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九章 我是替你不值

第九百八十九章 我是替你不值

“砰砰砰......”

似乎有叩首的聲音傳來。

浮沉子回頭看向呂秋妍,卻看她依舊緊緊地捂着自己的口鼻,一雙星眸之中淚水無聲滑落。

這種狀況下,浮沉子也不敢過多地安慰她,只得在心中暗自嘆息不已。

卻聽那所謂教主又道:“不必多禮了,這麼多年,你為本教和侯爺做的的確不少,這是你應該得到的......只是,你的對手十分狡猾,尤其是那個叫做蘇凌的人,更是心思縝密,智計百出,你可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啊!”

呂鄺的聲音傳來道:“教主放心,上復侯爺,您就說鄺亦知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此次鄺必竭盡全力,無論如何也要致他們於死地!......”

浮沉子聞言,心中又是一驚。

他更加額確定,這呂鄺也好,還是這教主也罷,定然是蕭元徹和蘇凌的敵人,那所謂教主所言的侯爺,絕對不可能是蕭元徹了。

聽他們話里的意思,似乎那呂鄺和這教主之間,在謀劃了一場什麼陰謀,這個陰謀是針對蘇凌和蕭元徹的。

浮沉子剛想到這裏,忽地聽到那教主似乎訝異了一聲道:“咦?呂鄺,你這丹房之中,除了你我之外,莫非還有其他人么?”

呂鄺聞言,似乎怔了一下,隨即聲音傳出,十分篤定道:“教主您說笑了,這裏只有你我,再無他人......”

又過了片刻,似乎那教主在確認着

什麼,聲音依舊十分疑惑道:“可是本教主,怎麼覺得,這丹房之內,除了你我......似乎還有其他人在呢?......”

浮沉子聞言,心中頓時一凜,急速與呂秋妍對視了一眼,將呂秋妍擋在身後,緊張地聽着四樓的動靜。

卻聽那教主的聲音等了片刻又響起道:“不對......本教主的修為,早已練就雞司晨,犬守夜的功夫,哪怕有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也斷然不可能逃過本教主的耳朵......我似乎聽到了,除你我之外,好像還有其他人的氣息......”

“這怎麼可能,信徒可以確定,這裏十足的安全,除了信徒之外......”

未等那呂鄺說完,便聽那教主的聲音打斷了呂鄺的話音,沉聲道:“你不要說話,待本教主仔細確定一番......”

浮沉子聞聽此言,更是大驚失色,暗道失算,失算!

怪自己一時疏忽,竟然忘了,一旦到了大宗師的境界,便有了雞司晨,犬守夜的功夫,自己和呂秋妍,跟這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所謂教主之間,僅僅相差了半截樓梯的距離,只要這教主稍微留神注意,定然會發覺他們的。

他看了一眼呂秋妍,卻見呂秋妍星眸流轉,滿是着急擔心的神色,以目示意浮沉子要不要逃。

浮沉子明白,事到如今,不動才是最好的選擇,一旦自己先動,自然會發出聲音

,就算聲音再過微弱,也比他們的呼吸要大上不少,這個教主,連他們輕微的呼吸都能模糊的捕捉到,自己要動一下,無異於暴露。

所以,動必然暴露,不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裏,浮沉子趕緊指了指呂秋妍。

呂秋妍冰雪聰明,自然知道浮沉子的意思,趕緊屏住了呼吸。

浮沉子也趕緊將自己的內息鎖死,一點也不敢外泄出來。

便在這時,“蹬......蹬蹬......”極其緩慢的下樓腳步聲從頭上的半截樓梯上傳來。

浮沉子雖然看不到什麼,但聽聲音便立刻地明白了,應該是那個教主已經有所覺察,似乎樓梯轉角處有人,這才加了小心和提防,緩緩的下着樓梯了。

過了不到三息,浮沉子驀的看到對面的木牆之上,映出了一個人影,這個人影似乎比尋常人的人影更為的高大上不少,看來就是那個所謂教主緩緩向四樓和三樓樓梯之間拐角處逼近,才漸漸地映出了他的影子。

從這影子上,浮沉子可以判斷出,這個人定然也不是蒙肇。

蒙肇枯瘦,身材也不算高,而這個影子卻是十分的高大。

雖然有影子拉長的原因,但越高的人,影子也越高,這個道理是不會變的。

浮沉子屏息凝神,看着那木牆上的影子,緩緩的朝自己和呂秋妍躲藏的地方移動,蹬蹬的微弱的下樓腳步十分的緩慢和輕微,若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

到。

那影子移動的十分緩慢,看來這個教主心中也頗為忌憚。

過了數十息,那木牆上四樓的影子才向著三樓和四樓的轉角處挪動了數尺。

“鏘——”

一聲微不可聞的嗡鳴之聲傳進了浮沉子的耳中。

浮沉子明白,那教主已經在移動的中途,拔出了自己的兵刃。

事實上,那映在木牆上的影子,也證明了浮沉子的判斷。

浮沉子清楚的看到,那高大的影子左手之上,正執着一個細長的東西,看那影子的輪廓,應該是把長劍。

浮沉子心中暗道不好,連連叫苦。

看來這個教主肯定已經發現了有人,否則自然不會拔劍。

若是此時,浮沉子趁着那教主全神戒備之時,轉身逃走,憑着他的身法,或許還真就能有驚無險的逃走了。

可是,自己能逃,呂秋妍怎麼辦?

自己的身法夠快不假,那呂秋妍可是一介女娘,什麼功夫都不會啊。

因此,浮沉子沒有辦法,自己斷然是不能扔下呂秋妍不管的。

便在這時,他驀的覺得自己的衣袖被人輕輕的扯了一下,他加着十二分小心轉頭看去,卻見正是呂秋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浮沉子,眼中滿是擔憂和着急。

浮沉子如何不知道呂秋妍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要浮沉子不要管她,趕緊逃走,而她留下。

浮沉子連想都未想,微微的搖了搖頭,將呂秋妍牢牢地護在身後,心中卻是越來越發起狠來。

今日道爺就豁

出去了,他大宗師如何,今日便要看看大宗師到底有多高的手段。

想到這裏,浮沉子毫不猶豫地緩緩將拂塵緊緊握住,做好了時刻出手,搏命一擊的人準備。

卻見那教主的影子又緩緩地向下移動了一些,忽地停了下來。

浮沉子連大氣都不敢出,攥着拂塵的手心,全然是汗。

那影子在那裏停留了許久,忽地那教主似自言自語的話音傳來道:“額......或許是我聽錯了吧......應該沒有什麼人......”

緊接着,“蹬蹬蹬......”的上樓梯的聲音傳來,那影子快速向上移動,轉瞬消失不見。

意外的危機竟然解除了!

浮沉子都有些不敢相信,雖然看起來危機暫時解除了,那教主似乎並未發現自己和呂秋妍。

但是浮沉子卻是明白,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因為浮沉子不敢確定,是這教主覺得真的是他自己聽錯了,還是故意使詐,讓浮沉子覺得危機解除,繼而放鬆警惕。

浮沉子心中更偏向於後者,因為,若是這個所謂的教主真的沒有發覺自己,如他所言,是他聽錯了,就不會像方才那般,如臨大敵,半途之中,早早的執劍在手了。

想到這裏,浮沉子用眼睛向呂秋妍示意,兩人依舊死死地躲在那裏,一動不動,盡量地閉住呼吸。

這時,那呂鄺的聲音傳來,似乎還帶着笑意道:“教主......應該是您聽錯了

,這丹房的管匙,只有信徒和信徒的小女有,前日,信徒還借故拿走了那小女的那枚管匙......所以外人是根本進不來的......就算真的有什麼人,有教主這樣的本事,不走丹房的門,也是斷斷躲不過外面那麼多蕭元徹的眼線的......所以,教主請放心,此處絕對安全,萬無一失!”

那教主的聲音傳來道:“話雖如此,只是你要做的事情......事關重大......還是要加着萬分的小心才是,絕不可以出現任何差錯!”

“教主您說得對......教主,可還有什麼吩咐么?”呂鄺的聲音似詢問般的傳來道。

“沒有了......呂鄺啊,你好自為之,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莫要讓本教主和侯爺失望!......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本教主去也!”

緊接着,“吱扭”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推開的聲音,然後便是衣衫飄動的聲音。

浮沉子剎那間明白了,那吱扭的聲音應該是推窗額聲音,衣衫飄動,應該是那教主要走!

浮沉子知道,若是此時再不現身,怕是想要看清楚這個所謂教主的真面目,弄清楚他是誰,便難上加難了,這是唯一的機會。

浮沉子也豁出去了,不知道是何處來的勇氣,不再多想,忽地催動身形,“嗖——”的一道殘影,已然向上越出數丈,緊接着,“蹬蹬蹬......

”浮沉子再不遲疑,幾步上了樓梯,來到了四樓中。

然後浮沉子抬頭看去,卻只看到了一道黑影,從四樓的窗戶上直射而出,剎那間消失不見。

冷風呼呼,從窗子倒灌而入,吹得浮沉子的衣衫獵獵作響。

而浮沉子的眼中,雖然只捕捉到了那模糊的黑影,卻不知為何,他覺得那黑影,從未有過的熟悉。

這個所謂的教主,自己定然認識,而且十分的熟悉!

到底是誰!

不僅如此,憑着那所謂教主大宗師的境界,他定然是發現了自己,既然發現了自己,殺了自己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什麼他執劍走了一半,卻又放棄了呢?

難道,他並不想殺了自己么?

再看那呂鄺雙手正欲關閉窗子,只剛接觸到窗子,浮沉子已然躥了上來。

驀的,四樓出現了這樣的不速之客,呂鄺的神情之中也滿是無比的震驚。

不過轉瞬之間,他臉上的極度震驚的神色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迷茫和痴獃,目光獃滯,一點生氣都沒有。

然後,呂鄺順勢身體朝下滑落,靠着窗戶緩緩地癱坐在地上,頭一低,彷彿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小道士......!小心!”

浮沉子身後,呂秋妍着急擔心的聲音傳來,緊接着蹬蹬蹬的聲音響起,呂秋妍也急速的上了樓梯,抬頭看去,卻只看到浮沉子正站在那裏,他的面前,自己的父親呂鄺頹然而恍惚地癱坐在窗下

除了這兩個人,哪裏還有什麼教主的影子。

“這!......”呂秋妍一怔,幾步來到呂鄺的身邊,顫聲道:‘“父親......你!......剛才是誰?還有你剛才為什麼......”

可是那呂鄺癱坐在窗下,頭抵着,目光渙散,痴傻呆乜,呂秋妍這樣相問,他就似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那樣毫無生氣地坐在那裏,猶如一團爛泥。

浮沉子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將呂秋妍拉在身後,嘿嘿冷笑了幾聲道:“秋妍,你對你父親的關心都餵了狗了,他根本就沒有一點事......剛才他跟那個什麼狗屁教主說話不是挺正常的么?這還證明不了他一直在欺騙你么?......”

呂秋妍聞言,剎那間淚如雨下,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浮沉子朝着呂鄺近前逼近了幾步,瞪着眼看着他,咬牙一字一頓道:“呂鄺......裝了這許久,沒想到現在你露出了馬腳了吧......道爺面前,你最好唱戲了......水賊過河,甭師狗刨,道爺算是看清楚了......秋妍就不該信你!”

那呂鄺依舊如方才那般,痴傻獃滯,目光渙散,精神恍惚,一點反應都沒有吧,也不看浮沉子,得低着頭,一句話都沒有。

浮沉子是真的有些急了,忽地一把將那呂鄺的衣領拽住,使勁將他拽將起來,吼道:

“呂鄺!你特么的要是還有良心,還知道秋妍是你的女兒,就特么的別再演了,你打算還演到什麼時候,告訴道爺......明明白白的告訴道爺,方才那個自稱教主的到底是誰?說話!”

浮沉子的樣子,讓呂秋妍也有些嚇住了,只能嗚嗚低泣,她又傷心父親為何會如此做戲騙自己,更是只一直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浮沉子連問了說遍,那呂鄺這才似微微的反應了過來,痴痴獃呆地看了浮沉子許久,忽地聲音顫抖,似乎十分害怕,嚅嚅諾諾的低聲絮絮叨叨一般道:“你是誰......你是誰......我沒見過你......你走!你走......什麼教主......除了陰陽教主,我什麼教主都不知道......不知道!”

說著,忽地大叫一聲,使勁地掙脫浮沉子的手,逃也似的跑到角落,抱着頭蹲在那裏,體如篩糠,一臉的驚恐。

彷彿眼前的浮沉子,在他眼中,猶如凶神惡煞一般恐怖。

浮沉子剎那之間,幾乎都要被他氣樂了,吼道:“呂鄺!你特么的真不是男人,你還當爹呢?有臉么!裝,還裝!行!......你說不知道那什麼狗屁教主是誰,那道爺也不問了,我問你,你跟他說的什麼大事,到底是什麼!這個你敢不敢說清楚?”

說著,浮沉子一晃拂塵,再次朝着呂鄺緊逼而去。

呂鄺這次倒是

有了反應,嘴裏一個勁地喃喃重複道:“什麼......你說什麼.....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浮沉子見他如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恨聲道:“好啊!道爺這輩子專治各種裝13,今日不信治不了你!......”

浮沉子步步緊逼,那呂鄺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眼中和臉上的恐懼神色越發的明顯起來,看起來,好像真的不是裝的。

“呀——啊——!”

忽地,那呂鄺猶如瘋魔了一般,大聲地叫嚷起來,竟驀的一下,從地上躥將起來。

但見他,用手指着浮沉子,兩隻眼睛瞪得如牛,一邊張牙舞爪的手腳亂抓亂蹬,一邊對浮沉子瘋瘋癲癲地吼道:“好你個小鬼,膽敢擾我道心,阻我成陰陽大道,你可知我乃天神下凡,手握十萬陰陽天兵.....惹惱了本神,我便招了十萬陰陽天兵,前來捉拿與你!......好小鬼,你怕不怕!......”

浮沉子又怒又笑,瞪着他道:“哎呦.....道爺好怕啊!......”

“既然怕了,還不快快遁去,快走,快走......若走得快些,本天神便饒了你!”那呂鄺絮絮叨叨地說著,瘋癲至極。

浮沉子懶得再跟他廢話,蹬蹬兩步,走到他的近前,一把又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嗔怒道:“呂鄺,我把你這個裝相

的老登!......你倒是招來什麼狗屁十萬天兵,抓一個道爺試試啊!”

說著,浮沉子也不管那呂鄺如何鬼哭狼嚎,手腳彈騰,忽地拿起拂塵,照着呂鄺的屁股,“砰砰——”賞了兩下。

這兩下,浮沉子可是留着力量的,畢竟這怎樣也是呂秋妍的父親,萬一以後真成了自己的岳父,自己這可是以小反上。

可是,他不打,實在是心中難以解氣。

那呂鄺竟着一打,頓覺吃痛不已,大叫了兩聲,立即沒了方才的瘋癲模樣,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嗚嗚哭了起來,整個人又變得害怕和失神起來,哆哆嗦嗦,竟真的有些說不出的可憐。

浮沉子剛想再逼問,忽地身後呂秋妍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道:“小道士......不要,不要再逼他了......他無論如何,也是我呂秋妍的父親啊!”

說著,呂秋妍不顧一切,朝着浮沉子撲來,扎進浮沉子的懷裏,痛哭失聲。

“我......”浮沉子愣在當場,只覺得進退兩難。

半晌,他只得一嘆,似乎也有些失去了折騰的力氣,拍着呂秋妍的肩膀,輕聲道:“秋妍......小道士知道他是你父親......可是他做的事情......方才的一切,你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你若是真的還相信他是真的痴傻瘋癲,那剛才的事情,該如何解釋?秋妍,我不是生氣,我是心疼

你,替你不值啊!“

“小道士......”呂秋妍聲音喃喃,只喚了一聲,便又泣不成聲起來。

浮沉子默然無語,只得將攙扶着呂秋妍,朝着呂鄺對面的牆邊走去,然後扶着她緩緩的坐了下來。

呂秋妍將頭靠在浮沉子的胸膛上,不說話,只是低低哭泣,聽在浮沉子的心中,只覺得百抓揉腸,心酸心疼。

浮沉子知道,如此情況下,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那便讓她好好的哭一哭吧,在自己的懷裏......

而對面那個呂鄺,卻依舊抱着頭,頭深深的低着,渾身顫抖,痴痴傻傻,唯唯諾諾,對對面自己女兒如此傷心的痛哭,似乎絲毫都沒有任何的感覺,也沒有絲毫任何的反應。

呂秋妍哭了許久,終於平復了下來,雖然還是偶爾抽泣兩聲。

整個丹房又變得無比安靜起來。

浮沉子這才嘆了口氣,聲音盡量柔和道:“秋妍.....方才我,一時......”

“小道士,不用說的......不怪你,我也恨,我也不理解,可是他畢竟是我父親......我就算再如何......可是又能怎麼辦呢?”呂秋妍低低地說道。

浮沉子長嘆一聲,瞥了一眼對面角落那裏,依舊沒什麼變化的呂鄺,方問道:“秋妍......之前你只說,你父親呂鄺只是醉心於陰陽教道經,將自己所在丹房,對其他的事充耳不聞,性格也越來

越怪癖而已,可是,你從未說過他是這個樣子啊......這哪裏是性格怪癖,這分明已經是一個瘋掉了的人啊......還有,方才你也聽到了吧,那什麼教主在時,他說的話,甚至比普通人還要條理清晰,可是咱們現身之後,他又成了這樣,這不是裝的,還能作何解釋呢?事到如今,秋妍,你真的還相信,你父親呂鄺不是裝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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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弈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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