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不太平
早在前些日幽雲和東榮出使朝貢大瑄的摺子就由禮部遞到了戚容珩的御案,東榮此次依舊是國師安請離為主使,幽雲同去年一樣是公良汐,但在他前頭又多了一個聖女,這本不是什麼大事,但最近這聖女的風頭也着實是大了些,人還未到這宛京來就已經家喻戶曉,像司徒衡這般猜測幽雲是不是想要讓聖女和親大瑄來鞏固兩國關係的人自也不在少數。
“幽雲聖女在幽雲備受尊崇我朝亦不可怠慢,此番你率人到杳州去迎。”這話戚容珩是看着袁沛洲說的,也是出自對幽雲的尊重,接着又把司徒衡給帶上了,“你既好奇便也隨着去。”
對朝貢使團迎出百里開外且派的還是禮部侍郎官,這便是大瑄給予的最高禮節了,袁沛洲聽后頷首應了是,但司徒衡卻又開始作妖,“若那聖女真如傳聞中的那般,要和親倒也不是不可以……”
話說著說著司徒衡的聲音就弱了下去,眼見着那方帶涼意掃來的目光和旁邊不約而同躲閃開去的二人其心下也是一緊,只道自己是吃一塹不長一智好了傷疤忘了疼,接着便迅疾轉了話頭,“師父來信說已經在路上了,要說他老人家可有好幾年沒來京城了。”
昨日司徒衡便得了信,大概也是同兩國使團差不多到宛京,只是不知自己這個一向不喜京城的師父為何又突然來了,要知道他們才從箐余山回來還沒有半年。
見他識相戚容珩也未再對其冷臉反而答了話,“此番兩位師兄都要來聚宛京,自是難得。”
這倒也是事實,安請離每年也才來那麼一次大瑄,石余江這兩年也一直奔波在江湖中少回箐余山也少來宛京,所以此次如此聚齊還真是尤為難得。
“如此的太平日子過久了還真是容易讓人懶散啊……”司徒衡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各色面孔忽而喟嘆。
“我聽聞右相府最近可是不甚太平。”沈辰昭帶着些看熱鬧的神情道。
司徒衡聞言朝他看了過去,“又是因為那續弦夫人?”
沈辰昭點點頭,“說是那續弦夫人將小公子繼到她名下后現在又想要掌家權,右相也是老糊塗竟是同她站在了一處,遲兄同他夫人這幾日在府里可是糟心的很再鬧下去怕是得別府另住了。”
“我早說那續弦夫人同之前那個是差不多的路數,遲兄竟也不知怎麼的讓她給入了遲家的門。”司徒衡說著搖了搖頭頗有些不贊同的模樣,隨即看向又開始不言語的戚容珩道,“師兄你真該點一點右相了,這些年他在這位置上坐的太踏實底下可有的是人看不慣,要不是遲兄一直在替他明路怕是早被罷了這相位。”
他這話說的也是沒錯,遲惟運自坐上右相之位以來也就前幾年謹慎些,但自從大勝北堯大瑄歸於寧靜后他便不知怎麼開始有些糊塗像了,先是再三上奏讓戚容珩立后綿延皇嗣被戚容珩如同一開始一般不輕不淡的推拒了回去,接着又想要讓戚容珩下旨興修國寺說保大瑄福運綿延,但那時才與北堯大戰過不久大瑄還在休養生息中根本經不起大興國寺的耗費,自也又被駁了回去。
而後他許是覺得戚容珩想法不易被左右所以便沒再上奏請求立后也沒再整些別的么蛾子,其中不乏有遲昂傑對他的提醒,但最主要的還是他又娶了一位續弦夫人。
這續弦夫人是工部老尚書府上的庶女,前頭嫁的夫君因病早逝那家人家也給了她和離文書放了她回府,後來不知什麼因緣際會和遲惟運便看對了眼,許是日子太安生又許是孤身一人太寂寥,左右不知遲惟運是怎麼說服的老夫人和遲昂傑讓她續弦入了門,不過這續弦夫人剛入遲家門時還謹守本分上侍老夫人下善後輩,所以遲家人對其都還算有好感,只是自去年老夫人與世長辭后遲家便是開始亂了套。
遲惟運許是對老夫人的辭世太過哀傷所以對許多事都開始不上心,這續弦夫人也就正式開始攪亂遲家這淌水。她先是說自己沒有兒女傍身又瞧着遲昂熙乖巧可愛便想將其從已逝的趙夫人名下過繼到自己名下,而因着趙念蓉對遲惟運而言就是心頭的一根刺也不情願遲昂熙有一個這樣的母親,是以便同意了。
後來這續弦夫人又開始擺出母親的姿態明裡暗裏挑遲昂傑的夫人也就是宋伊的刺,不是說宋伊入門幾年肚子都沒動靜就是說掌家不該如何如何,但明明宋伊入遲家門來從未出過差錯。而這回倒好,說是不知尋了哪處錯要將掌家權從兒媳手裏奪去,遲惟運糊塗可遲昂傑不糊塗自是不讓與遲惟運擺明了態度這個家不可能讓她來管,是以這遲家便僵持了好些日子了。
其實說來也是遲家的家事,但現在盯着右相府的人太多,所以要是再鬧上幾日怕是就會有彈劾的摺子遞到御案上去了,沈辰昭是不想再讓這遲家去攪擾戚容珩,所以便說給閑着無事的司徒衡知曉讓他先去替戚容珩分憂,但顯然司徒衡也是不想管這攤子雜事了。
“這續弦夫人如此明目張胆怕是除了右相還有人給她撐腰。”一直不怎麼言語的袁沛洲開了口。
“你是說工部尚書?”司徒衡微微蹙了眉頭。
袁沛洲點了點頭以作回應,這時司徒衡面上便帶了些凝重來,“這張尚書年逾古稀也不肯致仕,如今又讓自己女兒去攪亂相府,他是想做什麼?”
“你先前也說了,”沈辰昭端起茶抿了一口后抬眼看着他,“這底下有的是人盯着相府,這張尚書的小公子是在遲兄手下沒錯吧?遲兄可是出了名的嚴於治下,若不從相府下手讓遲兄分些心他們又怎好做別的事?”
“這些人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點嗎!”司徒衡沉聲嘟囔了一句,仿若之前那個慨嘆日子太安生的不是他一般。
那廂的戚容珩瞧了瞧幾人並未言語,但心下卻是對此事有了計較,“朝貢在即,都盯緊些。”
茶盞磕碰在几上發出一聲輕響,三人面面相覷后都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