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母女平安
夏天早晨的陽光炎熱又刺眼，白也拉了拉袖子，將暴露在外面蒼白的手遮住。
坐在新到手的自動駕駛汽車裏，饒是一向對金錢淡然的他也有些飄飄然，不過也只有一點點。
白也現在唯一的感受，可能只有難受了。
吸血鬼到底怕不怕陽光呢？
白也可以用他真實的感受去回答這個問題，不怕，但照在身上確實不舒服。
但當白也走進醫院大廳時，才發現讓他更不舒服的事。
無數的氣味穿過口罩刺激着他的大腦，腐爛發酵的嘔吐物，酒精與血漿的混合物，還有人焦躁發汗形成的讓人反胃的臭味，讓白也差點跪了。
真的要跪了，白也萬萬沒想到醫用口罩也擋不住自己鼻子靈。
白也一手死死捂住口鼻，與自己嘔吐的本能作鬥爭，在自己快要嘔出去前一秒衝進了衛生間，成功將自己剛吃下去還沒消化的早飯吐了出去。
“嘔，咳咳……”白也試着拍打自己的後背，在心裏不斷暗示自己嗅覺別太敏銳。
近在咫尺的嘔吐物的氣味成功引起正反饋，讓白也的胃腸再次翻湧起來。
“嘔……”
不行了，不能再吐了，再吐就只能把大腸里的玩意吐出來了。白也拼着老命支撐着自己走到窗戶那邊，將窗戶拉開，把新鮮空氣放進來。
活過來了。
白也一副大病初癒的虛弱模樣，臉上還掛着淚珠，病怏怏地扶着旁邊的廁所門，這才有心思打量一下周圍環境，評估是否安全。
這一評估不要緊，白也疑惑地看着廁所隔間的對面，怎麼沒有立式的小便池？
白也抽了抽鼻子，去擦眼淚的手僵在半空，他看到一個女生看變態一般在衛生間門口看了自己一眼，摔門走了。
不過白也沒有立刻離開，他剛剛聞到了十分濃烈的血腥味。
他疑惑地蹲下看了看門縫，其中一間衛生間裏有紅色的液體緩緩往外流。
白也渾身一激靈，摳住廁所門縫就將門板掰開了。
不知應不應該說，不愧是超能力者……
在開門的一瞬間，白也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
白也愣在衛生間門口。
開門后血腥味撲面而來，一名女子雙腿大開癱軟在馬桶上，血從她的下身不斷流出，一個嬰兒在馬桶蓋的邊緣一點點向下滑落。
“哇！”嬰兒的哭聲十分嘹亮。
白也健步向前，將嬰兒從滑落的邊緣撈起，看着那條還與母體連着的臍帶有些犯難。
他當時雖然在婦產輪轉，但老師們可沒讓男生看生孩子啊。
那就先按照心肺復蘇的第一步？看看意識狀態？白也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污有些犯難。
那就用手背吧……
“就是這裏，裏面有個男的變態！”
“姑娘你別怕，保安他們就在後面，我這就把他打出去。”
摔門出去的那個女生還帶着保潔阿姨回來了！白也喜出望外，也不管自己會不會被打出去，趕緊沖她們喊道：“快去叫急診和婦產的人！有人在裏面生了！讓他們準備推車接人！”
保潔阿姨也不含糊，聽白也這麼一喊趕忙跑進來看了一眼就沖了出去，矮胖的身影十分矯健。
倒是那名女生臉色有些難看，雖然有口罩擋着看不出來，但她的腿有些顫抖。
白也也來不及照顧她的情緒了，直接下命令般對她說道：“外套脫下來。”
想想覺得這麼說有些變態，補充道：“幫她擋一下，一會還要往外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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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顫抖着把她的黑色外套拽了下來，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擋在自己臉前。
畢竟是個沒見過這樣場面的新人，白也嘆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柔起來。
“我叫白也，算是這家醫院的，醫生，你叫什麼名字？”為了讓這位安心，白也將自己的身份升了一級。
“我我我叫陸清玉。”女生的聲音有些顫抖。
“很好聽的名字，陸小姐，不要慌，一會就會有醫務人員過來幫忙，我們現在的任務很簡單。”說著，白也從自己白大褂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小瓶酒精……
嗯，請叫他哆啦b夢。
快速幫着這位陸小姐手消毒后，幫這位還流血的女士按壓止血的任務就先交給她了。
貌似有些不太厚道哈，但情況緊急，就只能先這樣了。
醫院的效率還是很快的，不消多時外面的人就把推車擔架什麼的都弄到了外面，白也和陸清玉幫着把這對母女抬了出去后，就被當成家屬摁着要求交錢……
最後還是靠着白也實習生的身份醫院領導同意先把錢墊上了……
很快，母女平安，白也坐在這位不知姓名的母親身邊，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渾身血氣涌動。
除了身上生命的氣息偏弱之外，白也看不出過多的東西。
那股殺氣是怎麼回事？白也百思不得其解。
總不能是自己太過敏感了？雖說自己有一點被害妄想，但殺氣這種，偏直覺的東西，白也也不好說是不是自己感覺錯了。
陸清玉從門外走進來，手上多了一個小環，算是把她莫名其妙摁成家屬了……
她還在啊？白也有些想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的人大部分都會想着轉頭就逃吧，這個小姐堅持下來已屬不易，還能回來，嘖嘖，了不得啊。
“感覺如何？”白也開玩笑地問道。
“一言難盡。”陸清玉臉色蒼白，但嘴角的笑容還是做不得假。
產科就是如此，累並快樂着。要不是男生在婦產着實有些尷尬，白也當年真的是想選婦產來着。
陸清玉走到白也對面坐下，舒展兩條大長腿后，仰頭躺在病床上，舒服地長出一口氣。
“對不起啊，還把你當變態來着。”陸清玉轉頭看向白也，認真地道歉道。
白也搖搖頭，笑道：“沒事，瓜田李下的場景而已，換個人也會這麼覺得。”
“你還真是，如表哥所說的，坦然。”陸清玉轉頭看向白也，眼神玩味。
白也下意識去拔刀，不過很快控制住了。
“你表哥？”
“陸謹言。”
哦，他啊，是個，很務實的人，白也神色有些恍惚，當時他正處於風口浪尖，整個社會的輿論圍繞着“殺醫者被醫者反殺”展開了激烈的討論，白也對此很是淡然，甚至有種自暴自棄的大不了再殺一個的衝動。而陸謹言當時，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律師。
白也對律師，其實有一種先天上的同情。誰讓醫學和法律都是兩大背書茫茫多的學科，大家比着看誰頭髮保留的多。
但大家都在頭髮一去不復返的路上越行越遠。
白也雖然很清楚在這個時代，他沒有保護好自己信息安全的能力，但陸謹言作為第一個打電話給他的律師，還曉之以情地講了好久……
其實沒有，陸謹言的發言十分簡短又危險。以致白也只猶豫了不到五秒，就決定讓他幫自己辯護。
“我叫陸謹言，一名律師，我沒把握說一定讓你贏，但如果我能贏下這個案子，那對我未來的職業發展十分有利。”
十分之，自私自利，但言論直白，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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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也的口味。
“你表哥啊，是個好人。”
“我表哥也這麼評價你的。”
白也：算你狠……
“你這張嘴，比你哥毒多了。”
“那是，不然怎麼當記者。”陸清玉洋洋得意地說道。
白也陷入沉默，他對律師有好感，可對記者是真的半點都無。
“放心放心，今天本小姐來是專門看病的，沒有任何工作上的任務。”
白也眯眼看了陸清玉一眼，她身上散發著蓬勃的血氣，生機勃勃。
唯有下腹一點光芒四射。
“什麼癥狀？”
陸清玉嘆了口氣，反問道：“你能看啊？”
“可以說說看。”
“不要，我跟你又不熟。”陸清玉拒絕。
“懷孕了。”白也語氣十分篤定。
陸清玉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胸前不小的白兔猛地一跳。
白也擋在口罩后的臉只覺得一陣發燒。
陸清玉的眼神有些危險。
白也眼中紅光閃爍，淺淡的霧氣從他體內散發出來，昨晚被灌頂了兩遍的知識在這一刻突然浮現在腦海里，他下意識地用了出來。
暗示與誘導，也許還有誘惑？
“淡定淡定，開玩笑呢，估計你也就是最近工作太累，壓力太大，作息不規律，睡一覺就好了，乖。”白也臉上是不自然的紅暈，第一次運用這種被灌輸而來的力量，對身體還有一點點負擔。
或許是用力過猛？
陸清玉冰冷的表情漸漸變得柔和，睏倦迅速爬上了她的臉頰。她打了個哈欠，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然後仰頭躺了回去，均勻的呼吸聲轉瞬就響了起來。
白也鬆了一口氣，先將她糊弄過去，等一覺醒來，有什麼問題，白也早就跑了。
白也將手搭在陸清玉的手腕上，一股血氣順着白也的身體沒入陸清玉體內，順着她的血管流轉全身。
雖然是第三次用這種方式見到人體內部，但有着多年解剖基礎，再加上還有自己的身體和還在躺着的母親的身體作為參照，白也還是能勉強分辨出這具身體的結構。
嗯，右邊肩膀血流不太流暢，腳腕上有崴過的舊傷，頸椎腰椎也不太好，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在陸清玉的右側輸卵管里，白也發現了已經定植了的受精卵。
真的是異常的耀眼啊。
白也“看着”那一小團還在努力分裂的細胞，感慨道。
要是它正常定植在了子宮中，白也還真不好就這麼幫她取走。但它既然在輸卵管里，弄成了異位妊娠，那白也可就絲毫沒有心理負擔了。
白也將手覆蓋在陸清玉的腹部，小心地用血氣引導着那一小團細胞從陸清玉體內出來。雖然本能在告訴他吃掉就好，但白也想搞事情。
一團幾乎從出生開始就被初代血族之血浸泡的細胞，最終會成長成什麼模樣，白也還真有些期待。
當然，大概率還是會失敗的，但試一試又沒什麼損失。
白也將那一小團受精卵收入體內，暫時養在腹腔內，被他剛剛造出的血囊包裹。
這支不斷追求血肉永恆的血族，在血肉方面的造詣還真的不是一般的高，白也現在也只能學習一些皮毛，但這些皮毛，就完全足夠讓他自立門戶，當一個有真才實學的江湖騙子了。
實在是人類的醫學，多年進步緩慢，在基因層面取效寥寥。
白也心情愉悅地起身，看向門外。
有些奇怪，那個剛出生的寶寶應該被送來幫忙開奶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