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傳承與陷害
“當然!”魏鷹斬釘截鐵地答。大魏尚武,除卻手握重兵的勛貴外,武人中地位最高的便是劍客!在大魏,武舉的冠軍,將會同天子一起參與祭典,禮拜太一。而其他中選的人也要持禮鎮魂,履行祭司的責任,所以武器必須符合禮制。長兵器殺氣太重,根本不能入場,因此大多數人都選的是劍,少數是刀。民間更是乾脆直接地稱武舉為‘劍武祭’,高中的人也被直接稱呼為‘劍士’。與科舉不同的是,科舉每三年一次,劍武祭每六年一次。相同的是,劍武祭同樣將參賽者分成了若干個等級。劍武祭的評定等級的方式除了破甲、破鏡、破空,還有規格外的破畫。破甲是指的擊破大魏王朝的制式扎甲;破鏡是指擊穿二分厚的重型護心鏡;破空則是指的甩出劍罡,揮出破空的斬擊;破畫只出現於傳說之中,並非劍武祭的考核標準。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連劍武祭奪冠之人,也非破畫之境。成為劍士,拋開地位不說,光是武力就足夠他改變命運了。至少,能在翼族的劍下活命了!姜煉蓬頭垢面,一臉頹相,可魏鷹從來沒有懷疑過姜煉的實力。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姜煉歇斯底里的時候,說的是搶天書,而不是盜天書!能闖入深宮禁院,把天書奪走的狠人,會沒有真本事?!就是膽子也忒大了點,竟然敢在千軍萬馬的包圍中闖皇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負。“你小子這眼神是嘛意思?”姜煉眉頭一挑。“就是覺得……”魏鷹思索了片刻,才找到一個好詞,“……覺得您有些洒脫。”“那可不。”姜煉嘴角一牽,笑着問,“你學還是不學?”“學,為什麼不學?”魏鷹連忙點頭,試試看,萬一他真成了劍士呢?姜煉聞言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不過咱有個條件。”“是什麼?”“你必須成為咱們這脈的傳人。”姜煉也沒有擺架子,直言道,“只要成了,咱什麼都教你,什麼都給你。咱藏了十年的天書,也歸你!”學藝拜師,天經地義,魏鷹幾乎不過腦就同意了。“拜師啊。行!你教我劍術,我便喊你老師。”沒有猶豫,魏鷹同意的很直接。他剛想行拜師禮,卻被姜煉扶住了雙手。“等會。咱只是把東西傳給你,咱不是你的老師,出去后更不要把咱的名字傳開!聽見了沒有?!”“嗯。”魏鷹點頭。他雖說有疑惑,更有些好奇,卻也沒有問太多,畢竟誰都有自己的秘密。“那以後我該怎麼稱呼您?”雖說姜煉不讓魏鷹喊老師,也不知道宗門叫啥名,可他還是帶上了敬稱。“咱已經是師門的叛徒了,不能以師門的名義收學生。但你小子能看懂天書,是個難得一見的好苗子,咱又不想放過。既然如此……咱就只能退一步代師收徒了。”姜煉面色惆悵,眼神中散發的,竟滿是悲哀,“你就乾脆點,直接叫咱師兄吧。”“好吧。”“你是養濟坊的孤兒,年紀不大,更沒有長輩。想必,還沒有表字吧?”姜煉問道。“是沒有。”“那咱還得給你取一個。”大魏雖說尚武,可文化也比較含蓄,平常生活中很少有人直呼他人的名字,無論男女都有長輩們取的字號。又一次的,魏鷹上下打量起了自己的這個便宜老師。看到的還是一臉的衰相,完全不像是有文化的樣子。這字號待會取的,肯定不咋地吧?‘算了,只要表字不是那麼爛,我就捏着鼻子認了。’魏鷹心下一橫。“行,你取吧。”姜煉閉上了眼睛,思索了幾秒鐘后,沉聲開口:“鷹屬飛鳥向藍天……你的表字就叫問天了。”問天?!
這個表字很不錯,就是有些霸道。不過姜煉是個搶天書的狠角色,給他取這樣的表字也說的過去,正好他也有很多疑惑要去問一下魏天子!有些驚訝地看着姜煉,魏鷹沒想到他樣子如此狼狽,卻出乎意料的有學識。這讓魏鷹,對往後的劍術更加期待了。“咱們師門有個信物,只是我不能這麼簡單的給你。”姜煉解釋道,“接下來,讓咱教你點實在的。明天你必須活着回來,死人可不配拿。”“嗯嗯嗯。”魏鷹亢奮地搓了搓手。“劍士這條路沒有捷徑,最重要的便是基礎。而你的基礎不能說差,也不能說好……”“嗯,我們養濟坊的人,本來就算是半個軍人。”魏鷹如實答。“臨渴掘井已經來不及了,現在教你功法,你也學不會。你想要再明天戰勝翼族,幾乎不可能。不過你也沒必要贏,按照瀾王的規矩,只要活過一炷香的時間即可。”姜煉分析了一會,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想要活下去,無非就是躲和架。待會咱教就你對抗翼族的身法,配合你那一雙看到未來的眼睛,咱相信你活下去不是問題。”“我明白了。”魏鷹點了點頭。他明天就要面對翼族了,時間根本不夠,就算強行鍛煉一晚上也無法恢復體能。臨時抱佛腳也提升不了能力,不如選個好戰術。“天書可不止咱手裏這一卷,也不曉得,你能不能看懂其他的天書。”姜煉很好奇地說了一句。“誰知道呢?要看過才明白。”魏鷹聳了聳肩。“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記住了,你不需要比翼族快,只需要比其他人快就行,活下去才是王道!”…………牢房昏暗無光,唯有幾縷幽白的月光從窗外撒進來,只是陰雲沒有完全散開。逼仄的監牢中,充斥着刺鼻的酒精味,而隱藏在這酒精的味道中的,還有一股腐爛的臭味。叮噹,叮噹。銅錢的聲音從指尖傳來,獄卒劉擎試了試上面的成色,都是上好的銅料。想來也是,北地三州中的寒州產銅過天下半數,這裏最好的銅料,也是最廉價的銅料。只可惜鑄幣權只在朝廷的手裏,想要弄到廉價的銅料,沒點門道也行不通。“魏公公,有心了。”劉擎拱了拱手,以示尊敬。大魏除了皇帝外,就只有親王和郡王能夠培養宦官。家奴一般隨主人姓,所以見到太監,喊聲魏公公准沒錯。劉擎雖瞧不起這些閹人,但他必須尊重一下狗主人。或許對方美言幾句,他就能從這個鬼地方調走。說來也可笑,瀾王的這所監獄不僅把罪犯關了進去,就連他們這些獄卒也被迫失去了自由,成了監獄裏的囚徒。“雜家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劉獄長能否行個方便?”“嘛事呀?”“有個人上頭讓關照關照。”魏公公話說得雖然不重,可拇指背卻在脖子上狠狠一劃,尖細的聲音使人不寒而慄。劉擎知道這太監要那人去死,可這麼做對他並沒有好處。瀾王對這所監獄看得很重,半數的時間都在這裏過,他並不想捨身冒險去討好魏公公,更何況求他辦事的還是個閹人。“可這選人的方式,是規定呀,咱也不好改啊!”劉擎沒有說不能改,而是不好改,這桌子上的六吊錢明顯不足以讓他冒險。宮中的太監處事圓滑,絕對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雜家不會讓你難辦的。”魏公公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二兩的金錠。瀾州所在的邊陲之地可以輕鬆和林胡人、馬胡人開商互市,總能換到廉價的銀子,隔壁的寒州又是天下最大的銅礦產地,唯有黃金在這裏最值錢。“讓咱想想。”劉擎不動神色地接過金子,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緩緩轉到了其他人的身上,還順勢使了個眼色。收禮的事情最犯忌諱,必須萬分小心。最好的方法,就是將看到的所有人全部拉下水。伺候的小卒見了劉擎的暗示,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立即插話道:“要咱說,咱們何須糾結,讓他一個人去干翼族不就結了?咱就不信他能贏!橫豎活不了,也合規程。”“聰明,當賞。”魏公公說著,又掏出一弔銅錢。“那就這麼整了。”劉擎點頭同意。“行!雜家就不叨擾你們了。”魏公公抿了一口酒,旋即躬身退去。等到太監離開,劉擎瞥了一眼閹人喝過的酒杯,露出滿臉的嫌惡,抬手撥倒酒杯,忍不住作嘔道:“真是糟蹋杯子。”他說完,又衝著周圍的獄卒叫嚷,“來來來,你們一起分了,見者有份!”反正黃金已經落在了劉擎口袋裏,剩下的銅錢平分了也就平分了。其實不用對方說,劉擎就知道這裏面鐵定有貓膩。那小子叫魏鷹,只是個無名小卒,罪狀竟是盜取天書。不過他也沒有太糾結,或許魏鷹不是盜天書的主犯,只是個通風報信的從犯,貌不驚人也正常。‘讓那個叫魏鷹的一個人去面對翼族人,如果死了便完成了閹人的交代的事,那閹人也會承咱一個情。若是活了證明他是個好苗子,瀾王殿下鐵定高興。咱橫豎不虧,運氣好沒準還會調離這個鬼地方。’劉擎在心中盤算了一會,又立即搖了搖頭。‘嗨,想那麼多幹嘛,白費精力。這小子,明天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