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挖牆腳-棉農
宮殿裏陷入了一片寂靜,空氣中還摻雜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此時在場的人全都將目光看向了都茶蘭,看着都茶蘭那堅毅的眼神,李煬心想她該不會又讓我去把哪個仇人幹掉吧,只要不是無法達成且苛刻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要是條件太過分了那我也絕不慣着她
都茶蘭朝牛永年的首級仔細看了一眼:大哥等我嫁到了李家,我想跟二哥一起做生意,阿蘭商會與蠻姜自治區的生意我也能幫得上忙
聽都茶蘭叫了自己一聲“大哥”李煬心裏頭別提有多激動了,心裏懸着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妹子這個沒問題,等妳嫁過來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家老二那攤兒是該有個人幫他分擔一下了
阿茶喃見狀便大笑了起來“哈哈”李家主打今兒個起咱們可就是親家了
李煬:沒錯,以後阿蘭商會和蠻姜人就是一家人了
阿茶喃:說的好-你家主你先換件衣服休息一下,等我把酒宴準備好了咱們商量一下婚期
李煬低頭看了一眼滿是鮮血的衣服,確實是有些不適時宜,於是他趕緊將外衣脫了下來:那行我先去換件衣服
我們幾個離開宮殿沒幾走幾步,隨後就有幾名祭司將牛永年的屍身和首級抬到了廣場上,祭司們把屍身綁到了一根帶尖的木樁上,而那顆首級則被插在了木尖上,這一幕引來了蠻姜百姓數以萬計的圍觀,人們一邊邁着呆兒一邊議論着,談笑風聲妥妥的吃瓜群眾
看蠻姜人的神情他們對這種場面似乎並不陌生,反倒是有些習以為常的感覺,這一打聽我才知道,原來蠻姜人自古以來就有以人祭天的習俗,他們認為用人來當祭品是對天神最高的敬意,這樣天神就不會降下災禍了,蠻姜人這是把牛永年的屍身當做祭品了
夜晚阿茶喃大王為我們幾個,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宴,經過一番商議娶親的日子定在這個月得26號,呼納吉長老說那天是個良辰吉日宜娶妻,今天是2號距26號還有24天,二十多天足夠我趕回阿蘭縣了,老三娶媳婦我這個當哥的怎麼也得表示表示,回去之前我得先給他準備一份結婚禮物
酒過三巡之後,李煬囑咐阿茶喃:阿茶喃大王這次我來蠻姜都部,你可得替我保密啊,就連我們家老二來了你也別跟他說,全當我沒來過這
阿茶喃:這是為何
李煬:說來話長,總之你就替我保密吧
阿茶喃知道我在擔心什麼:親家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我們蠻姜人除了與阿蘭商會有生意上的往來,我們向來不與外人來往,所以你不用擔心事情會傳出去
李煬這才安下心來:親家公按蠻姜人的習俗,娶妻有沒有什麼說道啊
阿茶喃:也沒啥說道,我們這邊娶妻無非就給娘家那邊送幾隻雞,富裕點的有時會送一頭牛,我妹子出嫁接親就按你們那邊的風俗來吧
李煬:那我心裏有數了
阿茶喃:說實話以前啊,我總張樂要把都茶蘭嫁出去,可這真嫁出去了我這心裏突然空嘮嘮的,我那妹子脾氣倔要是有恰如人意之處,李家還得多擔待一些啊
李煬:親家公你放心吧,等都茶蘭嫁過去了,我們李家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親家公現在咱們是一家人了,以後您就叫我宏庭吧
阿茶喃端起酒杯:好-宏庭來咱兩喝一杯
李煬舉起酒杯:以後阿蘭商會跟貴部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蒼天為鑒
阿茶喃:說的好-那咱們一言為定
第二天我們幾個在嚮導的帶領下,先是到驛站跟鐵貴兒會合,后一同前往蠻姜自治區北邊的那片淺灘,該辦的事情辦完了一行人並未直接返回阿蘭縣,而是乘坐雙帆魚船渡海前往嘉興府,站在船頭李煬望着阿蘭縣的方向,一股莫名的傷感瞬間湧上心頭,熱淚也隨之湧上了眼圈
在近海漂泊了兩天,一行人終於在嘉興府南端的乍浦縣一帶登陸了,上岸后李煬做的頭一件事,就是趕緊找個客棧讓大夥好好休息一下,這一連折騰了好幾天馬匹也該讓它緩一緩了,李煬讓夥計張樂一桌好酒好菜來招呼兄弟們,另外他還囑咐夥計多給馬匹添一些精料,照料好了賞錢差不了你的
第二天太陽剛升上山頭,一行人便向北方一路縱馬狂奔,從鳳涇關來到了南國-松江府,幾經輾轉之後一行人這才從昱嶺關回到了浙國境內杭州府,早就聽聞天下布匹杭州府占其4,而杭州府的政治中心杭州城,又是一個雲集各國商人-貨物的集佔地
布匹是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物品,而且布匹本身也是一個暴利行業,杭州府的賦稅有7成是來自紡織業,種植棉花和種桑養蠶是當地農業的兩大重要支柱,在杭州府10戶人家當中得有6戶人家,從事的工作都與紡織業有關
要說杭州城裏什麼商鋪最多,那肯定非布號莫屬了,各式各樣的錦-綾-綢-緞-羅-絹-棉-麻在這那是一應俱全,這次來杭州一是給老三置辦結婚需要的布匹,二是找一家能為阿蘭商會提供充足貨源的合作夥伴,阿蘭商會不僅能從中賺取一些利潤,還能保障市場對布匹-服裝-棉被的供應需求
一連逛了幾家商鋪布的價格基本都差不多,粗麻350文錢一匹-細麻500文錢一匹-棉布800文錢一匹-而上等的棉布能賣到1兩銀子至1500文錢之間
綾-面料上會有明顯斜線紋路的絲織物-質地輕薄柔軟,一匹能賣到5-10兩銀子
羅-表面帶有紗空眼,往眼前一放能清楚的看到眼前得事物,羅質地輕薄-通風透涼,用於製作夏季服飾-紗簾,羅一匹能賣到10兩銀子
絲綢-絲織品中的一個大類,表面看着光澤摸起來特別絲滑,布料整體為中厚型質地緊密,普通的絲綢一匹能賣到5兩銀子,而上等的絲綢能賣到5至15兩不等
緞-緞紋狀的絲織品,面料光亮柔順且華麗,一般來說光亮順滑帶勾絲的布料就是緞,緞5兩銀子一匹-上等的緞能賣到12兩銀子
絹-指表面有平紋狀的絲織物,面料乍眼一看挺括平整適用於女裝和童裝,絹還有一個缺點穿久了容易起毛,絹的價格一匹在8兩銀子左右
錦-是用彩色絲線織出各種花紋圖案的布料,錦的生產工藝複雜紡織難度高,是價格最為昂貴的紡織品,一般的錦能賣到10-20兩銀子,要是換成銀線或金線紡織那就賣到幾百兩甚至是上千兩銀子,能穿錦緞的人那可真是非富即貴啊
阿蘭商會棉布的銷量一年在3萬匹左右,而錦-綾-綢-緞一年也就能賣2千多匹,現在阿蘭商會的生意擴展到了蠻姜自治區,估計棉布的銷量每年能達到6-7萬匹,而錦-綾-綢-緞的銷量預計能達到5千匹,但這塊的布料價格也不便宜啊,造在南江商會買的布匹價格起碼貴了一半
阿蘭商會的生意之所以紅火,靠的就是薄利多銷-惠市惠民帶動相關產業,但薄利多銷得有一個前題,那就是你得有價格便宜的貨源,你像棉布進價8百文錢一匹,算上運費-工人工資-稅得合900文錢一匹,在算上利潤一匹棉布的價格最低得賣1兩銀子
顧客購買商品向來是貨比三家,誰家的東西好價格便宜就買誰家得,商品貴了那到你這買東西的人自然也就少了,在杭州城裏轉悠了一圈規模大點的布號也就十來家,這點你從店鋪的規格和門面得裝飾就能看出來,於是我們一行人來到了一間名為“四通織錦”的布號
剛一進門夥計便迎了上來,他一邊招着呼我們,一邊為我們介紹布匹的材質和製作工藝,啥嘛了一圈別說它這塊的布料樣式還挺全,而且什麼顏色的都有瞅着也都聽好看得,那就乾脆每一樣來一匹吧,另外在來10匹辦喜事用的紅色絲綢,等夥計將布料包裹好后一查正好100匹合1620兩銀子
掌柜也是個講究人還特意給我抹了個零頭,這一下買了100匹布料花了1千多兩銀子,那李煬在四通織錦也算一個大客戶了,掌柜也想拉個他個回頭客便趁交付銀子過稱這段的間隙,將李煬請到一旁的客桌上稍做休息,還會為他泡了一壺上好的茶葉
這會說話-會聊天的人到什麼時候有好處,掌柜與李煬隨便閑聊了幾句覺得他人不錯,便送了李煬兩匹四通織錦獨有的萬圖綉,據說這萬圖綉-是以山河-名畫-飛禽走獸為表故得名萬圖綉,四通織錦每年只紡100匹萬圖綉屬於非賣品,是掌柜專門用來贈與親朋好友和達官貴人的
李煬對掌柜的印象也不錯說話挺敞亮得,便想用阿蘭商會每年幾萬匹棉布和數千匹絲綢的供應需求,與四通織錦長期合作看看他能給出的最低供應價是多少,作為一名合格的商人要懂得造勢,現在香甜可口的誘餌拋出去了,就看四通織錦的掌柜如何接招了
這一談我才知道杭州府每年紡多少布那都是有數的,杭州府的紡織業又分官紡和民紡,而杭州府的棉田-桑田有一半是由官紡掌控得,你別看杭州城裏大大小小的布號有上百家之多,能自給自足的也就那十幾二十家,大多數的布商是靠在官紡和大布商那購入棉花-蠶絲紡布賺個差價
底子薄一些的布商乾脆就在官紡和大布商那拿貨,等到了每個月的最後一天要將賣出得布料貨款結清,沒賣出去的布料等賣出去了在結賬,樣式不好賣不出去的布料可以隨時換貨,與自家紡織相比賺的錢雖然少了一些但也沒什麼成本,要是有大生意找上門他們會跟官紡和大商人搭線從中賺點辛苦錢
在杭州府能滿足阿蘭商會供應需求的,就只有官紡和杭州四大布商了,而四大布商分別是-萬婧布號-元淋布號-洪安布號-嘉寧布號,杭州府-嚴州府-湖州府-嘉興府都有他們的棉田-桑田,要想拿到便宜的貨源你得提前一年預定,另外你還得先交一半的訂金
聽掌柜這麼一說,李煬對杭州府的布市有了一定得了解:掌柜的聊了半天,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掌柜:我叫郭昊,敢問尊下如何稱呼啊
李煬拱手:郭兄,在下是台州府阿蘭商會大掌柜-李煬
郭昊:原來是李掌柜啊-幸會-幸會
李煬:郭兄那提前一年定貨,棉布能合到多少錢一匹啊
郭昊:估計能合到700文錢吧
700文錢一匹那也沒便宜多少啊,而李煬預計的價格是每匹500文錢:郭兄能不能在便宜點啊
郭昊:李掌柜不瞞你說,阿蘭商會的需求我們四通織錦實在是有心無力啊,要是李掌柜你信得過郭某,我願意為你引薦一下洪安布號的掌柜
李煬:郭兄能不能為我引薦一下官紡啊
郭昊連忙搖手:李掌柜你可別跟官紡的人打交道,我跟你講那幫玩應可黑,杭州府的布價那可都是由官紡來制定得,誰家的布要是比官紡賣得便宜那就是破壞市場平衡,那可是要是吃官司的
李煬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還有這種事
郭昊:還一點我也是才想起來,在杭州府抓貨那也是有講究的
李煬:什麼講究,還請郭兄賜教
郭昊:商人抓貨那是有比例的,一般是5匹棉布配一匹絲綢
李煬:郭兄什麼意識,我有點沒大聽懂
郭昊:就是想進5匹棉布,你必須得在進一匹絲綢,但這只是一個大概具體你也可以自己談
李煬:這麼回事啊
在郭掌柜的撮合下,李煬與洪安布號的檔口掌柜在茶樓一敘,能給的優惠跟郭掌柜說得基本差不多,一匹棉布700文錢這個價格李煬顯然無法接受,他算了一下時日據老三的婚期還有12天,時間還是蠻夠用的,於是一行人便在城裏找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
李煬打算在杭州城在呆個兩三天,在多問幾家布號看看順便了解一下行情,一年6-7萬匹棉布和數千匹絲綢的供應,這絕對是一筆不可小視的生意,老話說的好上趕着不是買賣,於是李煬靈機一動擺出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每逢布號便問我每年要買10萬匹棉布和上萬匹絲綢,你最低能給我個什麼價
這個消息很快就在布號中傳開了,與其我去找他們討價還價,不如讓他們帶着價錢來找我,這就是三十六計中的拋磚引玉,而李煬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布商們找上門來,這可比我挨家去問省事多了,他還定了一個規矩一天只接待10位布商,誰的報價合適他就買誰家得布
別說被他這麼一弄聞訊而來的布商還真不少,有的布商甚至還在私下給康澤-澤諾塞些銀子,為的就是能和李煬見上一面把這樁生意談下來,就連杭州四大布商嘉寧布號和萬婧布號,也派人來了還好吃好喝的招呼着我們,嘉寧布號還將李煬帶到棉田想讓他開開眼界
不過參觀棉田的時候確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一位年近70滿頭白髮的老者正跪在地上,向一個大概能有二十五六歲身着華麗服飾的年輕人,可憐巴巴的乞求着別把他攆走,他們一家人的生計全指着這份工作,還望少東家看在老朽二十五年兢兢業業的份上,給他們一家人留條活路
說著老者就對那位年輕人一連磕了好幾個頭,可那位年輕人並未為之所動,還出言譏諷老者:老傢伙別人一天能采300斤的棉花,你一天只能采不到150斤,別人一天能照料一畝棉田,你一天連半畝都照料不上,我們嘉寧布號的錢你當那麼好賺呢
說著那位年輕人便從懷裏拿出一個錢袋,一臉嫌棄的隨手將錢袋往地上一扔:老傢伙這10兩銀子,是看在你這二十五年兢兢業業嘉寧布號賞給你的,老傢伙我勸你別那麼不知好歹
老者見年輕人態度堅決,便也沒在苦苦哀求,直到最後老者都沒有將地上那袋銀子撿起來,而是一個人默默得離開了,也許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來捍衛自己最後的尊嚴
眼前這一幕讓李煬萌生了一個想法,那位老者在棉田工作了二十五年,那他肯定知道什麼樣的土地能種植棉花,而種植棉花的技術他應該多少了解一些,李煬打算將那位老者請到阿蘭縣去,看看阿蘭縣和蠻姜自治區有沒有適合種植棉花的地方,有了棉花大夥就不用在為過冬發愁了
參觀完棉田臨走時,李煬讓康澤去打聽一下那位老者住在什麼地方,等回到客棧李煬便和嘉寧布號的人談起了正事,嘉寧布號給出價格是每匹棉布650文錢,至於絲綢可以按10比1來拿貨,而李煬給出的價格是每匹棉布最高550文錢,雙方也因價格沒有談攏弄了個不歡而散
嘉寧布號的人剛走沒一會兒,隨後康澤便回來了,他已經打聽到那位老者的住處了,李煬一聽趕緊讓康澤帶他找那位老者,原來那位老者住在杭州城外的一個小村莊裏,當李煬見到那位老者時便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同時還給他開出了一個誘人的條件
只要他能幫阿蘭商會找到適合種棉花的地方,每找到一畝棉田阿蘭商會就會獎勵100文錢上不封頂,以後還會將棉田交由他來打理月俸二兩銀子,要找不到合適的地方種植棉花你也不用擔心,阿蘭商會為你提供一份工作月俸1200文錢,還會為您和家人提供一間居住的房屋
李煬開出的價碼對老者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老者權衡一番后決定跟李煬一同前往阿蘭縣,去拼搏他的後半生,李煬一行人也踏上了回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