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借過
嘉恆帝抬手握拳抵在唇上，輕咳了一聲后，淡淡說道：“起來吧。”
溫酥酥忙不迭地起身，卻發覺小腿肚像是被無數牛毛細針刺了一下，她忍不住皺起了眉，手也下意識地捏了捏腿。
這回……是真麻了。
她心中暗罵嘉恆帝不是個好東西，並幽怨着向他看去。
然而嘉恆帝卻面帶笑意，看上去心情很不錯，同她說教道：“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別在背後說朕。”
說完也不理會溫酥酥了，直接揚長而去。
溫酥酥氣憤地瞧着他，並無聲地啐了他一口。不背地裏說，難道要當面說啊？原主那直來直去的脾氣，也沒得到他的青睞啊。
原主蠢，她又不蠢，要怪就怪她自己出門沒看黃曆。
此時雲珠已經過來扶她了，趁着她腹誹嘉恆帝時，給她揉了揉腿。
“娘娘，還麻嗎？”雲珠抬頭問她。
溫酥酥回憶着嘉恆帝適才那副可惡的嘴臉，在掃了雲珠一眼后，望向他離去的方向，冷哼道：“腿不麻了，人麻了。”
“啊？”雲珠發出疑問。
“你說他以前對賢妃……對我，也這樣嗎？”溫酥酥摸着下巴問。
雲珠略思索，回道：“陛下以前沒這麼愛搭理娘娘，而且每次都是被氣走的，今兒難得以勝利的姿態離開呢。”
溫酥酥嘲諷一笑，合著就沒跟賢妃吵贏過。
賢妃怎麼沒把他氣死呢？
“娘娘，相比陛下，奴婢更覺着您怪怪的。”耳旁傳來了雲珠的說話聲。
溫酥酥心中不淡定，面上卻故作不以為意，隨口道：“本宮哪裏怪了？你去把肩輿叫過來，我們回得意殿。”
雲珠並不是摳根問底的性子，又一向對賢妃言聽計從，得了溫酥酥的吩咐，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忙去喚肩輿了。
接連幾日春光甚好，溫酥酥並沒有被嘉恆帝影響到心情，每日該請安請安，沒事了四處逛逛，總之沒人敢惹她，倒是愜意得很。
這日請過安后，從關雎殿出來便到窈窕園裏轉轉。
大老遠就瞧見了先她一步離開的惠妃和淑妃，沒想到她們也會來這裏。
瞧着惠妃鬼鬼祟祟的模樣，溫酥酥給雲珠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悄無聲息地溜了過去，尾隨在宮女後面。
“你說賢妃給德妃下毒的事，德妃就這麼算了嗎？”惠妃側頭看着淑妃，心有不甘地說著。
“不然能怎麼辦？到底都是溫氏出來的，她還能勸陛下殺了賢妃不成？倒不如給自己搏個好名聲。”淑妃看着前方，不以為意地回應道。
惠妃惡狠狠道：“我真是恨賢妃還好好地活着。想起她以前明目張胆地欺負我，我便恨。”
“恨有什麼用，扳倒她才是要緊事。”淑妃雲淡風輕地說著。
惠妃點點頭，嘆道：“如今她說是改了，可整日跟個笑面虎似的，我瞧見了就發怵，感覺瘮得慌。”
淑妃輕笑笑，勸道：“姐姐你別自己嚇自己了，賢妃要是真有什麼手段早就拿出來了，何必這些日子都跟我們客客氣氣的，我看她是禁足禁怕了。”
“她也是個蠢的。既然她沒有什麼手段，不如我們再……”惠妃欲言又止。
溫酥酥一聽，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倆女人果然一副壞心腸。
心想着繼續聽聽，卻見身前的宮女回頭瞧了一眼，面露驚訝地打量她后，有着告密的意圖。
溫酥酥知道瞞不住了，索性加快腳步，越過宮女，從二妃中間擠過去，冷冷道：“借過。”
既然被抓包了就不能慫！
她大大方方地往前走去，並沒有回頭去瞧她們的神情，不過她想像得到。
無它，恨或怕。
正走着，雲珠客氣的聲音傳了過來，“奴婢給兩位娘娘請安，麻煩兩位娘娘借過一下。”
“你……”
溫酥酥聽后噗呲一笑，回過身來，瞧着惠妃一副吃癟的樣子，心情格外舒暢。
還說她是笑面虎，明明這惠妃才是人前人後兩副面孔。
瞧着惠妃想要和雲珠理論，溫酥酥索性上前一步，將走過來的雲珠護在身後，並挑釁地看向惠妃。
惠妃立刻避開她的目光，訕訕地後退半步。
哼，假模假式。
溫酥酥得意一笑，“雲珠，我們走。”
“等等。”剛轉過身，便聽到淑妃的聲音傳來。
溫酥酥略側身瞧去，卻見淑妃甜笑着看着她，而惠妃卻拉着淑妃的袖子，面露恐慌地搖搖頭。
“有事？”溫酥酥冷冷地問。
淑妃沒有理會惠妃，而是站出來爽朗道：“園內的涼亭不錯，不如姐姐與我們去坐坐？”
溫酥酥不怯她們，懶懶應承道：“行啊。”
她倒是要看看，這倆人憋着什麼屁呢。
涼亭內，溫酥酥側身坐在石凳上，翹着二郎腿，左手肘向後搭在石桌上，左右手指相互擺弄着。
“姐姐既然沒能傷到德妃，難道不想再來一次嗎？”惠妃大着膽子問道。
溫酥酥嗤笑一聲，向惠妃看去，“妹妹有這心思，怎得不自己去做呢？”
“瞧姐姐說的，妹妹和德妃又沒有過節……”
“沒有過節你來給我出什麼餿主意啊？”溫酥酥打斷了惠妃的話，似笑非笑地看了過去。
惠妃哪裏敢和她有眼神交匯，忙不迭地低垂着頭。
溫酥酥輕笑笑，“這個膽量就別給本宮當軍師了，沒的出事了拿本宮當擋箭牌，倒把自己摘乾淨了。”
“臣妾沒有……”惠妃欲言又止。
“本宮不管你有什麼心思，也懶得當好人說教，你聽不進去，本宮也白費口舌不是？”溫酥酥說話間，手撐着腿，懶散起身，向惠妃走去，“德妃對你如何？”
“很……很好。”惠妃說話間後退了半步。
然而溫酥酥卻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扯着她的胳膊，“你知道就好。”
說罷，甩開惠妃的手，轉身離去。
臨下台階前，她停下腳步，微微側頭，道：“過去我欠德妃太多，不會再害她了。”
不再停留，溫酥酥大步流星離去。
其實她心裏有個猜測，原主毒害德妃，沒準是惠妃挑唆的，興許淑妃也有份。
不過這些都是猜測，無憑無據的……
雲珠小跑着跟了上來，忍不住讚許道：“娘娘，您剛才真霸氣！”
溫酥酥瞧她痴迷的模樣，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霸氣就行！”
二人就這樣離開了，渾然沒有察覺躲在樹叢後面的玄青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