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再次醒來,窗外昏黃的光線斜斜照進窗內,你一口氣睡了快十個小時。
匆匆忙忙洗漱完畢,你推開門,胡桃正百無聊賴地給小爐子煽風點火。你看着爐子上的藥罐,心中突然有些不妙猜想。
見你出現,她笑嘻嘻地跟你打招呼:“你好呀,我是胡桃,往生堂第77代堂主。”
你跟着做個自我介紹:“蒼木,筆名是林語,勉強是個文字工作者。”
胡桃眼睛一亮:“我知道你,《何敢問仙途》的作者嘛,行秋居然完全沒告訴我。你這是要去哪?那傢伙還讓我看着你呢。”
“嗯,暫時有點私事要處理,要我幫你帶什麼回來嗎?”
胡桃定定地看你一會兒,毫不客氣地提議:“有,你等着。”
她像小旋風一樣跑出去,不多時又推着個身影踏進院子。
“你外出對吧,把這個帶上。”胡桃有點費勁地拍拍男人比她更高的肩膀:“蠻好用的。”
塵世閒遊的岩王帝君顯露出幾分無奈:“請不要把我形容得像個物件。”他朝着你頷首示意:“在下往生堂客卿,鍾離。”
你又自我介紹一遍,人有點麻。你大概想過胡桃會好奇心發作跟着你甚至監視你,只是萬萬沒想到她把這尊大佛搬來。
胡桃懇切地拉住你的手:“務必讓他跟着你,其他都是次要,請讓他別到處亂逛,尤其是什麼古玩店,賭石攤……”
“我已經不想再收到什麼來歷不明的賬單了。”
好,好吧。你大概明白鬍桃的想法了,工作不一定能讓這位客卿大人賺錢,但一定能讓他沒地方花錢。
你食不知味地喝完那碗中藥,在胡桃的加油打氣聲中走出往生堂。
璃月港午後的太陽依舊毒辣,好在身處海邊,不時有涼風吹來,使人不至於完全陷入悶熱。
你不敢真把岩王帝君當小弟使喚,一路上絞盡腦汁尋找話題,沒想到鍾離居然也看過《仙途》,這讓你受寵若驚。
就這《仙途》展開話題,你們聊得很是愉快,鍾離廣博的知識更是給你不少靈感,你把這些記在腦中,預備着用在以後的書中。
在目的地,你碰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林語老師嗎?怎麼,昨天很硬氣地把恩人送進牢裏,今天就灰溜溜地來祈求原諒了。吃裏扒外的東西,真是恩將仇報……”瘦到尖嘴猴腮的男子站在總務司門外,恨不得嚷嚷地舉世皆知,看你眼神更是幸災樂禍中夾雜着得意。
是報社副主編,但是沒什麼用。
你對此人熟悉異常。這人也姓劉,跟劉老闆有着七拐八拐的親戚關係,勉強算是遠方侄子。他靠着這層關係外加拍馬屁的嘴上功夫在社內混得風生水起,一路坐上副主編的位置。
至於職業能力,約等於……沒有約等於,他根本對報社的業務一竅不通,估計連校對要進行幾次都不清楚。平日裏在社內媚上欺下,最喜歡欺負新人,也沒少佔着職位高對女職員揩油。
不過他還沒沒機會對你下手。
因為你是主編。
這也是他痛恨你的原因之一,你不僅仗着自己職位比他更高多次打斷他的獵艷計劃,還是他正兒八經的上司,甚至居然很有能力也很年輕,你從各方面都對這個除了拍馬屁以外只會吃喝嫖賭的廢物造成極大碾壓,他之前不敢得罪你,但一旦現在這種拉你下馬的機會出現,他就會不留餘力。
你沒有理會他的叫囂,只是目不轉視地從對方身邊經過。
“怎麼,裝聽不見嗎?怪不得敢和快言報叫板,這是老早就找好了新下家啊,不如和我說說你是怎麼求人家的,怎麼張開腿……啊啊啊——”副主編髮出一聲尖銳慘叫,你警惕地轉頭,這人瘋了嗎,當著總務司門口碰瓷。
一轉身,看見鍾離緩緩收回手臂,似乎是察覺到你的目光,他用那雙石珀般的鳳眼與你對視:“我並沒有下重手。這位兄台的反應,似乎太過誇張了些。”
“鍾離先生何必……”你停頓下,找個貼切形容詞:“這種跳蚤一般的小人物。”
千岩軍已經注意到這邊動靜,過來查看情況。鍾離雙臂環抱,自然而然露出威嚴。也有可能你之前用他開大開多了,總覺得這個姿勢擺好下一秒就會喊出“天動萬象”。
“滿嘴污言穢語,挑撥離間,心術不正之輩本就該罰。”
好吧,你從這個用語感受到,鍾離現在還以一種執法者眼光看待這些,也不知道退休假死是什麼時候發生。
過來的千岩軍似乎與鍾離相熟,兩人打個招呼,你解釋一番來龍去脈,鍾離默默補充:“只是擊打了穴道,並無實質傷害。”
癱在地上的副主編顯然並不接受這個說法,經過這位千岩軍官方檢查依舊想要碰瓷,被不耐煩地宣佈再阻礙交通就視作尋釁滋事,牢裏去呆上幾天。
聽到這個說法,這位副主編頓時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氣跑出你們的視線範圍。
千岩軍領着你們往辦事大廳走,他似乎是個過於話癆的人,開始向你們吐槽剛剛這位副主編的糟心事。
劉副主編今天來到這裏並非為了專程嘲諷你,他自然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光是想到做事、重要這兩個詞居然搭配在他身上,你就感到魔幻)。對於這種睚眥必報的小人來說,什麼事情比對敵人落井下石更重要呢?那自然是——來保釋他親愛的遠方叔叔兼大腿。
無奈,劉老闆人證物證都過於牢固,以你額頭的那道傷口來判斷,他起碼要在裏面蹲三年以下,外加賠償50w摩拉。璃月的律法還是非常嚴苛的。
保釋對擔保人的要求蠻高,而這位副主編,他顯然不在這個條件內。
不僅如此,這位劉副主編甚至完全沒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他愚蠢到一種令人髮指的地步——在大廳里當著往來商人和眾多工作職員的面,給那位辦事員塞了一大把摩拉。
對方臉色鐵青地把他轟出了總務司。
如果他腦子靈活點,這時候應該就是去相熟合作商來當擔保人。也就是說,順利的話,劉老闆再蹲個兩三天就能被放出來,然後用你掙來的錢和你打官司。
你能讓他得逞嗎?
想都不要想,你就是要斷他命脈。
總務司此時人流稀少,自有辦事員迎來,請你們落座,再擺開紀錄本,做出公事公辦的態度來:“蒼木小姐,你來總務司所為何事。”
你微微笑起來,將自昨晚一直不曾離手的紙袋放在桌子,柔聲道:“我要舉報我的老闆劉一叩——”
“——偷稅漏稅。”
辦事員的態度頓時變得相當嚴肅“您確定?”
你笑容不變:“我實名舉報。”
對方站起身來,做了個請的動作,引你進內室詳談。
在商業之都的璃月,傷人或許可以被輾轉暫緩后保釋。
但偷稅漏稅,基本是——死路一條。
報社能掙多少?不同於你世界的紙媒衰落狀況,提瓦特娛樂和文化傳播很大程度上還依舊在依賴着紙質書籍。
而且快言報社,你不敢說它自你加入后能勝給蒸汽鳥報社,但10w的周銷量,在整個璃月也是說一不二的文娛巨頭。
而得益於老闆對你的壓榨,身兼多職的你對這些內幕一清二楚。報社內的人員流動,閑言碎語在你眼中無一不是明晃晃的證據。
你帶來的紙袋裏,就放着昨夜突襲時進入辦公室里翻找出來的賬單。你細掃過一眼,說實話,假賬做得在你這個前財務人員眼裏簡直無比粗糙,也正因為這樣,當它擺出來時才會格外具有說服力。
辦事員沉默着看完它們,長舒一口氣,她站起身,這個動作使她引來眾人側目,她走到總台,在那同站着另一位職員交談幾句,將賬本遞給對方翻看,最後她們一起拉動內室中央的長繩,鈴鐺聲由近及遠,此起彼伏地響起來。
片刻之後,你聽見一隊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重重地從走廊經過,連尾音餘響都消失得緩慢。
人們交談似乎被某種力量消音。在這寂靜中,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向你靠近。
一個嬌美而不失鎮定的聲音在你背後響起:“這就是你的復仇機會嗎?孩子。”
總務司內室的工作人員陸續站起身來,朝你的方向——準確來說是朝着你身後那位微微鞠躬示意。
你轉過身來,只是站起,直視着天權那雙讓人目眩神迷的血色眼睛:“只是個開始。”
凝光沒有說話,但她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你。
——她很期待。