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一章 吳秋燕
淡淡的月光照射進屋裏。
大床上,王鐸仰面躺在中間,衛明華和齊欣欣姐妹倆一人霸佔着他半邊身子,已經沉沉睡去。
王鐸沒睡,這一刻,他很是清醒,沒有絲毫睡意,他在想劉珉初的話。shuhaige.com
類似的話,柳仲群跟他講過,他也自以為重視了,但實際上,他沒有,他沒有把柳仲群的話溶進血脈里,化成真正的知識。
很多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別人要是問,張口就來,但真正按照道理去做事的人卻很少,之所以按照道理去做事的人很少,是因為真正明白道理的人很少。
柳仲群跟他講那些的時候,王鐸知道道理,但並不真正明白。
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
像劉珉初這樣,一心想國家強盛的高層領導一定很多,但即便國家領導都是這樣的人,鬥爭也絲毫不會減少。
這就是人性。
這就是理念上的差異,而這樣的鬥爭往往更加激烈,因為越是這樣的人,內心就越有所堅持,認為自己的方式才是對國家發展最有利的。
他的作為一定震驚了很多人,而他們越震驚,對他的防範也就會越嚴,他們會以遠比其他人嚴苛的標準來衡量他。
何況,自私自利、枉顧國家利益的人也必定不在少數。
當然,如果他不介入政治,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現在,他也已到了這個階段,他希望把國家的發展方向掌握在自己手裏。
王鐸思索着,腦海里,柳仲群和劉珉初的話一遍又一遍滾過。
進入官場?他最大的優勢是有堅定、明確的目標,而最大的劣勢是他掌握的力量太強了。
要獲得高層的認可,他必須忘記手裏掌握的力量。
忘記手裏掌握的力量不是指不用這些力量,相反,必要的時候是可以用的。
忘記,指的是心態,一句話,他必須儘可能地以所處的職位去思考問題?面對問題?處理問題?解決問題。
這一刻,王鐸更深刻地理解了“鍛煉”和“磨練”的區別。
江南春來早。
三月,北方大地依舊春寒料峭,塗州已是花團錦簇,草長鶯飛。
下午三點剛過,隨着人流,王鐸一個人走出了塗州火車站。
走在長街上,走在陌生的土地上,王鐸沒有絲毫陌生感?甚至因為陌生心裏反而有了一絲絲莫名的親切感。
京城是家,西都是家,這裏也是家,神州大地,處處是家。
王鐸默默體味着。
千百年來,華夏大地,無數心懷天下的仁人志士有着和他這一刻同樣的感觸。
家,是不能分的。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
這兩句話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實質上,它們說的是同一個意思,背後的心理都是神州處處家,而這,也是華夏文明數千年來薪火相傳、不絕如縷的文化基因。
從公共汽車上下來,王鐸橫穿過馬路,市委招待所就在對面。
市委招待所是老建築,不是樓,是一排排瓦房,看上去很陳舊,但有一股古色古香的勁兒。
招待所里很冷清,只是登記住宿的辦公室里有幾個女人在熱火朝天地聊天。
在小窗戶前,王鐸俯下身,道:“同志。”
王鐸的口音明顯是外地人,但這是市委招待所,不同於其他的旅店,工作人員的工作態度好多了。
辦公桌後面坐着的是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原本背對着窗口,聽見聲音,很快轉過身來。
女人的態度不錯,不熱情也不冷淡,她道:“同志,住宿?”
“住宿。”王鐸說著,把介紹信遞了進去。
介紹信是普通的介紹信,專門為住宿這一類事兒用的。
女人看了看介紹信,然後道:“同志,工作證。”
王鐸又把工作證遞了過去。
都看過之後,女人道:“住幾天?”
王鐸道:“三天。”
交了錢和全國糧票,辦完了手續,女人對在床里坐着的一個姑娘道:“小吳,你去一下,今天是你最後一班崗了。”
小吳二十齣頭,很漂亮,尤其是身材很棒,黑色彈力棉線褲使兩條長腿看上去愈發的筆直渾圓。
小吳拎着一大串鑰匙在前面領路,王鐸跟在後面,欣賞着眼前搖曳裊娜的美景。
小吳很美,市委招待所更美,翠竹多姿,綠樹掩映,春花朵朵。
開了門,進了屋子,小吳告訴王鐸在哪兒打水,食堂在哪兒,澡堂在哪兒,什麼時間……
期間,王鐸的眼神有點放肆,小吳發覺了,臉變得通紅,轉身就走,出門之時,回頭瞪了王鐸一眼,罵道:“登徒子!”
王鐸樂了。
西江不愧是人文薈萃之地。
小吳知道登徒子這詞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能用來罵人。
“唉,等會兒。”王鐸笑着道。
後退一步,站到走廊中間,小吳瞪着王鐸,問道:“你想幹嘛?”
王鐸道:“我剛調過來,我們交個朋友,呆會兒我請你吃飯。”
小吳瞪着王鐸,這個登徒子有點奇怪,和別的登徒子不一樣,有股坦坦蕩蕩的勁兒,想討厭也討厭不起來。
“你別胡思亂想。”目光沒那麼凌厲了,小吳說完,轉身走了。
別胡思亂想,這小丫頭還挺有意思,王鐸心情挺好。
四下看了看,條件不錯,兩張床,被褥都很乾凈?毛巾肥皂也都是新的,還有一台十六的黑白電視。
王鐸看了看錶,現在是四點二十,澡堂子四點半開。
王鐸把毛巾肥皂放進臉盆里,然後端着臉盆?出了門。
王鐸的房間在西邊,他出來的時候,東邊的走廊里也出來一個人,手裏同樣端着臉盆,看樣子也是去洗澡。
他們正好在中間的過道里遇上。
那人不到四十歲,個子不高,但很豪爽,對王鐸招呼道:“兄弟?以前沒見過你。”
在市委招待所?跟陌生人打招呼不叫同志叫兄弟?這跟小吳罵他的登徒子一樣,都有點新鮮。
王鐸道:“我是北方人。”
招待所有好幾進的院子,食堂和澡堂子都在最後面的一棟三層樓里。
這棟樓也是整個招待所唯一的一棟樓房。
兩人一邊向後面走,一邊閑聊。
那人道:“來塗州辦事兒?”
王鐸道:“不是,調過來塗州工作。”
北方人調到西江來工作,這種事兒很少,層級低的尤其少見,以王鐸的年紀,層級自然高不了。
那人道:“剛來?”
王鐸道:“剛來。”
那人道:“去什麼單位?”
王鐸道:“沒報到?還不清楚。”
那人狐疑地看了王鐸一眼,王鐸笑道:“真不清楚。”
他們邊走邊聊,不一會兒到了澡堂子。
澡堂子還沒開門,得等幾分鐘,他們站在澡堂子門外繼續聊。
他們聊了會兒,這時,一群女人向澡堂子走來,其中就有那個小吳,她們手裏也都端着臉盆。
小吳看見王鐸似笑非笑的眼神?瞪了王鐸一眼,然後過來跟那人打了個招呼。
小吳稱那人為王縣長。
這時,澡堂子門開了。
小吳走了,那人道:“兄弟,你看,我們聊了半天,還沒認識認識呢。”他仲出了右手,自我介紹道:“王丙為。”
王鐸仲手握住了王丙為的右手,道:“王鐸。”
王丙為樂了,笑道:“敢情我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子。”
王鐸對王丙為的印象不錯,這傢伙江湖氣很重。
池子裏的水很熱,王丙為禁燙,王鐸也禁燙,他們都下的去。
見王鐸面不改色地坐進了池子裏,王丙為欽佩地道:“老弟,行啊,這個溫度能下來的人可沒幾個。”
王鐸道:“我喜歡熱,舒服。”
王丙為道:“那是!”
果然,陸陸續續進來的人沒一個下得來。
閉着眼睛泡了一會兒,睜開眼,王鐸道:“老哥,呆會兒有事兒嗎?”
王丙為道:“幹嘛?”
王鐸道:“要是沒事兒,我請老哥喝酒。”
王丙為道:“那哪行?要請也是老哥我請你。”
感覺王丙為的日子似乎不太寬裕,王鐸道:“老哥,我感覺你日子似乎不太寬裕。”
王鐸話直,但王丙為聽着沒一點不舒服,他嘆了口氣,道:“沒辦法,崽子多,一個個都跟狼似的。”
王鐸道:“幾個孩子?”
王丙為自豪地道:“五個,三個小子兩個丫頭。”
王丙為這個歲數似乎不該生這麼多孩子,王鐸問道:“老哥是少數民族?”
王丙為道:“畲族。”
王鐸對這方面知道的不多,對畲族更是一無所知,以前都沒聽過有這個少數民族,他跟王丙為聊起了畲族。
洗完澡,兩人回屋。
王丙為回屋放下臉盆,立刻就出來了,但他出來一看,還是晚了,王鐸比他還快了一步。
到了中間過道,王丙為道:“老弟,你先去食堂,我去打個電話
王鐸道:“反正沒事兒,我陪你去。”
王丙為為難了。
他打電話是假,換飯票是真,自己吃飯飯票還夠,可請客那就不夠了。
王丙為是茅房拉屎臉朝外的主兒,好面子,如果兜里錢夠,他會請王鐸出去吃,但問題是兜里不爭氣。
王鐸笑了,道:“老哥,行了,還是我請吧。要是你用給孩子們買東西的錢請我喝酒,我喝得下嗎?”
王鐸身上有一股勁兒?不管說啥,王丙為都不覺得難堪,他一笑,道:“好,老弟你有錢?你請!”
王鐸換了五十塊錢的飯票,到了食堂,他都拿了出來,道:“老哥,我這兒有五十塊錢的飯票,今兒都把它花了。”
王丙為一驚,然後問道:“老弟,看樣子你是真有錢。”
王鐸道:“我家裏環境好?孩子他爺爺奶奶帶?全家就我一個人是能花錢的。”
環境好也沒這麼造的?五十塊錢就是把他們撐死也用不了。
王鐸不熟悉,王丙為叫了四個菜一個湯。弄完了,王丙為問道:“老弟,喝什麼酒?”
王鐸道:“茅台。”
王丙為撓了撓腦袋,道:“買茅台需要僑匯券。”
王鐸愣了一下,問道:“僑匯券是什麼?”
王丙為道:“僑匯券不是錢,性質跟糧票布票什麼的類似。”
一瓶茅台八塊錢,自然是不貴,但需要一百二十張僑匯券。沒轍了?最後,王丙為要了兩瓶五十二度的五糧液。
這兒,沒有服務員伺候,菜得到窗口自己端回去。好在,晚上沒什麼人吃小炒,不一會兒就得了。
把酒菜擺好,兩人坐下,王鐸問道:“老哥,僑匯券怎麼回事兒?”
王丙為道:“是這麼回事兒……”
建國之初?海外華僑經常給國內眷屬匯款,但在沿海僑鄉,侵犯僑眷收取僑匯經濟權益的現象時有發生,嚴重挫傷了海外僑胞匯款的積極性。
一九五五年,國務院頒佈了由周恩來總理簽署的《關於保護僑匯政策的命令》。
由於當時物資供應短缺,在僑鄉出現了以物頂匯的現象,致使僑匯額不斷下降。
為了爭取更多的外匯收入,一九五七年,國務院批准了“關於爭取僑匯問題”的指示,根據僑匯額核發一定比例的物資購銷憑證給國內收匯人,僑匯券持有者在專門商店或櫃枱購買緊俏商品或生產物資。
王丙為解釋完,從兜里掏出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相當於錢包,錢和糧票什麼的都夾在筆記本里。
王丙為從中抽出一張票證,遞給了王鐸,道:“這就是僑匯券。”
王鐸把僑匯券接了過來。
僑匯券印製的極其精美,背面是八一起義紀念碑,正面是一排票證,有糧票、布票、綿票、糖票、油票等等好多種。
王鐸把僑匯券還給王丙為,兩人邊喝邊聊。
王鐸來西江省,是因為柳仲群,柳仲群在西江工作多年,對西江的感情很深,他希望王鐸能給西江帶來一些大變化。
到西江之前,王鐸對西江的了解極少,他對西江的了解並沒有因此而多出一分一毫,西江的情況柳仲群沒跟王鐸提過一個字。
柳仲群不提,王鐸也沒有讓人準備,他完完一個人來西江
王丙為是名縣的副縣長,他到市裡是來求爺爺告奶奶要錢的。
王丙為很健談,和王鐸也投機,兩人這酒喝的很盡興。
二位剛喝出點意思來,就在這時,一幫女人進來了,食堂里立刻就熱鬧了起來。
這幫女人有十多個,都剛洗過澡,頭髮還是濕的,小吳也在其中。
好像是小吳請客。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安排完了,小吳向他們走了過來。
王丙為和王鐸都站了起來。
到了近前,小吳道:“王縣長,要不要再加兩個菜?”
“你看這麼多菜,不用了。”王丙為說完,又問道:“小吳,是不是有啥好事′了?”
眼裏有光,小吳道:“我調動工作了。”
王丙為問道:“調哪兒去了?”
小吳道:“輝縣團委。”
輝縣離塗州很遠,超級窮地兒,很有名,在塗州,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那就指的是輝縣。
雖然這樣,但對小吳而言,由招待所的服務員進入輝縣團委,這意味着轉干,那是極其了不得的事兒。
王丙為道:“哎呦,恭喜恭喜!”
小吳很高興,有些壓抑不住。
這時?王鐸突然仲出手去,道:“王鐸,恭喜!”
小吳愣了。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
最終,還是面嫩?小吳不得已伸出手去,道:“吳秋燕。”
吳秋燕原本意思一下,然後趕緊把手抽出來,但沒想到,抽了,沒抽動。
這都是一瞬間的事兒,沒等吳秋燕有什麼表示,王鐸已把手鬆開了。
吳秋燕道:“王縣長?你們喝?我過去了。”
轉過身之前?吳秋燕沒忘了給王鐸一個冰冷的白眼。
吳秋燕走後,兩人坐下,王丙為低聲道:“老弟,小吳是市委組織部李部長的外甥女。”
王丙為並沒有發現王鐸剛才的小動作,但王鐸伸出手想要握人家姑娘的手就夠了。
王鐸笑了笑,沒接這茬,他接着向王丙為打聽塗州各個方面的事
下雨了。
如絲的春雨里,王鐸擎着一把雨傘,走進了塗州市委市政府的大門。
組織部在市委大樓?市委大樓是北面的那棟。
看着坐在對面的王鐸,李進才心裏有點小鬱悶。
李進才今年五十齣頭,他是老組織,在組織部門工作十五六年了,但像王鐸這種情況的,從沒遇到過。
王鐸是從京城下來的,任命也是直接從省委組織部直接下達的,照說王鐸一定是很有背景,下來鍍金的?但是,再怎麼鍍金,也不該把王鐸放到輝縣啊。
他調來州的時間不長,很多地方不太了解,但輝縣除外。他毫不懷疑,王鐸去輝縣當縣長,那只有一個結果,站着進去,躺着出來。
還有,上面對王鐸一句關照的話也沒有。
這是什麼意思呢?
現在,看着王鐸,李進才心裏更亂。這人是好是歹,以他的眼光,竟然無法給出一個判斷。
王鐸很從容,一點也不怕他,但又絕不囂張。
在厚厚的鏡片后審視了王鐸一會兒,李進才道:“王鐸同志,組織上擬任命你為輝縣縣長,你個人有什麼看法?”
王鐸道:“李部長,我沒有意見,服從阻止分配。”
李進才又開始鬱悶,在這樣的時候,要是別人,他有很多話要說,但對王鐸,不知怎麼回事兒,沒話。
簡單地談了幾句,李進才拿起了電話。
打了兩個電話,放下話筒,李進才道:“齊書記和梁市長都在,你先去見齊書記,然後去見梁市長。”
組織部在二樓,市委書記齊敏鵬的辦公室在三樓。從李進才的辦公室出來,王鐸上了三樓,先去了秘書辦公室。
齊敏鵬的秘書叫劉英年。
劉英年三十來歲,年紀跟王鐸彷彿,瘦高個兒,人很白凈,戴着副眼睛,看上去很沉穩。
劉英年言談得體,既不傲慢,也不過分熱情。
在劉英年的辦公室坐了大約十分鐘,一個人從齊敏鵬的辦公室出來,隨後,劉英年把王鐸領進了齊敏鵬的辦公室。
齊敏鵬是個乾巴巴瘦的小老頭,也戴着一副老花鏡,鏡片看上去比李進才的還厚。
看着面前的王鐸,齊敏鵬心裏也糾結。
掌控一切,是每一個封疆大吏都必不可少的心態,但這個王鐸,卻是一個謎團。
齊敏鵬向上面掃聽過,但上面似乎也是一無所知,而這就奇怪了。
不知王鐸的底細,也就不好決定對王鐸的態度,而這讓齊敏鵬極其的不舒服。
同李進才一樣,齊敏鵬也沒話。
不咸不淡地說了幾句,王鐸告辭,從齊敏鵬的辦公室出來,徑直去了政府大樓。
從市委大樓一出來,王鐸剛好碰到了吳秋燕,和吳秋燕走了個碰
看見王鐸,吳秋燕愣了一下。
王鐸腳步未停,沒跟吳秋燕打招呼,但卻沖吳秋燕笑着擠了擠眼睛。
吳秋燕大怒,氣的臉通紅。
這會兒,吳秋燕感覺出來了,王鐸似乎對她沒什麼壞心,只是覺得逗逗她好玩。
這自然比王鐸對她有壞心更令吳秋燕憤怒。
市長叫梁繼平,不到五十歲,是個矮胖子,但聲若洪鐘,整個人看上去虎虎生風,極具威勢。
王鐸進到梁繼平的辦公室時,梁繼平正在電話里訓人。
王鐸站在門口。
梁繼平一邊繼續罵,一邊沖王鐸擺了擺手,示意王鐸先坐下。
王鐸在沙發上坐下,梁繼平的秘書小蘇給王鐸沏了一杯茶,然後退了出去。
遇到這種情況,一般人都得感覺尷尬,但王鐸沒有,這種事兒好像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又罵了幾分鐘,梁繼平這才掛斷了電話。
在王鐸對面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下,看着王鐸,梁繼平大聲道:“二十九歲的縣長,了不得!我在你這個年紀,還修理地球呢。”
梁繼平似在感嘆,又似在嘲諷,王鐸臉上的神情靜如古譚,他道:“您那個時候是生產隊長嗎?”
梁繼平嘆道:“是啊,逝者如斯,一晃兒二十來年就過去了。”
這個,王鐸就不好接話了,以他的心態,這個話題不管他怎麼說,梁繼平感覺都不會舒服。
拍了拍沙發,梁繼平道:“王鐸同志,你知道輝縣的情況嗎?”
搖了搖頭,王鐸道:“梁市長,昨天之前,我還不知道西江有個輝縣。”
梁繼平的眼睛不易察覺地眯了眯。
對王鐸的背景,李進才疑惑,齊敏鵬疑惑,梁繼平同樣疑惑。現在,聽王鐸話里的意思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輝縣做縣長。
這是怎麼回事兒?
梁繼平原本想點點王鐸的,但這會兒改變了主意,思索片刻,他道:“小王,去了好好乾,不要辜負組織對你的信任。”
王鐸點了點頭,道:“梁市長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
點了點頭,梁繼平道:“那就好。”
又談了幾句,王鐸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