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成長途徑之與賈府貌合神離

薛蟠成長途徑之與賈府貌合神離

在王夫人屋裏吃飯,談起林黛玉的葯,賈寶玉認為林黛玉吃的葯“都不中用的”,並提出,“太太給我三百六十兩銀子,我替妹妹配一料丸藥,包管一料不完就好了。”(第二十八回)王夫人果斷拒絕道:“放屁!什麼葯就這麼貴?”這葯賈寶玉配不成,薛蟠拿在手裏卻配成了。

“前兒薛大哥哥求了我一二年,我才給了他這方子。”古時易醫一體,易是闡釋世界的,相當於現在的思想道德和社會哲學類讀本,文化不開放,書也大多不外借,賈寶玉手裏有一兩個藥方子並不奇怪。“他拿了方子去又尋了二三年,花了有上千的銀子,才配成了。”這除了說明賈寶玉要的三百多兩銀子配藥不貴之外,也是說薛蟠做事認真執着,對應着薛寶釵的冷香丸,“等十年未必都這樣巧的呢”(第七回),配藥確實不易。

藥方是“頭胎紫河車,人形帶葉參,三百六十兩不足龜,大何首烏,千年松根,茯苓膽,諸如此類的葯都不算為奇,只在群葯里算。那為君的葯,說起來唬人一跳”。王熙鳳證實,“上日薛大哥親自和我來尋珍珠”,“定要頭上帶過的”,“正經按那方子,這珍珠寶石定要在古墳里的,有那古時富貴人家裝裹的頭面,拿了來才好”。從藥方來看,這藥丸是用來美容養顏、延年益壽甚至助孕的。

裝裹就是用的最好的,專門說了珍珠的條件和來處,其實也是說明這藥丸的去處,是給王熙鳳“頂頭上司”賈元春配的葯。不管是賈寶玉還是王夫人,都很明白不知道這藥丸的去處,也就是說,薛蟠包括薛姨媽一家,全部住在賈府也並沒有交出底牌,宮內的生意和處事包括為賈元春出固寵、產子的主意,沒有傳到賈府內宅。換句話說,薛家和賈家在皇宮裏是兩條線,並不是王夫人指揮薛姨媽。

在馮紫英家,很明白點出了唱小旦的蔣玉涵和錦香院的雲兒在場。蔣玉涵和雲兒是相同身份,都是陪客,也與賈芸的身份類似。賈璉對賈寶玉介紹賈芸時說,“他是后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兒子芸兒”。(第二十四回)賈寶玉說賈芸“倒像我的兒子”,賈芸就接話“如若寶叔不嫌侄兒蠢笨,認作兒子,就是我的造化了”。兒子的稱呼不是孩子,與年紀無關,是輩分,被職級限定之後,輩分也就跟着職級漲,所以王熙鳳是奶奶,王夫人是太太,這都是賈府的職務級別。蔣玉涵說出去是忠順王府里的“兒子”,實際上作用不大——賈寶玉跟賈芸沒什麼實際接觸,蔣玉涵與忠順王爺也不親近。

薛蟠只想着尋點樂子,賈寶玉卻要行令。古時以女來比喻處於從屬地位的男性,特別是文人。四個人的令各不相同,有高低區別,卻都是各自命運的映照——按時間也就是命運順序,是反着來的。賈寶玉的樂是被養在後宅,喜是可以“出嫁”見市面或者幹事,愁和悲的是一事無成、空守。

馮紫英與薛蟠、賈寶玉的交往是私會,偷情,“掏蟋蟀”,喜的是兩頭獲利,“雙生子”,愁和悲的是時局不順,眼看也一無所獲。雲兒是“桃之夭夭”,以色侍人,花開一季,色衰則愛馳。

薛蟠就是賈府的“出軌者”,在賈府獲利,最終離開賈府的也是他——一個吸血的蚊子(薛文龍),兩個貪食的蒼蠅,很可能就是薛家三口人在賈府的形象。曲子沒有唱完,是說薛蟠在賈府做事沒有章法、不成體統,不是依着賈寶玉那一套來的;也沒有“席上生風”,是說他不被定義也不被欣賞,也能理解為沒有固化在賈府。總之就是按賈寶玉的規矩,走不下去。

蔣玉涵與薛蟠正好相反,男裝女相,他是被遺棄者——忠順王府在敗亡之前就讓他凈身出戶了,“無錢去打桂花油”,蓬頭垢面。“花氣襲人知晝暖”除了應和賈寶玉給花襲人改名,也是說蔣玉涵早就調查過,此處故意引賈寶玉上鉤——“幸而昨日見了一副對子”。賈寶玉和蔣玉涵互贈信物,賈寶玉拿出的是玉玦扇墜,就是一個小玩意兒;蔣玉涵解下的是汗巾子,專門提到北靜王來抬高自己的身份,有結拜之意,賈寶玉也順勢回了一條松花汗巾。

汗巾子就是一種手帕,在男女之間互贈是情侶、夫妻關係,小紅給賈芸的手帕;在同性之間互贈是兄弟姐妹關係,手帕之交。這是蔣玉涵和花襲人被趕出的原因,都動了“琵琶別抱”的心思,但都沒有實質性成功,花襲人在怡紅院不作為,卻有着交好王熙鳳的心思。

馮紫英做局,請了賈寶玉和薛蟠過去,蔣玉涵和雲兒明顯是陪客,賈寶玉卻與蔣玉涵“私相授受”,薛蟠自然不依,拉着二人道:“放着酒不吃,兩個人逃席出來幹什麼?快拿出來我瞧瞧。”二人都道:“沒有什麼。”薛蟠那裏肯依,還是馮紫英出來才解開了。(第二十八回)賈寶玉與薛蟠是互相不信任的,至少關係不密切。賈寶玉看人不準,被設套或者找了由頭生事,被賈政打一頓,在此時就奠定了基礎。薛蟠明顯逢場作戲比較多,此時就順利避禍,沒有被忠順王府一起告了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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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是非之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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