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鏡花寒 48
從這個世界醒來，於小魚就從未對誰用盡全力過。
這是第一次！
看着不遠處猶如破爛娃娃一般撞在牆上又重重砸落在地的樂安然，於小魚整顆心如墜冰窟。
她將目光移向了擋在自己面前的人。
聲音里竟帶了一絲哭腔。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因為那個……”
冉沛手指指着不遠處的書架子。
在下面一層最不顯眼的地方，赫然放着一個白色的雙耳瓷花瓶。
冉沛微動雙唇，輕聲說道。
“你瞧，可是白釉打底、珍珠為面？那上面的，圖案是海中孤礁，礁上有霧升騰而起，月亮也是孔雀藍的對不對？”
“對，對，是通體瑩透、宛如天生，也是一火所成……但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來……冉沛，你瘋了嗎？你到底來幹什麼？”
於小魚重複着冉沛在藍家所說的話。
眼淚卻止不住地奪眶而出……
冉沛回頭看着她，給了她一個笑容。
“別哭啊，我這不是沒事嘛？我來，是因為我不能讓你死了啊！”
“冉沛！你是不是傻？”
看着冉沛伸出想替自己抹淚的手又緩緩落了下去，人也無力地往自己身上倒，於小魚忽然崩潰大喊出聲。
她慌亂地將冉沛扶在地上躺好，想去碰他心口上的匕首，卻又不敢。
有些傷是不能隨便拔的！
冉沛用力喘了幾口氣，眉眼裏依舊帶着笑。
“別哭，我，沒事……真沒事……小魚，你平安既好，我知足了……”
“怎麼了？”
忽然，門被大力踹開，葉十三、納晟源一行人都沖了進來……
走在最後，一臉懨懨的小蘿莉猛然睜大眼睛。
她幾乎是瘋狂的將擋在前面的人都推了開來，整個人一步並做三步跳到了於小魚和冉沛跟前。
“冉沛你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樣？”
衛可想都沒想，就在冉沛身上連點數十下。
卻在下一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止不住血，怎麼辦？怎麼辦……我已經點了他止血的穴位了，可還是止不住……怎麼辦啊……”
衛可一邊哭，一邊手忙腳亂地去堵冉沛心口上的傷。
雖然那裏還插着一把匕首，但鮮血依舊從刀身四周汩汩而出。
葉十三也紅了眼。
他轉身就沖向了另一邊的樂安然，想都沒想就狠狠一腳踹了下去。
“讓你害人，我讓你害人！踹死你，踹死你……”
“葉十三！”
安拓急忙衝上去攔腰抱住了葉十三。
衛可還在哭，她整個人都慌了神，雙手已經被冉沛的鮮血浸透，可她卻不知道要怎麼做。
納晟源看着眼前這幕，整個人都猶如石化了一般。
冉沛預見了開場，卻沒有能預見結束。
大家猜到了事情會發生，卻做夢都想不到這事竟然會應在樂安然的身上！
納晟源一步步走向了那個同他青梅竹馬，一併長大的女子。
“為什麼？”
樂安然努力睜着雙眼。
她嘴角卻揚着一個詭異無比的笑。
“為什麼？五哥你莫不是，忘了？若非你，公孫家不會滅門；若非於小魚，我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呵，你還問我為什麼？我也想問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待我如此苛刻？為什麼我明明生於皇族，卻要活得如此蠅營狗苟？我們，明明都是一樣的啊！”
樂安然忽然神情激動地喊道，一口鮮血順着她的嘴角嗆了出來……
但她笑容卻半點沒減少。
“你讓我失了至親，我當然也要剜了你的心！只可惜……沒得手！可惜了，着實可惜了……”
啪！
納晟源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樂安然的臉上。
他從未對女子出過手，何況這還是和他一起長大，還曾令他動過心的女子啊？
“從今而後，你我恩斷義絕！平夏你回不去，公孫家你更回不去！”
納晟源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來。
樂安然臉上卻滿是不在意。
倘若還有一點想活，她也不會來找於小魚。
她是抱了必死之心來的！
一旁，安拓輕輕嘆了口氣，沉聲勸道。
“剛才一進門平沐就扭頭出去了，想必應該是去請大夫！眼下還是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救人吧？慶幸這次傷的不是於姑娘，要不……”
可安拓的話沒說完，幾雙眼睛就唰地一下望向了他。
瞬時，安拓的話全給卡在了嗓子眼裏。
於小魚用力吸了吸鼻子，她沒有去看眾人，也聽不到眾人在說什麼。
此際她眼裏看見的只有冉沛。
眼淚大滴大滴落在那張精美剔透的容顏上，這雙眸子一如既往地空靈而寂靜。
裏面甚至還多了一抹釋然。
冉沛總想伸手去替於小魚抹眼淚，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他自嘲地笑笑。
“我怕是，熬不過去了……不過別擔心，我，心甘情願。”
“你倒是心甘情願，你想過我們沒有？在東荒時，你莫名其妙因為一個預見就把我攆了回來，說讓我保護好小魚，可你倒好，自己竟悄無聲息的來了南越國。你來就來吧，竟然什麼都不說？你總是這樣一個人扛着，你……”
哽咽着小蘿莉再也說不下去了。
十三繡衣里，和她關係最好的便是於小魚與冉沛。
要不當初她也不會在葉十三這裏撞了一頭包后，轉身就和冉沛去了東荒。
雖然她常打趣冉沛只知道吃風喝露，從不肯吐露心意。
笑他這輩子都追不到於小魚。
但冉沛卻一直如同一個大哥哥一樣照顧着她。
衛可哭得死去活來……
於小魚卻一言不發地抱着冉沛。
此時此刻，她心裏有着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如同幾百把刀子在瞬間狠狠地絞殺着她的心臟。
她甚至分不清這是原主的情緒。
還是她自己的。
冉沛還在笑，笑容卻如同他的那雙眸子一般，幾近飄忽。
“你們別哭了，藍安和！你們都清醒一點，還有藍安和！”
忽然，那個最沒有存在感的蕭之忽然高喊了起來。
他神情顯得十分激動。
見納晟源望向了這裏，蕭之急忙往前幾步，聲音急切地說道。
“整個南越國恐怕沒有人能比藍安和的醫術更高，只要他願意，他一定能救人！百姓們都說他能和閻王搶人，他可以的！”
“我去求他！”
小蘿莉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就往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