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如發現文字缺失,關閉轉/碼或暢/讀模式即可正常閱讀“好,那就一年。”
聽見朱依依的話,薛裴抬眼看她。
“如果一年之後,我們還是不合適的話,那就分開吧。”
說話時,朱依依沒有回頭看他,因為她也不知道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她想,一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很多事情,或許在嘗試過後,薛裴終於發現,他對她的感情,不過是一種病態的執念,他不舍的不是她,而是那段看似美好其實千瘡百孔的感情,就像生長了很多年的樹,表面上樹冠茂密,枝葉蔥綠,但走近細看,就發現樹榦的表皮已經皴裂,裏面早已變成空心的了。
薛裴愣了愣,當這段感情定下最後的期限,他忽然有了緊迫感。
“從今天開始嗎?”他問。
“嗯。”
朱依依拿起背包,“那我先走了。”
手機放在床沿,薛裴伸手拿了過來:“我叫助理送你過去,你一個人不安全。”
朱依依立刻搖頭:“不用麻煩了。”
這都快凌晨一點了,別人估計還在過節,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打擾到別人。
她只好撒謊:“我剛才打車過來的,出租車還在樓下等着。”
薛裴放下了手機。
等朱依依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說:“等我好起來,可以去接你下班嗎?”
朱依依停頓了幾秒,回過頭說:“好。”
醫院大門外,沒有出租車在等她。
天氣很冷,她坐在路邊的長椅,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在等待司機接單的這十來分鐘,她拍了拍煙盒,從裏面抽出一根,接着動作嫻熟地點燃了香煙。
是一款薄荷味的女士香煙,味道很淡,不刺鼻,入喉的感覺很舒服。
她是在薛裴昏迷的那段時間才學會抽煙的,其實也不用特意學,很自然就會了,夜晚等待手術的時間太漫長,有時候她就在這坐着抽完煙再上樓。
近來她已經不常抽了,但此時此刻,她忽然又開始想念尼古丁的味道,像一種心靈的撫慰。
只是她感冒還沒好,抽到一半,就開始咳嗽。
咳嗽這幾秒,她想起了一些很遙遠的記憶,一年前,似乎也是在這樣的一個深冬的夜裏,有人對她說“其實尼古丁和酒精一樣,只能短暫地麻痹人的神經,從本質來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這些事想起來已經有些模糊了,朱依依沒再往下想。
起身時,她將另外半截煙扔進了垃圾桶。
坐車回到活動場地,已經是凌晨一點半,工作人員正在拆卸現場的裝置。
曉芸見到她,有些驚訝:“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路上都得花一個多小時吧。”
朱依依:“總不能讓你們自己在這忙。”
從現場的進度來看,估計全部拆除得
忙到三四點,朱依依拿着表單核對,忽然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薛裴:【你到了嗎?】
朱依依眉頭緊皺,回了過去:【到了。你怎麼還不睡。】
他身體還沒好,熬夜只會讓病情加重。
薛裴:【我有一點開心。】
【所以沒睡着。】
記
朱依依看着這條消息,心情有些複雜,想了好一會,最後回他:【病人要早點睡覺,不聊了,我要去忙了。】
薛裴:【好的。】
朱依依正準備把手機放回大衣的口袋,薛裴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薛裴:【你明天還過來嗎?】
朱依依:【應該吧。】
終於結束了對話。
朱依依整理了一下思緒,最後決定什麼都不想,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想都沒用。
新年的第一天,他們團隊幾個人在寒風中一直忙到凌晨四點才收工,朱依依回到出租屋時累得快散架,身體的每個零件都像拆卸了重組似的。
人在疲憊的時候是沒有思考能力的,洗完澡,她吃了幾片感冒藥,就在床上沉沉睡去。
過度勞累的結果是,感冒也開始加重,醒過來時腦袋昏昏沉沉的,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
拿起手機看了眼工作群的消息,往下就是和薛裴的聊天記錄。
上面顯示,在三個小時前,他撤回了一條消息。
她點開聊天頁面,在鍵盤上打字,因為不想讓他擔心,也不想讓吳秀珍趕過來照顧自己,所以她沒說自己生病的事情。
一一:【昨天忙到很晚,今天就不過去了。】
新年的第一天,薛裴就這樣在失望中度過。
聽說戀愛都需要儀式感,他提前讓周時御買了鮮花,但最後沒用上。
不只是第一天,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朱依依都沒出現。
她說這幾天工作忙,走不開。
像是一句託詞。
他想,她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答應他了。
第四天,周時御來看他,帶着幾份要簽的文件。
薛裴有些沉不住氣:“你找人去查一下。”
“查什麼?”
“查一下她公司那個男同事這幾天都在做什麼?”
周時御臉上的表情很精彩,覺得薛裴簡直是草木皆兵。
第五天的傍晚,朱依依終於來醫院看他。
他中午吃了葯,睡了好幾個小時,那會剛醒過來,意識還有些模糊,臉色是病態的蒼白。
“你工作忙完了?”
朱依依點了點頭:“嗯,差不多了。”
她昨天感冒剛好,今天才恢復正常的上班和作息時間。
“你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薛裴搖了搖頭:“
不太好。”
朱依依神色緊張了起來,又聽見他笑着說:“你如果來看我的話,會好得快一些。”
朱依依沒好氣地笑了笑,懶得理會。
這會,薛阿姨正好走進門,手裏拿着保溫盒,招呼她過來吃飯。薛阿姨知道她今晚要過來,特意多煮了些她愛吃的菜。
只是還沒吃上幾口,就有人打電話過來,是跨年那場活動的負責人,朱依依對這個人印象很深刻,因為對方說話總是只說一半,不能一次性講完,她接完電話剛坐下沒一會,對方又打了過來。
薛阿姨見她一直在忙着工作的事,擔心她太累了。
“依依,你最近要是工作太忙了,可以不用經常趕過來的,薛裴也好了不少,有我在照顧着呢,你工作的記事要緊。”
薛裴剛出事那會,依依天天都往醫院跑,請了不少假,把工作都耽誤了,她現在想起來,總有些過意不去。
朱依依順着她的話應了聲:“好,我知道的。”
吃完晚飯,薛阿姨先回去休息,病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
一時氣氛有些尷尬。
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
“這幾天,我很想你。”
聽見薛裴的話,朱依依只應了聲:“哦。”
“你呢?”
“我沒有。”
這回哦的人變成了薛裴。
朱依依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定義她和薛裴的關係。
“可以陪我看一場電影,再走嗎?”薛裴問。
“你想看什麼。”
“看你喜歡的。”
問題又回到了她這裏,朱依依最後在新上映的電影裏隨便選了一部。
薛裴半靠在枕頭上,和她一起看電影。
是國外的懸疑片,整個畫面都陰森森的,她看得很認真,這會反倒沒那麼尷尬了。
一下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們吃完飯,坐在薛裴公寓的沙發上一起看電影。
每次猜兇手,她都沒猜對,所以每次都是她去刷碗,好幾次她都想賴賬,假裝睡著了,最後等薛裴刷完碗,她才假裝剛醒過來。
這些記憶在腦海中一秒掠過,朱依依很快又忘在腦後。
只是,這一次,有些不一樣。
在看電影的過程中,薛裴忽然握住了她的左手,只是一個簡單的舉動,朱依依半邊身子都僵住。
緊張的不只是她,還有薛裴。
手心幾乎洇出汗,他怕她會甩開。
兩人都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的,裝作若無其事。
誰也沒有說話,只能聽見電視機里傳來的聲音。
直到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朱依依嚇了一跳,立刻掙脫了薛裴的手,反射性地站了起來,身上的毯子也隨之掉在地上。
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p/>推開門走進來的吳秀珍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吳秀珍走到朱依依旁邊,打量着她的臉,“你這臉怎麼紅成這樣,別是發燒了吧,要是病了,那可就麻煩了。”
吳秀珍正想伸手探她的額頭,朱依依就用手扇了扇風:“沒有,就是有點熱。”
薛裴嘴角彎了彎,笑着說道:“可能是屋裏的暖氣開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