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說,判
許佑汐上輩子沒有多少從商的經驗,也沒把握自己提出幾個‘新點子’就一定可以贏得了這些商場“老狐狸”,從而瓜分得到一片市場。那些古早穿越小說里,女主必備技能什麼‘開賭場’、‘搞青樓’,她都懶得吐槽。好笑呢。作為優秀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她遲早得帶頭取締這些垃圾產業鏈!至於什麼‘情報機構’。呵呵,還有比歷史書都認可的‘廠衛’特務機構更靠譜的嗎?等許佑汐回到長公主府,她又開始思考怎麼聯合江南的這些富商。無論是這個朝代,還是之前每個時期,整個社會都是奉行着“重農抑商”的政策,可近幾年社會展現出來的實際形態,卻都是商人往往過的都比農民要好得多。【叮,傾聽錦衣衛彙報工作x1,獲得積分x5,每日上限x3】事實上,一直到許佑汐拿到於薛敬給她遞來的報告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實在是太善良了。江南的這群富豪,只要能滿足自身利益,他人的死活、國家興亡與他們分毫關係都沒有;幸災樂禍於他人不幸,彷彿已經成了他們卑劣靈魂上的印記。呵呵,不往死里打,簡直對不起自己樹立了多年的社會主義價值觀。江南諸位富商中,最令人作嘔的莫過於張家,打着與當朝首輔有些許姻親關係,聯合當地知府放肆倒賣私鹽,同時壓低農作物價格,又利用私鹽帶來的暴利,囂張發展‘揚州瘦馬’產業鏈,在達官貴人遊走無礙,肆無忌憚中獲得龐大利潤。相比張家,沈、劉、庄三家的無恥行為,都顯得有些不夠看,但並不影響他們‘躬體力行’地彰顯着何為‘無奸不商’。朝廷要徵稅,這群商人就哭窮,最後還聯名請求增加農業稅。最令人理解不了的是,朝廷還同意了。這狗王朝不亡才怪。至於百姓哭窮?大乾:呵,我就是要賺窮鬼的錢。於薛敬出生在世家,從前也聽說過一些秘聞,但在拿到這份東西的時候,還是難免憤怒不已。他本來也猶豫要不要把完整的證據都給年幼的許佑汐看,但作為臣子這種行為無異於欺上瞞下了。他本想着按照小公主嫉惡如仇的性格,在讀完了這份資料,可能會怒罵奸商之類的,實際上,許佑汐從開始到最後都表現的很平靜。於薛敬甚至懷疑小公主能不能看懂這些內容裏面究竟在表達什麼。“於大人,張家究竟和莫首輔有什麼關係?”“張家嫡女嫁與莫首輔的妻弟為妾。”於薛敬老實回答。“莫首輔此人品性如何?”於薛敬想了許久,一時無從開口。“不為難你了,對了,於大人,你會寫書嗎?”許佑汐突然想到什麼,“幫我寫本書唄。”……殿下,求你還是繼續拿莫首輔為難我吧!“臣不通文墨。”於薛敬委婉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就喜歡言語樸素的。”“臣不善言辭的。”“優秀,言簡意賅是好品質。”“臣才疏學淺,平素書念得不多。”“學別人的算什麼風格,看得書少更能別樹一格,獨立創新。”“臣覺得莫首輔……”“莫首輔的事一點都不重要,來,我給你說說寫書的目標。”“……”於薛敬沉默了,
也許等小公主看到他的才學有多差勁就會放棄了吧。許佑汐順便補充了句:“於大人要努力,我相信等你的著作寫出來,全天下商人都必將熟記於心,你會成為商人心中的‘商聖’。”“……”請問他現在告老還鄉,還來不來得及。許佑汐拿着筆在宣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下了兩個大字《商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國有國法,商有商道。”於薛敬宛如炸毛的貓,渾身充滿了抗拒之色。“寫書的慣用套路,擺事實,講道理。錦衣衛遍佈天下,搜羅些典型故事還不容易嗎?將品質高尚的商人立為傑出代表,最後總結得出一些道理,像什麼‘取財以道,利己利人乃見本’;‘輕炎拒勢,謂之正人。濟弱扶傾,方為傑士’;‘抱德懷才豈憚貧,廣行方便方施仁’之類的。”於薛敬仰天懷疑人生。“有傑出的代表,也要有惡人代表,我看張家就挺不錯的。對了,記得把張家的這些證據拿去報官,知府要是壓消息,就把當地知府也一同換了。為民除害,去剷除奸商和貪官,這事對於於大人來說,應該不難。”“殿下,我得時刻保護你的安全,可能騰不出空。”於薛敬垂死掙扎。“你在我身邊剛好,我可以陪你寫,順便給點建議。”於薛敬生無可戀地點了頭。“對了,於大人,幫我再請個書法老師。這段時間我跟你一塊在府里不出門了,你寫書我練字。”許佑汐不滿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紙張,這字用來批奏摺也太丑了,他們家的昏君,出一個崇久帝就已經夠多了。她可是要成為千古女帝的人。警惕點,這些東西以後可都是要進博物館掛起來的。……兩月後。江南知府被錦衣衛抓捕。許佑汐特地過來湊熱鬧,只見到那位知府滿臉憤慨地站在公堂上,振振有詞道:“可你們不能殺我。早在太祖便傳下祖訓,刑不上士大夫,你們如此草率地判一個讀書人死刑,可有上報,可有聖人批准!”許佑汐眼見公堂上的那位不知道什麼等級的官員還真面露猶豫之色,旁邊的師爺似乎也在勸說官員,是否要先上報,取消了他的功名后在問刑。許佑汐差點聽笑了,站在公堂外,放聲道:“是,太祖是有條例不殺讀書人。但是前提得是人,你是人嗎,你不就是個畜生。”周圍人似乎都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小孩子先開的口,還直接罵了出來。這一句‘畜生’像是打開了民憤的開關,百姓徹底沸騰了,一幫人紛紛跪下,不斷滴落地淚水打濕了衙門的土地。“大人,這狗官該死啊。每年我們納糧的時候,他都要求我們出朝廷要求要求的好幾倍,每次朝廷要增加賦稅,都是我們農戶家家戶戶多出糧,我們哪還有糧啊,家裏孩子喊餓,都是我年邁的老父親跑去城外給他們挖樹皮充饑!”“……狗官和他的家人過我們的驛站從來都沒有付過馬錢,我兒子就隨口問了兩句,狗官就派人把我們家所有馬兒都餵了毒。養一匹馬兒可要整整十兩銀子啊,我養馬兒銀錢可都是借的,現在錢拿不出,只能拿命抵了……”“如果不是這狗官,我能狠心把幼子賣了嗎!可他,跟着我們只剩下餓死一條路……”坐在公堂上的那位官員,似乎坐不住了,緩緩起身,看着外面跪倒一片的百姓,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許久之後,那位官員垂眸:“判。”“大人!”師爺急瘋了,似乎還想勸。官員半喊出聲:“我說,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