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回歸皖城
“馬上就要到皖城了,你們快醒醒啊!”一輛馬車行駛在蕪城通往皖城的官道上,車夫在前面趕着馬車,易小刀三人坐在車廂里,香蓮兒和何月兒睡著了,此時易小刀正在喚醒她們。
“到了嗎?到哪了啊?”香蓮兒揉着眼睛問道。
“已經到了樅縣了。”易小刀回道。
香蓮兒翻了個身,嘟囔着:“那不是還沒到嗎?到了再叫我吧。”
何月兒卻是從迷迷糊糊之中一下子醒轉了過來:“樅縣?那快到我家了啊…小刀,我想…先回家看看。”
易小刀點了點頭,到車廂外面和車夫交代去了。
“月兒姐,別擔心,不管怎麼樣,還有我和易小刀在呢!”香蓮兒在夢中嬌憨地說道,何月兒微微一笑,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
三人來到山下,何月兒猶豫着說道:“要不,我自己回去吧…”
易小刀一把接過何月兒身上的包袱,香蓮兒從一旁挽住了何月兒的手,笑着說道:“快走吧月兒姐,等下天就要黑了。”
三人頂着星光月輝,來到何月兒的家,和臨走時還是一模一樣,只是地上卯疾衛的屍首已經被京城的天衛帶走了,房屋之中倒是沒有改變。
“這…和我們走的時候都是一樣啊,沒什麼變化。”易小刀繞着屋子轉了一圈,對二人說道。
香蓮兒瞪了易小刀一眼,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悄悄指了指何月兒。何月兒站在門前,看向屋內,肩膀有些抖動,即便易小刀和香蓮兒看不見她的表情,也能猜到是在抽泣中。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還不回來!爹!娘!我想你們了…嗚嗚…”何月兒哭着說道。
香蓮兒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合適,只得悠悠地嘆了口氣,站在何月兒的身後。
易小刀也走到何月兒身後,說道:“別擔心,他們許是有什麼事耽誤了,我們現在有錢了,回去皖城就讓縣令張貼告示,一定會找到伯父伯母的!”
何月兒好像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地哭着說道:“你們每天都會回來的!為什麼這次這麼多天都不回來!是不是怪女兒亂跑?女兒以後再也不亂跑了,求求你們回來好不好!你們別不要我…”
易小刀也如同魔怔一般,自顧自地說著:“要是張貼告示找不到,我們就花錢僱人找,將整個皖城找遍,找完了去找蕪城,找武城,找昌城,一定會找到的,我可以去干渡船,去山裏打獵,砍柴,去幫官府抓賊,我可以一直賺錢,直到找到他們為止…”
二人就這樣,各自說著各自的話,誰也沒有停歇,也不知道他們兩究竟有沒有聽進對方的話。
香蓮兒見二人如此模樣,略帶哭腔地說道:“你們幹什麼?別嚇我好不好!有什麼事坐下來慢慢說啊!你們這樣我好害怕…”
也不知何月兒是哭累了還是聽到了香蓮兒的話,此時再不絮絮叨叨,哭泣聲也略微慢了下來。
與此同時,易小刀兩隻手分別拉過香蓮兒和何月兒,一把將兩人拉入懷中,低沉而有力地說道:“不要擔心,不要怕,有我在!不論發生什麼事,我易小刀永遠陪着你們!我就是你們的家人!”
何月兒聽到易小刀的話,抱住了易小刀,原本微弱下去的哭泣聲變成了嚎啕大哭,哭得個撕心裂肺。香蓮兒見何月兒這般放聲哭泣,想到自身,父母溺於水災,自己也是孑然一身,不禁悲從中來,也伸手抱住易小刀和何月兒,跟着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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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二女漸漸止住了哭聲,何月兒放開了易小刀,掙扎了一下,輕聲說道:“小刀,熱。”
三人這才互相放開,二女眼角濕潤,臉頰泛紅,也不知是哭的還是覺得有些尷尬,皆是默不作聲。易小刀倒是很坦然,走進屋子說道:“月兒,你一個人住在這山上我不放心,看看屋子裏還有什麼東西要帶的,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住到香蓮兒家裏去。”
香蓮兒說道:“月兒姐當然是去我家,你憑什麼去啊!”
易小刀嚷嚷道:“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香蓮兒:“要去也行,正好我家旺財淹死了,家裏缺個看門的…”
何月兒看着爭吵的兩人,不禁噗嗤一笑。易小刀回頭一望,見此美人含淚帶笑的一幕,易小刀也不禁笑了起來。
……
三人在何月兒家中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下山,緊趕慢趕,終於趕到了皖城。
香蓮兒看着皖城不太高聳的城門,不禁感嘆道“真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易小刀回想種種,說道:“我是真沒想到還能回來…”
何月兒這是初次來到皖城,雖然經歷過了蕪城的緊張驚險和京城的繁華精彩,卻還是對皖城感到很新奇,四處張望着。
“香蓮兒,我們去城牆上…拜一下張縣令吧。”易小刀提議道。
香蓮兒點了點頭,看向了何月兒,何月兒回道:“嗯,我也去。”
三人來到城牆之上,城牆上戍立的士卒對於三人見怪不怪,這幾日不少城中的百姓來到城牆之上,祭奠家人。雖然城牆是官府防衛重地,但是對於這種人之常情的事,新任的縣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命令士卒不許打擾,只要不作亂,任由他們去吧。
城牆上的一眾屍首,自然是早已收斂打掃乾淨,只有從一些磚縫中的斑斑血跡,才能證明曾經在城牆上的確發生了十分慘烈的戰事。
易小刀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張縣令是在哪裏壯烈的,甚至都沒個祭拜之處。當時要不是張縣令,怕是我們也逃不脫這城牆…”說著,易小刀跪伏在地,對着四面八方,依次磕起頭來。
香蓮兒也有樣學樣,學着易小刀的樣子,跪在地上對着四方磕頭。
何月兒明白這張縣令是易小刀他們的恩人,但是自己沒有經歷過城牆血戰,素昧平生地跪下來磕頭未免有些太過了,只好對着四面八方鞠了幾個躬,以示敬意。
磕完頭,易小刀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先去香蓮兒家,後面的事再從長計議!”
香蓮兒一聽,連忙爬了起來:“喂,你認真的啊!我還沒答應呢!”
三人吵吵鬧鬧地下了城牆,告示牌前圍着一堆百姓,指指點點的。
何月兒說道:“有個新告示,寫的什麼啊?”何月兒自小生活在山裏,並沒有念書識字過。
香蓮兒湊到告示牌前,盯着告示牌看了半天,紅着臉說道:“我識字不多,這裏好多字…我都不認識…”
易小刀扛着包袱,大喇喇地走了過來,一副‘飛揚跋扈’的樣子:“讓你們多讀書,你們偏要多養豬。現在好了,連個告示都看不懂!讓開讓開,我看看!”
“大啟皇帝告諭:大啟開國至今,繁盛六百載,賴天之賜,仰民之辛。皖城水災,恐因朕之德薄,深感有負於民,頗為慚愧。然太師李常文,不思救民於水火,挽社稷於危難,邀功瞞報,天理難容。今罷去李常文太師之職,誅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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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以儆效尤,再有敢犯之官員者,依此同罪,天人共鑒,百姓共戮!朝廷失察,致皖城百姓流離失所,難以生計,朕有愧。特撥銀五十萬兩,糧秣三十萬石以救洪災,免除兩年賦稅以養民力。大啟慶觀三年七月二十一日宣諭。”
“殺得好!陛下太聖明了!”
“他的門將孔豹都這樣飛揚跋扈,也不知道本人平日裏得多囂張,確實殺得好!”
“有這麼個皇帝,我們還怕沒有好日子過嗎!”
百姓們議論紛紛。
易小刀卻笑着低聲對二女說道:“他們看得太淺了,如果只是邀功瞞報,只是個丟官失爵,怎麼會被誅滅三族呢?這是李太師和陛下掰手腕掰輸了,斬草除根呢。那一日你們忘了?那些百姓站得遠沒聽到,我們可是聽到了的。李太師的管家都密謀刺殺皇帝了,這小皇帝聖明不聖明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很有手段。這個告示更像是一紙挑戰書,敢於冒犯皇帝權威的就是這個下場。”
香蓮兒有些聽不懂了:“怎麼?難道還有人敢冒犯皇帝的權威嗎?”
“怎麼沒有?大啟還有八個藩王你們忘啦?聽說各個藩王現在兵精將廣,要是小皇帝有手段能收拾了他們最好,要不然啊,百姓又要有苦頭吃了…”易小刀邊說邊向城裏走去。
香蓮兒連忙追了上去:“哎,你個小叫花子怎麼懂得這麼多?又會識字又懂國家大事的,你真是要飯的嗎?”
“你討十幾年飯,這些你也知道…月兒,快走啊~”易小刀回頭吆喝着。
……
西南一處王府之中,一個老者坐在書桌前,翻閱着自己手中一沓厚厚的兵冊,書桌下跪着一個清瘦的中年人,正是吳先生。
“你說,老四為了救你,把自己陷在了京城,你走的時候他還丟了一條腿和一隻胳膊?”燈火照映着老者的面容忽明忽暗,讓人看不太清。
吳先生低頭道:“王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四公子不惜性命救得小人,小人不敢尋死,只好回來將實情報於王爺。要殺要剮,王爺悉聽尊便。反正小人的命也是王爺和四公子給的。”
被稱作王爺的老人,站起身來,遮住燭火,慢慢踱到了門邊。吳先生連忙調整跪拜方向:“多謝王爺。”
“老四拼着命救你回來,我要是把你怎麼樣,老四也不會高興的。不過他雖然有些笨,終究是我的兒子,我把他交給你,就是想保他個平平安安,你也得給我個交代。知道是誰殺了嗎?”
“小人後來打聽過,有辰從衛推林,辰從衛撼山,還有…一個少年。這少年曾是皖城一個乞丐,李太師的門將孔豹也是折在他的手上。叫…易小刀。”吳先生將打聽到的情況都說了出來,至於那個禁衛軍王青,被四公子一腳踹飛,根本沒有起到阻攔的作用,也就沒有報上名字的價值。
“小人還聽說…四公子重傷之後,那受傷的易小刀還請求辰從衛將四公子帶到他身邊讓他打一拳,四公子受辱不過,吞葯…自盡了。”吳先生補充道。
王爺摸了摸腰間的彎刀:“老四是個要強的人,但不是個要面子的人,不是受辱…易小刀,小刀,好名字啊。呵呵呵呵…”說著便笑着走了出去。
吳先生這才癱軟了下來,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老四沒了,我如斷一臂啊…也砍下他一隻手,能不能活下來,就看老四保佑不保佑他了。”王爺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吳先生聞言,面如死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