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全面推進
“遼海行營駐高麗禁軍於永樂八年四月三十日渡過鴨淥水,順利進佔江北之來遠寨,之後即沿山谷與林間通道直指遼陽府,於五月初十兵抵遼陽!”
“遼海行營於五月初進駐覺華島,軍糧城、沙門島萬船競發,覺華島現已成為遼海行營駐地與東路攻擊遼國東京道大軍之重要轉輸點。”shuhaige.com
“河東北面行營於五月初出白草口,擊廣武城寨。”
“河東北面行營於五月初三輕取朔州,翌日下寰州。”
“河東北面行營於五月初五襲奪廣武城寨,河東諸軍出雁門關向北進擊。”
“河東北面行營於五月初八進抵應州城下,遼國彰**節度副使趙彥章以城叛。”
“河東北面行營於五月初十克蔚州,蔚州左右都押衙李存璋、許彥欽等殺遼國武安軍節度使蕭啜里,以城叛。”
“河東北面行營於五月初十連克儒州、可汗州,兵進奉聖州。”
“遼海行營於五月初十克錦州。”
“遼海行營於五月十二日下耀州。”
…………
北京的乾元殿上,如今已經佈置得如同後世的前敵指揮部彷彿,郭煒的御座後面是一幅超大的北疆形勢圖,而大殿中間則是一座大型的沙盤,地圖和沙盤將大周整個北疆的地形地貌和敵我形勢標註得一清二楚。當然,鑒於郭煒和朝臣現在只需要對伐遼進行戰略統籌,具體的戰役戰術目標都已經分解至各個行營。所以這裏卻是無需佈置更為詳盡具體的局部形勢圖和沙盤。
不過光是這麼一幅大圖和大沙盤就已經足夠顯示各部的進展情況了。
在北疆形勢圖上,各種標註基本上還是開戰之前的戰略構想和偵諜司當時掌握的遼軍概況,只是根據前線傳回來的戰報用兩色小旗標明了戰場的最新進展,然而在那個大沙盤上的標註可就詳盡得多了。
只要是一條最新的戰報傳來。運籌司的軍咨虞候們就會調整沙盤上的各種標識物,從敵我態勢的變更到各個據點的易手,還有最新轉運點的設立、後方轉輸線路的延伸、各條戰線的連接與策應……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半個多月以來的戰場進展,已經基本上在這個沙盤上顯示清楚了,雖然由於前線距離北京遠近不一,通訊手段也略有不同,整體戰線的排布就不可能與真實情況完全同步,但是在這樣的時代確實算得上出類拔萃了。
至少在郭煒看來。他已經很難再苛求偵諜司與運籌司的兒郎們了,畢竟現在既沒有衛星和航空偵查,也沒有無線電通訊,更沒有各種即時戰略遊戲裏面的那些衛星地圖手段。他們能夠依靠望遠鏡輔助肉眼觀察、戰場情報統計獲取這麼詳細的戰線情報,再通過船行、驛馬及時回報到北京,讓中樞能夠盡量快地掌握第一手資料,就已經稱得上難能可貴了。
不管怎麼說,儘管郭煒在這方面尚未給這個世界帶來劃時代的進步。但是一些此時僅僅流於簡單經驗的東西,在經過郭煒的統籌整理和教導之後,周軍能夠做出來的卻已經是這個時代第一流的水平了。
殿內文武大員面對沙盤的各種驚嘆就是最好的證明。
無論是地圖還是沙盤,他們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而在郭煒主導下的幾次戰爭中,更精細的沙盤也是有的。不過像這一次這樣,作戰地域如此廣闊。作戰目標已經分解委任到了各個行營,基本上只是作為旁觀者和監督者身份的中樞卻能夠讓兩三天以前的作戰進展盡在掌握,那還是第一次。
當然,除了主導這項變革的郭煒本人之外,其他人並沒有感覺變化有多大,來得有多麼迅猛。
運籌司的設立固然有些新奇,但是在唐末以來臨時機構興廢無常的時代也不算很特別;地圖和沙盤更是古已有之,只不過現在越發精細了一點,各種圖注、標識更為詳盡罷了;驛傳系統就更是原先的那一套,僅僅是增加了信鴿作為輔助而已——信鴿的局限性太大了,無法完成出擊各部之間的通訊,也無法讓中樞指揮調動出擊的部隊,而只能從出擊各部向原駐地單向傳訊。
所以行在其實也就僅限於掌握戰場局勢而已,即使皇帝和兩府已經從西京來到了北京,距離各個戰場已經近了上千里,中樞遙控指揮各部作戰的可能性卻依然不存在,具體作戰仍然需要依靠前線指揮官的戰場機變——當然,是在運籌司給他們提供的作戰規劃大框架下面的少許自由變化,而且一旦整體戰局脫出原先的預估的話,中樞還是來得及干預的,只是對於這一點,除了郭煒以外的人還沒有產生明顯的自覺。
此次伐遼之戰從四月底開始,以駐高麗禁軍渡過鴨淥水為象徵,消息傳到北京則是在五月初,自此以後直到現在,戰局可以說是順利非常,即使不用勢如破竹來形容吧,那麼無論是哪一路軍隊都不曾碰到很明顯的磕絆,這卻是確鑿無誤的。
若是分解到每一支部隊,那麼作戰至今或者有停頓、有迂迴,甚至有小挫,但是在北京乾元殿的文武大臣們看來,此戰卻可以說是高歌猛進了——每一天都會有獲勝的消息,每一天都會有據點入手,每一天都會有戰場推進……
儘管不少人都預料到了遼國的漢兒軍會有倒戈的,儘管群臣確信本朝的正義性毋庸置疑,深信遼國的漢兒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不在少數,但是戰場上實際發生的狀況仍然讓他們大為驚愕。
朔州,那是遼國留守大將棄城棄軍而逃,負責監控漢兒軍的契丹兵因此喪膽,同樣棄城而逃,所以當地的漢兒軍剛剛見到王師旌旗就出城迎降,這且不去說他。寰州守軍不過五百漢兒軍,當然更是無心抵抗。
廣武城寨的迅速易手,卻可以看出領軍將領的軍略才幹。河東北面行營以一部出白草口牽制廣武城寨守軍,中路主力則迂迴朔州,最終包抄廣武城寨的後路,這當然是運籌司的定計,不過運籌司給圍攻廣武城寨還是留了十天的時間,而代州與三交口緣邊巡檢使楊業卻利用遼軍降兵騙開了城門,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破城,這就不在運籌司的計劃之內了。
至於其他方向的攻勢,如果說錦州和耀州是因為遼海行營的跨海登陸攻擊出人意料,疏於戰備的遼軍倉皇迎戰導致城池快速易手,那麼應州、蔚州等州縣的易主就只能算遼國在西京道統治的崩潰。
在楊業率軍攻取廣武城寨之後,河東節度使向訓揮軍自雁門關、大石口出塞,與楊業所部合擊應州,結果大軍剛剛兵臨城下,留守的遼國彰**節度副使趙彥章便率領漢兒軍開城投降,負責監控的五百契丹兵猝不及防,沒等周軍入城就已經在巷戰中喪命於漢兒軍。
西山道巡檢使解暉在義武軍的協助下,自飛狐和靈丘分兵攻略遼國佔據的蔚州余部與應州渾源*縣,渾源、廣陵兩縣守軍兵力微弱不堪一擊,自然是早早易手,而蔚州城雖然有武安軍節度使蕭啜里親自坐鎮,但是卻鎮壓不住屬下人心思漢,反正的漢兒軍在此建立了大周伐遼以來的第一大功,手刃遼國的上節度使,而且還是遼主長姐的夫婿,這等戰績可不是輕易拿得到的。
真正經歷過苦戰的,說起來就只有從居庸關出塞的范陽軍了。
從居庸關出塞,正當面的就是儒州,隸屬於遼國武定軍的儒州、可汗州、奉聖州沿着燕山之中桑乾河河谷地區蜿蜒排列,雖然遼國的武定軍節度使耿紹忠已經將武定軍的主力收縮到了奉聖州,並且隨時準備往西北方向的鴛鴦泊撤退,但是儒州、可汗州的守將依然頑固得很,在蔚州、應州、朔州等地風起雲湧的迎王師劇情並未在這兩個地方上演。
不過這還是難不住高懷德麾下的精兵強將,擁有挖坑爆破能手趙曼雄的范陽軍不敢說野戰一流,使用各色火器守城破城的能力卻是多半還要強於禁軍,從居庸關出來的范陽軍在儒州城下硬碰硬地苦戰了十天,付出了數百人傷亡的代價,終於還是用火藥炸開了城牆,將負隅頑抗的遼軍一鼓蕩平。
堅守了十天的儒州城告破,兵力幾乎都被前調到儒州的可汗州就徹底喪膽了,守軍守將雖然是耿家人經營多年,不會像其他漢兒軍那樣識時務,卻也無心無力死守城池了,於是晨間儒州城易主,傍晚可汗州的城頭便換上了大周的旗幟。
“很好!河東北面行營打得不錯”郭煒的神情卻不似語氣那般興奮,只是淡淡地看着沙盤,“范陽軍挺進奉聖州,爭取早日進軍野狐嶺,威懾遼軍在西路的集結地點鴛鴦泊,切斷其西京道與中樞的聯繫;西山路駐軍與義武軍全取蔚州,自側翼援應東西;河東諸軍既已奪取朔州、應州,接下來就可以會攻雲州,徹底收復中國失土!”
不管西京道的遼軍是無力抗拒還是有意避戰,北伐在西路的初步目標即將達成,而且郭煒對周軍有信心,並不怕遼軍在此耍什麼陰謀,讓河東北面行營貫徹既定方針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