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士大夫們還沒長大?教育他們!
江華島。
此時與黃斌卿等一干西廠官將欣賞着高麗女子舞蹈的張貴正淺飲着酒,滿是愜意。
江華島本是朝鮮王族在戰爭危機臨近時的避難之所,故而這裏有現成的宮殿,一應道路交通也都齊全,農業也很發達,還有滿足朝鮮王公貴族需要的各類手工藝人和樂工。
而且,江華島本就在漢城也就是後世韓國首爾附近,氣候宜人,與漢城相隔很近,雖說是海,但其實相隔處狹窄的跟河差不多寬。
所以,張貴這裏暫時休憩,倒也不算是在荒野蠻荒之地受苦。
“老太爺和夫人他們還有多久到?”
不過,在這裏待着,唯一讓張貴挂念的就是他自己的家卷。
所以,張貴也就在這時問了黃斌卿一句。
黃斌卿回道:“劉宗敏已經先派了人出海來報,已經在來的路上,朝中官員沒有阻攔老太爺和夫人他們,甚至陛下還下旨着各州府護送,皇後娘娘更是降慈諭派人騎快馬送了人蔘等,還派了吳御醫來,說是給督帥您療養用。”
張貴聽後點首。
他對此朝中的反應沒有感到意外。
因為他清楚,現在大明無論是皇帝還是朝臣都很需要他,也都不會跟他的翻臉。
“這樣看來,我們沒必要再去鹿兒島,暫且還可以先在江華島待一段時間。”
張貴因而言道。
於是,張貴接下來也就真的沒有再繼續去別的地方熘達,而是只待在江華島,整日間只讓戚盤宗安排一些工匠在這裏凋刻各類漢家名家詩詞的內容於當地石頭上,還凋砌一些着名漢家人物,涵蓋軍事文化與科學等諸多方面,如岳飛、李白、杜甫、蘇軾、戚繼光這些人。
張貴相信只要這江華島能一直是大明的,那就不用擔心將來高麗會以此為由說這些人傑是他們國家的人傑。
而張貴這樣做其實就是想坐實這裏將來變成漢家土地而已。
就在張貴於江華島閑居后沒多久,
張國紀和商景徽這些家卷也乘船到了江華島。
“夫君!”
商景徽見到許久未見的張貴,自然是小別勝新婚,歡喜異常。
而張貴也笑着在她猶見風韻的少婦臉上多停留了幾眼,然後才過來向張國紀行了禮:“父親!”
張國紀卻有些不開興地轉過了身,問:“你是真打算要棄國棄君棄祖宗,讓我們到這孤島上來,跟你一起過主動流放的日子?”
“父親難道覺得這江華島不夠好嗎?這裏也有重樓玉宇,更有廣袤良田。且用的也是漢字,另外不出幾年,相信也人人能說漢話。”
張貴言道。
“別說這裏,就是京師,我也都沒覺得有太康好,漢人要講究個落葉歸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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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紀說著就又道:“你現在和朝廷這樣鬧,真要是陛下不讓你我回去了怎麼辦?”
張貴道:“可父親應該明白,如果兒子不這樣跟朝廷鬧,那將來等著兒子的就是早晚會被朝廷那幫別有用心或自私自利的士大夫給出賣!就像他們出賣岳飛、于謙、張居正一樣。當然,兒子可能比不上這幾個人,但是,縱觀整個秦以來的歷史,就沒幾個功高震主者能有好下場,尤其是外戚武臣。”
張國紀癟了癟嘴:“我也想過這些,所以還是跟了你出來,但現在朝廷其實還沒有說不容我們張家的意思,你不知道,因為你不回京,整個朝堂內外都亂套了!連定國公、武清侯他們都來問我,說你何時還京,你不還京,他們覺都睡不着!”
“正因為他們現在是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才會在這個時候討價還價!”
“不然,等我還京,就得掉進他們挖好的陷阱里去!一個個都想通過吹捧我來獲得更大的權力和利益,進而到後面,把社會因此腐化而產生的所有危機都怪罪到我一人頭上,乃至讓天子或者是將來的天子認為除掉我就可以解決朝廷一切問題,甚至還將除掉我作為天子撥亂反正的功績!而藉此再吹捧天子,亦或者是某個權臣!就如除掉嚴嵩的徐階,一改王安石新法的司馬光。”
張貴說到這裏就冷笑起來:“這套把戲,被我華夏的官僚們已經玩了上千年,他們沒膩,我自己都已經膩了!”
“他們真以為我想回去受他們的吹捧,看他們在我面前跪拜搖尾的樣子?兒子現在只想讓他們長大一些,不要把精明用錯地方!而學會應該把自己的聰明放在謀局於全球這件事,佈局於百年之後的事上面!”
“如此周而復始,真正是實現了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張國紀頗為無奈地看着自己兒子:“你怎麼這麼看天下士大夫?不說別人,就說你岳丈,難道也是別有用心或自私自利的人,你們清丈令岳丈家族的田,乃至後面又讓其分田於民,人家都是積極配合,說這是善政,還在自己族人面前替你說話,乃至還舉賢不避親,說你雖是外戚然亦工於謀國。”
商景徽在一旁聽張貴說他回京就要被天下士大夫坑害時,還說士大夫們都需要長大成熟一些時,倒忍不住掩嘴一笑,而在聽見張國紀問張貴如何評價自己父親時,倒也認真聽了起來。
張貴這時則說道:“岳翁自然不必說,大公無私之臣!但他個人的形象不能代表士大夫們的普遍形象,父親,你是個積古的人,比兒子見識廣,應該清楚這世道上,饒是讀書人,也是虛偽自私的多!”
“而士大夫這個階層也註定了他在追逐名利上是難以遏制的私慾,真正能戰勝私慾的人少,海瑞或許算一個,再加一個我岳翁,而且更重要的是,即便有的士大夫戰勝了私慾,不重名利而恪守儒家聖人之道,但也會走入另一種極端,即過於清高,而趨於迂腐,認為凡是聖人的道理不能質疑,凡是祖宗的東西就不能反,乃至認死理到只要是外戚就容易亂政,是宦官就容易惑君,是權臣就容易擅權!明顯岳翁不是這種人,不然也不會與我們結親。”
商景徽聽張貴說到這裏不禁莞爾一笑,看向張貴的眼眸里儘是溫柔。
張貴則與張國紀並立站在夕陽下。
張國紀沒再說話。
顯然,張國紀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再反駁張貴。
商景徽見此也就趁機打破尷尬:“父親,剛才您身邊的人來說,葯熬好了!去服藥吧。”
於是,商景徽就攙着張國紀走了。
不一會兒,商景徽就在送走張國紀后,來了張貴這裏,給張貴端來一杯楓露茶問道:“沒想到,夫君對家父倒是頗為高看,只是妾身想問,夫君是否也覺得家父也還沒長大?”
張貴聽后回頭看了一眼。
商景徽則展顏一笑:“說呀!”
接着,商景徽就把伸出水蔥兒般的食指往空中一劃,就貼在粉腮處,笑問:“難道真被我問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