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九
番外(二)
大乾只有兩個清明節,一天是祭祖,另一天是專門祭拜天佑皇帝。
每年祭拜天佑皇帝的這一天,無數人會來到長江邊上放上一束鮮花。
許佑汐十分無奈地參加了這場祭拜活動,大學距離長江很近,所以大家都是直接帶着花在長江邊上集合。
既然是祭拜先人……
許佑汐為了合群,特地買了一束‘菊花’。
然而,整所學校,竟然只有她一個人買了菊花,別的同學帶來的花花草草各式各樣的都有。
春天開的白玉蘭;夏天開的梔子荷花;秋天開的雁來紅美人蕉;冬天的海棠山茶……
“是不能帶菊花嗎?”
許佑汐東張西望了半天。
荀如依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是送菊花不是顯得很奇怪嗎?”
“之前清明節去烈士陵園的時候,大家不都是帶菊花的嗎?”
“民間傳說,天佑皇帝當年是功德圓滿,羽化登仙了。”荀如依講得格外認真,“成仙怎麼能和逝世混為一談?所以大家都默契地把人間一年四季最美的風景,在這一天統一帶到長江邊上來。”
“……說得對,我去換種花。”
許佑汐剛好看見了正站在不遠處的鮑長年,思考片刻,才慢慢地走了過去:“梅花是送給天佑皇帝的?”
鮑長年狐疑了幾秒,點頭。
“那多不好意思,鮑教授破費了。”許佑汐說著,直接從鮑長年手中接過了梅花,“朕收下了,這束花作為回禮。”
作為人精的鮑長年頓時明白了許佑汐的處境,陛下這是帶了菊花祭拜自己,結果反倒成了學生中的異類,所以想騙走自己手上的花?
許佑汐拿着梅花,心情愉悅地離開了。
鮑長年陷入了沉默,
他一個歷史老師,不能丟這種常識性的人吧,目光幽幽地落在了不遠處:“姚大成!”
姚大成冷不丁地被喊了聲,渾身一激靈,直到回頭看見是老鮑才鬆了口氣:“怎麼了,別總是大呼小叫的。”
“……你上輩子去世前,總共還欠我六十七個人情,你說下輩子還我,應該沒忘記吧。”
“竟然還有這種事?”
鮑長年眼神中明擺擺地威脅着姚大成,你要是敢賴賬,就死定了:“我們把花換了,抵一次人情。”
鮑長年搶過了姚大成手上的君子蘭,驕傲地離開了。
姚大成看着手上的菊花,滿臉為難。
“姚教授,怎麼帶菊花啊?還真特立獨行。”陳輝世趾高氣昂地走來了。
“菊什麼菊,你竟然連向日葵都不認識嗎?”姚大成挺直腰板理直氣壯,“書都讀狗肚子裏去了吧。”
陳輝世笑容一僵:“你當我瞎?”
姚大成無比淡定地從口袋裏抓了一把瓜子,裝點在花朵中間,然後高高地昂起腦袋,離開了。
陳輝世掃興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無聊。
姚大成邊走邊東張西望,頓時眸光一亮:“聞得意啊,好久不見,你帶了什麼花來啊?”
……
多位老教授之間,突然就掀起了換花的熱情。
許佑汐這次重生回來之後,還是第一次見到容映冉,這可是位老搭檔了。
“陛下,好久不見。”
“能見到容大人活過來,朕實在太高興了。”
許佑汐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容映冉去世那年,她親自抬棺,每年清明節都記得去掃墓。
天佑帝和禮部容尚書的君臣關係都是有歷史文字公認的和睦,就連容尚書的墓碑,都是天佑帝手寫的。
“史書上說陛下每年清明都會給臣燒幾箱子紙錢。”容映冉眸光微動,“不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呢?”
“……”許佑汐心虛了一瞬,這不是生前對容大人摳搜慣了,死後怎麼也得好好補償下啊,但是嘴裏肯定要撿着漂亮話講啊,“容大人為國奉獻一生,未娶妻,未有子嗣,朕也是擔心愛卿去世后,在地下沒錢傍身啊。”
“那陛下可真是用心良苦。”
容映冉陰陽怪氣,他的眼神彷彿把許佑汐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你這種眼神,被外人看到會誤會的。”許佑汐問心有愧,無奈嘆息,“行吧,容大人到底想要朕做什麼?”
容映冉露出微笑:“不如您來淺當個校長吧。”
“!”
瞧瞧,你說得是人話嗎!
“臣過段時間要調崗了,咱學校校長的位置馬上就得空出來,您覺得這種時候上面隨便空降個校長,老教授們能服氣?還是說您有本事在老教授中提拔個最出色的頂替校長位置?”
“……”
容映冉拿出那束插了七八個瓜子的菊花,遞給許佑汐:“陛下,現在物歸原主吧。”
“怎麼在你手上了,這,瓜子是什麼意思?”
許佑汐莫名其妙地又拿回了菊花。
“老教授們都說這是向日葵,為了證明這束向日葵的真實性,幾位老教授還把瓜子都嗑了。”
容映冉說到‘向日葵’的時候,聲音格外響亮,生怕許佑汐聽不到。
“哦。那這束花最後怎麼到你手上的?”
“呵呵。您確定想知道中間具體發生了什麼?”
“並不想。”許佑汐不假思索。
作為全校‘朝堂鏈底端’的容映冉,轉身就調頭離開。
許佑汐無奈嘆氣,她手上重新變成了左手菊花,右手臘梅。
果然。
生活就像個圈,是你的就是你的,無論如何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