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第6章 第 6 章

大而明亮的客廳里,兩家大人熱絡地聊着行業內的事,黎多陽忽然就帶着裴時屹的“叔叔”回來了。

將軍一進屋,就跑到自己狗盆邊大口喝水。

裴老爺子:“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黎多陽:“它玩好了。”

“外面挺熱的吧?”顏嫚端詳着那張沾着汗珠的臉,對保姆笑道,“陳姐,給陽陽倒杯果汁吧。”

洗完手,黎多陽回客廳坐下,將軍也喝完了水,過來趴在他和裴老爺子之間的名貴地毯上,左看右看。

黎多陽看着腳邊的大狗狗,嘴裏喝着保姆遞過來的西瓜汁,裏面加了冰塊,入口又涼又爽,甘甜無比。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午後了。

幾個大人繼續聊着他們之間的話題。

裴老爺子瞧他喝完果汁似乎開始犯困了,對保姆使了個眼神。

客廳冷氣較足,黎多陽靠着抱枕打盹時,保姆悄無聲息在他身上放了塊薄毯。

那邊閑聊的三人看到,下意識都放低了聲音。黎東成先反應過來,立馬覺得不妥,這是在別人家呢!忙要去叫醒兒子。

顏嫚連忙抬手攔住:“正長身體的年紀,困了就要睡的,讓他好好睡。”

“這孩子……真是讓你們見笑了。”

“又不是外人,你們可別拘着他,就當自己家一樣。”裴老爺子臉上不笑,看着小輩,語氣卻是柔和的。

顏嫚也點頭附和:“跟我家那魔頭比,你家孩子是頂乖的了,要不是最近要出門,我都想留他在這邊住幾天……”

“這孩子煩的時候你們是沒看到,”沈華雲看出對方似乎真心喜歡自家孩子,心底自然開心,面上卻繼續謙虛,“也就是會在別人家賣乖,這年紀,誰家孩子不鬧騰啊……”

“我家那個要是有他這樣討人喜歡,鬧騰一點兒也無所謂……”

……

大人說起話來沒完沒了,尤其是在互捧互吹的時候。

聽着那些你來我往的客套聲,黎多陽就這麼睡了足足大半個小時。

來裴家之前的上午還考了試,人本就有些疲乏,遛狗的時候又遇到裴時屹,之後被對方那堪比變臉一樣迅速轉換的凶樣唬一下,更加心累,要不是顧忌在別人家,黎多陽早就找張床直接躺着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爸媽喊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卻發現屋裏的人都看着他。

連裴時屹都在其中。

裴時屹應該是在他睡着的時候回來的,一副運動過的樣子,額前的黑色短髮汗濕了不少,坐在不遠處的茶几前喝水,餘光斜睨着他,最後又瞥向他腳邊那隻自來熟的邊牧,瞪了一眼。

黎多陽坐直了,跟着回想起下午在花園裏的情景。

他當時下意識說完那句話后,裴時屹的表情便肉眼可見地變得異常精彩。

黎多陽兩輩子加在一起都沒見過這麼複雜的表情,只能看懂裏面似乎有几絲不可置信。

幸好當時中間隔着一道圍欄,在對方大步上前時,黎多陽探測到了危險的氣息,一聲不吭地抱起那隻傻傻的邊牧跑了,累得夠嗆。

此時大人都在,他不覺這個疑似叛逆期的裴時屹會對他做什麼,起身摸摸腳邊的狗頭,跟爸媽和裴家眾人道別。

除了裴時屹,裴家的在的人都出來送了,顏嫚還和沈華雲交換了社交賬號。

從別墅區離開后,沈華雲有些感慨:“裴太太比我想像中好相處多了,看着也挺喜歡乖仔的……媽說的不錯,人倒是好人。”

黎東成比較謹慎:“也不一定,她和裴佑平現在關係很差,可能是和裴佑平對着干呢?”

“你想得太複雜了,我和她一天都沒談過婚約的事,以後也只是在交友上會和她打交道,而且裴佑平現在已經完全掌控裴氏集團了,做事又說一不二,他不退掉這樁婚約那就太陽打西邊出了。”

“那樣也沒什麼不好,他們提,咱們不得罪人,也能輕鬆些。”

沈華雲看了後座的兒子一眼,小聲贊同:“咱們兒子以後還不一定喜歡男的呢,退了一了百了。”

黎多陽:“……”

夫妻倆怕後面的兒子聽到,互相使眼色,開始轉移話題聊黎淮今後的大學。

那所赫赫有名的B大學府在外地,不過離得不算遠,兩人準備半年內在那所大學附近給兒子買套單身公寓,也算是升學獎勵。

升學宴前,家裏所有人都忙着黎淮的事,黎多陽也不例外,爸媽臨時去隔壁市出差那天,他和哥哥奶奶圍着桌子折請帖。

他折得很認真,但速度慢。

黎淮把自己桌前的折完后,將他那邊的一手全攬過去。

黎多陽想去折奶奶那邊的,結果奶奶正在折最後一個。

就他最慢。

黎淮笑他:“一個請帖,你折得跟做藝術品似的,就差雕花了。”

黎多陽不太開心,又沒法反駁,拿起默默杯子喝水。

“又要變河豚?”

“你才河豚。”

“好啦好啦,以後你升學的請帖哥哥都包了行吧?”

黎多陽果然很好哄地放下杯子:“好吧。”

黎淮一愣,隨即憋笑,奶奶也笑起來,笑完就給小孫子做主:“你老惹你弟弟幹嘛?”

“哪兒惹他了,我說真的,以後肯定給他折請帖,一個都不讓他自己動……”

期末成績出來前一天,黎多陽去了陳倫二叔家的馬場玩。

一同去的除了陳倫身邊幾個哥們,還有陳倫的妹妹陳琪。陳琪性子比他哥還要活躍,一來就和大家玩得很開,私下裏還一臉好奇地問他和裴家的婚約是不是真的。

黎多陽:“假的,大人當初開玩笑的,我們兩家其實也沒那麼熟。”

陳琪震驚后,很是憤憤不平:“你可真冤枉,我們班之前就有個碎嘴皮子說你老想攀着裴家,下次我再聽他亂說,絕對給他打趴!”

“……”

黎多陽沒想到陳倫這個會親手寫情書的妹妹竟如此英勇,還沒回話,對方就又拍拍他的肩:“放心,謝尋都打不過我,我們班那群男生更不用說了,他們超弱的。”

“!”

這個年紀說幾句話就很容易成為朋友,陳琪似乎覺得他的反應很好玩,看她哥不在,還興沖沖對他說了一個秘密:“陽陽哥,你也別聽那些人瞎說,我才不喜歡謝尋!”

“啊?”

“怎麼可能喜歡?我簡直煩死這king了!”

“!!”

“上次校慶你記得嗎?我上台表演的時候,他帶着一群學長直接就走了,我那節目可排練好久的!他自己走就算了!帶走的一個學長還是我男神!領着人走後還吐槽我們是幼兒園跳操的……我恨不得在他頭上跳操!偏偏我哥也是!還想着邀請他暑假來家裏參加聚會,我必須讓我哥跟我同一戰線!”

“!!!”

“現在你信了吧?”

“那情書……”

“什麼情書啊,那是宣戰貼,我就不信,妹妹都跟人打架了我哥還能把人請過來!沒想到那king當場就撕了,我都沒說什麼呢,想着直接找他決鬥,結果我哥腦補速度過快,我都沒來得及……”

“……”

“雖然過程和我想的不太一樣,但目的達到也挺好的。”

“……”黎多陽有些欽佩地看着她。

騎完馬,一群少年人依舊精神奕奕,玩鬧着跑到指定地點休息。

黎多陽坐在遮陽棚下喝水,陳倫拿了倆籃子零食飲料和水果,撥開最鬧騰的幾個男生,湊到一身白的少年身邊:“你嘗嘗?這些水果是我二叔果園裏自己種的,早上才摘下來的,可新鮮了。”

黎多陽看了眼,裏面的桃子還沾着水,看着就飽滿水靈,他伸手拿了一個:“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陳倫把籃子往桌上一放,很區別對待地朝其餘人吆喝,“孩兒們,自個兒來拿!”

另一邊,馬場外。

陳二叔笑哈哈地領着兩個身形高挑的少年往馬場裏走。

謝尋笑道:“你說你要跟我比別的還好,非比賽馬,我馬術可不比你差,萬一贏了,我都不好意思要你東西。”

另一個則語氣不耐:“贏了再說。”

陳二叔跟謝尋還算熟,至於旁邊裴家這位,雖多年不見,但也清楚對方的脾性,儘管十三歲,可這孩子自小就被爺爺和父親當作繼承人用着非一般的教育手法培養,雖說有些難接近,但也不是普通少年人的叛逆胡鬧,生意場上的事大多都的都懂,跟裏面那堆孩子全然不同。

因此,陳二叔招待他也與招待上他父親沒多大差別,親自來迎人,還讓人牽出平時最寶貝的兩匹純血馬,領着人往跑場去。

一到地方,人都懵了。

他沒想到侄子帶來的那群混小子會像群猴子似的在欄杆上飛來跳去地玩跑酷,而領頭的正是他的好侄女陳琪,原本漂亮的雙馬尾變得無比凌亂。

陳二叔剛要開口,後面又跑來一個分外白凈的少年,彎腰從地上撿起了個亮晶晶的東西:“陳琪,你發卡掉了!”

“陽陽哥,你幫着拿一會兒!”

“……”

黎多陽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桃,一手拿着發卡往回走,桃子汁多,他剛咬一口,桃汁便滴到了另外一隻手上……怕將那個精緻的小發卡弄髒,衣服上又有汗,黎多陽迅速地將發卡胡亂別到自己頭上。

正好看到這一幕的三人:“……”

謝尋笑了聲:“怎麼感覺還怪可愛的。”

裴時屹最先移開視線,徑直往跑場大步走去。

陳二叔連忙把還在瘋的陳琪等人叫下來才追上前。

黎多陽吃完一整個桃子后,發現過來的陳倫一直瞄着自己腦門笑,擦手準備將發卡取下,陳琪就過來了,憤憤地瞪着跑場的方向喘氣。

聽了她接下來的話,黎多陽才知道剛剛過去那倆人是裴時屹和謝尋。

那條路本就時不時有人走,他那會兒顧着吃東西,沒抬頭仔細看。

跟過來的幾個男生都知道謝尋和這對兄妹的瓜葛,小心提議:“要不咱們出去玩吧?”

一天都沒停過鬥嘴的陳家兄妹此時卻異口同聲:“憑什麼?又不是他們先來的?!”

“……”

黎多陽取下發卡還給陳琪:“可是我們又不騎馬了,本來就準備走的。”

周圍安靜了幾瞬。

原本還跟個鬥雞似的陳倫摸着寸頭不吭聲了,陳琪將那個發卡又戴到了黎多陽頭上:“陽陽哥,你再幫我拿會兒,我怕等會兒要打架。”

黎多陽:“……啊?”

陳倫立馬把陳琪往後拉:“你可別聽她瞎說,打什麼架,他們表兄弟玩他們的,我們玩我們的,井水不犯河水!”

“對!咱們玩咱們的!”大家都哈哈起鬨。

如此一來,誰也沒離開馬場,一群小子觀眾似的坐在跑道外的休息區圍觀這倆表兄弟騎馬,大多盼着能看到他們出醜的樣子。

黎多陽一個人默默在後面把喜歡的零食吃了大半,那邊賽馬結束時,他都飽了。

半晌后,陳倫笑得不行,跑過來跟他分享喜悅:“多陽,謝尋輸了!輸得好慘啊!差點兒摔下來哈哈哈……”

黎多陽往遠處的跑場瞥了眼,裴時屹還騎在馬上,神色漠然,似乎往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又了無興趣地下了馬。謝尋則牽着馬懊惱地跟他說著什麼。

不多時,馬場又來了個男生,比謝尋還要大些的樣子,臉上堆着笑,過去就對裴時屹說個不停,遠遠便能聽到他要請人吃飯的話。

陳倫嗤笑:“那是咱們高中部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經常跟校外的混混玩,謝尋現在怎麼都跟這種人打上交道了?”

黎多陽不認識那人,看天色不早,起身收拾收拾,準備回家了。

離開馬場前,他去了趟洗手間。

洗臉時,才從鏡子裏發現陳琪的發卡還在自己頭上。

上面亮晶晶的東西似乎和幾縷髮絲纏住,他伸手準備解開再取下,剛撥弄出兩根頭髮,外面便傳來了一陣不小的動靜,像是有什麼人狠狠摔在地上。

他以為有人腳滑摔倒了,要出去看看,離拐角只剩不到三米的距離,驟然聽到了一句帶着厭惡的聲音,語氣發寒。

是裴時屹的聲音。

“別在我面前說閑話。”

“這哪兒是閑話?哥們你別不識好人心啊!我又沒說錯,黎多陽對你、對你們裴家,那就是司馬昭之心!去年還跟我打探過你在國外的各種消息!問你喜歡男的女的,我就說了句你可能跟你爸一樣,他、他就開始學怎麼扮女孩……今天你沒看到啊?連那種發卡都戴上了!還偏偏這麼巧也在馬場,這絕對是找人跟蹤你了!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怎麼……”

接下來的話沒說完,被自己的悶哼聲取代。

黎多陽走出去時,裴時屹剛收回腳,一旁的謝尋則怒氣沖沖地將地上的人拎起來,滿臉噁心:“你神經病吧你!黎家那邊再怎麼說也對裴老爺子有恩,時屹就算不喜歡那個黎多陽,也不會踩黎家一腳,輪得着你們這些無關的人么!本來想就近從你家借輛車玩玩,怎麼這麼能觸人霉……”

那句話在發現黎多陽后,戛然而止。

原本正擦着手的裴時屹也抬起頭,隨之眉頭緊皺。

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黎多陽看向地上那人,就是不久前出現在馬場跟着裴時屹一直說話的那男生。

他確實不認識,但經由剛剛聽到的話,想起了一些原書里無關緊要的劇情。

這人比黎多陽大兩個年級,但也就是比他哥哥黎淮小一歲,和裴家並沒什麼實際關係,因為一個親戚在國外和裴時屹待同一個學校,就整天說自己和裴時屹熟悉,經常拿這個炫耀。

原書里,黎多陽時常跟這人打探裴時屹的消息,而對方內心本也看不上黎多陽,還一直想讓自己姐姐日後能與裴家聯姻,前期顧忌着兩家婚約還藏着這心思,後來發現正主裴時屹根本不想要這個婚約后,就常常明裡和黎多陽互撕……

黎多陽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瞳似窩着一捧水,濃長睫毛垂下,將目光蓋住半分,在這樣一張年少青澀的臉,安靜時總顯得脾性格外溫良。

地上的人第一時間以為他是來勸架的。

黎多陽在這人印象里雖不是什麼善良的三好學生,但也就是個欺軟怕硬擔不起大事的,何況此時有裴時屹和他表哥在,就算真討厭他,那肯定也要維持自己的好形象,賣個茶藝而已。

因此看到他反而心裏一松,連忙從謝尋手裏掙開湊到他面前。

“剛剛都是誤會,小陽啊……”接下來的話沒說完,直接就被一拳頭打得頭暈目眩。

“狗東西。”黎多陽收起有些疼的拳頭,聲音不輕不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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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這麼對我[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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