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點贊

十三、點贊

許傑看到網絡上的消息,作為一名經紀人,必須要比粉絲更敏感,他立馬趕到趙言誠的家裏,問道:“你怎麼突然給粉絲的評論點贊了?你可從來不評論的,之前甚至都很少看粉絲評論。”

“怎麼了?”趙言誠正在家裏的健身房裏跑步,他平常很少關注網上的信息,工作安排不多的時候,自己會安排時間健身和看書,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網絡上。

“你還不知道嗎?昨天你順手給一個粉絲點贊,其他的粉絲都跑到你的微博下,喊着求贊呢。那位粉絲我看關注量也增加了很多,你該不會認識她吧?好像是一個心理醫生。”

趙言誠將跑步機暫停,拿着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喝了口水。

“不認識,手滑點的。”

“別,誰都可以這樣說,我不信你能做出這樣的事”許傑一點都不相信他的話,自己的藝人是什麼性格的人,自己最清楚,他可是非常嚴謹的人,手滑這種事絕不是他能幹出來的。

“其他粉絲怎麼說?沒有給那個人帶來什麼困擾吧。”

“目前來看還好,雖然有罵的,但大部分粉絲還算理智,畢竟只是點個贊,說明不了什麼問題,我看那個心理醫生也挺注重個人私隱的,網上找不到她的個人信息。”

趙言誠聽過後,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微博,登入自己的大v號,然後對那些求贊的粉絲,一一點了贊。

很快上了熱搜,話題叫做:“今天趙言誠給你點贊了嗎”

許傑看着他的操作,發現自己還真是有點搞不懂了。

“對了,昨天的諮詢怎麼樣?”

“還行吧,一次兩次也看不出什麼效果。”

“那什麼時候能有效呢?”許傑知道每次做治療都是要承擔很大的風險,他希望能儘快治療好,就儘快治療好。

“最少也得2個月吧,工作你可以適當安排,只是周一空出來就行。”趙言誠又切換到自己的小號,進入舒臨冉的微博主頁,點贊了她的每條微博。

“那麼久呀,這可得小心些,千萬不要被網友拍到了。”

“嗯,我盡量吧。”

許傑看着他滿不在乎的樣子,內心都揪了起來,感覺自己的白頭髮又多了兩根,敢情自己完全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呀。

趙言誠看着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不覺好笑。

“是不是內心又罵我呢?”

“哪敢,您都不在乎了,我瞎操心啥呢。”許傑看他還知道自己有怨氣,索性就說出來,這樣大家都痛快。

“好了,我保證一定會注意的,好了吧。”

許傑聽到他的話,這才放下心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我知道我平常很謹慎,我只是不想你受到傷害,你看這次你輕輕點贊,幸虧點贊的對象的微博一切正常,萬一那個人有一些過激的言論,後果就不堪設想呀。”

趙言誠聽到他的分析,感覺還是有一些道理,確實不小心就給她帶來很多困擾,自己不在乎網絡上的一些評論,可是未必別人就能承受來。

“這周還有什麼別的工作安排嗎?”趙言誠沉默一會兒問道。

“暫時沒有,有好幾個本子都在我這邊壓着,我想你再休息一段時間吧。”

“你覺得劇本不錯的發給我看看吧,現在這樣閑着也不好,醫生也建議我正常安排工作。”

“真的?那我回去就發給你”許傑聽到他這樣講,忽然覺得看醫生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

“沒事就回去吧,我要繼續鍛煉了。”趙言誠站起身來

許傑看着他一身的肌肉,又瞅瞅自己的啤酒肚,心想:“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呀。”

上午治療結束后,舒臨冉回到辦公室,打開手機微博,發現有一個人將自己所有的微博都點贊了一下,看到微博名“迎着陽光的方向”。點開看了一下這個人的微博,發現沒有任何信息,舒臨冉又看了一眼頭像,就是簡簡單單的風景照。關注的人也不多,看樣不是一個經常刷微博的燒友,她就沒在意了。

“人類的悲喜總是不想通,沒有人能真正的感同身受。”舒臨冉在微博中寫道,“但心理治療師努力把他的腳放進你的鞋子裏,希望每個人都能夠找到願意穿着你的鞋子走路的人。”

寫好之後她把手機放進兜里,喊上同事余夢去吃飯。

“臨冉,最近生活怎麼樣?”

“還行呀,一個人生活的很自在呢。”舒臨冉和余夢是很好的朋友,碩士期間他們住在同一個宿舍,工作后,余夢不想通勤時間太久,就在醫院附近找人合租,舒臨冉則自己租了個一居室。

“羨慕你呀,合租真的不太方便,如果是認識的人就算了,和幾個不認識的人,就只能在自己房間裏待着,不好意思隨便佔用公共空間。”

“是呀,要不你也搬出來?”

“我不想通勤那麼累,每天早晚高峰,還要早起半個小時。現在7點半起床都不怕晚。”

“還好呀,我們醫院上班早,路上人不多,最重要的是自在些。”

“這周我去你家住一晚怎麼樣?”余夢想感受下平靜的生活

“好呀,正好沒人陪我呢,我給你做好吃的。”舒臨冉也覺得自己周末老自己待着太無聊了。

“嘿嘿,舒大廚的手藝那可是不得了呀。”

兩個女孩子說到吃的總是那麼容易滿足。

“等下吃完飯買杯奶茶喝吧?”余夢牽着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說道。

“那我要一杯燕麥咖啡。”舒臨冉想了想,不像小姑娘了,隨便吃喝都不考慮,滿足口欲的同時還是盡量要減少熱量攝入。

“好呀。”

晚上舒臨冉有一節自我體驗,所謂自我體驗就是治療師找一名治療師給自己做治療。區別於案例督導,自我體驗時治療師不再是治療師,而是一名普通人,她帶着個人的困惑、問題,來到治療室內。

自我體驗的老師是一位心理諮詢機構的諮詢師,之前擔任過中德班培訓的講師。舒臨冉很信任他,也是在他的支持下,她的情緒有了一些宣洩口。

“感覺好久沒有跟家裏人聯繫了。”舒臨冉說道

視頻那邊的張之言靜靜看着她,等着她說下去。

“會想到他們,但每次又不敢和他們聯繫,因為害怕他們又對自己抱怨,自己又無能為力。”

“嗯嗯”張之言點了點頭,鼓勵她繼續。

“許久不聯繫又感覺很對不起他們,擔心他們會說自己沒有良心,不關心自己的父母。”

“你會指責自己不關心父母。”張之言總結了她表達出來的內容。

“恩,我總是在逃避,總是幻想着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一切都過去了。”

“怎麼樣算都過去了呢?”張之言第一次提問到。

“他們放下了對彼此的恨,找到了新的生活,自己對自己的人生負責。”舒臨冉略微停頓后,說道。

“那你要怎麼和他們相處呢?”

“那樣他們就不會對我有什麼期待了。”

“你害怕他們對你有期待?”

“我只是感覺很厭煩,他們明明是大人,為什麼還要我替他們操心?”舒臨冉皺着眉頭,有點抱怨的語氣。

“你覺得他們對自己不負責任?”

“是呀,他們結婚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既然過不下去就應該早點離開,說什麼都是為了我們着想,難道他們真的以為我們看到他們每天吵架就會幸福嗎?與其在一個整天冷戰,整天吵架的家庭中,不如趁早分開。”舒臨冉說著說著語氣加重了,眼淚也開始留下來,她拿起桌邊的紙巾,緊緊撰在手裏。

張之言也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盯着她,希望等她稍微平復一些。

過了一會兒,張之言說:“父母的相處模式給你帶來很大的壓力吧”

舒臨冉想起來小時候有一次他們又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大概是爸爸出去打牌,家裏有人找他,媽媽給他打電話,他不回來,結果生意就做不了。媽媽當然很生氣,而爸爸呢,覺得好不容易有時間出去打會兒牌,都不能清凈會。

結果兩個人都生氣,又是好幾天冷戰,最後爆發出來,爸爸踮起凳子要打媽媽。舒臨冉害怕極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死死地抱住媽媽,想讓她先離開。但媽媽不甘心,她一邊叫喊着說,看他多有種,就會打老婆,有種打死她算了,一邊又喊着左鄰右舍,讓他們看看爸爸發瘋的樣子。爸爸被媽媽激怒,越發想要制服她,或者是打到她怕為止。直到左鄰右舍,親戚朋友都趕來勸架,爸爸才消停,而媽媽卻仍然大哭大鬧着。

後來,媽媽帶着她和妹妹去了縣城,在路上,媽媽指責她,說她傻,不想着去攔着爸爸,只知道抱着她。

舒臨冉那一刻感受到深深的無助,她不懂,為什麼父母的問題,需要小孩子來解決呢?

她在那一刻爆發,衝著媽媽喊道:“為什麼你們不離婚,你們不想過就分開好了,我不需要你們說為了我們才在一起。”

結果晚上,外公跑過來又罵了她一頓,說她怎麼那麼不懂事,怎麼能勸父母離婚呢。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舒臨冉陷在回憶中,那種無助感襲來,彷彿一下將她壓垮,她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那是小時候的你,現在不一樣了。”張之言看着視頻中的她,很想給她更多的支持,但因為是遠程治療,沒辦法通過肢體語言來把力量傳遞給她。

“但我現在仍然在逃避面對他們。”舒臨冉也想擁有勇氣去面對,但她始終覺得怎麼做都是錯的。

“小時候父母把過錯歸結到你身上,只是因為他們也很無助,而試着去理解他們的無助,或許能幫你從中解脫出來。”

“你的意思是說,我感受到的無助是父母帶給我的,而不是我自己產生的?”

“會有這一部分在,過去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現在的你,你是一名心理治療師,你自身有很多的力量在,並且會把這種力量傳遞給其他病人,包括你自己。”張之言知道今天的治療過程會帶給她一些幫助,這不同於精神分析治療,一直去探索童年,認為是童年的創傷造成了今天的各種問題,而是在用積極心理學的力量,幫助來訪者看到當下的力量。執着於過去不會有好處,需要用新的視角來看待過去,並做出積極的解釋,才能讓來訪者更好地走向未來。

“我懂了”舒臨冉點了點頭,知道自己一味地逃避不會有讓自己解脫,是時候讓自己去面對了。

“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裏,下次還是這個時間?”張之言知道她已經理解了他的意思,看了看手錶,時間剛剛好。

“好的,謝謝您張老師。”

“再見”張之言隨即退出了聊天室。

舒臨冉將桌上的濕紙巾收拾了一下,放進了垃圾桶里,在自己的治療本上寫道:“父母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做一個好的父母。我沒有辦法選擇他們,我就要接受他們的一切。”

合上本子后,舒臨冉換上跑步鞋,準備讓自己大腦放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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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癒你,救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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