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含冤壽終
第十一章 宗派抗閹
約摸傍晚時分,采蝶去喚師父用膳,而師父並無應答,便推門而入,看師父還在休息。
有些疑惑地喊道:“師父,該用膳了,師父?師父?”
走近床前,推動師父發現師父仍無反應,再摸氣息,發現早已血涼身冰,看來已羽化多時。
采蝶連忙喊來各位師姐和掌事,少林寺方丈,真武派掌門,鬼穀穀主,五嶽派盟主也聞訊紛紛前來,從鈺璣子死亡的跡象看,大家均認為師父是壽終正寢,如約仙逝了。
凝心已泣不成聲,凝貞坐在師父旁邊,也倍感傷心,心想這也太快了,才剛舉行完繼任大典,怎麼說走就走。
越是傷心,越感心力交瘁,以為自己今天操勞過度,並未在意,只是越來越難受,五臟六腑亦開始疼痛,心絞如割。
當下便表情痛苦至極,只是這屋內的所有人都在為掌門仙逝而痛苦涕零,大家也未注意到自己。
凝心也並無察覺,倒是凝貞的大弟子慧雙見狀連忙安慰師父。
道:“師父,您注意身體,祖師羽化成仙是命里註定,我們還應儘快準備祖師的羽化儀式,這在玉女也是興事,不應如此傷心。”
說完看凝貞並不答話,表情痛苦不堪,並不像是傷心之相,連忙又喊道:“師父,師父?”
這才引起眾人的注視。
凝靜也在一旁,看此情形也關心道:“掌門,莫傷心過度,慧雙,還是扶掌門回房休息吧,師父這裏就交給我們吧。”
凝心見狀也轉過來安慰凝貞,抹了抹眼淚對凝貞道:“二師姐,我扶你回房吧。”
正說間,凝貞更加痛苦,冷汗直冒,這才發現異樣,慧雙和凝心趕忙將凝貞扶到堂座上。
坐定后凝貞艱難的開口道:“五臟俱震,絞痛不已。”
眾人這才一致關注到凝貞,不知該如何處置,還是大師姐凝靜比較沉着道:“快,先修脈止痛。”
便兀自催動內力給凝貞,想要緩解其疼痛,只是這麼一催,反而歇斯底里更加痛不欲生。
自覺見狀連忙上前查探並道:“凝貞體內陰虛至極,已非常人所能承受,令人捉摸不透。剛才凝靜是想救人,可玉女的至陰之氣並不適合救陰虛至盛之症,還是我來。”
說完運氣至頂,少林所練皆至陽之氣,用純陽之氣克制陰濕之氣,果然效果顯現。
只見凝貞痛苦略減,表情稍定后,楊穆遠道:“怎會突然染此痛疾?待我查看。”說完便上前把脈盤思。突然道:“不好,此是中毒跡象,不像是平常之毒。”
眾人嘩然:“應是一種至陰至虛之毒,已侵入五臟六腑,恐中毒太深。”
溫惠掌事見此情形略有思索,試探地道:“如果掌門真是了中至陰至虛之毒,看此癥狀,滇西一代的奇毒五陰散與此癥狀相似。”
眾人驚訝!
“多年前見過中此毒之人,極其痛苦,乃金蛇會的獨門奇毒,除非有解藥,否則極難醫治。”
凝靜急道:“五陰散乃金蛇會奇毒,難道金蛇會要加害於我派?”
自覺道:“又是東廠的人,眼下當急之事是趕快救掌門,其他之事再另行查探。”
凝靜接着道“也是,方丈大師,可有解毒之法?”
“如果是五陰散,恐怕只有金蛇會的獨門解藥才能救治。”
“這金蛇會與我玉女相距較近,向來欷歔我玉女真法已久,也曾挑釁多次,但從來不敢如此冒犯,現如今竟如此猖狂,欺人太甚。”溫瑞道。
這時,凝貞道:“溫瑞掌事,切不可妄下斷言,看來我今日註定要跟隨師父一同逝去。”
“不,師姐,不會的,我現在就去金蛇會奪取解藥,你等着。”說完采蝶就要奔出去。
凝貞用儘力氣拉住她道:“傻妹妹,別做傻事,這下毒之人有心下毒怎可能輕易交出解藥。”
“可是,可是是誰如此狠毒?怎會突然中毒呢?”采蝶憤憤道:“還有師父,早上還……”
說到這采蝶眉頭緊鎖,表情震驚,接着道:“難道,難道師父也中此五陰散之毒了?”
其他人聽后也更是疑惑,也覺得有此可能,經凝心這麼一說,大家議論紛紛,要探個究竟。
“從鈺璣子死去表情痛苦的狀態看,不排除這種可能,待我查探。”
說完楊穆遠運起太極真法,在鈺璣子體內注入純陽真氣,試探真氣反應。
果不其然,純陽之氣注入后如無底深淵,被鈺璣子體內陰虛之氣綿綿不絕的中和。收法開口到:“鈺璣子確實是中陰虛之毒,和凝貞的中毒狀態非常相似,應該是五陰散之毒。玉女本身修習的是至陰心法,而這五陰散絕不能用玉女至陰內力強加運氣修脈,否則只會加重陰濕之氣侵臟,加快毒氣發作。可惜了鈺璣子並不知道自己所中之毒,想着用自己深厚的內力稍加運作便能驅走疲態,最多損耗點元氣。但想不到這一運氣陡然加快了中毒,再加上本身操累過度,年紀又大,經不住這麼一下,就瞬間便氣絕身亡了。”
“這是如何下毒?又何時中毒?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溫瑞憤憤地道。
“何人如此歹毒!”采蝶義憤填膺。
溫惠接着道:“掌門,玉女的天續膏是采至山峰絕壁的靈巢和靈草所制,是調虛補氣之物,雖不能解毒,但應可以延緩發作,減輕痛狀。”
“此時也無計可施,只好如此,趕快讓掌門服上。”溫瑞和溫惠連忙給凝貞服下。
再加上自覺方丈持續為其療傷,確實緩解了不少。但也只是權宜之計,並無法去除根本。
這時,凝貞稍作安定后,凝靜道:“天色已晚,掌門由我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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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吧,你們先去休息吧。”
眾人便紛紛自行離去,凝心卻仍要守候着凝貞。
突然凝心想起什麼,開口問到:“二師姐,為什麼只有你和師父中毒,而其他人都沒有中毒?你這兩天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倒沒有什麼異常,我和師父這兩天都與大家同吃同住,也未出觀,要說為什麼只有我和師父中毒,難不成是今早繼任大典上敬師父的茶有問題?”
“茶?對了,只有你和師父飲了此茶,必定是將毒下在了茶內。”
采蝶沉思片刻接着道:“我要去問問溫清師叔,膳食都是她掌管着。”
說完便欲衝去膳房,走之前還特意吩咐凝靜師姐好好照看凝貞,便飛奔出去了。
可凝心到了膳房,盛茶的器皿早就清洗乾淨,無任何殘留。
就在這時,管膳房的溫清師叔走了過來,詢問到:“師侄,為何如此愁眉緊鎖?掌門的傷勢好些了吧?”
凝心正在思索間,猛然聽到問詢聲,連忙答到:“哦,師叔,你來的正好。”
溫清忙到:“有什麼事呢?”
“師叔,今早傳位儀式上,二師姐給我師父敬茶時可用的是此套茶器?”
“正是,有何異常?”
“那茶是誰沖泡的,又是誰遞上去的呢?”
“師侄問此有何用意?”
“師叔,您別誤會,二師姐和我師父中毒我懷疑與沖泡此茶的人有關,僅僅有些許疑惑,詢問一下。”
“哦,泡茶之人是我門下的弟子慧芝,遞茶之人是師叔我本人。”
“哦,師叔,那你有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也未曾有何異樣,我掌管膳事房四十餘年,一切膳食均安排妥當,無一日早、中、晚膳食缺一,難道師侄在懷疑師叔不成?”
“師叔您誤會了,我也是吃了您做的膳食長大的,怎麼會懷疑呢。”
“知道您做事沉穩,溫厚得體,只是有些疑惑無從解答,正好遇見師叔,或許師叔會想起什麼異常?”
“這樣啊?確實無什麼異常,只是慧芝遞茶給我時嘴上嘮叨說慧雲師侄不長眼睛,差點撞翻她。”
“慧雲撞翻慧芝?慧雲?不會吧?啊!不好。”說完便飛奔出去,徑直跑去找凝貞了。
剛跑到掌門禪房門口,正好看到凝貞口吐鮮血狂奔出來,與自己撞了個滿懷。
采蝶還未反應過來,凝貞中氣不足抓着采蝶胳膊艱難道:“是大師姐,快走。”
說完就把《玉女素心經》塞進采蝶懷內。
就在這時,凝靜已追了出來,順勢一掌推出,凝貞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推走采蝶。
說完“快走”,口吐鮮血,便氣竭身亡了。
這時,慧雲帶着一批弟子趕了過來,看到凝靜一邊口含獻血,一邊手捂胸口。而不遠處凝心身旁的凝貞正好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凝靜立刻對眾弟子道:“凝心以下犯上,殺了掌門,打傷了我,盜走了秘籍,快去追。”
眾弟子看眼前的景象和凝靜的言辭一致,立刻相信所想所聽,追了出去。
自覺方丈一眾聽到異樣后也都紛紛趕來跟了過去,查看情況。
采蝶見狀知道自己也是百口莫辯,因為秘籍就在自己手裏,凝貞死在自己身旁,凝靜也是口吐鮮血受傷嚴重。還沒搞清楚狀況,但心想,如果此時不逃走,恐怕自己就真成了罪魁禍首了,在這危急時刻,只能拚命逃走,別無他法。
邊逃邊想,我走開時是大師姐和二師姐在一起,難不成是大師姐害了師父和二師姐?怎麼可能?一時不敢相信,但回頭一看,凝靜正帶着眾人在追自己,只好加快腳步逃走。
想逃也不那麼容易,凝靜及一眾弟子在後面緊追不捨,采蝶連忙輕身縱躍,跳過天壇,欲往觀外飛去。誰料四御殿前已聚了十幾個弟子,人人都在喊凝心殺了掌門,這還得了,都想誅之而後快,采蝶見狀只好向南跑去。
越過觀音殿,後面就是育草堂,育草堂再往南就是後山之地,采蝶也未多想,就徑直躥了下去。後面幾十個玉女派弟子也緊追不捨,下了峰谷,越過一片松葉林,這松葉林越來越窄。
跑到頭才猛然覺醒,原來已經跑到玉女禁地,壽終谷了。赫然眼前一塊巨石上刻着三枚大字“壽終谷”。
入口夾在兩處小山峰之間,僅有數丈而已,灌木叢生,幽森黑密。從小就聽大家說,“旦入壽終,壽寢而終”之說。
這壽終谷內地形錯綜複雜,溝壑萬道,沼澤遍地,一旦入內便會迷失,甚至掉入溝壑沼澤不知所蹤,但凡入內的,從未有人出來過。
正在猶豫間,凝靜已帶人追至這裏,見狀獰笑得意。
然後又轉嚴詞道:“你這玉女叛徒,殺了師父和掌門,重傷我,又偷走玉女秘籍,人臟並獲。你已走投無路,只要你乖乖認罪,交出秘籍,興許還能饒你不死。”說完眾弟子也是嘆然。
回去是難逃一死,向後是不知生死,采蝶眼角已有些濕潤。
自覺十八歲之際,才是青春蕩漾歲月正好之時,偏偏一路災難重重,真不想長大,這才長大,江湖就迫不及待的撕開偽裝,暴露出它的真實面目。
曾經夢想的江湖,是兒女情長,俠義當先,曾經夢想的江湖,是荏苒馳騁,意氣風發。可誰知江湖卻是豺狼狐鼠的江湖,天真爛漫只存在於花花草草中,含淚間已將經歷的一切回想。
只恨未能給師父和二師姐復仇,只恨未能將這狠心的妖女手刃,只恨未能再與家人道別。想再申辯,卻感覺言辭無力,人心易蠱,說了也許於事無補,徒增憂傷,不說也許像謎一樣,久久回蕩在每個人的心中,猜不透,任其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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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好等來生再報此仇。
想到此,采蝶篤定漠然,慢慢後退走向壽終谷。
傳龍他們正好趕來,連忙喝道:“采蝶,別衝動,有事好說。”
三師姐凝霜急道:“小師妹,千萬不可做傻事,壽終谷一旦進去再也出不來了,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我們回去好好商量。”
自覺也道:“阿彌陀佛,想必是有什麼誤會,采蝶姑娘一片仁心,怎可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凝靜卻道:“方丈大師,千萬不可被這小妖女的表面所蒙蔽,我派獨門秘籍玉女心經還在她手上,就是她給師父和二師妹下的毒,我親眼看見她殺了二師妹,還搶走她手中的秘籍,就連我也要一併殺了,要不是我及時出現,恐怕玉女三聖都被她盜走了。人證物證聚在,還有何狡辯之說。”
楊穆遠道:“采蝶姑娘,凝靜所說是否屬實?”
采蝶哭道:“當然不是,我大師姐才是那個兇手。”
慧雲道:“玉女心經在你手上,我也親眼看到新任掌門追出來欲搶回你盜走的玉女素心經,而你卻一掌將她殺死,在場很多人都看到了,是不是?”
一眾人紛紛作證:“確實看到凝心打傷新掌門,隨後掌門口吐鮮血而死。”
凝靜道:“小師妹,勸你乖乖伏罪,只要交出玉女素心經,興許看在師父的面子上還能饒你一命,否則門規伺候,立刻處死。”
看着凝靜那獰笑的眼神,真是百口莫辯,自己撞破凝靜的陰謀,就算交出玉女素心經,她有人證,也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采蝶一時不知所措,痛哭道:“大師姐,你好狠心,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傳龍急道:“采蝶,你先過來,我知道你一定是被冤枉的,有我在,不會讓他們傷你分毫。”
玄真也道:“是啊,采蝶,方丈大師一定會秉公查明,不會冤枉你的。”
采蝶搖着頭:“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玉女素心經你永遠也得不到,我一定要替師父和二師姐報仇。”說完慢慢向後退去,直到壽終谷的邊緣。
凝靜已開始癲狂,注入內力至腳下,一個“箭魚穿雲”瞬間縱身前躍數丈想要拉住采蝶,口中狂喊道:“留下秘籍!”
傳龍也早已飛出,大喊道:“不要。”
但最終還是晚了一步,采蝶已掉入壽終谷,傳龍不顧一切跟了過去,抓住了采蝶的手,可惜凝靜只抓住了傳龍的衣角碎片,兩人掉入谷內。
只看裏面黑森如淵,潮氣撲面,還傳來陣陣嘶啼之鳴,猶如地獄傳來受盡折磨的魔鬼之聲,敢入其內的要麼是尋死,要麼是視死如歸。
“旦入壽終,壽寢而終”之說猶如救苦救難的菩薩一般,告誡凝靜不要落入地獄之門,只好眼睜睜看着采蝶隨秘籍消失。
這時,玄真和李行雲眼看着采蝶身陷壽終谷,便要衝進去救人。
三弟子奚若谷“凝霜”衝上前去,拉住兩人道:“萬萬不可,旦入壽終,壽寢而終,進去的人從來沒有活着出來的。”
凝靜卻道:“眾弟子們,凝心圖謀不軌,為奪取掌門之位謀害掌門,殺害二師妹。並搶走了本派絕學秘籍《玉女素心經》,眾位都親眼所見,凝心畏罪潛逃至壽終谷,罪大惡極。”
其弟子慧雲道:“不錯,沒想到掌門祖師竟養了一個人面蛇心的惡人,真乃玉女不幸。”
說完眾弟子紛紛喊道:“是啊,我也親眼所見。”“沒想到凝心如此歹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三弟子凝霜辯解道:“大師姐,我想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小師妹一向待人和善,雖然有些任性,但不至於殘害同門。”
慧雲道:“師叔,大家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凝靜亦道:“凝霜,眾弟子親眼所見,凝心殘害同門,無需多言,難道你要包庇惡人不成?否則,將你視為同黨一併拿下。”言辭犀利。
凝霜無奈,只好退避一旁。
眾人也無可奈何,人證物證聚在,又是玉女派門內之事,不好多加干預,方丈大師,楊掌門等一眾也只能搖頭嘆息。
童伯和海牙早就忍耐不住,衝出來道:“凝靜,你陷害我們郡主,我回去稟告島主,找你們算賬。”
凝靜淡然回道:“任你們在此信口雌黃,人證物證聚在,眾弟子都看見凝心這個妖女從凝貞手裏搶走秘籍,並帶入壽終谷。”
慧雲道:“師父,無需和他兩廢話,他兩是凝心帶過來的,必定是同黨,將兩人拿下。”
說完眾弟子便紛紛舉劍相向,這二老哪肯受此誣陷,童伯憤然道:“要將此大逆不道的罪名強加於我琉球眾人頭上,絕是不行。”
海牙亦道:“哼,豈能受你們欺辱,士可殺不可辱。”說完便兵器相向,誓要拼個你死我活,可是畢竟勢單力薄,對方人多勢眾。
自覺站出來道:“琉球二老,住手,此事還待查明,貿然動手,毫無益處,眼下最要緊的是派人到谷底,看看是否能找到采蝶和傳龍。”
凝霜道:“方丈大師有所不知,這壽終谷深不見底,且裏面妖獸橫行,一旦進去,恐怕,恐怕再難活命。”說完不禁痛哭。
自覺嘆息道:“哎,只能自求多福了,沒想到玉女派遭此大難,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慧雲卻道:“自覺方丈,玉女派不可一日無主,侄孫斗膽請您做個見證,如今有資格做玉女派掌門的僅我師父凝靜,日後宗派同仇敵愾,還要一起對付東廠,事不宜遲。”
自覺權衡左右後只好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凝靜便如願以償登上掌門之位。
過了一些時日,修整了一番,宗派的西域保仙小隊便出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