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再救我一次
“滾。”黑衣女子淡漠吐字。“好嘞……”趙隸應一聲,不敢看地上那些個物件,轉頭就往山外跑。不過他跑了兩步,似乎是想到什麼,於是猶豫着,又跑了回來。“你還想作甚?”白凈淡漠的女子微微皺眉。趙隸搓了搓手,臉上擠出來一絲悲傷,“這裏有人是我同村,我想着為其收屍后,再走。”“未曾想,倒也是個講義氣的。”女子點點頭,轉身離去。見她走了,趙隸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開始去摸地上屍首的懷襟。看到屍體要吐?對啊,沒錯。他先前在第一個人被砍的時候就吐了。還吐了很多呢。片刻后,趙隸看着手裏攏共也不到一兩的碎銀銅板,不禁有些生氣。自己冒着侵犯屍首,被亡魂索命的危險。自己勇於打破現代人見屍首就手腳發軟的成見。結果才換來這堆零碎?也就緊巴巴活一個月啊……“唉!”嘆口氣,他將銀子收入懷中,旋即轉身離開這片死地。然而,過了一刻鐘后,趙隸的身影又重新出現了。“因果盡消,有怪莫怪,我這就為諸位下葬。”終究,繞不過那心中的不安。這麼些個人,他足足挖了好久,才一一將其安葬。看着一個個小土堆,這才心安理得的揣着銀子離開。他不知道,不遠處樹杈上,那黑衣女子正饒有興味的瞧着這一切……日落黃昏,他回到了自己那個小破村的小破屋。趙隸躺在床上,雖然身心俱疲,卻是毫無睡意。他不敢閉眼,因為剛剛自以為習慣的血腥場面,總是不斷浮現腦海。不知道算不算後知後覺,他此刻劫後餘生,似乎才認識到古代社會的殘酷性。“大唐……順安三年……”年號不對,不是自己歷史上那個大唐嗎?自己接下來,該怎麼活呢……靠擦玻璃……啊呸,是燒玻璃?就在他胡思亂想時,茅屋的木門被一腳踹開。只見為首捕快衝進來,一把按住他的胳膊,“趙隸,你事發了!”不容他反駁,幾個捕快捆吧捆吧就將其帶走。“冤……”啪!蒲扇般的大手告訴他一個真理,喊冤是沒用的。“幾位,這不是去縣城的路吧?”趙隸小心說了一句。旁側一人斜他一眼,推搡喝罵卻是沒回答。想起白日間的事,趙隸咬牙道:“幾位,在下懷裏還有一些銀錢,您哥幾個拿去吃酒。在下就想死個明白!”
提到錢,這幾個公人頓時停下來,其中一個上前掏了掏,看到銀錢后頓時臉色有了笑意。“一個落魄漢,竟還有銀子。想必是摸了那幾個軍漢的兜吧。”果然,就是那事。趙隸擠出一抹笑意,“諸位,這南陲軍士殺良冒功的事,咱都心知肚明。我雖不幸讓捉住了,但也湊巧又活了下來。我也沒膽子去捅婁子,就打算安安生生的活着,也不成嗎?”“唉……”拿了銀子的捕快雙眼一眯,旋即嘆口氣,“你這小哥,倒也明白。可惜,撞見了這事,就等於撞見了閻王。連你一個村夫都知道殺良冒功,各方官吏能不懂?裏頭的水深着呢。”幾人邊說便走,在夜色降臨時,也來到了一處僻靜林野。另外兩人自顧自開始掘土,剩下一人看在銀錢的份上,還在跟趙隸聊天。“咱永春縣這地界有兩條龍,一條是林州折衝府駐守在這的翊麾校尉,還有一條,就是咱永春的太爺。”說著,這差人眯了眯眼,低聲道:“你若是裝個糊塗,我看在錢的份上,放了你也不是不行,至少證明你是個機敏的,不會去惹事。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與我說了殺良冒功這四個字。這四個字,在這南陲三州十八縣,知道的不少,可敢說的卻是一個都無。光這永春就有兩條龍壓着,更惶恐其他地界,更惶恐層層上官?”趙隸聽完,頓時悔的腸子都青了,“我多嘴我多嘴,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是稀里糊塗讓當成大梁匪捉了,後來又稀里糊塗跑了。旁的什麼都不知道……”“晚了。”一把將其推進挖好的土坑,捕快蹲在坑上,陰惻道:“真正的聰明人,從來不會去賣弄聰明。你這話要是見你時就說,爺心情好說不得就放你了。安分又懂事的人,向來活得久。可惜了……填土!”眾捕快用刀鞘拍着土,趙隸聞着土腥味,內心五味雜陳。裝糊塗才能活得久,這道理竟然是從個捕快身上學的。可學會了,不也晚了不是?想起白日那黑衣女子,趙隸心中默默許願:你要是現在再救我一次,老子這輩子啥事不幹,就想法子娶你過門!“咦,怎麼不填土了?”趙隸抖了抖頭面泥土,仰頭看去。只見月色下,一個颯爽女子正探頭看向他。女子黑衣勁衫,長發束之腦後,淡漠眼神此刻滿是古怪。“怎麼還是你?”“媳……媳……婦……”這話一出,女子臉色一黑,當即扭頭就走。“別別別,我不是這個意思。”掙扎着好不容易爬出坑,他這才看清自己原來又到了大梁山外圍。瞥了眼地上身中箭羽而死的捕快,趙隸臉色浮現一絲悲憫。然後摸一摸他們的懷,就一頭撞進了大梁山。沒法子,他在外面是真的沒活路了。大梁山說是山,其實是連接斷南山脈的一支。其縱橫幾百里,內含險峰、大澤、懸崖、峭壁等等地勢……真是因為其地勢險要,這才讓朝廷拿這大梁山匪束手無策。此刻,趙隸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其中,遠處時不時傳來的一聲狼嚎,讓他更是膽顫心驚。“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與我有兩次活命之恩,我只是想報復……啊呸,報答你啊。”“姑娘?你在嗎?”“姑娘?”四周一片寂靜,只有細微的迴響聲。趙隸眼見這樣不是辦法,於是想了想,乾脆心一橫,大膽呼喊起來。“小娘子?”“媳婦?”“老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