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世迷因
來不及多想,謝令初起身打算去馬場。
她吩咐敏忠帶人去父親常去的地方找人,又命七喜帶人守在馬場周圍,遇到父親直接攔住。
一切安排妥當后才帶着可樂一起趕往馬場。
她們到達時,那邊正亂作一團。
想要鎮壓調查的官兵和想要離開的百姓們互不相讓針鋒相對。
謝令初吩咐可樂先去調查父親今日有沒有來過馬場,自己則一人穿過官兵和百姓之間的爭執,去尋李茂的身影。
雖然馬場已經封鎖,但是謝令初並沒有受到阻礙。
畢竟是謝府千金,官兵們對她有所忌憚,不敢隨意攔截,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謝令初找到李茂的時候,李茂正抱着死去的兄長,跪坐在地上。
他旁邊站了幾個仵作在無奈嘆氣。
這是謝令初第一次看清楚李茂的臉。
那張臉雖然很年輕,但眼窩凹陷,皮膚呈一種病態的蒼白,看上去就像地獄裏爬出來的鬼。
她先前給的那袋金子,散落在李茂腳下。
父親,馬場,李茂……
前世今生,種種紛雜思緒交織心頭,謝令初望着眼前的一切,一時更咽。
如果和父親有關……
如果這一世,還是和父親有關……
謝令初看着眼前的李茂,手指慢慢摸到袖袋裏藏的毒藥。
那原本是她最開始的計劃。
一旦馬場主死,她就殺掉李茂。
可是……
謝令初終究還是抽回了手。
好在可樂很快追着趕了過來。
她附在謝令初耳畔道:“姑娘,馬場的人說老爺今日未曾來過此處。”
謝令初聽罷,一路上始終緊繃的身體才終於放鬆下來,整個人失力靠在可樂身上。
幸好。
若真和父親有關,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否對一個尚且無辜的人下手。
可樂道:“姑娘現在可要立刻回去?”
謝令初看了一眼李茂,道:“你先去外面等我,我說幾句話就來。”
可樂和圍繞在周邊的仵作們很快離開了,只剩下謝令初和始終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李茂。
謝令初蹲下身將散落的金錢一一收好放到李茂身邊:“此事我會替你查出兇手,馬場也不會倒閉,我可以幫你將它開下去……”
“謝姑娘。”
一直沉默的李茂終於開口道。
他抬起頭,眼神空洞望向謝令初,好像是在通過她望向另一個人。
“李茂想問姑娘一句……先前那個提議,不知道現在還是否做數?”
李茂眼裏無光,沉靜如水。
沒有悲傷和絕望,也沒有活的氣息。
“自然做數。”
謝令初道:“不過我說幫你查兇手,並非是為了招攬你。”
李茂卻沒有接她的話。
“那日見過姑娘回來,我曾問起兄長。”
“我問他,謝夫人的恩情是不是很重,重到他能為此賠上性命。”
“他堅定地給了我肯定答案。”
“他說,謝夫人的恩,是救命之恩,若是賠上性命能夠償還,他自義無反顧。”
“我又問他,謝夫人當年,到底治好了他什麼病。”
“他說,謝夫人當年治好的,並不是他。而是,身患絕症的我。”
……
謝衍是被敏忠敏義硬拖出酒樓的。
拖出去的時候嘴裏還嚼着半口肉沒來得及咽下。
他原本偷溜出府是打算去查清究竟誰泄露了《現代醫學》的秘密。
結果走到酒樓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禁足這半個月一口酒都沒喝過。
忍不住酒癮就進去小坐了一下。
結果就被抓了。
謝衍只覺得心裏苦不堪言,嘴裏的肉都不香了。
他一路垂頭喪氣跟着敏忠敏義回了謝府。
可是出乎意料的,這一次謝將軍竟沒有拿着棍子等在院裏。
“馬場主李元死了,大夫人和將軍如今在偏堂。”
“李元?”謝衍一愣,收斂了神態,嚴肅起來:“怎麼回事?”
“官府說是仇殺。”敏忠道。
謝衍忙問:“馬場那邊呢?”
敏忠道:“官府接到報案后立即就封鎖了馬場。但當時馬場亂作一團,官府也無法對那麼多百姓下人進行一一排查,如今已經放人了。”
謝衍沒再問,轉身朝偏堂而去。
待謝衍趕到時,謝令初正向祖父說明今日馬場的情況。
她神色如常,看見父親進門也沒有太大波瀾,繼續說著:“仵作檢查后說,李元身上並無其他傷痕,只有一個刀口正中心臟,所以推測是熟人作案。”
“去那邊的多是達官顯貴,各家都有些勢力,想要一一排查今日去過馬場的人,恐怕不易。”
聽見這一句的謝衍連忙自告奮勇:“我可以幫忙啊,那些世家子弟都和我熟得很。”
很多他都揍過。
“混賬,你還知道回來!”謝老將軍才注意到兒子出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謝衍下意識抱頭:“爹啊,兒子出去,是為了查醫書被人泄露之事的。”
敏忠咳了一聲。
謝衍會意,趁着親爹還沒開口罵自己,趕緊轉移話題:“爹,兒子願意協助官府一起調查。”
謝將軍叱道:“怎麼哪兒都有你?這件事與你無關,不許你插手。”
謝衍道:“可是李元知道醫書之事,他恰好死在這個時候,如何不讓人懷疑?”
謝將軍擺手:“別說了,李元到底因何而死尚未有定論,未必就與醫書有關。”
醫書?謝令初一愣。
李元……知道醫書之事?
這樣說的話,前世父親之所以承認自己殺害了李元,原來是想要保護那本書不被公之於眾嗎?
謝令初想起來當時父親死活不肯對官府開口的就是他到底找李元說了些什麼。
也是因為這一點,父親後來雖然因證據不足而被官府無罪釋放,卻始終被百姓們認為是殺害李元的兇手。
謝令初忍不住對父親怒道:“一本醫書罷了,至於為此搭上性命嗎?”
謝衍一愣,尚不明白女兒在氣什麼,還以為她在說李元。只好撓撓頭道:“確實不至於,大抵是我多想了。”
女兒說什麼是什麼。
謝老將軍道:“總之,不管醫書的謠言是不是和李元有關,如今對方的目的都還未明確。所以有人問起我們只需否認便好,不必反應過度,欲蓋彌彰。”
謝衍辯駁:“爹,兒子覺得還是應該儘快揪出傳謠言的人,先將其毒啞,再砍了右手,然後流放。”
謝令初:“……”
謝老將軍懶得理他:“此事不需你插手,今日起你繼續禁足在府,再給人發現你出去,老子就把你腿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