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張寶珠番外

第178章 張寶珠番外

木板床上蜷縮着的那道人影猛地睜開了雙眼,她滿頭大汗淋漓,就像是做了什麼噩夢一般。

狹小而又昏暗的環境中,只能夠聽到她那急促的呼吸聲,好半晌,才逐漸安穩了下來。

張寶珠就像是做了一場又長又很清晰的夢,在夢裏,她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旁觀者,木然的看着自己身體的一舉一動。

醒來的前一秒,她只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緊接着,強烈的失重感迫使她搶回了身體的操縱權。

無聲的咽了一口唾沫,張寶珠顫顫悠悠的從床上爬起,走到了餐桌邊上,替自己倒了一杯涼水。

仰頭將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后,喉嚨處的緊繃感終於有所緩解,她這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

藉著旁邊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張寶珠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這間已經居住了多年的小平房,不知第多少次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悲涼的情緒。

垂眸,她盯着自己的雙手看了好一會兒,緩慢的屈起手指,握成了拳。

那道靈魂殘存的感覺還是那樣的明顯,對方一定是把什麼東西遺忘在這具軀殼裏了,她想。

張寶珠復又摸上了胸腔里那顆在跳動的健壯心臟,那東西應該是直面生活的勇氣吧。

第二日一早,天剛剛亮,她便背着那大布兜子匆匆的走出了家門。

這條巷弄因為近日接連出了不少的事兒,顯得愈發的安靜了,甚至連狗吠聲都聽不到。

換乘了最早班的地鐵,張寶珠順利的抵達了一家公立醫院,她的丈夫崔永福正在住院部接受治療。

順着電梯來到了七樓,只一眼她就確定了崔永福所在的病房方位,門外的兩個警察是那樣的顯眼,在人群中稱得上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了。

在心中默默地給自己加了油,隨後張寶珠便快步上前,客氣的和兩名警察表明了身份和來意。

其中那個女警在核實過她的身份,並確認無誤后,幫着她推開了身後病房的門。

崔永福受的傷不算特別的嚴重,在經過精心的治療后,早就已經蘇醒,這會兒正百無聊賴的仰躺在病床上,瞪圓了眼睛數着病房的棚頂到底是由幾塊板子拼成的。

聽到門口處傳來的動靜,男人微微抬起頭望了過去。

瞧着慢慢走過來的張寶珠,崔永福有着一瞬間的恍神,本來在看到這張熟悉的臉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心頭一抽抽。

但又仔細看了兩眼,莫名的他有種直覺,眼前的這個才是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妻子,那個懦弱無能,就算被他扇了巴掌也只會嚶嚶哭的張寶珠。

於是,他衝著來人中氣十足的大喝了一聲:“賤人,還不快過來給我倒杯水?!”

張寶珠被他這麼一呵斥,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了起來,被長期家暴的陰影早就浸入了她的骨血,即便早已做足了心理準備,這一幕還是讓她覺得難受至極。

男人那吃定了她會屈服的、洋洋自得的目光就像是一柄利劍,直直的插進了她的心臟里,呼吸甚至都開始變得困難。

咬緊了后槽牙,張寶珠垂在身側手緊握成拳,她邁開了步子,以一個不快也不慢的速度走到了病床前。

接着,他在崔永福不屑的注視下,高高的揚起了右手。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在病房裏響起,即便全身顫抖的更厲害了,張寶珠還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字一句的低吼出了那句話:“我要和你離婚!”

等到從醫院的大門走出來,她微微眯起眼仰頭望着天上那有些刺目的陽光,整個人有一種剛剛

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脫力感。

秋天的太陽,照到人的身上依舊帶着幾分暖意,她沿着街邊走着,最終買了一根兩塊錢的甜筒,鄭重的和自己不堪的過去告了別。

關於離婚手續,她咬一咬牙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積蓄去委託律師幫忙辦理,再加上警方那邊的積極配合,過了大概三個多月,有着崔永福簽字的離婚協議書終於送到了她的手中。

彼時她已經搬離了原本住着的那片平房區,重新租住了一間一室一廳的樓房,雖然周邊的環境設施依然老舊,但是相比於之前已經算得上是非常不錯的了。

因為沒了崔永福的拖累,她也不想繼續為了高收入去做什麼住家保姆,思來想去,還是選擇回歸了老本行,去開大巴車。

正式入職之後,張寶珠適應的很快。

她覺得沒有了和難纏僱主之間的家長里短,也不用隨時想着小孩子在哪裏、會不會有危險的這種日子萬分輕鬆,連呼吸之間都帶上了幾分自由的味道。

這天,她接到了公司調度的電話,習慣性的問了一下跑的這一趟的目的地和路線。

在聽到電話那面調度的簡短敘述后,張寶珠不着痕迹的皺了皺眉,去鄰市還要走青商縣的那條年代久遠的國道,雖說的確是近一些,可路況卻並不好啊!

再說就算是走那邊,對方所付的車資也不會少,路上顛簸異常,又哪裏有高速舒服。

不過即便心裏有些疑惑,張寶珠也沒有太在意,天還沒亮就駕駛着大巴車趕往了江城市師範學院。

在拉上一車青春洋溢的大學生后,她便按照客戶定好的路線一路開着,期間偶爾會聽到有學生在不停的疑問,為什麼會走這條路。

而這些人的疑問,都被一個叫做周宇的男學生堵了回去。

期間,周宇還不停的湊到她的身後詢問能夠抵達鄰市的精準時間,次數一多,之前縈繞在她心頭的那抹疑惑,便又慢慢浮了上來。

過了沒多久,車廂後面忽然爆發了劇烈的衝突,她聽到了槍響,順着後視鏡看過去,才發現有學生受了傷。

眼瞧着再行駛個二十多分鐘,就要離開江城市的地界了,張寶珠滿腦子想的都是,不能讓對方就這麼逃之夭夭了。

於是趁着車廂里還是一片混亂的功夫,她把手伸向了方向盤下方的位置,摸索着握住了裸露在外的幾根電線,用力的一扯!

很快,年頭久遠的大巴車就發出了‘突突突’的聲響,整個車身在劇烈的抖動了一會兒后,緩緩地停在了馬路中央上。

面對着情緒激動萬分的周宇,張寶珠強忍着害怕的情緒,鎮定自若的應對着。

即便是挨了對方狠狠地兩個肘擊,她也只是扭過頭吐出了血水,語氣冷靜的解釋着車子會意外拋錨的原因,並請求周宇能夠讓她下車去看一看。

許是她太過於平靜了,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周宇有些信了。

但她最終還是沒能找到什麼機會去通知警方。

就在張寶珠對眼前的一切感到絕望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響了主駕駛這邊的車門,她垂眸望去,那是一張陌生至極的臉,但從對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靈魂波動,卻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

努力維持着有些不受控制的呼吸,知道周宇危險性的她並不想讓恩人涉險。

好在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在她和其中一名名叫任雨夢的大學生的配合下,警方成功的解救了車上的二十來個人質。

那天過後,張寶珠除卻每日按時去醫院報道,當蔣警官的陪護外,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接受採訪上。

對於這樣的拋頭露面,

她其實是拒絕的。

無奈眼下所供職的地方,很想要藉著她這股東風大肆的宣揚公司,權當是免費打廣告了,所以對於找上門來的媒體,可以說是來者不拒。

於是張寶珠被迫打上了‘英雄司機’的標籤,她在案發當時所開的那輛快要報廢的大巴車,車身也被噴上了‘英雄專車’的字樣。

預定這輛大巴車的業務,更是直接排隊到了第二年去。

張寶珠覺得,這樣並不對,再三考慮過後,她毅然的選擇了辭職。

即便面對着公司所提出來的工資待遇翻倍的豐厚誘餌,她還是不為所動的收拾好東西后離開了。

剛好這個時候,張寶珠聽說了市公交公司在對外招工,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她報了名。

因為市裏面的最新政策是想要彰顯女性力量對社會所造成的正面的、積極的影響,所以公交公司特別開闢了一個女司機專線,運氣不錯的,她被錄取了。

在接到電話通知她帶好相關手續準備入職的那天,張寶珠正在租房附近樓下的超市裏做兼職的送貨工。

撂了電話后,她抬起手抹了一把從額頭流到了下巴的汗珠,仰起頭看着樹枝上翠綠的樹葉隨風擺動,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美好的期望。

正式成為了公交車司機后,張寶珠更是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她在工作崗位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比快樂的。

當然了,生活並不會一帆風順,偶爾也會遇到不大講理的乘客,但她都會用無與倫比的耐心去溝通好每一次的誤會。

漸漸地,她成了全市接到投訴最少的司機,每個月二三百的零投訴獎勵的確很微不足道,但從中得到的正面的、積極向上的情緒反饋,對張寶珠來說卻是異常珍貴的。

比起被崔永福無限打壓的前半生,很顯然現在的她才是活生生的。

伴隨着好消息而來的,會是更好的消息。

在日復一日枯燥且重複的工作中,張寶珠結識了一名男士。

男人會在每天的六點半準時乘坐她的這台6路公交車,並會於下午五點再乘坐回來。

因為公交公司每一名司機跑的時間段都是相對固定的,半年或者一年才會一調換,所以這讓張寶珠有着充分的時間去觀察對方。

男人穿着樸素乾淨,大約在三十五六的年紀,一張國字臉,五官端正,渾身上下充滿了一股子憨厚的氣息。

他所乘坐的時間點,剛好都是車上人不算最多的時候,正因如此,才會給張寶珠留下了相對深刻的印象。

這天,她在跑完最後一班回到公司,是傍晚五點半左右。

打掃車內衛生的時候,她眼尖的發現了後排座位下方躺着一個黑色的文件袋,文件袋的外表瞧着有些眼熟,應該是那個男人的。

想了想,她給公司的失物招領處打了一個電話,提醒對方如果有人找文件袋的話可以聯繫她,搞好衛生之後,把文件袋放在了車子前方帶鎖的儲物櫃裏。

第二日一早,在抵達那熟悉的體育館站的時候,張寶珠果真又看到了等在那裏的孤零零的身影。

“早。”

這似乎是二人的第一次對話,張寶珠從柜子裏拿出了文件袋遞了過去:“先生,或許這是你掉的東西?”

男人起先是錯愕,有點懵的接過那文件袋打開看了兩眼后,表情頓時變得十分感激:“的確是,真是謝謝你了師傅!”

“昨天回家之後,我還以為落在公司沒帶回來,想着今早過去好好找找,這東西要是丟了可就麻煩了!”

張寶珠有些驚訝的接受了對方

的千恩萬謝,之後打量着男人的眼神,也從最開始的好奇變成了隱隱含笑。

她很少見過男性會因為激動而手足無措的漲紅了一張臉,頗覺得新奇。

一來二去的,她自然而然的知道了男人叫陳田,工作也很普通,是一家私企的會計。

兩個人就這麼熟悉了起來,早班因為有了另一個人的陪伴,張寶珠覺得那條長長的路途少了許多的枯燥,多了幾分生動和期待。

漸漸的,她會收到對方親手做的早餐,也對他的基本情況多了幾分深入的了解。

陳田因為原生家庭的條件不大好,所以練就了非常不錯的廚藝,目前的工作收入算不上很高,但勝在為人腳踏實地。

他日常生活很拮据,一年只買幾件新衣服,選擇乘坐公交車上下班,這一切都是因為靠着自己的努力,攢下了可觀的首付,在江城市這個一線城市買了一套屬於自己的兩室一廳。

至於他現在還是單身的原因,或許有些複雜,不出眾的長相、有些內向的性格、不算寬裕的經濟……

張寶珠反倒是覺得,這些在外人看來的卻在,在她這邊,反倒算不得是什麼缺點。

秉承着不能讓對方吃虧的原則,在接受了免費的早餐后,她時常會送給陳田一些水果,有的時候是一個蘋果、一根香蕉亦或是一串葡萄、幾顆甜甜的大棗。

如此來來往往了一段時間后,她意料之中的接到了陳田發過來的約會邀請。

說實話了,在三十大幾的年紀還能看到一個男人微紅着臉、磕磕巴巴的說著如果有機會,想要一起出去吃頓飯什麼之類略顯青澀的話語,張寶珠難免有點忍俊不禁。

抿唇笑過之餘,她又有點遲疑。

崔永福過去曾經帶給她的傷害不可謂不深刻,雖然那些黑暗的過往於她來說早就已經是過往雲煙、隨風消逝了,但當再次面對感情的抉擇的時候,深思和退縮也算得上是人之常情。

頂着陳田那灼熱的視線,張寶珠只能含糊着說回頭看看時間。

是夜,她躺在柔軟的被窩裏,拿着手機在那個名為‘婦愁者聯盟’的小群里瘋狂尖叫。

其他姐妹倒是給出了不少中肯的意見,任雨夢甚至建議她不如去問問蔣警官。

此話一出,引起了眾人的附和,紛紛拍着胸脯表示,蔣警官別的本事不敢保證,空眼鑒渣男那肯定一看一個準兒。

實在不行,私下裏動用一下權力查查對方有沒有案底……

當然了,這都是玩笑話,張寶珠不可能真的因為這點感情上的小困惑就去麻煩蔣天瑜,蔣天瑜更不可能因為雙方的關係就違規使用手裏面的權力。

說歸說,鬧歸鬧。

第二天下午,張寶珠在輪休的時候,便聽到了手機里傳來的瘋狂的信息提示音,等到打開一看微信群里的信息,險些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周雅雅雅雅:寶珠姐,我托朋友去陳田工作的公司打聽了一下,都說這個人的確還不錯,沒什麼不良嗜好,至少他告訴你的工作信息是真的。

曼婷最棒噠:我也托關係查了一下,陳田家庭很簡單,父母都在幾年前就去世了,還真是蠻苦命的一個人。

小雨滴(任雨夢):我覺得寶珠姐要麼你就試試吧?察覺到不對勁趕緊撤也來得及啊!

牛小婷:對呀對呀,他有什麼短視頻的賬號嗎?要不我私信試探試探?

來自百萬網紅的底氣。

露露要暴富:我也可以!

無奈的扶額,張寶珠隨意的回了兩句,登時就引發了眾姐妹更加熱烈的討論。

只可惜她

的休息時間很快就結束了,在下午五點那趟折返回來的車上,看着陳田那張憨厚老實的臉,鬼使神差的,她答應了對方的邀約。

由心出發,合適與否,總得試試才知道。

接觸下來后,張寶珠覺得陳田真的是個居家過日子的一把好手,而且他身上的那股安穩的氣息,對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早就過了什麼都想轟轟烈烈的年紀,這樣的細水長流反倒是令她沉迷。

兩個人從那之後又相處了一年多,在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夜晚,陳田拿出了一枚款式淳樸的戒指和一本房產證,跟張寶珠求了婚。

“我知道嫁給我這塊木疙瘩,有點委屈了你,但是我保證餘生的每一天,我都會對你好!”陳田看起來很緊張,頭一次搞這種浪漫的場面,多少有點手忙腳亂。

“讓你和我一起還房貸真的挺過分的,你放心,我以後晚上可以出去送外賣,再多賺點錢補貼家用。還有,房子咱們明天就去過戶,只寫你一個人的名字。”

張寶珠有些哭笑不得:“這可是你半輩子的身家,你想好了?”

陳田用力的點了點頭:“我不要房子,我只要你。”

那天過後,張寶珠的無名指上就多了一枚低調的金戒指,她和陳田商量過後,並沒有選擇大操大辦的婚禮,只是小範圍的請了一些親朋好友吃了一頓飯,算是讓大家都替他們開心開心。

多了一張結婚證,對於他們兩個來說,在生活上並沒有產生任何的改變。

陳田疼她疼的狠,很少讓她做家務,平時就連吃個蘋果都恨不得把皮削好了喂進嘴裏去。

好像前半生受的苦,後半輩子老天爺都給她加倍的甜回來了。

至於工作上,張寶珠也沒遇到太多的煩心事,只是在這天開晚班車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老太太抱着一個一歲左右的小娃娃。

她幫着老太太把嬰兒推車抬了上來,又確保祖孫兩個坐穩了之後,才緩慢的啟動了公交車,晃晃悠悠的行駛在車流稀少的大道上。

夜班車人少,大多數都是工作了一天的打工族,每個人都很疲憊的癱坐在那裏閉目養神,所以耳邊聽着的都是車內播放的廣告的聲音。

忽然,原本安穩抱着孩子坐在那裏的老太太猛然站起了身,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尖叫:“救命啊!!救命啊!!!大孫,你怎麼了?可別嚇唬奶奶啊!”

“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幫忙叫救護車報警啊!!!”老太太哭着喊着,一邊還伸手去摳孩子的嘴。

張寶珠見狀,急忙把車停在了路邊開了雙閃,解開安全帶后就跑到了祖孫二人的身邊。

車上的乘客有的嚇得沒能回過神,有的開始手忙腳亂的撥打了120和110。

老太太懷中的幼兒,口唇已經開始發紫,明顯是被什麼噎住了。

張寶珠在徵得老人的同意后,把孩子接了過來,這會兒不由得想要感謝之前住家保姆的工作經驗,讓她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仍然能夠保持頭腦上的冷靜。

她急忙單膝跪地,使孩子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用手托住了娃娃的頭及下頜,用另一隻手的掌根用力叩擊孩子的肩胛中點。

重複這個動作幾次之後,孩子終於吐出了一個接近一元硬幣那麼大的塑料玩具,隨即車內響起了響亮的哭聲。

沒過多久,救護車和警察都到了,將祖孫二人送去了醫院。

也是因為這晚的事,不僅公司給她一定金額的獎勵,孩子的父母還親自到了公司里來,送了一大一小兩面錦旗。

大的錦旗懸挂在了公交公司的員工辦公室里,小的那面,被張

寶珠掛在了車內一個不影響視線的位置上。

接下來的每一天,她都哼着小曲開着公交車,那面小小的錦旗也會隨着車身的節奏左搖右擺。

當清晨開到體育館那一站的時候,總會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等在那裏,手中拎着一個保溫飯盒,風雨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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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醒來都成了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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