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鹿與少女與刀(中)
樹葉剛放上去，嬰兒就被驚醒了，哇哇的大哭出聲。瑞煬一頓，還是不留情地走開。
“卧槽，無情啊。”
“別瞎說，瑞煬叔叔才不會不管我！看着吧！”
果然不一會兒瑞煬回來了，只見他眉頭一皺，伸手捂住了嬰兒的小嘴，這是嫌她太吵啊。
嘖嘖嘖。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荒郊野嶺，瑞煬想，他是不可能帶着這個小孩一起修行的，放在樹下會被狼叼走，放在樹上也可能會被蛇吞掉。
瑞煬四處望了望，倘若沒有辦法一走了之未嘗不可。
但樹上的孩子可不會放棄哭嚎掙扎，那軟綿綿的小手揮掉臉上的樹葉，在空中揮舞時無意中抓住了瑞煬的鹿角。
瑞煬的臉霎時變得通紅。
“？？？”沉燃滿頭問號，這蜜汁臉紅她不太懂。
“主人，鹿角咳，特別敏感。”
“看見沒！瑞煬叔叔捨不得我了！”
就見瑞煬抱起孩子就走，騰雲駕霧飛了一大圈才平靜下來。
接下來一切大概就如沉燃之前看到那樣——
瑞煬是一隻修行千年的鹿妖，只需渡過最後一劫便可飛升，在這等待最後一劫的時間裏，他收留了這個突然落進他懷裏的小孩兒。
竟然是個女孩子！這是他之前沒有想到的！然後瑞煬驚喜地養起了孩子……
沉燃還以為她會看到瑞煬當奶爸的幾年，沒想到，沒想到還能這樣？？？
瑞煬依然是遊歷四海，照舊修行，只每天把孩子掛在胸前，每天日出時輸一些靈氣給她，就這樣過了五六年，咿咿呀呀的小嬰兒長成了一個咿咿呀呀的小蘿莉。
瑞煬終於認識到有哪裏不對了，他好像忘記教這個孩子說話了！但是妖從來不喜說人語，瑞煬的話更是少。
這小孩雖不會說話，但卻乖的不得了，每次瑞煬都是招招手，她就顛顛兒地跑過來對他笑，臉上兩個漂亮的酒窩總是讓他心軟得一塌糊塗。
當然瑞煬用靈氣蘊養的女孩兒簡直就像是行走的天材地寶，林間總有山妖鬼怪盯上她。從來與所有妖和平共處的瑞煬也不得不和幾位有頭有臉的山頭大王起了衝突。
“看見沒！瑞煬叔叔和人打架都是為了我，瑞煬叔叔最厲害了！”江禪看到瑞煬給小女孩用蠶絲織衣服的溫馨一幕又開始冒頭了，語氣滿滿都是炫耀。
沉燃拍了拍江禪的背，沒說話，她覺得這個小女孩長得……一點也不像江禪……
日子平平淡淡的過着，瑞煬的小女孩十一二歲了，總是穿着一身白裙子，在山林里竄來竄去像個精靈。瑞煬最愛做的就是給她編各種各樣的花環，梔子花，滿天星，紅莓草，戴上花環的小女孩更是美的不像話。
然而美好的事物總是會有盡頭，這一日，瑞煬終於露出了愁容。他感應到他的天劫要來了，原以為還會有個三四十年，足夠讓他教會小女孩修鍊，沒想第二日的清晨便電閃雷鳴起來。
瑞煬匆匆找了個山洞，在山洞前盤坐下來，臨時對那小女孩兒道：“你在山洞裏待着。”
小女孩聽得懂話，會說的卻不多，坑坑巴巴一個“好”字，就坐在山洞裏突出的石塊上不動了。
瑞煬見狀露出一絲笑意，等他渡完天劫成為大妖，此後如此也不失為樂事。
瑞煬沉浸於天道法則的領悟之中，對於外界只有模模糊糊的感應，但女孩只要一出聲，他就能醒過來，由他守着洞口，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發生。
而且大妖渡劫總是小妖避散，方圓數十里不會有妖靠近。
此時的他卻不知道，蛇妖已經纏住了小女孩的嘴和脖頸，小女孩瞪大了眼睛，使勁拽了拽，發出幾聲斷斷續續的嗚咽：“瑞……瑞……”
……
幾天幾夜的烏雲蔽日，紫雷轟頂，瑞煬中途還擔心女孩會不會出山洞被雷劈到，到後來他也自顧不暇，疲於應對這九天雷霆。
沉燃心下瞭然，這事必然沒完，為什麼會有妖刀現世，為什麼江禪還會以另一種面貌活着，為什麼瑞煬會將妖刀留給她？
江禪早已在響尾蛇妖出現時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是已經死了？
“主人，你別傷心，世事無常看開些……”
“嗯？我沒有傷心啊，世事無常總歸是因緣牽繞無窮無盡，故事的結尾可能是悲劇，但悲劇一定不會是故事的終點。”
“主人，你要不要安慰一下江禪，感覺她快哭了……”
“我們先接着看，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安慰也沒用。”
……
自那幾位山頭大王敗於瑞煬手下，山中小妖無不是為了討好大王想盡一切辦法。
今日恰好是一隻小蛇妖在山洞冬眠，春日即將蘇醒，睜開眼睛就見大王的對頭正在渡劫。大妖之威，惶然可怖，響尾蛇本想逃之夭夭，卻見那渾身散發靈氣的小孩也在，便生了想要藉此討好大王的心思。
一不做二不休，捆了這小崽子就溜，為了不發出聲音，特地捂了口鼻壓了聲帶，連帶爬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
瑞煬醒來時第一件事就是看女孩還在不在，找遍山洞也沒找到，存了僥倖心理到山坡上也沒瞧見，回來時遠遠看着山洞前竟然有一條拖痕。
瑞煬心吊了起來，但是如果找不回來，他確認自己最多失望幾天，便會離開此地去找飛升的路。因為這十年對於他的千年時光太過微不足道，想必不久就會遺忘掉。
循着痕迹到了之前打鬥過的幾座山，瑞煬散發出大妖氣勢，整座山的妖都趕來跪拜，那幾隻修為較高的山大王也在他腳下瑟瑟發抖。
“那個小女孩兒呢？”
蛇妖一指樹下枯骨，隨後諂笑道：“那女孩原來只是個凡人，不過是皮肉鮮嫩些，現在人都沒了，我們才是一族的，也不好報仇怨，不如您說說您想要什麼樣的孩子，我們都能給您再找一個。”
眾妖附和：“是啊是啊，還望這位大人體諒我們妖族修鍊不易。”
瑞煬心有些涼，說的話也有些涼：“我就想要她這樣的，你們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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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奏有點亂，試圖慢慢調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