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顧行藏剛開始還克制着自己,畢竟不想嚇到懷裏的小朋友。但吸了幾口后,逐漸失控,到最後無所顧慮,緊緊抱着小布布,又揉又蹭,那架勢活像是想吃小孩。他也說不上來具體原因。小布布身上就是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就是可愛,就是吸引人,就是讓人忍不住想抱着他揉揉捏捏。尤其是當小布布想要掙扎,可掙扎不出去的時候,顧行藏感覺自己就差當場變身,變成那種會吃掉小朋友的怪叔叔。沒有人看到他現在的模樣,顧行藏越來越過分。捏捏小布布的臉,像是問他,又像是自言自語:“小寶貝,你為什麼這麼可愛,你怎麼能這麼可愛呢?”“小臉蛋真軟啊,你的臉為什麼這麼軟。”“你是怎麼被你爸爸撿到的,怎麼不被我撿到呢。”“再給伯伯看看小手,手也真可愛,你抱起來真軟,味道也真好聞。”顧行藏抱着小布布大吸特吸,吸夠后,又一秒恢復先前假正經的模樣,帶着孩子下樓了。此時小布布的眸子裏已經失去光采。剛才掙扎不動后,他就放棄了抵抗,臉頰一側被顧行藏的胡茬蹭紅,魂也像丟了一半。早知道成為人類幼崽必須遭受這些,那他爛死在魚缸里都不出來。顧靜硯跟余知夏又怎麼能猜到小寶貝經歷了什麼。看到他獃獃的,臉頰泛紅,只當是他睡太熟,還沒清醒過來。顧靜硯伸手將小布布接過:“寶貝,臉都睡紅了啊?”嗅到顧靜硯身上的味道,小布布才緩緩回神,委屈也在這時湧上心頭。真是太可怕了!剛才他真的以為自己要被伯伯吃掉了!眼眶泛紅,淚水蓄積,是要哭的前奏。顧靜硯心頭猛地一驚,小傢伙絕對不能在這裏哭啊!他的眼淚可是會變成珍珠的啊!還是淡粉色的珍珠啊!顧靜硯立刻站起來,抱着小布布左右搖擺,架勢宛如打拳:“怎麼了怎麼了,醒來沒見到爸爸這麼委屈啊,都要哭了……不哭不哭,布布乖,不哭……”一邊搖擺還一邊往上拋扔。剛被顧行藏恐怖地吸完,再被顧靜硯來這麼一套,小布布徹底蒙圈了。確實不哭了,嚎都沒嚎一聲,因為被顧靜硯接住后,小布布的魂差不多全散了。三百歲的精氣消耗殆盡,現在他只是一個需要法律援助的弱小幼崽。等再回神,小布布已經沒有想哭的衝動,只是縮在顧靜硯懷裏,奶聲奶氣地抱怨:“剛才布布,醒過來,只有自己,爸爸不在,找不到了……”顧靜硯狂跳的心臟倒還沒停下來,摸摸小傢伙,感覺非常刺激卻又幸福:“這麼黏人啊,一定要爸爸陪着啊。”捏捏他的臉:“怎麼臉都睡得紅紅的,還只紅一邊。”顧行藏聽到這話很心虛,但面上淡定自若。小傢伙的臉頰不是睡紅的,是被他的胡茬蹭紅的。顧母跟他們一塊兒坐着,看小布布哼哼唧唧地縮在顧靜硯懷裏的模樣,確實很招人疼。“這孩子真會撒嬌。”她嘆道,“唉,要是你大哥爭點氣,我也早就抱上孫子了。”顧行藏:“……”壓力突然來到了他這邊,也有可能是剛才欺負小孩的現世報。顧行藏:“媽,好好的你又提這個做什麼。”“我怎麼不能提了,想起來我就覺得可惜。”路惟秋道,“你之前交往的那個姑娘多好啊,人長得漂亮,又懂事,還有才華……你但凡爭氣點,早就娶回家了。”顧靜硯插嘴問道:“是清凝姐吧,不是哥把她甩了嗎?”路惟秋哼笑:“哪是你哥甩的人家,分明是人家不要他了。”顧行藏:“…………”路惟秋繼續:“她說受不了你哥的大男子主義,性格又固執,還死犟。你哥求她複合,她堅持不肯,就是不要你哥了。”顧行藏:“…………”顧靜硯道:“媽,我哥就是這樣的人,不用為他可惜,是他活該。”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但莫名其妙替孩子報了仇。那天他們在顧家留挺晚,一直到吃過了晚餐才回去。第二天,家裏照例只有餘知夏跟小布布。余知夏徹底走上了“不務正業”的不歸路,沒去公司幫忙,不在家畫畫,最近開始搗鼓起了各種甜點,新買了無數餐盤跟料理工具。小布布午睡醒來,他正準備烤個鬆餅時,卻接到了總店的電話,問他是否能過去一趟,有客人指名找他設計繪製。除了鑒定修復外,余知夏也擅長原創繪製,但現在他很少接了,因為做這個太耗費精力。余知夏問:“是很熟的客人嗎?不是的話就拒了吧。”對面頓了頓,道:“是晏家的小少爺,我們之前做過晏家的生意……老闆,這個不好拒絕吧?”晏家……的小少爺?
余知夏一下記起,昨天才聽過他們家的八卦——晏家的小少爺,不就是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嗎!余知夏問:“是一個小孩嗎?”“對,是個小孩,跟他來的應該是管家。現在他在休息室坐着,說不見到你不走。余知夏道:“好,我知道了,那我過來一趟。”畢竟是晏家的小少爺,不管是答應還是拒絕,他至少當面去說……而且昨天的狗血故事令人印象深刻,他也想親眼見見這個孩子。不能將孩子單獨留在家裏,余知夏帶上了小布布。二十分鐘后,開車到了總店。他先將小布布放到辦公室:“布布,爸爸有事要處理一下,大概二十分鐘回來,你先在這裏吃吃零食,乖乖待一會兒。”小布布一手橡皮糖,一手薯片,眼裏確實沒有餘知夏了,拖着長音應道:“好哦——”余知夏摸摸他的腦袋,總感覺他很敷衍,無奈道:“不可以去外面,只能待在這裏,聽到了嗎?”小布布漫不經心地應道:“聽到啦——”余知夏還是不放心,確認辦公室的門關緊后,才去了休息室。推開門,就見一個小男孩站在裏面。看上去不過七八歲的樣子,站得筆直,該是稚嫩爛漫的年紀,他的身形氣質卻很優雅。五官精緻大氣,眉眼如墨畫,眼眸很明亮,卻透着與年齡不相匹配的疏離冷漠感。就是你嗎,大難不死的男孩。余知夏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因為從男孩的外貌來說,完全看不出他幾個月前才受過致命傷害。站在男孩旁邊的,是個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兩鬢邊有些灰白,但身形挺拔強健,面容精神,不是管家就是保鏢。余知夏先了開口:“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就是余知夏。”男孩聞言才有反應,朝他禮貌一笑,語氣也是這個年紀少有的冷清:“余叔叔你好,我叫晏予疏。”余知夏很少被人叫叔叔,愣了愣。但想想彼此的年紀差距,他也只能當個年輕的叔叔了。“你好,小朋友,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經常聽家裏的姐姐姑姑稱讚余叔叔的手藝,所以今天前來打擾了。”小小年紀說話卻挺圓潤,懂得先稱讚,再說出目的。“我有一個包,是想送給朋友的禮物,想請叔叔在上面幫我繪製一副圖案,不需要很複雜,畫條魚就夠了。”他身後的管家拿出了一隻小小的淡粉色雙肩包。余知夏接過來一看品牌,好傢夥,上萬的包——因為是淡粉色,自然以為他是送給女孩子的——心裏想着,現在的小朋友可真生猛,小小年紀就懂得追求女生要送包了。晏予疏說:“魚的圖案在這裏,這種魚不太常見,余叔叔先看看吧。”管家再遞上手機,余知夏低頭一看,竟是六角恐龍,小布布本體,這未免也太巧了。晏予疏又說:“麻煩再寫兩個字,是他的名字,啦啦。”余知夏好奇地問:“啦啦?”晏予疏應道:“嗯,啦啦隊的啦。”余知夏更覺得是送給女孩子的了,這麼可愛的昵稱肯定是女孩子啊。他本來是不想接的,過來就是想看看這位大難不死的男孩長什麼樣,順便拒絕。可沒想到這孩子挺會說話,似乎沒給他留什麼拒絕的機會。而且在看到要畫的圖案是六角恐龍后,余知夏想到了小布布,就覺得接下也不是不可以。余知夏問:“只需要這兩樣嗎?”晏予疏道:“嗯,其他看余叔叔發揮,我相信你的手藝。”“好吧,你這麼說,讓我很難拒絕啊。”余知夏笑道,“不過我最近事比較多,可能要很久才能完成,你介意嗎?”“沒事,多久都可以,我不着急。”晏予疏話音剛落,旁邊的管家又遞上了名片。“這位是我的管家,這是他的名片,等完成後聯繫他就可以了……需要先支付定金嗎?”“這個不用,等我出紙質草圖了,會先讓你看看的。”余知夏接過名片,“但也不會太久,估計一兩個月吧。”“可以,那就這麼說定了。”晏予疏道,“謝謝余叔叔,我就不多打擾了。”說完,晏予疏微微頷首,帶着管家走人了。余知夏看着他離開,心裏感嘆,不愧是大難不死的男孩,確實跟其他小孩不一樣。小小年紀就很有氣勢,一舉一動落落大方。看得出來也很聰明,說話邏輯清晰目的明確,剛才全程都是他自己在表達,並不需要管家幫忙。而且這麼小就懂得追人送禮,嘖嘖嘖。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孩子,才能吸引他到這樣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