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悵望別離

趙豎才剛準備好好思考一下究竟要煉一種什麼樣式的趁手法器，就突然感覺到有人靠近了自己的洞府，隨後，外圍佈防的陣法也發出了示警。

趙豎知道是韓克己來了，御仙宗內的弟子一般都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靈力修為，只有兩人是例外，一個是韓克己，另一個是雲從龍。他現在能在近距離敏銳地捕捉到韓克己微微外散的靈力說明破境之後念海靈覺也一併有了很大的提升。

“趙師弟，師父喊你過去。”

的確是韓克己的聲音，可趙豎心生疑惑，“神君回來了？怎麼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我剛破境的時候就回，這也太湊巧了，難道說這裏的氣機還是被神君感知到了？還好我進展比較順利，說不定隔絕天機的陣法還有疏漏，也有可能太過簡單無法屏蔽了神境宗師的窺探。”

他邊想邊開門朝外走去，韓克己並沒有在門外等候，已不知所蹤，看來有了上次的經歷韓克己也不敢在神君坐鎮天都峰的時候與趙豎有太多交流。

趙豎見韓克己跑得這麼快不禁莞爾，他自然是不喜歡隔三差五地被人打擾，特別是像韓克己這般心懷鬼胎，就是不知道神君這次回來了會在峰上待多久。

步行至神君洞府外，門是開着的，神君就站在前廳，看到趙豎來了，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可手剛擺了兩下，笑容一滯，驚訝、困惑、羨慕、沉思等諸多複雜表情在他臉上閃過。

看到神君呆立當場，趙豎有些不知所措，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過了好一會，神君嘆了口氣說道：“先進來吧，關好房門。”

趙豎依言進屋，神君將他從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遍，勉強擠出了個笑容，說道：“果然是天縱奇才，恭喜你了趙師弟。”

趙豎聞言便明白神君已經看破了自己的境界，感嘆其強大靈覺的同時也不免有些不解。

“這麼看來神君不是感覺到我破境了才回的御仙宗，那晾了我這麼久一回來就突然召見會有什麼事？”

行過了禮，趙豎安靜地站在一邊等候神君問話。

“你都在我天都峰住下了，為何還是如此拘謹？放輕鬆些，邢某又不是吃人的怪物。”

神君對趙豎打了個趣，接著說道：“何時破境的？”

趙豎老實答道：“神君慧眼如炬，弟子其實今日正巧突破成功。”

“哦？那看來我回來的真不是時候。”

趙豎奇怪道：“神君此話何解？”

黃麟神君笑着搖了搖頭，右手一翻，不知從哪裏變出了個青色的小瓷瓶。

“我這幾日其實是去向翠觳仙子求丹了。”

趙豎表面上站得一絲不苟，心中卻暗自道：“這事為何要說與我聽，難不成這丹是為我求的？”他也不說話，等着神君的下文。

“這丹藥叫做九轉紫元丹，與玄天丹有異曲同工之妙，藥性不如玄天丹猛烈，藥效與之相比也差上了一籌，翠觳仙子近日才煉成，我本欲將此葯送與你當作入峰之禮，沒想到你境界突破的如此順利，倒叫我有些送不出手了。”

趙豎一驚，“真是給我的？”隨即抬頭惶恐道：“承蒙神君不棄，讓趙豎入得天都峰，可弟子何德何能，怎敢收神君如此大禮？”

黃麟神君擺擺手，“其實按照我與師父的約定，那顆玄天丹本來是為你準備的，但不知被何人走漏了消息，各峰主都覬覦玄天丹的玄妙又恰逢新一屆的朝陽演武，無奈之下才定為了魁首獎勵。好在翠觳仙子煉丹之術精深卓絕，靠着煉玄天丹剩餘的材料又煉出了一枚九轉紫元丹。”

黃麟神君一席話信息頗多，但卻容不得趙豎思考，接著說道：“師父仙去后我深深自責沒有盡到一個神君該盡的責任。”

他的目光轉而深邃，有追憶，也有惋惜，“我與師父雖因理念不同有過爭執，但也並非像外界所傳聞的那樣老死不相往來，我對師父的敬仰和尊重數十年如一日從未改變，師父對我有誤解，我便不敢再上次山峰，直到你來了御仙宗，我們的關係才有所緩解。”

說罷，黃麟神君面色溫和地看着趙豎，“你是師父的關門弟子，是我的小師弟，我想師父一定會傾盡所有傳授神功與你，所以作為師兄，我亦應該在師父過逝后擔起守護你的職責，不能再讓過去的悲劇重演。既然初見時我沒送過你見面禮，想來現在送也不算太晚。”

趙豎聽着感動，暖意充斥着胸腔，心潮澎湃下忍不住感嘆道：“我從小在趙府受盡冷眼，經歷過無數明槍暗箭，總道世道炎涼，人情冷暖對我來說也只有數九寒冬般凄涼的一面，我曾以為這輩子就這麼過下去了，不願憶往昔，也看不到未來，是師父和您改變了我一生，當我在天賜府測出是五靈體時，我其實是害怕的，雖然我小時候備受冷落，但也讀過些書，知道歷代五靈體悲慘的下場。”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但我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您會專門派人接我入御仙宗的宗門，從消息送達趙府的那一刻，我知道，忍辱負重的日子終於到頭了，我沒有奢求過能得到多好的待遇和照料，只求能離開那個毫無溫情的冰窖。”

抽了抽鼻子，趙豎繼續說道：“來了御仙宗，初次見您，心裏總是忐忑，多年來的察言觀色和小心謹慎讓我不敢說太多話，做太多事，但入了次山峰后，師父的悉心教導，大師兄的體貼關懷，梅師兄的樂觀開朗還有大家對我的包容照顧一點點地融化着覆蓋在我心上的寒冰，我很快樂，很滿足，也很驕傲，這裏才是我真正家。”

黃麟神君喟嘆道：“我後來才知道你吃了那麼多苦，當年你在回次山峰的路上遇刺，師父盛怒之下去趙家為你討說法，他護短，我也一樣，你放心，有我在，往後你在御仙宗內不會受到任何委屈。”

趙豎搖頭道：“神君，弟子說這些不是為了博取您同情，而是弟子打心底感激你們讓我找到了歸屬，師父沒傳授我神通的時候弟子就一直在想將來到底該如何報答你們的恩情，但弟子當時身無長物，也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而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弟子境界初成，又正巧遇上了魔宗妄圖東山再起，此危急之秋，弟子別無他願，只要能為師父他們...”

趙豎突然一頓，咽了口唾沫，“只要能為師父他們將次山峰一脈發揚光大，但求他日誅魔之時，一齊為修真界盡一份力，也叫他人知道，我們次山峰，凌正風的徒弟，不是一根根朽木枯株，而是一個個人傑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