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變化
烏鴉叫喊得厲害,沒完沒了地在空中飛旋着惹得人心煩,無法平靜。而此時又照例颳起了風,那叢叢竹子便吹得相互碰撞着,沙沙作響。
我朝竹林深處看去,卻見竹子交叉中的明亮之中閃動着一個人影,隨着竹子左右搖擺,那人影就不斷地在我眼中晃動。我起初以為只是樹木或者是石頭什麼的,並沒大在意,可漸漸地才發現,那玩意居然向旁邊移動了一段距離,緊接着消失不見。
“朱清華,你……趕緊收拾了走,有鬼!”我的目光從竹林那邊轉回來,一邊趕緊將東西裝好,就拉着朱清華要走。
“大白天哪裏有鬼?別開玩笑!”朱清華倒是一臉淡定,絲毫不慌,也許是他還沒瞧見安山村這幾天事情的厲害,若他經歷了這些,恐怕也會變得如此罷。
“先別管,得走了!”
朱清華極不情願地被我強行拉出了竹林,一臉蒙圈,但一路沒說些什麼。
“王良,你……快看那,有一個大伯呢!”朱清華回頭向竹林入口那瞧了瞧,給我指着看。
我回頭順着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一個大伯,他穿着深色衣服,手臂十分機械地向著我們招着手,猶豫距離有些遠,故看不大清楚他長啥樣,但大致的輪廓還是有些印象的,我這才想起了之前在村口看見的李回,老人說是死鬼,接着我就趕緊將朱清華的手拿下,呵斥道。
“屁的大伯,死鬼,那玩意沒事別亂指!”
我沒再說什麼,便拉着朱清華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下了山,徑直往家裏奔去了。如今,我確實相信朱余貞所說的,那胡軍老人去世多年,一想到我之前還與朱胡村一起去了他家,與之交談,想想就覺得可怕。
“你……你們咋這麼早就回來了,怎不多祭拜一會兒?”胡秀兒閑坐在院壩,翹着二郎腿賞風景,一邊磕着瓜子,十分閑適。
“嬸子,還不是王良他小子硬拉着我回來,說啥有鬼,就嚷嚷着要回來。不然我還可以再待上一會。”
我不再搭理朱清華,自個回了房間,留他一人給大媽解釋。一路上我覺得十分壓抑,經歷的這些還沒舒緩過來,居然又遇上了這些。
“王良哥,”屋裏傳來胡兒的聲音,她坐在床上,耷拉着兩條腿,手裏玩弄着那隻毛絨熊,而張京,便在一旁睡去了,“你回來了?”
“嗯。”我有氣無力地找了把椅子便挨葛胡兒坐下,嘆着氣,不知該從何開口。
“你碰見那位爺爺了?”
“胡軍?”
“嗯,就是他……你碰見了?”
“碰倒沒有碰上,可我……瞧見他的墓了。”我將山上的事情大致跟葛胡兒說了遍,她反而覺得這沒有什麼,就笑笑說道:“原來就這事!瞧你嚇得!”
“那我還要再去見老人嗎?”這還是幾天之前的事情了,從老人家回來,老人就叮囑我要再去見他一回,有話要告訴我。
“啥?”
葛胡兒聽我給她解釋,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告訴我一定要去,必須得去見他。
“你當真沒開玩笑?”
葛胡兒笑笑說道:“我還能唬你不成?你就儘管放心去,之前的事情就別想太多。”
“行……”
這葛胡兒看起來也不算開玩笑,我就暫且信她,準備打算今天再山上一趟,把事情解釋清楚,好讓這事情告一段落。
我一人上了山,走之前特地拿上那個小鐵盒子,張隊說這玩意不尋常,能保命用,我雖然不信玄,但張隊是誰,他的實力我還是能相信的。
過了兩點,天就逐漸昏暗想去,天空中的雲如石色,時而交錯着,顏色越疊越深,但又很快散去,再次恢復原狀。
小屋就在前面不遠處,故意放慢了腳步,腦子裏就不斷地想像着一些畫面。
屋子敞開着門,透露着幾分深幽,而台階上的青苔不知什麼時候除去,和我剛來的時候一樣,屋子看上去又年輕許多。
我側着身子歪着腦袋朝門裏看去,希望能瞅見什麼,但終究是太昏暗,並無所獲,就打算再近些了瞧瞧。
“年輕人……”
我猛然一驚,嚇得跌倒在台階前,黃泥就沾滿了整個屁股。
一個矮小的身影從竹林那邊走開,他拄着拐杖,駝着背一瘸一拐地向我走來。
“我預計你要來,就在這等着有多時了。”老人走到我面前,將我拉了起來,為我拍去衣服上的泥巴。
“你都知道了。”
我見着眼前的老人,已然沒了之前對老人的那種感覺,就冷聲說道:“你是人……還是……鬼?”
老人並沒有感到奇怪,反而大笑起來,說道:“朱余貞啊朱余貞,居然把這事情給你講了。”
“嗯?”我主動與老人保持一段距離,便向台階上又退了幾步,說著。
“他說的是對的,”老人漸漸淡去笑容,側着身子,放眼望去山下,“這事情我本不願跟你提起的,可他還是說了,我就不如現在跟你坦白,好讓你對我有些了解。”
“你……你說……”
老人跟我提起了他的過去事。
“你生前原來這麼可憐,”見老人有幾分憔悴,我趕緊下了台階,安慰起老人。
我頭一次,這是我頭一次清楚地看着老人,他臉上零星散佈着灰斑,沒見什麼血色,只見着面如死灰,沒見着炯炯有神的眼睛,但見着如銹跡般褪了色的眼睛,他眼神無力地瞟向我,一臉愁苦,惹得我內心如刀絞一般,竟然如此痛,想想我之前對老人的態度……
“你……你不怕我?”
“這怕啥,您和我爺爺一樣,一樣愛幫助人,我感激您都還來不及怎會怕你。”
“你……湊近點,我給你說件事。”
我更上前一步,只聽見老人顫顫巍巍地說了三個字“朱余貞”。
我更加疑惑了,便追問道,見老人神情慌張地朝四周瞧了瞧,見沒人,就繼續說道。
“陵城路圖書館的案子也是棘手,你的猜想是對的。”
“你是說我的推理?”
老人點頭說是,背着手說道:“你猜想完全是對的,可問題就出現在朱余貞。”
見老人說的起勁兒,便沒再插嘴,繼續聽着。
“朱余貞參與了此案,可並非主謀,而背後的那人,和之前合慶鎮工廠案也有莫大的關係,可是限於一些關係,我不方便與你講這些,剩下的只能由你去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