嚴重,倒地不起。
李行雲收刀后冷冷道:“為何不還手?”
“貧僧與李施主誤會太深,之前多有得罪,不敢還手,算是賠不是了,望能諒解。”
自覺大師也道:“阿彌陀佛,濟元能真心悔過,也算佛心還在,李施主,貧僧代濟元和少林寺向你賠罪,之前的誤會可否一筆勾銷?”
李行雲不說話,采蝶胳膊肘頂了他一下,單掌佛手,嘴裏輕念阿彌陀佛。
領會其意,隨即轉身對着自覺大師和濟元雙手合十道:“在下與濟元大師的恩怨一筆勾銷,不再追究,還望大師好自為之。”
“阿彌陀佛,算是功德一件,沒想到天地無極陰陽鬼刀重現江湖,多奉勸一句,李施主,此刀霸氣,你能原諒濟元,說明福根不錯,如戾氣太重,必成魔,那時為禍江湖後悔晚矣。”
“請方丈大師放心,在下只與東廠一眾有血海深仇,自知分寸。”
“如此甚好,諸位隨我入寺,濟元你也跟來吧。”
其激動道:“方丈,同意讓我見師父了?”
自覺方丈不語,玄真扶着濟元輕聲道:“入寺便知,莫要再問。”
進入少林寺,李行雲立刻道:“方丈大師,我師父先去拜訪五嶽派,不日便到。”
“也好,正好貧僧收到玉女派鈺璣子掌門的請柬,一個月後舉行傳位大典,那時三大宗派與江湖大派可一同於峨嵋山商討如何對付東廠。”
大家都挺高興,唯有采蝶眉頭緊皺道:“我師父一個月後傳位掌門,按照玉女派習俗,只有前任掌門即將羽化之時才會傳位。”說完眼淚不自覺淌出。
(本章未完,請翻頁)
“阿彌陀佛,尚施主莫要傷心,鈺璣子修行圓滿,天命羽化,對於修仙之人乃道化自然,與天同齊,好事一件。”
“可是那之後再也見不到師父了。”
“可見孝心一片,鈺璣子能有這樣的徒弟也是幸事,好了,自有天命,莫要強求。”
自覺方丈繼續道:“先帶着濟元去探望普度大師,希望這段孽緣能最終圓滿。”
“孽緣?此話怎講?”
“去了便知,普度祖師並非只是思徒心切,其中還有緣由,只有他們彼此方可化解。”
幾人一同到了徒壁崖。
徒壁崖也稱徒壁牢,本來是關押重大犯人之所,其處於絕壁之上,需從地洞台階下去,一旦被關押進去,再難出來。
自覺方丈命看守之人打開沉重的洞門,幾人魚貫而入,拾級而下,向下延伸了足有數十丈距離才到,出了地洞,前面一片開闊,因在絕壁半腰,其陽光倒算充沛,偶有祥雲飛鳥從絕壁洞口飛過,底下便是萬丈深淵。
走到一處牢房跟前,命人打開,普度祖師正站在懸崖邊上,身上有臂膀粗的鐵鏈束身。
其突然感覺到似乎有高手在,身子一抖,真氣溢出,一陣氣浪將祥雲吹跑,飛鳥吹散,眾人也被這氣浪之力向後推去,幸好大家功力較深,要是平常之人早被吹跑。
自覺首先道:“阿彌陀佛,師叔可還記得自覺。”
“什麼自覺不自覺,要是自覺點都給我出去。”惹得玄真和采蝶一眾偷笑。
“師叔,你可記得濟元?”
能感受到普度聽到這個名字後身子微微一顫,其自言自語道:“濟元?這個名字聽起來似曾相識,難道是我的仇人?很多年沒有仇人來尋了,正好讓老衲練練手,你們要一起上嗎?”
采蝶道:“看來普度祖師是真瘋了,誰都不認識,連他最親的徒弟濟元都不認識了?”
其突然轉頭道:“我徒弟?我還有徒弟?你們別騙我,我從來沒有徒弟,從來沒有。”說完有些抓狂,鏈鎖被抖的嚓嚓作響。
其身形突然一閃,連同身後的鐵鏈瞬間便到了幾人面前,速度之快令人乍舌,所幸有鐵鏈牽引,距離幾人還有幾步。
癲狂道:“你們走,再不離開,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此時濟元拖着受傷的身子撲通跪倒在普度的腳下,哭喊道:“師父,師父,我是濟元,我是濟元。”
“濟元?誰是濟元?濟元是誰?我是誰?”說完逕自抓狂,將鐵鏈全數纏繞在身,運氣金剛經,鐵鏈被金光附體,猶如燒得通紅一般,讓人看了還以為在用酷刑。
其用這種方式折磨自己,濟元不忍師父如此,趕忙沖山前去,不顧受傷的身體,也使出金剛之力,將鐵鏈一點一點盤開,想要減輕其痛苦。
普度越收越緊,感覺要將自己活活勒死,玄真看在眼裏也上前去幫濟元。
自覺實在無奈只好道:“普度,濟元不僅是你的徒弟,他其實是你的親生兒子,難道你忘了?”
此言一出,全數靜止,齊刷刷看向自覺,普度身上鐵鏈也慢慢鬆掉,再次陷入沉思:“我兒子,我有個兒子,我兒子是濟元,我當年親手殺了我兒子。”說完極其悲痛。
濟元不敢相信疑道:“方丈大師,此話當真?莫不是誆我?”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個秘密埋藏已久,你師父其實也知道,其本想遁入空門,斷絕紅塵,沒料到你也犯下他曾經犯下的罪過,他把這一切歸咎於自己,以這種方式求少林放過你,所以才有當年的手下留情,不然你早已不在人世。”
“師父是我父親。”再次看向普度,不敢相信。
“普度師叔,濟元能真心悔過,說明與你的緣分不盡,你何不放下執念,正視內心,無需再壓抑隱瞞,濟元就是你的兒子,也是你的徒弟,貧僧只希望你能找回本元,莫要在這般折磨自己,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普度聽完似乎有所觸動,其輕輕用力,腰上的鐵鏈斷裂,慢慢走上前去扶起濟元,一把將其抱住道:“孩兒,你受苦了,為師對不起你。”
“爹。”兩人已泣不成聲,
玄真喜極道:“誤會解除,可喜可賀。”
普度卻道:“卻是一樁孽緣,是我害了濟元,當年我因情所困,他娘生下他后便消失不見,我從此遁入空門,不該將濟元也牽連進來。”
濟元卻道:“爹,雖以前是師徒之份,但我早已視你為親人,當年誤會終能消解,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相認。以前所有人都將我視為惡僧,從來都是出言不遜,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多虧遇到玄真點破,才知道我以前多麼混蛋。”
“多謝自覺成全我父子,無以為報。”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普度師叔,雖誤會已解,但濟元畢竟為禍江湖已久,罪孽太深,少林寺恐怕留不住,不然堵不住悠悠眾口。”
“貧僧知道,不會為難方丈,徒兒確實犯下滔天罪過,這一切因我而起,便因我而終吧,我以我命來抵徒兒之罪過。”
“爹,不可,既然是我犯下的罪過,就讓我一人承擔。”
自覺微笑道:“阿彌陀佛,兩位莫爭,貧僧並非此意,只是少林容不下。”說完自覺便先行告退了。
眾人不知所以,玄真道:“小僧明白了,方丈是放濟元大師一馬,只是以後還是不能呆在少林寺。”
傳龍道:“明白了,如從前一般,既然濟元大師早已被逐出少林,就回歸江湖,性命無憂。”
采蝶道:“普度祖師與濟元大師才父子相認,難道又要分隔兩地,一個在紅塵,一個在佛門?”
普度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既然父子相認,貧僧也無顏在少林寺,否則遭到同門不恥,反而還要連累少林,不如同濟元一起踏足江湖,做一對父子和尚倒也逍遙。”
“如此甚好,便無束縛。”
李行雲卻道:“濟元大師,別忘了你答應過在下什麼。”
“自然不會忘,李施主不計前嫌,手下留情,濟元沒齒難忘,日後行走江湖還要仰仗李少俠。”
“哎,大師言過了,在下當時確實痛下了殺手,要不是采蝶抵擋一招,恐怕早已命喪我刀。”
“哪有,看似痛下殺手,最後是一虛招,我其實多此一舉,別人看不到,你李行雲心理還不清楚嗎?”
普度道:“諸位年少有為,意氣風發,江湖有幸,不知如何稱呼。”
眾人一一介紹,倒也融洽。
普度隨後道:“我在此禁閉思過,實屬孽緣太重,時間久了思緒斷裂,偶有異常,被大家誤以為徹底瘋癲,今日聽到濟元,似有恍惚,再經方丈點破,才恢復心智,在此謝過大家,無以為報,日後如有用得着老衲的,儘管開口。”
“哦,對了,我在此處閑來無事,獨創一門‘卷龍功’,與金剛經結合頗有妙用,既然玄真對我父子有恩,便傳授與你罷。”
說完也不等玄真回話,便念起心法口訣:金剛御物,物環金剛,硬如磐石,變化其法,借物傳氣,化作細絲,游於表面,包裹其身,可御萬物。
“金剛之氣初學者,氣如陣風,忽來忽去,控制不好;中階者氣如狂風,雖連綿不絕,卻忽東忽西,亦是分散;高階者氣如暴風,氣如團,雖猛烈卻內氣不勻,達不到臻境;而入臻境者,氣如龍捲之風,內勻外強,內強外勻,聚氣成卷,卷物亦是借物,借物便可傳氣。”
“妙哉,妙哉......”玄真聽后讚不絕口。說罷便控制金剛之氣,攢氣於掌,一小團金色龍捲之氣行於股掌之上。
“果然天賦異稟,不過,還需多加練習,如運用自如,氣有多深,便可御多大之物,到那時,大小之物任你控制,哈哈哈......”說罷甚是高興。
玄真看着掌上的金色龍捲之氣,眼裏放光,頓覺功力有如神助。
普度祖師不愧為少林高僧,其繼續道:“上乘之法便是自然之法,參透天地,便可參透自然,參透自然,便可參透氣法,功道自成。”
李行雲也道:“難怪自古聖人皆精通法理,精通法理而通人事,通人事而行政法,便可成國家政體之大成,無論是修哪門,通道法便可通大成。”
采蝶也道:“得道者皆精通自然,精通自然而通物事,成修身悟道之大成。如此靈通頓悟,浩世萬物皆可存於心。”
傳龍也道:“聽大師一席話,尤讀十年書,體能和武功招式的精進不如道法修鍊上的精進,此種法理通了,便可舉一反三,一目千里。”
“沒錯,通理法便是認知邊界上的精進,是打破慣例眼界的精進。”
大家此番探討均受益匪淺。
為了不給少林再惹更多麻煩,普度和濟元兩人當日便離開了少林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