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初戀的苦澀和甜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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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初戀的苦澀和甜蜜（4）
暮色已經朦朧，要回家去太晚了，也不知怎的，他想都沒想就向學校走去，“到羅兵那裏擠一個晚上吧！”他想，雖然三月的面孔冷漠冰涼，但仍想看她一眼。
去教室找羅兵，最先想看的還是三月，她的座位已調到了第五排，並且靠在了操場這一邊。她正埋着頭看書，看的是一本課外書籍。
找到羅兵，羅兵正在做作業，見他忙，林煙和他招呼了一下，便到宿舍先睡下了。
連日來的苦悶令林煙異常疲憊，再加之天冷，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一覺睡得十分香甜，直到下晚自習后，同學們陸續回來，才把他吵醒。
“林煙，有一本書，三月還你的，就是你那本《朦朧的碰撞》。”羅兵一回宿舍，就遞給林煙一本書。
“就放在床邊吧，我明天早上走時再拿。”雖然林煙很想翻翻書，看看裏面是否有三月傳遞的信息，但宿舍里人不少，怕他們知道后，會影響到三月。
第二天早上很早，林煙就告別了羅兵。一出學校，就迫不及待打開書，在第105頁，果然有一張小紙條跳入了他的眼帘：
“林煙，我知道你對我好！——但，這不可能！我清楚你的環境很苦很難，但我堅信，你堅強的意志定能戰勝一切！三月。”
林煙一遍又一遍地讀着，心靈唯一的精神支柱真實地倒塌了！原先還僅存的一絲幻想頃刻熄滅。他抬眼遠望，群山遮擋了視線，狹小的這片天空灰色蒙蒙，冬天的死寂和寒冷浸漫在整個心靈……
回到家裏，時間還早，早飯還在鍋里煮着，林煙悶聲不響，走進裏屋，把書放在書桌上，坐下來，又翻到第105頁，再次看三月的這片短訊，再次把她的照片拿出來——她淡淡的笑容依舊，她可愛的酒窩依舊，她的一切依舊，然而，林煙感到心靈是揪心的疼痛！
“林煙，吃飯！”於秀容在外屋喊，把林煙從獃滯中叫醒回來。
林煙出來灶房，舀了一小碗飯，蹲在一旁無味地咀嚼着。
“老么，參軍不能去就不去罷！不要這樣不開心，在農村，只要吃得苦，生活還是過得下去的！”母親見林煙情緒不好，便安慰他。
林煙沒有回答什麼，依然沉默無語，見如此，都沉默着。他們知道林煙很埋怨，是啊，這參軍的前前後後，沒有一個人去給拉拉關係、找找背景抑或送點禮之類。
情況就是如此，只怪命運太差罷！但幹活並沒什麼，唯獨無法面對的是夜裏無燈的困境，再加上三月，好苦好苦的日子啊！林煙深刻地記得，就是從這天起，自己整整地五天五夜，竟沒開口講一句話，直到第六天，他感到渾身無力，起不了床。
“好好睡一覺吧，肯定是瞌睡睡少了！”於秀容說。
林煙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中午時，才醒過來，並感到身子舒服了許多。
“老么，沒事了吧？”於秀容問。
“沒事了。”林煙只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我說是瞌睡睡少了，的確是吧！唉！林煙，只有這個命啊！要是生在一個好點的家庭，你肯定會有出息的，我們都老了，尤其是你的爸爸，身體一天比一天差，現在又得了結核病，幹不了農活，要不然，你肯定還可以讀書的！再說當兵，現在都講關係，老么，命苦啊！……”
“媽，苦我不怕！我只想每個晚上有一盞不熄的油燈，可就這麼個小小的願望都無法得到滿足！……”林煙鼻子一酸，他好想哭，但忍住了，他心中還有很多的苦和痛，特別是心靈深處的孤獨，特別是靈魂里的那份無助！可這些又怎麼說出來呢？
於秀容無語，但她鼻子一酸，眼裏轉動着淚花。
林煙的眼睛也濕潤起來，但他怕母親看見，就走回到裏屋，坐在書桌前。
“你賣小豬兒（豬仔）不是還有錢嗎？拿點給他吧，先買點蠟燭回來，解決一下燃眉之急再說。在校時，有老師批評他打擊他，回到家裏，也沒人支持，不支持不說，也反對他，真難為他了！唉！只怪我的身體，要是我身體好，我定還要送他讀書，這孩子肯定有出息！唉！……”正從房外回來的林木聽到母子倆的話后，立即說。
“要得，我到時給點他！”
聽到這裏時，林煙的眼淚終忍不住流了下來，自己的心酸、無奈、孤苦、無助……原以為沒人理解，但父母始終在一旁心疼地盯着，他們只是無奈於自己的能力，無法給予幫助罷了！
母親拿了十元錢，叫林煙去買蠟燭，平時五分錢一根的蠟燭因為煤油緊缺長到了一毛錢一根，林煙沒捨得全買，只買了五十根。
後來不久，林子聽母親說后，他通過與同學的關係，弄到了十多斤煤油，最眉切的問題終於解決，每個晚上，林煙終於有了一盞不熄的油燈。有時，深夜的孤燈下，他也想，自己這樣努力是否值得？前途實在太渺茫了！
有油燈后，林煙又感到自己知識的貧乏，學習沒有方向，寫作能力得不到提升。
——得找書看！沒有知識的來源，一切都會枯竭，得想辦法找書看！林煙終於想到。
身上還有五塊錢，就是買蠟燭剩下的，林煙便去了一趟梅子品鎮書店，看看有沒有書可買。書店不大，也沒什麼書值得買，再說，就五塊錢，能買什麼書呢？粗粗瀏覽了一遍，便走了出來，在匆匆的人流，他忽然碰上了在梅子品上高中的肖中明。
“中明——你好！……”林煙好驚喜。
“哦！是林煙！你好！”肖中明也很興奮，他倆的雙手緊緊握住。
“快半年了，我好懷念那段生長友誼的時光！”林煙先開口說。
“半年時間了！你在幹什麼？關於你的消息，我一點都沒有，情況還好嗎？”
“情況？……”林煙心酸地笑了一下，順手把肖中明拉進街旁一個小飯館，“老闆，兩碗米飯，兩碗辣豆腐湯。”林煙先吩咐飯館的老闆，吩咐完后，才對他說起自己的情況來。
“林煙啊！……”聽完林煙的講述，肖中明痛苦地搖了搖頭，眼裏竟有感動的淚花。
“說真的，在學校時，白大樹很多批評也是對的，環境和條件會死死地卡住我，當什麼作家呢？好多時候，我也動搖着自己的決心和意志，可一到晚上，我會不由自主地坐在書桌前，在家人的熟睡中，編織着我的夢幻。然而，當我每晚在燈下翻來覆去看那麼幾本書時，我清楚我又遇到了更大的障礙！”
“林煙，我能幫到你嗎？”
“能！你能的！”林煙十分肯定。
“我能幫上你？真的能幫上你嗎？”肖中###頭湧起一絲興奮，能夠幫上朋友，當然欣慰。
“你們學校不是有圖書館嗎？我需要書！我現在最缺的是知識的來源！”
“學校圖書館的書能借出來，每個星期可借兩本，但我倆怎樣聯繫呢？”
“每個星期六的中午，我在梅子品大橋上等你，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一點，你十一點四十放學，從學校到這裏半個鐘頭左右，在這個時段我是可以等到你的。若過了這個時段，你就不必等，回家去。我想，每一次這一個時段，我不會讓你等我的！”
“好！好！哦，你知道秦冬羽和李志明的情況嗎？”
“秦冬羽去了五峰民中，李志明仍在黃葛樹復讀，在白大樹班上，孔玲也去了五峰民中。”
肖中明點了點頭。
吃完飯，從飯館出來，他倆並肩走到梅子品大橋，肖中明將從大橋那頭靠右的一條小路回家，林煙則從大橋連結的公路一直往前，走回黃葛樹鄉后再回家。該分手了，雖然他倆依然談興未盡。
“再見！”
“再見！”
兩人的手再次緊緊地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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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初戀的苦澀和甜蜜（4）
暮色已經朦朧，要回家去太晚了，也不知怎的，他想都沒想就向學校走去，“到羅兵那裏擠一個晚上吧！”他想，雖然三月的面孔冷漠冰涼，但仍想看她一眼。
去教室找羅兵，最先想看的還是三月，她的座位已調到了第五排，並且靠在了操場這一邊。她正埋着頭看書，看的是一本課外書籍。
找到羅兵，羅兵正在做作業，見他忙，林煙和他招呼了一下，便到宿舍先睡下了。
連日來的苦悶令林煙異常疲憊，再加之天冷，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一覺睡得十分香甜，直到下晚自習后，同學們陸續回來，才把他吵醒。
“林煙，有一本書，三月還你的，就是你那本《朦朧的碰撞》。”羅兵一回宿舍，就遞給林煙一本書。
“就放在床邊吧，我明天早上走時再拿。”雖然林煙很想翻翻書，看看裏面是否有三月傳遞的信息，但宿舍里人不少，怕他們知道后，會影響到三月。
第二天早上很早，林煙就告別了羅兵。一出學校，就迫不及待打開書，在第105頁，果然有一張小紙條跳入了他的眼帘：
“林煙，我知道你對我好！——但，這不可能！我清楚你的環境很苦很難，但我堅信，你堅強的意志定能戰勝一切！三月。”
林煙一遍又一遍地讀着，心靈唯一的精神支柱真實地倒塌了！原先還僅存的一絲幻想頃刻熄滅。他抬眼遠望，群山遮擋了視線，狹小的這片天空灰色蒙蒙，冬天的死寂和寒冷浸漫在整個心靈……
回到家裏，時間還早，早飯還在鍋里煮着，林煙悶聲不響，走進裏屋，把書放在書桌上，坐下來，又翻到第105頁，再次看三月的這片短訊，再次把她的照片拿出來——她淡淡的笑容依舊，她可愛的酒窩依舊，她的一切依舊，然而，林煙感到心靈是揪心的疼痛！
“林煙，吃飯！”於秀容在外屋喊，把林煙從獃滯中叫醒回來。
林煙出來灶房，舀了一小碗飯，蹲在一旁無味地咀嚼着。
“老么，參軍不能去就不去罷！不要這樣不開心，在農村，只要吃得苦，生活還是過得下去的！”母親見林煙情緒不好，便安慰他。
林煙沒有回答什麼，依然沉默無語，見如此，都沉默着。他們知道林煙很埋怨，是啊，這參軍的前前後後，沒有一個人去給拉拉關係、找找背景抑或送點禮之類。
情況就是如此，只怪命運太差罷！但幹活並沒什麼，唯獨無法面對的是夜裏無燈的困境，再加上三月，好苦好苦的日子啊！林煙深刻地記得，就是從這天起，自己整整地五天五夜，竟沒開口講一句話，直到第六天，他感到渾身無力，起不了床。
“好好睡一覺吧，肯定是瞌睡睡少了！”於秀容說。
林煙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中午時，才醒過來，並感到身子舒服了許多。
“老么，沒事了吧？”於秀容問。
“沒事了。”林煙只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我說是瞌睡睡少了，的確是吧！唉！林煙，只有這個命啊！要是生在一個好點的家庭，你肯定會有出息的，我們都老了，尤其是你的爸爸，身體一天比一天差，現在又得了結核病，幹不了農活，要不然，你肯定還可以讀書的！再說當兵，現在都講關係，老么，命苦啊！……”
“媽，苦我不怕！我只想每個晚上有一盞不熄的油燈，可就這麼個小小的願望都無法得到滿足！……”林煙鼻子一酸，他好想哭，但忍住了，他心中還有很多的苦和痛，特別是心靈深處的孤獨，特別是靈魂里的那份無助！可這些又怎麼說出來呢？
於秀容無語，但她鼻子一酸，眼裏轉動着淚花。
林煙的眼睛也濕潤起來，但他怕母親看見，就走回到裏屋，坐在書桌前。
“你賣小豬兒（豬仔）不是還有錢嗎？拿點給他吧，先買點蠟燭回來，解決一下燃眉之急再說。在校時，有老師批評他打擊他，回到家裏，也沒人支持，不支持不說，也反對他，真難為他了！唉！只怪我的身體，要是我身體好，我定還要送他讀書，這孩子肯定有出息！唉！……”正從房外回來的林木聽到母子倆的話后，立即說。
“要得，我到時給點他！”
聽到這裏時，林煙的眼淚終忍不住流了下來，自己的心酸、無奈、孤苦、無助……原以為沒人理解，但父母始終在一旁心疼地盯着，他們只是無奈於自己的能力，無法給予幫助罷了！
母親拿了十元錢，叫林煙去買蠟燭，平時五分錢一根的蠟燭因為煤油緊缺長到了一毛錢一根，林煙沒捨得全買，只買了五十根。
後來不久，林子聽母親說后，他通過與同學的關係，弄到了十多斤煤油，最眉切的問題終於解決，每個晚上，林煙終於有了一盞不熄的油燈。有時，深夜的孤燈下，他也想，自己這樣努力是否值得？前途實在太渺茫了！
有油燈后，林煙又感到自己知識的貧乏，學習沒有方向，寫作能力得不到提升。
——得找書看！沒有知識的來源，一切都會枯竭，得想辦法找書看！林煙終於想到。
身上還有五塊錢，就是買蠟燭剩下的，林煙便去了一趟梅子品鎮書店，看看有沒有書可買。書店不大，也沒什麼書值得買，再說，就五塊錢，能買什麼書呢？粗粗瀏覽了一遍，便走了出來，在匆匆的人流，他忽然碰上了在梅子品上高中的肖中明。
“中明——你好！……”林煙好驚喜。
“哦！是林煙！你好！”肖中明也很興奮，他倆的雙手緊緊握住。
“快半年了，我好懷念那段生長友誼的時光！”林煙先開口說。
“半年時間了！你在幹什麼？關於你的消息，我一點都沒有，情況還好嗎？”
“情況？……”林煙心酸地笑了一下，順手把肖中明拉進街旁一個小飯館，“老闆，兩碗米飯，兩碗辣豆腐湯。”林煙先吩咐飯館的老闆，吩咐完后，才對他說起自己的情況來。
“林煙啊！……”聽完林煙的講述，肖中明痛苦地搖了搖頭，眼裏竟有感動的淚花。
“說真的，在學校時，白大樹很多批評也是對的，環境和條件會死死地卡住我，當什麼作家呢？好多時候，我也動搖着自己的決心和意志，可一到晚上，我會不由自主地坐在書桌前，在家人的熟睡中，編織着我的夢幻。然而，當我每晚在燈下翻來覆去看那麼幾本書時，我清楚我又遇到了更大的障礙！”
“林煙，我能幫到你嗎？”
“能！你能的！”林煙十分肯定。
“我能幫上你？真的能幫上你嗎？”肖中###頭湧起一絲興奮，能夠幫上朋友，當然欣慰。
“你們學校不是有圖書館嗎？我需要書！我現在最缺的是知識的來源！”
“學校圖書館的書能借出來，每個星期可借兩本，但我倆怎樣聯繫呢？”
“每個星期六的中午，我在梅子品大橋上等你，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一點，你十一點四十放學，從學校到這裏半個鐘頭左右，在這個時段我是可以等到你的。若過了這個時段，你就不必等，回家去。我想，每一次這一個時段，我不會讓你等我的！”
“好！好！哦，你知道秦冬羽和李志明的情況嗎？”
“秦冬羽去了五峰民中，李志明仍在黃葛樹復讀，在白大樹班上，孔玲也去了五峰民中。”
肖中明點了點頭。
吃完飯，從飯館出來，他倆並肩走到梅子品大橋，肖中明將從大橋那頭靠右的一條小路回家，林煙則從大橋連結的公路一直往前，走回黃葛樹鄉后再回家。該分手了，雖然他倆依然談興未盡。
“再見！”
“再見！”
兩人的手再次緊緊地握在一起。
[筆下文學Www.bxwx.net]
第56章：初戀的苦澀和甜蜜（4）
暮色已經朦朧，要回家去太晚了，也不知怎的，他想都沒想就向學校走去，“到羅兵那裏擠一個晚上吧！”他想，雖然三月的面孔冷漠冰涼，但仍想看她一眼。
去教室找羅兵，最先想看的還是三月，她的座位已調到了第五排，並且靠在了操場這一邊。她正埋着頭看書，看的是一本課外書籍。
找到羅兵，羅兵正在做作業，見他忙，林煙和他招呼了一下，便到宿舍先睡下了。
連日來的苦悶令林煙異常疲憊，再加之天冷，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一覺睡得十分香甜，直到下晚自習后，同學們陸續回來，才把他吵醒。
“林煙，有一本書，三月還你的，就是你那本《朦朧的碰撞》。”羅兵一回宿舍，就遞給林煙一本書。
“就放在床邊吧，我明天早上走時再拿。”雖然林煙很想翻翻書，看看裏面是否有三月傳遞的信息，但宿舍里人不少，怕他們知道后，會影響到三月。
第二天早上很早，林煙就告別了羅兵。一出學校，就迫不及待打開書，在第105頁，果然有一張小紙條跳入了他的眼帘：
“林煙，我知道你對我好！——但，這不可能！我清楚你的環境很苦很難，但我堅信，你堅強的意志定能戰勝一切！三月。”
林煙一遍又一遍地讀着，心靈唯一的精神支柱真實地倒塌了！原先還僅存的一絲幻想頃刻熄滅。他抬眼遠望，群山遮擋了視線，狹小的這片天空灰色蒙蒙，冬天的死寂和寒冷浸漫在整個心靈……
回到家裏，時間還早，早飯還在鍋里煮着，林煙悶聲不響，走進裏屋，把書放在書桌上，坐下來，又翻到第105頁，再次看三月的這片短訊，再次把她的照片拿出來——她淡淡的笑容依舊，她可愛的酒窩依舊，她的一切依舊，然而，林煙感到心靈是揪心的疼痛！
“林煙，吃飯！”於秀容在外屋喊，把林煙從獃滯中叫醒回來。
林煙出來灶房，舀了一小碗飯，蹲在一旁無味地咀嚼着。
“老么，參軍不能去就不去罷！不要這樣不開心，在農村，只要吃得苦，生活還是過得下去的！”母親見林煙情緒不好，便安慰他。
林煙沒有回答什麼，依然沉默無語，見如此，都沉默着。他們知道林煙很埋怨，是啊，這參軍的前前後後，沒有一個人去給拉拉關係、找找背景抑或送點禮之類。
情況就是如此，只怪命運太差罷！但幹活並沒什麼，唯獨無法面對的是夜裏無燈的困境，再加上三月，好苦好苦的日子啊！林煙深刻地記得，就是從這天起，自己整整地五天五夜，竟沒開口講一句話，直到第六天，他感到渾身無力，起不了床。
“好好睡一覺吧，肯定是瞌睡睡少了！”於秀容說。
林煙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中午時，才醒過來，並感到身子舒服了許多。
“老么，沒事了吧？”於秀容問。
“沒事了。”林煙只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我說是瞌睡睡少了，的確是吧！唉！林煙，只有這個命啊！要是生在一個好點的家庭，你肯定會有出息的，我們都老了，尤其是你的爸爸，身體一天比一天差，現在又得了結核病，幹不了農活，要不然，你肯定還可以讀書的！再說當兵，現在都講關係，老么，命苦啊！……”
“媽，苦我不怕！我只想每個晚上有一盞不熄的油燈，可就這麼個小小的願望都無法得到滿足！……”林煙鼻子一酸，他好想哭，但忍住了，他心中還有很多的苦和痛，特別是心靈深處的孤獨，特別是靈魂里的那份無助！可這些又怎麼說出來呢？
於秀容無語，但她鼻子一酸，眼裏轉動着淚花。
林煙的眼睛也濕潤起來，但他怕母親看見，就走回到裏屋，坐在書桌前。
“你賣小豬兒（豬仔）不是還有錢嗎？拿點給他吧，先買點蠟燭回來，解決一下燃眉之急再說。在校時，有老師批評他打擊他，回到家裏，也沒人支持，不支持不說，也反對他，真難為他了！唉！只怪我的身體，要是我身體好，我定還要送他讀書，這孩子肯定有出息！唉！……”正從房外回來的林木聽到母子倆的話后，立即說。
“要得，我到時給點他！”
聽到這裏時，林煙的眼淚終忍不住流了下來，自己的心酸、無奈、孤苦、無助……原以為沒人理解，但父母始終在一旁心疼地盯着，他們只是無奈於自己的能力，無法給予幫助罷了！
母親拿了十元錢，叫林煙去買蠟燭，平時五分錢一根的蠟燭因為煤油緊缺長到了一毛錢一根，林煙沒捨得全買，只買了五十根。
後來不久，林子聽母親說后，他通過與同學的關係，弄到了十多斤煤油，最眉切的問題終於解決，每個晚上，林煙終於有了一盞不熄的油燈。有時，深夜的孤燈下，他也想，自己這樣努力是否值得？前途實在太渺茫了！
有油燈后，林煙又感到自己知識的貧乏，學習沒有方向，寫作能力得不到提升。
——得找書看！沒有知識的來源，一切都會枯竭，得想辦法找書看！林煙終於想到。
身上還有五塊錢，就是買蠟燭剩下的，林煙便去了一趟梅子品鎮書店，看看有沒有書可買。書店不大，也沒什麼書值得買，再說，就五塊錢，能買什麼書呢？粗粗瀏覽了一遍，便走了出來，在匆匆的人流，他忽然碰上了在梅子品上高中的肖中明。
“中明——你好！……”林煙好驚喜。
“哦！是林煙！你好！”肖中明也很興奮，他倆的雙手緊緊握住。
“快半年了，我好懷念那段生長友誼的時光！”林煙先開口說。
“半年時間了！你在幹什麼？關於你的消息，我一點都沒有，情況還好嗎？”
“情況？……”林煙心酸地笑了一下，順手把肖中明拉進街旁一個小飯館，“老闆，兩碗米飯，兩碗辣豆腐湯。”林煙先吩咐飯館的老闆，吩咐完后，才對他說起自己的情況來。
“林煙啊！……”聽完林煙的講述，肖中明痛苦地搖了搖頭，眼裏竟有感動的淚花。
“說真的，在學校時，白大樹很多批評也是對的，環境和條件會死死地卡住我，當什麼作家呢？好多時候，我也動搖着自己的決心和意志，可一到晚上，我會不由自主地坐在書桌前，在家人的熟睡中，編織着我的夢幻。然而，當我每晚在燈下翻來覆去看那麼幾本書時，我清楚我又遇到了更大的障礙！”
“林煙，我能幫到你嗎？”
“能！你能的！”林煙十分肯定。
“我能幫上你？真的能幫上你嗎？”肖中###頭湧起一絲興奮，能夠幫上朋友，當然欣慰。
“你們學校不是有圖書館嗎？我需要書！我現在最缺的是知識的來源！”
“學校圖書館的書能借出來，每個星期可借兩本，但我倆怎樣聯繫呢？”
“每個星期六的中午，我在梅子品大橋上等你，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一點，你十一點四十放學，從學校到這裏半個鐘頭左右，在這個時段我是可以等到你的。若過了這個時段，你就不必等，回家去。我想，每一次這一個時段，我不會讓你等我的！”
“好！好！哦，你知道秦冬羽和李志明的情況嗎？”
“秦冬羽去了五峰民中，李志明仍在黃葛樹復讀，在白大樹班上，孔玲也去了五峰民中。”
肖中明點了點頭。
吃完飯，從飯館出來，他倆並肩走到梅子品大橋，肖中明將從大橋那頭靠右的一條小路回家，林煙則從大橋連結的公路一直往前，走回黃葛樹鄉后再回家。該分手了，雖然他倆依然談興未盡。
“再見！”
“再見！”
兩人的手再次緊緊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