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打算
朝貢宴上遲妘一曲瑤箏艷驚四座卻也惹來了不少她不想惹的注目,譬如遲昂傑,譬如遲昂謙,又或者華沅漓。
前二者再如何疑心都會覺得這事兒是不可能的,但後者卻是隨意打發不了隨意忽悠不了但是,他知道的可不比逾塵安請離他們少,就在朝貢宴后的第二日幽雲驛館外便出現了一個清雋的身影,不是華沅漓又是誰。
聽得他在外求見遲妘和公良汐二人都蹙了眉,公良汐是擔心有着前朝皇子身份的華沅漓來求見容易引戚容珩誤會,而遲妘則是猜不透他是打着什麼心思來的。
華沅漓請見的理由倒也恰當,說是昨夜宴上見被遲妘一曲驚了心神特來請教,這麼些年他身為盛清書院的教習先生也負有盛名,為著技藝切磋而來倒也說的過去,可兩人這身份終究還是在這擺着,若是遲妘真將其請入了驛館倒是給了有心之人編排是非的機會,是以遲妘想了一想便決定還是自己去到門前與他見一面,這樣既不會讓他人說閑話也不至於落了他的面子,反正他她和華沅漓終是要有一見的。
遲妘行至驛館大門吩咐人打開門后便見一襲白衣的華沅漓立在大門幾步開外處,她昨日遠遠的看了他一眼只覺他身上矜貴之氣沒了許多君子之氣愈甚,現下見他站在那處又忽而覺得他並沒表面上看着那麼自在,想來也是,那些事怎可能說忘就忘呢……
因着離得不遠門開的動靜華沅漓自是聽到了,一轉身便瞧見了已經站定在門前的遲妘,雖然她覆著面紗雖然她今日的月華裙並無昨日華貴但她站在那就已是吸引了他的目光,怔愣片刻后他便往前幾步走近拱手行下一禮,“在下冒昧求見還望聖女見諒。”
“不知先生有何見教?”遲妘淡聲而問,這門前雖無往來行人但她也並無半分要與他挑破的意思。
還未來得及起身的華沅漓面上一僵,旋即又漫上些許苦笑來,他早猜到了這般場面不是嗎?
但這抹苦笑也隨着他起身抬眸的動作消散不見,有的只是如同往日一般的儒雅隨和與謙恭,“昨日宴上聖女一曲將軍令實是感心動耳,在下素來痴迷書樂聞得此曲心中激蕩不已,思來想去還是想要同聖女請教一番,若有叨擾的話在下便請辭了。”
一番話說的無可挑剔,道明了他的目的只是奔着昨日的將軍令而來與他事無關,見他未有衝動遲妘也鬆了口氣,隨後回道,“樂在心不在技巧,用心彈奏而非追求高明的技巧自是能打動人心,我非盛名之師也不知如何教授,先生高看我了。”
他既給了他自己台階她遲妘便也沒道理忽視,請教什麼的她是不想接,也知道自己這般明言他不會不懂,而華沅漓也如她所願聽懂了。
“實是在下唐突,那在下這便告辭了。”
又是恭敬的一禮行下後轉身離開,一如那次在司南閣送了那幅畫和那支簪子坦然走出雅間時的模樣,看着他的背影遲妘突而覺得他變了,但卻又好像一點都沒變……
這樣的事說什麼都瞞不過戚容珩,不論是從盯着華沅漓的人口中還是注意着兩方驛館動靜的人口中,消息傳來時司徒衡正巧在政安殿內,聽了后也是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戚容珩的神色就想看看他會不會吃味,但可惜的是戚容珩面上神情沒有分毫變化。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前朝皇子去見了他國使臣,師兄怎的一點都不在意……”司徒衡面上帶着些無趣的意味如是道。
“幽雲不足為懼,他更不為懼,何以要在意?”戚容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似是在說司徒衡瞎操心。
被噎了的司徒衡一時更住,隨即又試探的問道,“那師兄之後打算如何?可有何事要我效勞的?”
他可是一直都打着要讓自己師兄的後宮儘快有主的主意,但眼下戚容珩半分不見着急的模樣可讓他着了急,這樣下去那幽雲使團可就要離開宛京了!要想再見可就得再等一年了!這樣拖下去他何時才能得自由啊!
“不如何。”
得,戚容珩三個字澆了司徒衡滿腔的熱情和火氣,且瞧他神情好似真如這三個字一般並不打算有什麼舉動,司徒衡看了許久還是沒看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來終是泄了氣,還能怎麼辦?熬着唄……
政安殿中這般場景其實在幽雲驛館中也同樣有類似,芷棋看着坐在那喝茶看書的遲妘不由自主的輕嘆了口氣,這一聲自是被遲妘給聽到了。
“這好端端的嘆什麼氣?”遲妘抬頭看着芷棋在那繞着手中繞不完的絲線,又看了看她充滿愁緒的小臉倒是覺着有些好笑。
“聖女怎還如此坐得住?”芷棋將繞着絲線的手停下看向遲妘,滿目擔憂的道,“這朝貢宴已經過了,再有幾日我們便要啟程回幽雲,你和陛下……”
話說到此處芷棋未再接著說,但二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但遲妘卻不見半分着急聽了她這話后反而鬆了口氣般又拿起了書冊,“還以為你在嘆些什麼了不得的事。”
此話入耳芷棋的表情如同面對戚容珩的司徒衡一般如鯁在喉,這竟不是了不得的事了?之前是誰在為著這事兒長吁短嘆?難不成是她不成?!
“那小姐你究竟作何打算啊!”瞧着芷棋也是急了,要知平時她可謹慎着從不輕易喊遲妘小姐的。
“船到橋頭自然直,該等的急不得,況且誰跟你說我們過幾日就要走了。”
遲妘說話時目光在書冊上並未移開,這話說的好像漫不經心卻又好似勝券在握,芷棋看了半晌也沒再看出些別的意味來,遂便乾脆不再言語繼續繞着那好像繞不完的絲線,見她不再說話遲妘看了她一眼,隨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繼續看書,只那嘴角的笑意已是有些藏不住……
誰說他們沒有打算呢?兩個等了這麼些年的人又怎會到了這時就聽之任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