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引白
明月珠被啟動時董望書是有感應的。說不好奇是假的，他也想知道莫非這珠子還有他所不知道的功效，值得這大妖以內丹交換，以身家性命打賭。
董望書暗中潛行，一路跟着瑞煬到了江邊，看他涉險都人住沒有出聲，就是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就發現了自己。
“救我，妖丹送你，否則丹珠具毀。”
董望書聽到這話，一瞬間的感覺無法言喻。
瑞煬的內丹即使離體也還是能被他自己控制，他若是真不顧性命，妖丹可直接引爆，在場眾人無一人可倖免。
而明月珠正握在他手裏，董望書算是看出來了，瑞煬有恃無恐，而且對這女孩深情得很，若能活，他一定會選擇兩人一起活，若是死，說不定就雙雙殉情了。
“少爺，我們救不救啊？”
“救人要緊，那妖的內丹在哪兒，還給他，待他出來再說別的。”
“那我們豈不是很虧？”
“命要是沒了，還談什麼虧不虧。”海族這些年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蠢貨才有效的控制了人口。
董望書在心裏暗暗吐槽完畢，接過一顆荔枝大小的珠子就丟向瑞煬。
瑞煬自是毫不慌亂，在他眼裏生老病死順其自然，但不可坐以待斃，爭上一爭如果能成日後定然機緣不淺，如果不成，那就是有另一番機緣。
眼見內丹近在眼前，不料水中竟騰起一大束水花要將那內丹吞了去。
此時瑞煬和董望書同時出手，董望書劈開那衝勁十足的一束水波，瑞煬則將內丹召回到自己手中。
二人對視一眼還未來得及鬆口氣，江浪已然翻滾起來，像咆哮的沸水，表面浮起白色泡沫，將引起異象的江面下的景物遮掩的嚴嚴實實。
瑞煬對董望書橫眉：“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我已承諾將內丹予你，為何還是步步緊逼。”
董望書大道一聲“冤枉”，伸手指了指那江面，“水面之下是有類似我海族的妖孽作亂，但並非是我一族，不行你可瞧瞧吧，海族哪裏受得了這沒味道的水，這裏施法不成還要脫層皮，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你何曾見過養尊處優的海族干過？!”
兩人對話時，江面突然掀起滔天巨浪，浪頭與兩岸山峰一般高，那威力幾乎將整條江的江水抽干，露出江底的嶙峋怪石和無數金銀財寶。
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盤坐在江底的最低洼處。
“那是龍嗎？”沉燃瞪大了眼睛驚呼，同時她感到左手被大力甩開，回頭一看，原本不能接受事實呆怔着的江嬋此時兩眼通紅，裏面滿是恐懼和狠厲。
“主人，快躲開。”
沉燃剛退出三步，就見江嬋附近的土地被熨濕，伴隨一股肉被烤焦的味道，一根粗壯的樹榦拔地而起。
江嬋站在最高的梢頭，雙眼漸漸有血跡流下來。
沉燃一懵，這是怎麼了這是，剛剛還好好的，難不成和江底的黑龍有關？
“主人主人！我知道了！這樹枝是江嬋的本體，她已經不算是人了，她有妖體，而且主人你看那樹中間！”
“果真！”
那樹的主幹上嵌着的正是明月珠！小小的一顆沉燃一時竟未發覺。
再看江嬋，髮絲倒豎飛揚，雙目血紅，指甲突出，臉上漸生黑紋，沉燃暗道一聲不妙，這是走火入魔之徵。
“江嬋！”沉燃喚她，她卻直直衝向瑞煬所在的方向，目標是——那枚妖丹！
江嬋動作之快，在瑞煬和董望書還未與黑龍正面衝突之前便衝到了瑞煬面前。
只這一場幻境中的幻境，瑞煬自是不可能看見她，江嬋飛到他身前，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手指穿過幻境。
沉燃卻依舊從中看出柔情萬分，那是一種不舍的情愫和未說的暗戀。
下一刻，沉燃看見瑞煬懷中的明月珠竟然與樹榦中的明月珠互相吸引？？？！
兩珠相碰光芒耀眼，沉燃眯了眼睛儘力去看，她想這麼可能呢，明明是兩個時空，明明有一段只是影像，竟然，發生了交集？
光芒之中，隱約見江嬋握住了那枚妖丹。
江嬋回頭對沉燃微笑了一下，她說：“現在，這把刀是你的了！”
沉燃：？？？
江嬋說完，毫不猶豫自爆妖丹，一時間可怖的威能沖向四方，處於中心的她和瑞煬一瞬間就被極高的能量蒸發不見，緊接着董望書和隨從們一一消散，那石塑一般沒動過的黑龍也不見了蹤影。
沉燃隔得較遠，依然受到了不小的傷害，五臟六腑猛然受到衝擊，一口鮮血噴出老遠。
“主人！”
關鍵時刻沉燃面前出現一面光盾，弧面的盾隔開了原子爆炸一般的威能，沉燃這才覺得好受些。
“緋瓊？”
“是我，嗚嗚嗚主人對不起我反應太慢了！”
“沒事，還好你出來得及時。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也許是妖刀中存在的某些契機吧。”
眼見着爆炸結束，沉燃擺擺手，“算了，我們先不說這些，我們現在怎麼出去？”
白光之後，人都不見了，江面還是江面，平靜安然，彷彿爆炸是發生在另一個空間的事情，沉燃眼前的景物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害。
“不對，我剛剛都吐血了，這些景物怎麼可能不會受到傷害，除非這些景物都是假的，還是說有什麼可以瞬間修復它們！”
沉燃望向江嬋留下的樹，是一棵沒有樹葉的樹，黃褐色的乾枯枝幹向天空伸展。
“你好啊！”
沉燃駭了一跳，樹中飄飄蕩蕩出一個幽魂，沉燃問：“你是？”
“我是妖刀的刀靈。”
“瑞煬？”
“非也，吾乃引詔之靈，天地所生，妖刀所養，瑞煬曾將一個女孩寄在吾這裏照看。”
“如今吾與她緣分已盡，吾與你的因果才剛剛開始。”
沉燃挑眉：“我不信。”
“你不是為吾前來？玄雍真人指點吾，你也可引詔萬靈，我們當屬同類。你不該拒絕。”
沉燃：……
“緋瓊，我剛剛好像聽見了‘玄雍真人’？他說得是大師兄嗎？而且怎麼他說的話我怎麼有點聽不懂？”
“主人，你不如讓它認你為主，這樣量它也翻不出您的手掌心！”
“緋瓊啊你真是越來越會了！但是會不會被反噬啊！我總覺得太容易得來的東西不是很靠譜！”
“不容易不容易，咳咳，主人你看江嬋和瑞煬都這麼慘了，您就收下吧！”
沉燃終究還是收下了妖刀，並給他起名叫引白。
無它，因為剛剛那陣白光着實蹊蹺，沉燃就簡單粗暴的叫他小白，但他本刀不願意，便取了一個引字，喚為引白。
既然得到了妖刀，沉燃也不多做停留，引白劃開幻境，沉燃一隻腳已經踏了出去。
想起剛剛瞧見的沉默莊重的黑龍，沉燃心裏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此時借夕陽歡送回頭告別，江水之下，那黑龍彷彿還是蟄伏於此。
沉燃抖了一抖，終於決定離開，環顧四周，令人驚奇的是，那枯樹竟然慢慢長出了嫩白的新芽。
沉燃自然而然地就想到她曾見到的鹿角生花——她雖不知瑞煬與江嬋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總歸祝願他們枯木逢春，生機不絕。
那樹枝像極了鹿角。沉燃想，說不定就是鹿角所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