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試試吧
“突突突突……”
第二天早上,本來應該睡到自然醒的熊二彪,被一陣突突的馬達聲給硬生生地吵醒了。
瑪的,這是誰一大早攪了老子的清凈!
急忙從崖壁的半洞探出頭去朝下看,遠遠的,還真就看見好幾台抽水機,在同時抽一個退潮之後,海邊深坑裏的海水……一看這麼大的陣仗,熊二彪認定肯定是村長的小舅子胡來旺,帶着他的幾個混混小弟,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又琢磨禍害誰家的姑娘媳婦兒,而玩兒的花樣把戲吧。
用這種先進的柴油抽水機,將退潮后海邊的天坑水都抽干,然後徒手抓一些最新鮮的海貨,又是拍視頻,又是現場售賣,看見年輕漂亮的姑娘媳婦兒圍觀,還要免費贈送……當然,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吸引島上姑娘媳婦兒的目光,然後瞅准機會,對那些疏於防範,自我保護意識稍差的姑娘媳婦兒下手……關鍵是,他們正在抽水的地點,正是前兩天自己費勁巴力打坑,投放了攢了個把月的羊骨頭,就打算這兩天退潮了,趕在端午節前,將海水給淘干,從裏邊逮一些新鮮海貨,送給徐家姐妹,來答謝他們家對自己一直以來的關照……每年的5月到9月正值休漁期,所有漁船都禁止出海打魚,但像這種海邊淘干天坑,然後徒手捕魚卻沒有明文規定禁止。
而一旦逮住任何一種海貨,都會比平日裏更加稀缺珍貴。
可是萬萬想不到,自己物色好的地點,居然被胡來旺這幫傢伙不打招呼給搶了先!
不行,不能如此輕易讓這個仰仗姐夫是村長的村霸,就這麼佔了老子的便宜!
必須找他們說清楚,不能讓他們白白佔了自己的地盤,搶了本該屬於老子的海鮮!
想到這裏,立馬穿上道袍,梳了個簡單的丸子頭,從崖壁上的那個半洞裏出來,經過殘缺不全的棧道,快速下到海邊,然後快步朝抽水機轟鳴的方向奔去。
原本熊二彪計劃得妥妥的,今年端午節前,用自己的土辦法,在休漁期,退潮后的海邊天坑裏,捕獲一些新鮮的海貨,送給徐家作為報答的禮物。
哪成想,卻被該死的胡來旺給攪了局,就拎着一個紅色的塑料桶,氣沖沖地從崖壁上下來,非要好好找他們理論一番不可。
然而,靠近了現場熊二彪竟一下子消氣兒了。
並非看見胡來旺帶着一臉疙瘩的癩瓜、又壯又蠢的海象、還有姦猾損壞的二兩油等一眾小弟人多勢眾,也不是懼怕跟他們據理力爭甚至交手,當著唐嬸兒麻姑還有劉二秀、薛寡婦等二三十個看熱鬧男女村裡人的面兒吃虧。
而是到了近前才發現,原來他們架了四台抽水機,抽的不是自己投放羊骨頭的那個小海坑,而是旁邊面積足有二三百多平米的一個大海坑……這很符合胡來旺他們好大喜功的性格,哪裏能看得上自己選在旁邊的,只有三五十平米大小的小海坑呢……“哎呦,這不是咱們村的假道士熊二彪嘛——你來幹嘛?”
看見熊二彪拎着一個紅色的塑料桶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胡來旺立即一臉鄙夷地走過來,冷嘲熱諷地這樣來了一句。
這個胡來旺二十七八歲,仰仗他姐胡來晶是村長老婆,就一直狗仗人勢橫行鄉里。
再加上那個副鎮長的小舅子柴登科是他的靠山,就更是眼睛長到頭頂上,一般村民他都不放在眼裏。
更何況熊二彪這等沒權沒勢沒家沒業,常年住在崖壁半洞裏,過着半人半神生活的假道士呢!
而且胡來旺在外鬼混,不知道昨天熊二彪跟柴登科有過幾個回合的較量,所以才會這樣跟他說話。
“當然跟你們一樣,也是來趕海的呀”
熊二彪心知肚明,這個狗仗人勢的傢伙這樣問是啥意思,但卻心平氣和地這樣答道。
“別臭美了,別想蹭我們的便宜,還是老規矩,年輕貌美的女人來看熱鬧,回頭至少分一條魚回去——但男人,特別是你這種混吃等死的假道士,想要獲得我們抓的海鮮,對不起,必須高出市價才能得到……”
胡來旺趾高氣揚地這樣回應道。
“誰說我想要你們弄上來的海鮮了?”
熊二彪卻這樣來了一句。
“那你拎個空桶來幹嘛?”
胡來旺立即這樣反問。
“看見旁邊那個小坑了吧?前兩天我往裏投放了二三十斤羊骨頭,待會兒我把它淘幹了,裏邊海鮮就都是我的了……”
熊二彪給了這樣的解釋。
“就你——你如何把水淘干呢?”
胡來旺撇嘴不信。
“就用這個塑料桶啊?”
熊二彪直言不諱。
“熊二彪,你還真夠二、真夠彪啊——儘管是個小海坑,裏邊也有十幾二十噸海水吧,你就用這個塑料桶,一桶一桶給淘乾淨?”
胡來旺提出強烈質疑。
“對呀,信不信我可能比你們的四個抽水機還快,先讓我的這個坑先見底?”
熊二彪卻氣人地這樣來了一句。
“別開玩笑了,我們帶來的可是原裝進口的大功率柴油抽水機,每分鐘抽水量都超過一頓,我們的坑再大,也肯定比你先抽乾淨”
胡來旺立即給出了這樣的答覆。
“就是啊,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吃瓜看熱鬧的人也這樣議論紛紛。
“那就試試吧……”
熊二彪卻十分淡定地這樣回了一句。
“若是你輸了咋辦?”
胡來旺竟這樣叫板道。
“我輸了裏邊的魚都給你們”
熊二彪不假思索就給出了這樣的答覆。
“這可是你說的”
胡來旺生怕熊二彪反悔。
“那若是你們輸了呢?”
熊二彪竟這樣反問了一句。
“我們怎麼可能輸了呢?”
胡來旺沒接招兒,反而這樣問。
“假如你們輸了呢”
熊二彪繼續較真兒道。
“根本就沒那個可能”
胡來旺打死不信他們會輸。
“那就算了,我感覺你們是輸不起,才不敢跟我打賭的……”
熊二彪倒是趁機這樣揶揄了一句。
“誰說我們輸不起,我們是不願意跟你這種不入流的島民一般見識……”
胡來旺忽然有點吃不準這個為啥突然這麼自信,難道是這小子突然有了靠山?所以,才會暫時收斂鋒芒,亮出一副不跟他一般見識的姿態……“那咱們從現在起,就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吧……”
熊二彪心知肚明自己跟胡來旺的關係水火不容,但為了能順利弄些新鮮海貨送給徐家姐妹,也保持克制,不卑不亢地這樣提議道。
“哼哼,你就等着丟人現眼吧……”
胡來旺一副蔑視的樣子這樣答道。
熊二彪則不再吭聲,脫掉道袍,挽起褲腿,下到海水中,甩開膀子,用那個紅色的塑料桶,開始一下一下從小坑裏往外舀海水……頻率差不多一秒鐘一桶,嘩啦,嘩啦,幾乎沒有間斷。
這完全仰仗昨天意外解封了一身的硬功夫,才會有這樣持續不斷超出常人的勁頭……而另一邊,四台原裝進口的柴油抽水機開足了馬力,一刻不停地從大坑裏往外抽水……“你們說,熊二彪是不是傻呀,何必跟柴登科他們較勁呢?”
唐嬸兒直接這樣議論道。
“他從來都這樣,不較勁能一直住在崖壁上的半洞裏嗎?”
麻姑竟這樣跟了一句。
“可是結果明擺着,他靠人力咋能幹得過人家四台機器呢?”
唐嬸兒說出了他們之間明顯的差距。
“這也說不準啊,你沒見熊二彪那一身的肌肉和蠻力嘛,也許他真能在大坑抽干之前,把小坑的海水都淘干呢……”
浪不溜丟的薛寡婦卻媚聲媚氣地這樣來了一句。
“那若是沒淘干,裏邊的海貨豈不是都歸了胡來旺他們?”
麻姑立即這樣反問。
“管他呢,咱們只管看熱鬧,誰輸誰贏都不耽誤咱們吃瓜看熱鬧……”
薛寡婦吐掉嘴裏的瓜子皮,浪浪地這樣回了一句。
就在這些圍觀的村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時候,熊二彪卻彷彿進到了無人之境。
好像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台舀水的機器一樣,保持一個頻率一個速度,一桶一桶,無一間斷,而且看上去,沒有任何疲憊的跡象。
而小坑裏的海水,似乎真的在逐漸減少。
當然,大坑那邊的水位,也在快速下降……雙方足足較勁了個把小時,兩個坑裏的海水越來越少了。
幾十號看熱鬧的島民就站在大坑和小坑之間,大眼瞪小眼地目睹親歷這場沒有硝煙的較量,都無法預料結果到底鹿死誰手,花落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