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8章

第119章 第118章

姬玉落仰着脖頸,承着霍顯狂風驟雨般的吻,不過須臾就覺得舌頭火辣辣得發麻,她吞掉了不知道是誰分泌的唾液,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

撐着箱蓋的手略略有些無力,“咚”地一聲,箱蓋合了下來,撞在姬玉落的背部。

霍顯的吻緩了點,索性將蓋子整個抬了上去,撫了撫姬玉落被撞到的背脊,唇舌的力道跟上了掌心的頻率,慢慢停了下來。

他們緊貼着喘息。

那麼近,他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絨毛,她也可以看到他臉上的傷痕。

霍顯又在她唇上親了親,隱約聽到帳外有重甲的聲音,是巡邏的士兵走近了。

他這才回過神,擔心起另一個問題。

這營帳有個壞處,便是白日或是夜裏點燈時,外頭能瞧見裏頭人的影子。

這本就是蕭騁為了監視他,所以當他回到營帳,對面哨塔上的人會更加警覺,現在那雙眼睛一定在遠處盯着他。

姬玉落能順利進來不被察覺,是因為方才他不在罷了。

霍顯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屏息瞥向帳外,聽那對哨兵從營帳前走過,才鬆了口氣,低聲說:“等會兒。”

姬玉落看他拉開帳子,向外頭老媼要了桶水,她這便明白過來了。

她從帳子裏可以看到外面行走的士兵,對方自也可以看到她,唯角落的浴桶有面屏風遮擋,那裏才是講話的好地方。

是以那邊老媼剛應下,她便自覺合起箱籠,藏了進去。

待老媼備過水后,姬玉落打開箱子,聽到外面有士兵在詢問她,“他又做什麼?”

老媼說了幾句什麼,姬玉落聽不清了。

霍顯走過來,撐着她的腋下將她抱起來,走到屏風后才放下她,謹慎道:“一個人來的?”

姬玉落點頭,將今夜經過與他粗略說了說,又道:“我找到了那些女人供給糧食的山路,但我沒找到趙庸和蕭騁的住所。”

霍顯道:“他們不在這裏,這裏哨塔最多,應該是整個營地的外層,那般謹慎的兩個人,把自己的營帳設在了最森嚴的北面。”

他方才藉著鬥毆摸了一趟,雖沒親眼見到趙庸和蕭騁的營帳,但看那裏的哨兵警戒的模樣,就知道是了。

霍顯又問:“這裏是蜀地?”

姬玉落頷首,“東鄉縣。”

果然是蜀地,霍顯沒有很意外,觀察這裏的氣候時大概有些猜測。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棘手的問題是,“這裏沒有女人,天亮后你就藏不住了,再晚些趁夜裏,你原路回去。”

霍顯不想讓她走,但他說得沒錯,這裏確實沒有女人。軍士訓練嚴苛,女人只會讓他們出亂子,是以連伺候的下人,都是五六十歲的老媼。

運送糧食的姑娘也不是日日都來,據他觀察,是三日一趟,明日她這身衣服若還出現在這裏,勢必要引起注意。

她根本沒有地方藏。

姬玉落沒有說話,她的目光定在一處,眉頭輕輕皺起,是在思考。

她沒想到蕭騁在東鄉縣有這麼一處寶地,進來之前更是沒有料到,這裏的戒備森嚴到比之刑部大牢有過之而無不及,最要緊的是此處得天獨厚的地勢,簡直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就算沈青鯉帶兵強攻,一時半會兒也拿不下所有人,而那中間耽擱的時間,蕭騁是不會放過霍顯的。

那他怎麼辦?

這麼明顯的漏洞,他定是也想到了,姬玉落轉而用詢問的眼神看霍顯,他定不會毫無對策。

霍顯笑了下,乾脆盤腿坐在地上,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她。他一手攪着浴桶里的水,弄出沐浴的聲音,說:“我告訴蕭騁新帝病重,寧王才是最後的贏家,就是想引他偷襲寧王府,佔據通州。通州離蜀地不遠,且地廣富庶,要比他這個窮山疙瘩好太多了,他如今被困在這個地方,力量難以壯大,急需的就是土地和銀子,他當下沒有表示,但未必不會心動。”

姬玉落明白了,寧王雖有賢名,但是被困在封地那麼多年,旁人眼裏也只是個空有滿腹詩書的花瓶罷了,何況通州的守備力量不在外,而在內,到底是囤積的私兵,怎能漏在外頭任人偵查?

蕭騁若低估了通州的兵力,屆時定是有去無回。

那個時候,這裏的兵力就會被削弱大半,外面的人想要攻進來,相對容易許多。

即便沒有外應,霍顯隻身在此斗趙蕭的可能性也會大大提高。

這是個好計策,但若蕭騁就是耐住性子,不肯攻通州呢?

霍顯無奈失笑,“哪有萬無一失的可能?你從前隻身闖皇宮,就能保證全身而退?”

姬玉落又皺了下眉,無言以對地抿住唇,他說得對,是她變得愈發謹慎膽小了……

她思忖半響,道:“你能給我弄件士兵的盔甲嗎?”

她緊接著說:“你不好走動,我把路線摸清楚,畫出地圖給你。”

但這太危險了。

霍顯看看着她的眼睛,沉默許久,卻沒有拒絕。

只是用掌心托着她的側頸,拇指指腹在她靠近下頷的臉頰上蹭了兩下。

姬玉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有些急迫,“你就說能不能——”

霍顯倏地重重在她唇上親了下,“能。”

-

不講人情的森嚴軍營有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兵士之間互相不熟悉,他們一言一行都受到最嚴苛的規範,除了必要,甚至不搭一句話。

況且這陣子蕭騁在瘋狂招兵買馬,一下湧入太多人,每日都有陌生的面孔,這讓姬玉落混跡其中少了許多危險。

沒幾日,姬玉落就摸清了外營的巡防路線,一共只有三個出入軍營的出口,但目前全被軍士守死了。

這是個有進無出的地方,只要進來了,不到賣命灑熱血的時刻,是不可能有出去的機會,但一旦有敵襲,這裏就是出兵的關卡。

現在就剩北邊的內營了。

那裏不是尋常士兵能去的地方。

士兵也分三六九等,內營巡防的士兵受過更嚴苛的訓練,警備性也更強,多一人少一人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出入更是要查看腰牌,不是光靠一身盔甲就能混進去的。

以防打草驚蛇,姬玉落沒有打算進去。

夜裏,姬玉落結束巡查回到兵士的營帳,她不卸盔甲倒在榻上,思考着接下來怎麼辦,旁邊的兄弟早見怪不怪,只當她是為了省晨間穿戴的那一刻鐘用來補覺,只是路過她時笑“嘿”了聲。

這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剛來兩日,還是個陌生面孔,他比那些剛來的人姿態更加放鬆。

可見他不是被抓來的,而是自願的。

“哐當”一聲,今夜他也不脫盔甲,整個人重重砸在榻上,並排的床榻一震,只有姬玉落側頭看他。

其他人不敢,他們謹遵軍規,不敢多說一言,趁熄燈的時辰到前,紛紛抱着衣物去搶佔浴桶。

為了省時間,索性幾人一起洗。

那壯漢也看她,“你怎麼不去?”

姬玉落回過頭,閉上眼說:“天兒冷。”

那人傻乎乎地笑,似是沒看出她拒人千里的意思,反而往這兒挪了挪,說:“我也是,這大冷天的洗什麼,明日還不是要捂出一身汗,兄弟,我看你與其他人不同,你哪裏來的?”

一股臭汗味兒飄了過來,姬玉落忍住,乾脆坐了起來,靠在牆上,“哪裏不同?”

那壯漢說:“你敢與我搭話啊,我與那些人說話,嘿,每一個人理我!且你眼睛裏的東西不同,他們提心弔膽的,你好像不怕,夠穩!”

他說著,甚至豎起了大拇指。

“……”

姬玉落扯了下唇角,“你不也是。”

“那可不同,我在這兒有人。你知道內營吧,我大哥可是內營的,與普通軍士不同,他能出入營地呢,專門替那些人打探消息的。”壯漢盤起腿,揚起下巴,說“那些人”時,他往頭頂指了指,道:“就像錦衣衛,錦衣衛你知道吧,可威風了,這世上沒有他們打探不出的消息。”

姬玉落怔了怔,忽然拿正眼看他了。

壯漢似是有人捧場了,越說越多,“你想不到吧,新帝身子奇差,每日葯當飯吃,早就快不行了,就是強撐着,馬上又要換皇帝咯。我大哥說了,國公要打寧王府,打下了寧王府,我們就不用縮在山裏了,那到時候還不是喝酒吃肉隨我們造?”

姬玉落摩挲着指腹,眯了眯眼。

通州對現在被打成落水狗一樣的蕭騁來說有致命的誘惑,他太需要一個能壯大自身的地盤了,但他仍然沒有改掉謹慎的好習慣,並沒有在霍顯漏出消息后就冒然動手,他不相信霍顯的消息,故而讓自己人打探確認了一番。

在確定謝宿白的病情和通州的軍事力量之後,他才敢打通州的主意。

姬玉落用懷疑的眼神看壯漢,說:“你莫是自己胡諏的吧?真有這事,那是幾時出發?”

壯漢道:“我騙你作甚,我大哥說就近日了,以防消息走漏,自然不可廣而告之,隨時都有可能出發,說不準就明日呢?所以我才不脫盔甲,就怕來不及穿上。”

沐浴的人出來了,壯漢才急急閉嘴,躺了回去。

不多久,旁邊的人呼聲震天,伴着男人的臭味陣陣飄來,姬玉落望着頭頂,一如前幾日,沒有輕易睡着,倘若這人的話當真,那她得在這幾日抓緊通知沈青鯉,京都的援軍是時候出發了。

那也意味着,她得走了。

須臾,姬玉落坐了起來,皺着眉頭將那壯漢一腳踹遠。

-

夜半,那邊的人睡不着,這邊的人也毫無睡意。

霍顯知道姬玉落適應能力很好,一連幾日沒有消息,說明一切順利,但是那營地和演練場……

嘶。

他忽然有點後悔了。

他翻了個身,倏地聽到一道很輕的腳步聲。

霍顯頓了下,赤腳下地,疾步走過去打開轅門,把還在外面窸窸窣窣扯門的姬玉落拉了進來。

姬玉落沒有防備,猛地跌了過來,頭頂的頭盔“砰”地一聲撞在霍顯胸膛,險些落地。

她好險地扶了扶。

霍顯拿掉她的頭盔,道:“出什麼事了?”

姬玉落沒有說話,她搖了搖頭,不是很高興地在霍顯肩上靠了靠,往他頸間嗅。

霍顯愣了下,心裏卻是鬆了口氣,看樣子不是那邊出事了,他放鬆下來,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捏着她的後頸把人扯開,看着她的眼睛道:“聞什麼呢?”

姬玉落也看他,毫不遮掩地說:“聞你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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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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