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渣攻的天命O變成鹹魚后6
黑皇帝說的網戀什麼的,白牧星完全沒當回事。
這明顯就是個傻不拉幾的富二代小學生,傻得冒泡的那種。
看到一個詞就亂用。
白牧星糾正:[不是網戀。]
[讓你看這些是為了糾正你隨便轉賬的錯誤思想。]
白牧星微微皺眉,他想着如果黑皇帝還是一直犯傻,他還是把這個小學生刪掉好了。
好麻煩。
他可不想有一天因為和未成年的巨額經濟糾紛,上什麼社會新聞頭條。
聽起來有點丟臉。
黑皇帝:[對不起,我知道了。]
黑皇帝:[你不喜歡,我就不做了。原諒我好不好?qaq]
對面的人光速滑跪,態度堪稱教科書式的標準。
倒是讓原本還有些覺得麻煩的白牧星,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語氣太重了?
怎麼把人嚇成這樣?
又回去看了看,也還好吧……
白牧星摸着自己微弱的情商略加思索,發了句話過去緩和氣氛。
white:[沒有怪你。上學加油,好好學習。]
黑皇帝:[……]
白牧星看到那個心酸的省略號,想起對方的學渣身份,囧了一下。
好像無意間傷害到學渣小學生網友的玻璃心了?
好吧,白牧星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沒有什麼社交天賦。
他從前在軍隊中的時候人緣一般,獨來獨往身邊沒什麼特別交好的朋友,大約就跟他這種無意識戳人肺管子的功力有關。
很多主動想和他結交的人,往往在他身邊湊不了多久,就被白牧星的冷言冷語嚇退了。
實際上白牧星沒有想那麼多,他就是天生這樣有點不通人情世故的性格。
不過他也不是很在意這些就是了,他對和周圍的人打好關係沒有太大興趣。
白牧星某種程度上是個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
上學的時候獨來獨往,常年一個人在圖書光出沒,在軍隊中的時候對除了打仗之外的事都不在乎。
跟那些人一樣,這個小學生估計也堅持不了幾天。
白牧星想,早知道還是不一時大意答應對方加好友了。
他倒是沒什麼,但和他這樣的人打交道,這不是殘害帝國的未成年花朵嗎?
但出乎他意料的,網線對面的人性格真的非常樂天,安靜了沒有十分鐘,就又興緻勃勃地主動來找白牧星。
拉着他聊七聊八,一點兒沒有受到打擊的樣子。
有點像一隻永遠不知道煩惱的小狗。
即使遇到了挫折,也會很快繼續無憂無慮地沖人搖尾巴。
白牧星想。
-
住院的第五天,白牧星住着的這間單人特護病房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
看到來人的面龐,白牧星一剎那微不可查地瞳孔緊縮,渾身肌肉緊繃起來。
完全是下意識地戒備反應。
但異常僅僅在他身上出現了很短暫的一瞬。
憑藉著在戰場上鍛鍊出的應變能力,白牧星很快將自己調整回自然放鬆的狀態,進入攻擊狀態的身體做出鬆懈的偽裝。
來人只看到白牧星似乎是怔了一下,很快放下手中的光腦,平靜的目光掃過來,停住。
白牧星叫出來人的名字:“艾瑞爾少將。”
他被醫生勒令不許起身,於是就着靠坐在床上的姿勢敬了個簡單的軍禮。
白牧星平靜的外表下,是湧起的冷意。
他極少會有這麼重的心情波動。
這個人怎麼會突然出現?
來人有着桀驁冷峻的眉眼,優越的五官和身量,眼窩很深,眉眼含着不容忽視的壓迫感,毫不掩飾本身自帶的強大攻擊性,將高大俊美四個字展現的淋漓盡致。
都不需要他散發出信息素,單看外表,就知道這無疑是一位極有魅力的alpha。
白牧星也對這張臉再熟悉不過。
艾瑞爾,他在軍隊中的直屬上級,出身世家的頂級貴族繼承人。
憑藉著戰時軍功成了帝國史上最年輕的將級軍官,顯赫的家世和自身足夠耀眼的光芒,連續多年蟬聯帝國omega的夢中情人榜首。
同時,這個人也是上輩子匹配度和他達到100的四個s級alpha之一。
也是最讓他厭惡的alpha,沒有之一。
白牧星感情淡薄,厭惡和恨這種情緒很少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哪怕上輩子轉化為omega之後,他被很多人覬覦、壓迫、敵視,最後被命運攜卷着走向死亡,也沒有特別恨過其中的某個誰,
只是覺得厭煩。
不過都是一群被信息素擺佈的奴隸,如果要挨個恨過去,那他實在是恨不過來。
他沒有那麼豐富的情緒可以投注在別人身上。
但艾瑞爾是個例外。
白牧星想起這個人,是真的會覺得厭惡。
在白牧星轉化為omega之前,他們其實關係不錯。
白牧星在軍隊中有着一個“白色星辰”的外號。
這既是說他在戰場上的表現如星辰般耀眼,也是在指他太冷淡了,像顆高高在上的星星一樣冷漠,不愛和別人打交道。
正是這兩個特點,讓白牧星成了艾瑞爾非常器重的一位下屬。
沒有長官會不喜歡一個出身平庸、不搞黨派,能力又足夠強的一個下屬。
這樣的人會成為長官手中鋒利的一把刀。
白牧星就是這樣一把艾瑞爾手中的刀。
他執行過許多危險的任務,有好幾次一起執行任務的alpha全死了,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平心而論,艾瑞爾是個不錯的長官。
白牧星是不愛爭搶的性格,他能以上校的軍銜退役,少不了艾瑞爾這個上司的提攜優待。
所以直到那件事發生前,他對艾瑞爾的觀感都十分良好。
甚至稱得上一句彼此欣賞的上下級。
這在白牧星貧瘠的社交生涯中簡直是一個奇迹。
至少在那場欺騙發生前,白牧星是一直這麼覺得的。
但所有和諧的表象都被那次欺騙徹底打破。
上輩子,大概在他分化成omega三個月後,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發情期。
他分化得實在太晚了,出於機體的報復性補償,他的發情期來得十分兇猛。
像一捧怎麼也澆不滅的熾火,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焚燒成一捧乾枯的煙塵。
omega監管協會的人警告他:“哪怕不和alpha進行最終結合,也至少需要臨時標記,不然你會被燒成一個弱智。”
但白牧星不信任任何alpha。
他不願意被支配者的信息素操控,哪怕只是一個臨時標記。
通過信息腺注入omega體內的信息素會在ao之間建立連接,omega會無法自控地對標記自己的alpha變得馴服。
到了那種時候,嘴上說著只是臨時標記,但最終進展到哪一步,很大概率不是白牧星這個被馴服者能掌控的。
不要相信獵人的仁慈,這是白牧在戰場上領會到的永恆不變的真理。
所以,他連一個臨時標記也拒絕接受。
正在白牧星和omega分管協會僵持的時候,艾瑞爾提出來一個解決方案。
似乎是顧念着從前的情誼,雖然同樣和白牧星匹配度100,但在白牧星分化為omega的半年中,他並未像另外三個alpha那樣,對這個珍貴的omega展開無孔不入的追求。
反而常常和白牧星聊起從前在軍隊中的事,態度不遠不近,令白牧星難得鬆了口氣。
比起其餘的alpha,兩人的關係並不緊張。
甚至算得上朋友。
聽說白牧星深受發情期困擾,艾瑞爾提出:“通過提取移植技術將我的信息素直接注入你的腺體中,怎麼樣?你放心,我們不進行直接接觸。”
艾瑞爾體貼道:“只是一個幫助你度過發情期的臨時標記,我很快就會去偏遠星系執行任務,等到我從那裏回來,一切都結束了。”
出於對曾經的好上司和半個友人的信任,白牧星接受了這個方案。
從艾瑞爾信息腺中提取出的信息素通過一個簡單的小手術,被注入了白牧星腺體中。
他的發情期如預料般平息下來。
但艾瑞爾那邊卻並未像之前保證的那樣去了偏遠的星系執行任務,而是在手術結束后出現在了首都星,出現在白牧星面前,肆無忌憚地散發著信息素。
alpha壓制力極強的信息素湧入白牧星呼吸間。
作為被艾瑞爾的信息素標記的omega,白牧星被來自本能的臣服性抽軟了骨頭,要付出極大的意志力才能保持清醒,不朝着艾瑞爾俯首稱臣。
他當時神智已經很恍惚了,頭暈耳鳴。
朦朧中,聽到艾瑞爾含着笑意的聲音,配合著耳邊的雜音,像是一場荒誕的話劇。
“……你知道嗎?牧星,從你剛進軍隊時我就注意到你了,但你那時候只是一個beta,我不可能娶一個beta。而且你很傻,連別人跟你示好都不知道,我暗示過你許多次,但你恐怕都沒意識到吧?”
白牧星只覺得渾身的血一點點變得冰冷。
他看向這個曾經對自己照顧有加的上司,連回憶中最後一絲溫情都破滅了。
原來從一開始,艾瑞爾就沒有把他當成過什麼“朋友”。
他的退讓和溫和,從始至終,都只是下一次掠奪前的偽裝。
alpha的聲音落在他耳畔,像是死刑前高高在上的宣判:“你知道你分化成omega之後我有多高興嗎?匹配度100,你註定是屬於我的。”
“做我的omega吧,牧星,和我結婚。”
艾瑞爾將一切都打算得很好,他會用信息素引誘白牧星進入被動發情期,徹底得到這個omega。
但他還是低估了白牧星的決絕。
畢竟是從戰火中活下來的、曾經他手中最好用的尖刀。
無數次徘徊在生死之間,並活了下來。
即使分化成了omega,流淌在骨血中的血性也不會因此減少。
白牧星扎穿了自己的腿部動脈,用疼痛硬生生抗住了信息素引發的結合熱,利用一切刁鑽的技巧和艾瑞爾打了個兩敗俱傷,撐到了警察的到來。
艾瑞爾因為試圖違背omega意願進行最終標記被處罰,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都不用白牧星動手,另外三個心心念念和他結合的alpha就紛紛藉此咬住了艾瑞爾和他背後的家族。
艾瑞爾要是成功了,他們還真沒什麼辦法,但既然沒成功,自然少不了來自競爭者的打擊報復。
從那之後,兩人徹底決裂。
想起那些像是鼻涕蟲一樣令人反胃的過往,白牧星原本就淡漠的表情更冷了。
頰邊蒼白的病色給他不虞的臉色起了最好的偽裝,並不顯得突兀。
艾瑞爾走到他床前,道:“無需多禮,我代表軍方來看望你。”
白牧星斂下眼睫:“謝謝。”
艾瑞爾沒有坐在床邊的座椅上,他保持着挺拔的姿態,就那樣站着居高臨下地看着白牧星。
白牧星聲音淡淡的,和印象中那個冷淡的下屬如出一轍。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傷病讓這個人顯露出了一絲平時極其少見的脆弱,瓷白的面容彷彿輕輕一碰,就會如夢境版破碎。
夢境……
想起前幾日的夢境,艾瑞爾還有些恍惚。
他居然夢到白牧星像個omega,他在夢中像一條狗一樣被對方迷得失去理智。
真是瘋了。
艾瑞爾很難描述自己從夢境中醒來的心情。
雖然他確實很喜歡白牧星這張臉,但白牧星只是一個beta,一個不能為家族帶來優質後代的beta,他最多只能給白牧星一個情人的名分。
而且白牧星這人實在很不識趣,他暗示過幾次,對方沒開竅一般完全領會不到。
時間久了他也覺得膩味。
他還不至於對一個beta不擇手段,白牧星在軍隊中也頗有名氣,邊關戰事吃緊,白牧星並不是能隨意擺佈的對象,鬧大了會對他營造出的形象有所損傷。
他終究要和一個身份高貴的omega結合,婚前搞出太多醜聞不是明智的選擇。
世家們私底下玩的再開,表面還是要足夠光鮮亮麗。
艾瑞爾一直是一個很理智的人,他接受最正統的貴族教育長大,那些教導讓他從小就能從每件事中分析出利弊,從而決定要不要行動。
就比如說,按理說他完全沒必要來這一趟,保密慰問一個受傷的退役軍官,基本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對他往後的仕途不會有任何幫助。
但因為那些綺麗的夢境,他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夢中,白牧星剔透的淺色眼眸因為信息素的作用染上水色,那雙一貫冷淡的眼眸燃起情熱和火一樣的尖銳怒意。
他身上散發著屬於自己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但那股標記並不完全,應當只是個臨時標記。
即使在夢中他也能感受到自己想要徹底標記白牧星的急切心情。
那個夢的觸感實在太真實,真實的像是曾經發生過一般,以至於那種渴望和躁動也通過夢境切實地傳遞到他身上。
他每天早上醒來都有幾分鐘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區別,陷在對於白牧星的渴望中。
甚至開始alpha假性發情,就連他的父母都詢問他最近是不是和omega走得太近了,警告他做好收尾工作,不要在和另一位貴族omega聯姻前將醜聞鬧得滿首都星都是。
艾瑞爾心想,並不是omega。
是一個beta。
他被一個beta迷暈了頭。
他滿腦子都轉着白牧星的身影。
所以,即使理智上清晰無比地知道這是一趟沒有收益的行程,他還是支開了原本負責這趟行程的就下級,主動攬過了這趟活。
艾瑞爾的目光落到白牧星頸后,看見那一片刺眼的雪白紗布。
他知道白牧星身上發生的事,他這次來的名義也是代表軍方表達對退役軍官的關懷,安撫對方不要將這件事鬧大,造成輿論事件。
——白牧星的腺體因為一場至今都沒有找到兇手的意外事故被毀了。
關於這件事的詳細報告他早已看過好幾遍。
一場很倒霉的意外,退役后激素紊亂處於虛弱期的軍官,在給父母掃墓歸來的路上,戒心最低的時刻,被歹徒趁虛而入。
大雨帶走了一切可能存在過的證據,警方那邊實在找不出破案的頭緒,案子大概率要不了了之。
從邏輯上,找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他不知為何覺得這場意外極其突兀,甚至刺眼。
只是研究了好幾遍,也沒抓住那種違和感的出處。
考慮到白牧星的退役軍官身份,軍方決定派人來安撫他的心情,儘可能不要將這件事搞的太大。
一個beta被割掉腺體不算什麼,他們的腺體並不值錢,但要是因此引發alpha和omega群體間的恐慌就麻煩了。
也有一個擔心是怕這種事鬧出輿論后引起模仿作。
到時候比起bete,柔弱的omega是更合適的下手目標。
首都星最近已經夠亂了,他們需要規避一切可能引發更大動亂的因素。
艾瑞爾對這些一清二楚。
但到了醫院,親眼看到這人頸后裹着紗布面色蒼白的樣子,他忽然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只覺得被一種說不出的心煩意亂填滿。
一股惶惑涌了上來,緩緩將他這個在沙灘上試圖尋找什麼的小蟲子淹沒。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怎麼會這樣呢?
艾瑞爾心中有個聲音冒出來,聲音從細弱漸漸變得刺耳。
對他說,不對,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白牧星的腺體怎麼會毀掉呢?他應該分化成一個omega啊?
……omega?
艾瑞爾愣怔一瞬,他真是魔怔了,竟然被一個夢影響得那麼厲害。
先不說一個27歲的beta,帝國史上從未有過這麼大年齡分化的先例。
況且如今擺在他面前的現實就是,白牧星的腺體已經毀了,別說omega,往後連個正經的beta都不算。
他那個寫滿幻想的夢境,對比起眼前的現實,一時竟顯得像個荒誕的笑話一樣,說出去只會惹人發笑。
但……那麼真實的一切,真的僅僅只是一場夢嗎?
艾瑞爾一時間有些分不清了,他踩在醫院冷硬的瓷磚地板上,卻感覺身體的一部分輕飄飄的,不知道是不是靈魂一角還陷在夢中,沒能隨着軀體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