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第31章 第 31 章

自他們上次深夜一別,虞翎這也是第一次見他,虞翎察覺他有些怪異,沒坐,只慢慢走上前問道:“姐夫又在生我氣嗎?”謝沉珣低頭喝茶,開口道:“朝中有一些事。”案頭擺封打開過的書信,信已經燒了,看不出從哪裏寄來,他既然說是朝中事,便與她沒什麼關係,虞翎慢慢垂下濃密睫毛道:“我還以為那天沒把姐夫哄開心。”端茶碗的修長手指頓住,許久之後,謝沉珣才道:“不可多提。”他那天是在虞翎睡着後走的,走的時候也沒叫醒她,虞翎沒說什麼,輕嗯一聲,坐到一旁扶手椅上。懷裏雪貂已經醒來,在她手臂里蹭來蹭去,又跳到方桌上,咬小廝剛剛給虞翎備下的糕點。她倒由着這小東西,只抬眸輕端詳他面色,也不說話。謝沉珣抬頭和她乾淨視線對上,在她眼裏只看到淡淡的好奇感,半分不覺那天晚上有什麼錯,她不是能容得了自己犯錯的,心疾纏身便是無法避免的隱患。他只安靜不語,終是沒在這個問題上多糾正她,問道:“宮裏那邊出什麼事?”虞翎搖頭道:“有關四皇子和姜姑娘,本想與姐夫說的,但比起朝堂政事,倒又不算什麼大事,聽說姐夫好幾天都沒歇息了。”她嘀咕句神仙都沒這麼勞累,最後實在是擔心他,蹙起眉,手慢撐住椅子起身,去給他按肩膀,摸索肩上穴道,道:“如果我一直勞煩姐夫,卻幫不上姐夫忙,心中到底有愧,我知姐夫疼我,便已是滿足,下次我會注意不打擾姐夫。”有幾縷青絲從她身上垂落到謝沉珣肩膀,他慢慢把茶碗放在案桌邊上,似乎是了解她性子,四皇子能讓她提起的,無非是害怕。屋內擺置一塵不染,他開口道:“最近出門時多帶兩個侍衛,四皇子不是會直接動手的,讓小廚房多留意人,不要混進去不相干的人,其餘暫不必怕。”四皇子在旁人眼中品行端正,禮賢下士,在幾位皇子裏很是突出,他母親是皇貴妃,位同副后,太子之位落在他手上的概率大,但聖上沒露口風之前,誰也說不準。謝沉珣從不允許府里的人議論這種事。虞翎着身桃粉短衫罩綉海|棠月華裙,勾勒曼妙婀娜身形,青絲用支普通雕花木簪挽起,她性子嫻靜,頷首輕聲道:“我心中想與他交好,卻又害怕他,這時一想起姐姐能和姐夫喜結連理,便覺當真是好的,有姐夫在,我什麼都不用怕。”姑娘家聲音溫順,好欺負,報復姜家都只會用小兒科的手段,放到很多朝臣眼裏都不值得提。謝沉珣伸手慢拿過案桌上的佛珠串,平心靜氣,沉道:“你以後與他往來,不可太輕信他……”一雙玉手輕捏住他耳垂,指腹溫熱,用勻稱力度揉搓,讓他動作和話語猛地頓住,他後背貼着少女柔媚身子。他聲音淡淡道:“手不能亂碰。”她愣了愣,鬆開手,搭他肩膀上,說:“我或許是天生蠢笨,總看不懂別人想什麼,是我捏得不舒服嗎?”謝沉珣久久沒開口,他的手指骨節分明,什麼都沒提,看向一邊雪貂,問:“怎麼會抱它過來?”虞翎疑惑嗯了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雪貂,輕回道:“幾天沒見了,十分想念。”她這句想念說得模稜兩可,好像是指想他,但她在他面前不藏事,倘若是想他,會直接說,沒說,便不是指他。謝沉珣沒接話,開口道:“虞泉養它時多有寵溺,若是傷到你,便先讓小廝教着,你既已回來,就好好歇息,屋內多留些丫鬟,我還有些事要做。”虞翎在侯府,一向受優待。侯府對丫鬟爬主子床的事處置得嚴,貼身伺候的下人少有安排女子,謝二那裏亦如此。她是准四皇子妃,身子差又無父無母,以後嫁去四皇子府,遲早需要人替她固寵,任誰都知道她一定會挑信得過的,若是能被她挑中,就是飛上枝頭做鳳凰,稍有姿色的丫鬟都愛往她身邊湊。“我倒還好,它不傷我,”虞翎笑了笑,又像想起什麼,多問一句,“姐夫上次和我說娶妻隨眼緣,若有相中的,這兩年內可能會再娶嗎?我怕我管府中事的這段時間做得不好,被新夫人笑話。”他沒回答她問的東西,只淡聲道:“旁人不敢笑話你。”

虞翎眉目如畫,輕輕垂下眸眼,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應了他的話,說聲多謝姐夫。厚重紫檀木書架擺在身後,她慢慢站直身體,步子微輕,準備告退抱雪貂回去,又踉蹌一下,撞倒幾封摺子,她手揉住額頭,又扶着案頭,被謝沉珣發現異樣,伸手去扶她腰,她便跌坐到他懷裏,胸口起伏加快。虞翎虛弱依偎在他手臂里,烏髮微散落在白皙臉龐上,她額頭被一隻大手覆上,修白頸部纖細無依,略顯急促的呼吸讓她孱弱身子有些發顫,唇色泛出蒼白。她柔弱的目光和他對視着,朦朧水光讓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察覺他又立即去摸她的脈像,她顫喚上一聲姐夫,胸口疼意又讓她睜不開眼睛,最後只窩在謝沉珣懷中緊閉住雙眸,咬唇不語。她這身子時好時壞,真嚴重起來,疼暈過去也不是不可能,但她到底如何,少有人能診透。虞翎只要稍微激動些,脈象就會亂成一團。有些話她不能問,但謝沉珣對大病後的她,又會多上幾分寬待。等虞翎再次醒來時,已是傍晚,她躺在一張寬大床榻上。落日隱沒最後一絲光亮,兩盞榆木燈立在地上,書櫃擺在兩旁,擺滿了書,她身上蓋床被子,有股清冷暗香。垂下檀色幔帳遮住外邊桌案,虞翎慢慢坐起身來,她長發垂在榻上,細指抬起輕按額邊,周圍只守了一個醫女,在搗葯,是常伺候虞翎那個。她輕問道:“這是哪?”醫女聽到她的聲音,連忙放下搗葯杵,給她把脈,道:“姑娘醒了?身子可有不適?這是侯爺書房裏休息的小室。”虞翎眼裏露出茫然,醫女又道:“今天姑娘突然犯病了,不宜移動,侯爺便騰出地方給姑娘,雪貂也讓嬤嬤抱回去了。”她三天兩頭就會不舒服,有時候走在路上都可能會腳軟要尋個地方坐下。虞翎像是才回過神,輕輕道:“我身子沒事了,扶我回去吧,不要給姐夫添麻煩。”醫女跪在床前摸她脈象,平緩光滑,不如最開始般又亂又雜,這才敢道:“梁大夫說室內氣息不能污濁,只讓留下一人伺候,又要姑娘靜養一晚上,侯爺說過不許人把這件事傳出去,姑娘好好休息便行,若是有事,盡可吩咐,大家都知姑娘身子如何,不會說什麼的。”侯府男女大防不如外邊嚴,不代表沒有,虞翎來書房讀書時不曾關大門,沒什麼人往別處想,但她要是在這裏待一個晚上,有得來說,謝沉珣不許人傳,理所應當。“姐夫生我氣嗎?”虞翎垂眸,輕握住鬆鬆垮垮衣襟,“我不知自己身子會犯病,耽誤他處理公務,實在是愧對。”醫女說不準,有些猶豫,又知虞翎無依無靠,更不能惹謝沉珣不悅,不好騙她,只扶她躺回床榻,給她蓋上厚被,道:“侯爺吩咐過,等下會親自來取東西,姑娘到時能見他一面可以問問。”虞翎胸口慢慢起伏,疲憊應上一聲,謝沉珣的地方都僻靜,一不說話就沒人煙樣,這裏是休息地,在最裏邊,甚至都沒有下人看守。伺候虞翎的醫女在侯府待了有十年,能來照顧虞翎,自是個會說話解悶的,虞翎關係和誰都處得來,望向醫女問:“我聽四姑娘說姐夫心上人回來了,她和我姐姐關係好嗎?”醫女手裏葯杵掉回去,被她突然問的問題驚嚇到,忙道:“奴婢不知。”虞翎愣住,從她那句奴婢不知里聽出些意味來,有些出乎意料,道:“是不好嗎?我姐姐怎麼可能和人關係不好?”醫女不敢再言,但她表情|欲言又止,已經說明許多。虞翎轉回頭,慢慢閉上眼睛,白皙肌|膚勝雪,唇若櫻果,惹人愛憐,心知侯府大多數人都顧忌謝沉珣不敢談論她姐姐,可那位蘇姑娘和四皇子無關,她姐姐又不是因為男人會討厭人的性子,怎麼會處得不好?她從秋獵一路顛簸剛剛回來,回屋還沒坐下休息多久,就又來謝沉珣這裏,以她的身子,早已疲累,似病非病般,沒過多久就又昏昏沉沉起來。不知過了多久,醫女在幔帳外和一個男人說虞翎身體狀況,虞翎聽到聲響,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燈輝下高大的人影,她手肘撐床慢慢起來,朝外虛弱喊了一聲姐夫,聲音細微得讓人聽出委屈感。那個高大人影頓了頓,走近一步幔帳,沉聲問道:“身子如何?”虞翎輕道:“我好很多了,待會就回去。”謝沉珣開口道:“你身子養着最好,明早再走也不遲。”

“姐夫今天尚有事要處理,我本不想打擾,卻又是在這裏各種耽擱,羞愧萬分……”她說到後面已經有些哽咽,似乎覺得三番兩次如此,非常對不住他。外邊人單是聽她的聲音,便能想像到她眼眶發紅的樣子,等他走後,又該自己偷偷摸摸抹眼淚。醫女都在心裏打腹稿怎麼安慰她,旁邊謝沉珣身形挺拔筆直,只慢慢抬起手,讓醫女退到外邊,醫女有些迷茫,以為他是有什麼私事要尋虞翎,恭恭敬敬退到門外。謝沉珣只是拂開帘子進去,屋內有些昏暗,虞翎才剛醒,燃的燈盞不多,朦朦朧朧的光照下,她雙手撐坐在他的床榻上,依稀能看到她眼眶在燭燈映照下有些微紅,在看到他的瞬間愣住了,一會兒又咬住唇,手輕按住起伏胸口。虞翎輕張口喘氣,衣衫不整卻不減容貌美艷,素白褻衣下的嬌美弧度盡展於男人的視線,她雙腿曲起坐在他榻上,用他蓋過的厚被枕頭,一雙乾淨眸子裏裝的全是他。謝沉珣只站在幔帳邊上,開口道:“我既站在這裏,便沒打算過怪你,好好休息。”她愣怔,微仰頭,指間縫隙透出口乾舌燥的白皙絕色,但她張開口時又沒說話,只咬唇慢慢伏下了身子,讓人步子微動,不得不移開視線,卻清楚知道她只是難受了。如果心疾犯得嚴重些,頭兩天她幾乎是下不來榻的。謝沉珣慢慢上前來扶她一下,寬厚手掌給她順着背脊的悶氣,她纖白雙臂抱住他脖頸,如纖細卻又有力的藤蔓般,頭靠在他頸窩裏,輕泣道:“我真沒用,每次來找姐夫都只是給姐夫惹麻煩。”虞翎性子靜,平時很少這樣,奔波勞累都能犯病,心裏至少是壓着事,能讓人想到給她壓力的,也只有四皇子那邊。謝沉珣的手扶住她毛茸茸的腦袋,手碰她到玲瓏耳垂,淡道:“你若是沒用,姑母也不會讓四姑娘跟你學東西,皇貴妃娘娘既對你不錯,便也是相中你性子,不可妄自菲薄。”虞翎眼眶紅紅,微仰起頭看他,盈盈水眸被昏暗染得深,眉似河邊柳葉,她唇碰他唇角,道:“姐夫,你哄哄我。”她雙眸迷茫着,在求他安撫,少女身子比含羞待放的嬌花多一分芬芳,又比怒放盛開的艷花多一點含蓄,衣襟微散。他沒動。醫女久久不見謝沉珣出來,心覺就算有事也說不了這麼久,怕他是在訓斥虞翎,只能往裏伸個頭,結果沒看到檀色幔帳邊站有男人身影。她還以為他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走了,暗想一句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粗心,又輕手輕腳走出去,怕吵到虞翎。可她才微掀開一角,就看到謝沉珣坐在榻上,單手撐住榻,虞翎雙臂輕纏他的脖頸,在吻他。他寬厚背脊將她纖細身子覆住,噴薄的力量彷彿被抑制着,即便在這種時候,都能感受到一種克制的禁慾感,但他的手卻放在虞翎腰上,任由着她。清俊與貌美,郎才女貌。醫女像是發現什麼禁忌,一股寒氣直衝頭腦,最後只匆匆忙忙放下幔帳退出門外,聽到虞翎不成語調的嗚咽時也沒敢回頭。秋夜涼風寒瑟瑟,醫女後背卻出了一身汗,虞翎不只是他的妻妹,還是當朝四皇子的准四皇子妃,婚約尚在,實屬大逆不道。她只默默在心裏想着自己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侯府做主的主子只有謝沉珣,他想要一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易如反掌。過了快一個時辰后,夜已經完全深了,謝沉珣才從屋子裏踏出來。他頎長高大,在京師也算是出名的美男子,但無論是熟悉還是不熟悉的人見到他,都只會感覺位高權重者強勢的威厲,當他停在身邊時,這種感覺尤為強烈。謝沉珣淡問:“你看見過什麼?”他衣襟是正的,不見褶皺,薄唇清冷,只有看得仔細些,才能發現和他剛來時不一樣,上面有淡淡的咬痕,是被姑娘家咬的。冷月清風,醫女頭皮發麻,跪下道:“翎姑娘睡得早,侯爺取完東西,詢問兩句情況后便離去。”他沒說什麼,負手沉着離去。屋裏的虞翎已經被他哄睡過去,他不喜人隨意碰自己的東西,醫女陪伴虞翎也沒敢亂碰,她嗅着他的氣息,卻睡得熟,眼尾微紅,被角掖得完好,讓她看起來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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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系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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