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改姓風波
「好孩子……回來便好。」
皇上越看他面容，心中便愈發思憶胥嫿，父子二人坐下聊起這些年胥玉山在外面時光。
胥玉山提及亡母，又不免一陣心酸。
蘇良策知自己是外人，不宜久留，便躬身退了出去，正打算默默告辭。
迎面便撞上了一位長相明媚妖冶的妃子，手中端着糕點清茶，沖他盈盈一拜，「見過蘇將軍。」
蘇良策打量她穿着，應是後宮妃子，可皇帝的佳麗數都數不過來，他自然也不認識，頷首示意后，剛要走，又被那妃子給攔住了。
「皇上在裏面作甚？」
「這……」
蘇良策蹙眉，很是為難。
旁邊站着的小太監忙道：「啟稟梅妃娘娘，在見一位公子，貌似是皇上流落在外的親皇子。」
「哦，這樣啊，那恐怕臣妾是不方便進去了。」
聽聞「梅妃」二字，蘇良策立即反應過來，此人乃是皇上身邊寵妃，一舞驚鴻，名貫坊間。
梅妃轉身便要走，屋內突然傳出一陣脆響，緊接着便是皇帝拔高的聲音。
「你難不成想要造反！」
這話落入蘇良策二中，聽得他一陣膽戰心驚，難道胥玉山又出了什麼茬子？畢竟和自己有榮辱牽連，他只得硬着頭皮進去。
梅妃更快一步，推門而入，道：「皇上，發生何事了？」
只見地上棋子散落，胥玉山低頭站在那裏，脊骨挺拔。
皇上面上仍有慍色，深吸口氣，準備好好講道理，「你現如今已經回來，就相當於是認祖歸宗，朕撥一處行宮給你，且就先住下來，至於改姓氏？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胥玉山不卑不亢道：「父皇，我自幼是被母親拉扯大的，她在我身上所付諸的心血，我現在無以為報，更報不了，還請您恩準兒臣，依舊姓胥。」
皇帝乃是天下至尊，何時被人拒絕過？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兒子，胥玉山話一出口，就不可避免的激怒了他。
蘇良策開口勸告道：「自古以來便是隨父姓，公子切莫固執，傷了皇上的心。」
胥玉山抬起下巴，溫潤中帶了幾分高傲道：「父皇，我心意已決，不會更改。」
眼見父子二人僵持不下，皇上若不是念及剛認了兒子回來，有那層血脈相罩，否則早降罪下去了。
梅妃見機，上前柳眉倒蹙，惋惜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皇上，您就看在他亡母的面上，饒過這一次吧。」
皇上本就因胥玉山剛強的態度發火，而非真的想怪罪他。
梅妃言語間鋪了層台階，況且事實如此，皇上擺了擺手，怒火漸消。
腦海中閃過胥嫿當年殷勤關切的目光，少女的微笑如絢爛烈陽，深深烙印在記憶中，繼而想到她未婚，不管是災禍，家中父母未能逃過天災。
還是逃出來不肯要她，一個年輕女子帶着孩子，既沒有再許婚配，還至死都在尋找自己。
想到這裏，皇上心中一陣愧疚，再提不起來丁點怒意。
梅妃給胥玉山一個眼神，他立馬會意，俯身謝恩道：「兒臣多謝父皇體諒，母親若泉下有知，定也會欣慰不已。」
「罷了罷了，虧得你有孝心，朕也不能強人所難，北邊有處莫離宮，修繕完好，你便住下去吧。」
「謝父皇。」
「起來，陪朕下完這一局棋。」
「是。」
胥玉山俯身將地上棋子一一撿起，重新羅列在棋盤上。
皇上隨意一掃，驚訝發現，這居然是剛才兩人沒下完的那盤棋，他道：「你居然能記得棋子佈局？」
胥玉山謙虛道：「父皇棋藝超群，兒臣自知敵不過，只能謹慎應對，於是便將一招一式都刻在了腦海中，算不得什麼大本事。」
「哈哈哈好！」
皇上大喜，對他格外欣賞，梅妃又是遞茶水，又是送糕點，在一旁悉心服侍着。
蘇良策虛驚一場，總算能走了。
路過宮中一所花園時，只見春色宜人，大片大片的花朵爭相開放，奼紫嫣紅，蘇良策匆匆掃了眼，在宮中多待一刻，他都覺得不安寧。
偏此時，聽到一道熟悉中帶着刻薄的音色。
「秦嬤嬤，都怪你出的好主意，什麼男人如狸奴，越對其冷淡越愛黏着人，我不過是幾日沒理他，王爺如今都不肯來我房中，你可得給我個交代！」
秦嬤嬤戰戰兢兢，不敢回話，蘇錦煙怒意更甚，抬腿就踹了她一腳，老婆子被踹得「哎呦」一聲，蹲在地上起不來。
蘇良策素來認為小女兒乖順可愛，不過是脾氣偶爾驕傲了些，直到她與軒轅朗的偷情，就像是布匹上裂開了一道口子，越扯越大，現在，他這個做父親的，才總算後知後覺清楚小女兒的真正面目。
失望至極，懶得理會。
「爹！」
轉身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蘇錦煙提着裙擺匆匆跑步來，道：「爹，你何時進的宮？都不來找女兒說說話。」
她臉上笑魘如花，帶着撒嬌口吻，扯住了蘇良策袖子。
「哦，王妃。」
蘇良策不動聲色抽離她的手，道：「微臣進宮面聖，辦些事情。」
「爹爹不如去我那裏坐坐？您進宮數次，恐怕都沒去其餘宮殿坐過，最近御膳房新出了可口點心，我讓人拿些，您帶回去給娘嘗嘗……」
蘇錦煙眉飛色舞，口吻中頗為得意，話到最後還不忘踩蘇錦落一腳，道：「姐姐肯定沒見過那種點心，爹別忘了讓她開開眼界，以後可別在宮中的宴席上丟人。」
蘇良策忍無可忍，疏離道：「謝王妃美意，你的那些金貴點心，蘇府還不配享用，微臣告辭。」
「爹？」
蘇錦煙詫異喊了一聲，隨即不耐煩皺眉道：「本宮還是奉勸蘇將軍，要懂得取捨權衡，您就算心中有氣，也該撒完了吧？」
蘇良策頭也不回，擺了擺手道：「王妃這棵高枝，蘇府還用不着，您自己享用潑天的富貴吧。」
蘇錦煙氣得跺了跺腳，啞口無言，回頭就把怒火撒到了一邊的嬤嬤身上，抬手狠狠給了她一耳光，呵斥道：「還不回宮，愣在這裏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